第116章

張汐顏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癱在房間沙發上, 滿臉生無可戀, 對柳雨說:“其實留下來也挺好的吧。”翻山越嶺跋山涉水九死一生也就罷了, 沿途全是鬼, 誰受得了。她寧肯留在這裏跟應龍部落拼到地老天荒。

柳雨見張汐顏這慫慫的樣子又好笑又心疼, 說:“張汐顏,鬼見到你都得繞着走吧?”

張汐顏将抱枕撈在懷裏抱住,反駁:“游魂野鬼路過都能順手推我一把。”繞着走, 不存在的。她腦補了一下進入陰間被層層疊疊的鬼包圍起來圍觀的情形, 那比喪屍圍城的效果還要恐怖。喪屍不會飛, 她還可以占個易守難攻的高點,鬼是阿飄呀!

柳雨無情地戳破張汐顏:“你現在想退縮, 晚了。游清微不會放過你。”

張汐顏心說,那倒未必。游清微跟鬼族的鬼帝有過節, 借道鬼國比她們還難。

不過那條路再難, 游清微她們都只能去闖, 其實對她來說也只能去闖,那是唯一的出路。

蠱神樹和蠱山都沒了,她家黑牢裏的蠱類也會逐漸消失, 想要在這一界延續巫族道統,必須建祭壇溝通蠱神樹建立橋梁接引巫神力量。那得用血食祭祀, 拿生命獻祭。如今是科技文明時代, 已經不是需要靠神力庇護掙紮求生的原始社會時代, 犧牲少數人性命血祭去換更多人生存的時代早已經過去, 沒有漫天神魔,大家可以過得更好。建祭壇,那就是走到天下人的對立面。不建祭壇,她報完仇,大隐于市過一輩子,等将來老了,回到黑牢默默地滅掉體內的花神蠱死去,再被蠱蟲啃食了屍體。如果不滅掉體內的花神蠱,她死後,沒有自我意識只有本能的花神蠱逃出黑牢,那又将是一場蠱禍。她如果不回蠱山,死後積蓄在體內的力量釋放出來,後果比化學物品洩露還要危險。

留下來,人生百年,一眼到頭。離開,有無數的可能,無限的可能。

張汐顏虛弱地看向坐在身旁的柳雨,說:“其實鬼沒那麽可怕的吧?”

柳雨點頭,然後忍不住笑,問:“張大佬,就算是百年厲鬼,在你面前也不夠你一巴掌的吧?”

張汐顏的臉色又白了幾分,說:“你想象下,一只鬼,站得遠遠的,突然摘下自己的腦袋抱在懷裏,然後盯着你嘿嘿嘿嘿地陰笑,這還不夠可怕嗎?再想象一下,你睡覺的時候,床底下有只鬼趴着……”她說完下意識地朝床下望去,頓時想打自己的嘴。待會兒還怎麽睡。

柳雨:“……”你不去寫鬼片劇本真是浪費人才。她說:“安心睡吧,我放出花神蠱守着你。”她說完擡起手,大量的花神蠱從掌心裏飛出來像漫天飛舞的紅色螢火蟲飛滿了房間,她笑笑地看了眼張汐顏,又指了指床,讓一群花神蠱飛到床底下去像梳子般把床底掃了遍,說:“沒有鬼。”怕鬼的汐顏寶寶太可愛了,沒忍住,伸手揉了揉頭。

張汐顏安心了,臉皮又有點挂不住,把抱枕呼到柳雨的臉上,跑去洗臉刷牙換上睡袍上床補覺。

柳雨滑進張汐顏的被窩,把花神蠱先聚成一個心形,之後又做出個親親的表情動作。

張汐顏莞爾,問柳雨:“幼不幼稚?”

柳雨笑笑地攬住張汐顏,說:“大佬,你得保護我。”

張汐顏:“……”誰保護誰?她掃了眼滿屋子的花神蠱,心說:“戰力不行,但是……”蠻安心的。她調整個位置,縮在柳雨的懷裏,低聲說:“去到陰間也可以這樣。”怕鬼的問題完美解決,睡覺!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效,反正沒遇到問題之前就先當這個方案有效好了。

張大佬鹌鹑似的縮在柳雨的懷裏,暫時回避這個問題。

她倆從清晨一覺睡到下午,被電話吵醒。

三姑奶奶打來的電話,問她在哪,有事找她。

張汐顏把自己的房號報給三姑奶奶,卻是睡不着了,正要起身,又被柳雨抱住一頓蹭,還玩了點成人間的親親游戲,膩歪了半天,她倆才去洗漱。

三姑奶奶又打電話過來,讓她下樓,說有人找她。

緊跟着,又一個陌生號碼打過來,她接通後,裏面傳出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小姑,我是張道昆……”聲音特別緊張,似乎還有點抖。

張道昆,她大堂哥的兒子。張汐顏問:“你在樓下?”

張道昆應道:“是。我……我有事想……想……想見見您。”

張汐顏說道:“你上來吧。”把房號報給張道昆。

張道昆挺不好意思的,說:“你們女士住的房間,我們不方便進去。”

張汐顏說道:“那等我一會兒。”

她和柳雨下樓,就見一個二十歲左年輕人帶着幾個保镖模樣的人等在樓下。

那年輕人穿着一身休閑裝,脖子上挂着一塊墨綠色有着古老符紋的玉牌,左手手腕挂着五帝錢,右手手腕挂着一串镂空的骨雕飾品,骨飾中有微弱的靈蠱波動。

柳雨一眼注意到這人,眉頭一跳:同行?在這等她倆?

年輕人見到張汐顏下樓,頓時站直身子,上前,乖乖地喊了聲:“小姑。”緊跟得像在班主任面前的小學生,又客客氣氣地喊了聲:“柳總。”他緊張得渾身緊繃額頭都在冒汗,說:“小姑,我……我安排了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談,行嗎?”

張汐顏輕輕點頭,說:“行。”

張道昆趕緊把張汐顏和柳雨往外迎,說:“我現在……不太安全,随從人員比較多,過來大概要待上一陣子,剛才在九黎會館的別墅區那邊包了一套二層樓的別墅,就在湖對面。”

柳雨問張道昆:“你那麽緊張做什麽?”

張道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說:“小姑的氣場強大,我們都怕她。”豈止是怕,除了那怪胎張嘯林,沒誰敢往小姑跟前湊。只要小姑在老宅,他們都不敢往老宅去,就怕吵到她看書什麽的,一個眼神飛過來,說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柳雨笑笑地觑了眼張汐顏,說:“你還有小兒止哭的效果呀?”

張汐顏淡淡地掃了眼柳雨,懶得搭理她。

張道昆緊張又忐忑地跟在張汐顏身邊。

他與小姑張汐顏除了過年和清明祭祖幾乎都見不着,即使見着面,隔着輩份,吃飯都不在一桌,更玩不到一塊兒,根本沒什麽接觸。小姑走哪都自帶冷氣效果,她到族學旁聽過幾回,講課的叔公見到她都緊張。他是沒辦法,又有太姑奶奶發話,這才壯着膽子硬着頭皮找來。

張家村沒了,什麽都沒了,如今家裏只剩下小姑這個活字典。太姑奶奶說,家裏的那些藏書,但凡有的,小姑都能一字不差地默寫出來,他往後能過得怎麽樣,就看他能從小姑這裏摳出來多少書。以前,雖然家裏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但他跟班裏的富二代比也不差,沒缺過錢花。當道士辛苦,糊弄過族學考試就成,反正他以後搞建築,學點風水上面的知識就得了。可沒想到一夜之間,父母雙亡,有人追殺他,一堆人逼着他要東西,認為他是長子長孫手裏怎麽都得有點好東西,他說他沒有,沒有人信,給他上刑,拔了他的腳指甲再把他的腳泡進辣椒水裏。那時候他才體會到家沒了又沒本事有多慘。以前讓學,不愛學,現在想學,沒得學。

張汐顏和柳雨進入張道昆租的別墅就見屋子裏到處都是保镖,比起柳雨之前撐排場時的數量都還多。

柳雨看向張汐顏:他們說爛船還有三寸釘,我信了!

張道昆進入客廳,直接給張汐顏跪下了。

張汐顏詫異地看着他,說:“有事說事。”

張道昆把鞋子脫了,又把襪子扯下來,露出一雙布滿疤痕連腳趾都沒了幾根的腳。他剩下的七根腳趾頭全沒了指甲,且每根都變了形。他撩起衣服,身上布滿鞭子抽出來的傷痕和被燙焦燒傷的痕跡。

柳雨倒抽口冷氣,心說:“這是遭了多大的罪。”

張道昆把鞋襪穿上,說:“小姑,我想學本事,太姑奶奶說您有書。”

張汐顏把他扶起來,抓住他的雙手查看,只見指甲全沒了,手指、手掌、手背全是各種疤痕,手腕上有深深的勒痕,像是曾經被繩子勒進肉裏留下的。她問:“誰幹的?”

“張希平,還有義容叔公他們。”張道昆把手抽回來,說:“小姑,我想學本事。一本,您給我一本能夠保命的書,一本就行。”他說着,有眼淚奪眶而出,又迅速擦掉,說:“一本,一本就行。”

張汐顏的心頭又酸又堵,對張道昆說:“把保镖都撤了,修道之人,憑本事立足,把保镖都撤了。”

張道昆定下心神,幹脆地應了聲:“好。”二話就說,轉身出去,把守在別墅裏的保镖全撤了,當場付了薪水,撤得一幹二淨。他等他們全走後,回到客廳,站在張汐顏的跟前,說:“小姑,全撤了。”

張汐顏問他:“撤了保镖不怕嗎?”

張道昆說:“我賣了家裏的房子,還有接手了三姑和四叔的生意才有錢雇保镖,我不可能一輩子靠保镖保護。我想,等我有本事了,就能睡踏實了。我沒本事,就算有保镖守着,我也會擔心保镖會被收買來害我。有人追殺我,我逃到希平叔那裏,在被窩裏被義容叔公他們揪出來……”他笑了笑,哽咽着說:“我跳窗跑了,去找四叔,後來我們又被堵住了,四叔……四叔自己一個人跑了,四嬸和小妹妹……還是太姑奶奶知道後,去給她們收的屍。後來聽說,四叔遇到祖庭來接應的人,被接了回去。太姑奶奶把他給廢了!”

張汐顏問:“你三姑呢?”她三姐,張汐月。

張道昆說:“三姑給我打電話,說家裏出事了,讓我跑,讓我回祖庭,不要回家,不要回老宅,我就從學校跑了,然後發現有人找我,我就躲去了希平叔那裏。後來我在希平叔家被義容叔公抓了。他們兩父子讓我打電話給三姑,騙她出來,三姑說會求掌教真人來救我。祖庭來了人,找到義容叔他們,但他們咬死這是鎮山派的內務,祖庭也沒辦法強行插手,不過,好在有祖庭的人來,他們在的那段時間,義容叔他們不敢再逼我,給我治傷。後來祖庭的人遭到襲擊,我就又被帶走了,然後義容叔他們又被張雲霄他們堵住。他們都說張家沒人了,我是唯一的傳人,東西肯定都在我這。”

張汐顏頓時明白三姑奶奶為什麽要清理門戶了。

張道昆說:“四叔家的大妹妹可能還活着。四嬸讓我帶着她跑,我跑不掉,把她塞到了一輛過路的大貨車上。我怕他們逼問我大妹妹的下落,怕受不住刑把她供出來,我沒記車牌,讓大妹妹離開後自己換車……”

張汐顏問:“她幾歲?”

張道昆說:“今年九歲了。小姑,她叫張道颍,眼睛很大很圓,笑起來有酒窩,像四嬸,很機靈的……”他說不下去,轉身,去到客廳外,蹲在院子裏埋着頭。

張汐顏跟幾個堂哥堂姐家的孩子都不熟,即使她二哥家的孩子,哪怕在一個屋檐下住了一段時間,接觸的時間也不多。她出來後,除了回了趟祖庭,也沒找過家裏人。她在祖庭只見了掌教真人和三姐,他們沒跟她說這些,她也不了解。她知道家裏遭難大家都遭了罪,可想到和真實聽說不是一回事。這就是為什麽三姑奶奶出來後不是找庚辰算賬,而是清理門戶和找人了。這也是為什麽三姑奶奶會那麽處理三姐和四哥。

柳雨看張汐顏難受,她擡指戳戳張汐顏,說:“游清微連庚辰都能找到。”

張汐顏回過神來,她點點頭,先給三姑奶奶打電話,問找到張道颍沒有,又問家裏還有哪些人失蹤。

三姑奶奶告訴她,沒找到屍體的都算失蹤人口,全記在她之前看的那份名單上了,眼下能找的都去找到了,沒找到的,都按照沒了算,至于張道颍,沒見到屍體,但也沒找到人。她問:“道昆又托你去找人?”

張汐顏說:“沒有,只是聽他提起順便問一下。”她挂了電話,找到會館準備的書寫紙開始默寫名單。

游清微打電話給柳雨,問她倆睡醒了沒有,約她倆吃晚飯。

柳雨與游清微約好吃飯時間,打電話給總經理安排晚餐。

張道昆在外面待了幾分鐘,回屋就見到他小姑坐在那寫東西,到冰箱取了瓶水給小姑送過去,順便瞄了眼寫的東西,頓時愣住。他小姑字飛得飛快,字跡還格外剛正整潔,上面寫的東西他還看過。他小姑有點可怕,不僅背家裏修行秘籍,連鎮山道派的名單都背。

張汐顏見張道昆站在旁邊,問:“家裏的功法,你學過哪些?”

張道昆愣了下才回過神來,老老實實地回答。

張汐顏說:“背給我聽聽。”

張道昆點頭,問:“背哪本?”

張汐顏說:“從初學的開始背。”

張道昆點頭,從頭開始背。幾歲時學的東西,好多都忘了,就只能跳着背。

小姑寫字的手壓根兒沒停,一直刷刷刷地寫,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他背。他停下來,過了幾秒,就見他小姑接了下一句提醒他,還順便解釋了下意思。

張道昆:“……”活字典不是一般的可怕。

他還沒背完,小姑已經把名單寫好了。

張汐顏知道張道昆是在什麽水準了,入門級別都不算。一本書是學不出來的,先把基礎知識補上吧。

她收起剛寫的名單放進背包裏,叫上張道昆和柳雨去吃飯。

游清微進入包廂就發現多了個年輕人,她笑着在張汐顏旁邊坐下,問:“你家親戚?”還是有血緣關系的那種。

張汐顏說:“我大哥的小孩子。”她把剛寫的名單遞給游清微,說:“我想查這份名單上的人的生死及幸存者的下落,你開個價。”

游清微翻了兩頁,朝張汐顏伸出手,說:“筆。”

張汐顏摸出筆遞給游清微。

游清微說:“名字是一個人在世間的印記,活人的名字和死人的名字,用望氣術看起來是不一樣的。”她說完好奇地看向張汐顏,說:“你額間的天眼都開了,他們是生是死、在什麽地方,你應該能看出來的。”

張道昆愕然地看着她倆,心說:什麽意思?

張汐顏是開了天眼,但她怕鬼,沒敢窺陰陽,開了也是睜眼瞎。她不好承認,只說:“剛開,用得還不熟。”

游清微瞥了眼張汐顏,沒拆穿這個大早上聽到吃鬼被吓得面無血色落荒而逃的家夥,迅速把名字圈出來,說:“名字後打叉的是魂飛魄散了的,名字下畫橫線的是魂被拘到陰司城隍那去了的。這名單上還活着的只有那個叫張道颍的小朋友。想找人的話,需要生辰八字或者她使用過的物品找,找個跟她關系親近的血親取幾滴血,價錢是八千塊。”

八千?這麽便宜的嗎。柳雨以為自己聽錯了。

張道昆聞言立即起身,去到游清微的旁邊,取出錢錢,雙手奉上銀行卡,報上存款數和密碼。

游清微扭頭看了他一眼,問:“錢多?”

張道昆沒說話,只懇求地看着游清微。

他的父母都沒了,家人也沒剩下幾個,三個堂妹沒了倆,他親手把小颍塞進大貨車,貨車往北開,他拼命往南跑,沒跑出幾步就被抓住,而小颍,再沒音訊。

游清微又看了眼張道昆,說:“八千,現金。孩子太小,沒道行,不能直接把她帶回來,最多查到詳細位置,你們自己找過去。”

張道昆應道:“好。”他當即數了八千現金給游清微。

游清微指指路無歸,說:“她的生辰八字,你的三滴血,找小悶呆。”

張道昆去到盤腿坐在沙發上嗑着瓜子看動畫片的路無歸身邊。他從小被張嘯林吊打,深知有些人天生就是學什麽都厲害,沒敢小瞧看起來年齡比他小的路無歸,特別恭敬客氣地請路無歸幫忙找他妹妹。

路無歸問到張道颍的生辰八字,取了張道昆的幾滴血畫成符,施展陰陽遁術,跟着符光便追了過去。

張道昆聽到路無歸念了句:“天地無極,陰陽借法,遁!”平地刮起一股陰風,她便消失了,他驚得失神幾秒才怔怔地回到他餐桌旁坐下,想問路無歸是不是游清微養的小鬼,又怕犯忌諱,默默地低頭喝茶,等消息。

張汐顏對游清微道了聲謝。

游清微把名單還給張汐顏,說:“舉手之勞。”

手機提示音響起,路無歸發來一個坐标定位,非常偏遠的一個小山村。

游清微把坐标轉發給張汐顏和張道昆。

張汐顏立即聯系三姑奶奶,并且把位置發了過去。

張道昆激動得渾身發抖,朝着游清微連連作揖感謝。

過了幾分鐘,路無歸又憑空出現在屋子裏,說:“游清微,她好慘哦,她被人賣到山裏,因為餓到偷吃豬草挨打。我把打罵她的那個壞女人踹到糞坑裏去了。”

游清微問:“那家人買張道颍做什麽?”

路無歸說:“聽說買小女孩比成年人便宜,養幾年給他們家的傻兒子當媳婦。可是她家的傻兒子已經有兩個鬼媳婦了,其中一個屍體還沒爛完呢,就埋在屋後。”

張汐顏:“……”

張道昆聞言起身就要往外走。

張汐顏喊住他,“記得跟你太姑奶奶聯系。”就他那點本事,他一個人去可沒辦法把人帶回來。

張道昆說:“太姑奶奶就在昆明,我跟她一起去。”說完,邁開大步一陣風似地跑了。

三姑奶姑收拾自家人來都不會手軟,更何況是那種人家。張汐顏沒有多說什麽,招呼服務員上菜。

柳雨看看若無其事的游清微和張汐顏,心說:“大佬就是大佬。”誰家要是被拐賣了孩子,正常反應都是張道昆那樣的,這兩位四平八穩輕描淡寫地就把事情給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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