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9）
楊奇沉默了半刻說道:“我和你一起去。”他本該是獨當一面的男人，一直以來依靠着陳父按捺下在這末世掙紮的不甘心情。不可能總有人擋在你身前，替你度過難關的不是？
楊奇已經不像最初那樣，不敢面對喪屍橫行的場景，他逐漸在掌握這個團隊的重心。只是依照他的性格，從來不會喧賓奪主。換句話說，陳父的地位不比以前那麽重要了。
陳父沒說話，右手下意識往左邊的衣服口袋摸了摸，裏邊沒煙。之前有一只打火機，被沈智要走了。
“不行。”陳父疲倦地阖了一下眼睛，睜開以後倦意終于被藏得嚴絲合縫。
陳父說道：“這是我的家事了。當務之急，我們應該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但是我沒有精力去做這件事。我必須給孩子媽做治療。但你也知道，這不是把設備搞來就能解決的。”
“我很可能在白費力氣。”陳父的眼底流露出隐忍的痛苦，“除非我們能在這裏找到一位外科醫生。”能找到又怎麽樣？陳母等得起麽？
楊奇看了一眼身邊的妻子，選擇用沉默來應和陳父。陳父說得很明白了，事實上他也是一樣的想法，這是個不得不做的無用功。
陳母腹部的傷口太大，不可能自然愈合，陳父讓陳母躺着，只是暫緩一時。陳風笛在車裏對着母親，對外邊的聲音總還能聽到些，時間沒過去多久，而她的心越發不能落在實處。長時間的疼痛侵擾下，陳母的衣服汗濕了。由于之前的出血，母親現在的意識很難再保持清晰了，看着母親漸漸變得沉重的眼皮，陳風笛徹底不能坦然了。
母親怎麽了？出血導致休克？到底是什麽病症？陳風笛白白看了那麽久的紙書，最起碼的醫療用語都不會描述。陳母腹部的器官□□在空氣中超過一個小時了，他們沒有采取任何有效的治療措施。正是春夏交替，這一天的太陽灼熱得異常，空氣中遍布細菌，很容易引起傷口外感染和各種并發症。
陳風笛給母親吃了消炎藥，時不時給母親喂水。很顯然，通過飲用水來補充水分已經不合理了，母親必須依靠輸液來補充□□。
陳風笛做不了多久的旁聽者，她咬着下唇從車裏鑽出來。
“爸爸，你決定好了麽？我們走吧。”
我們走吧。陳風笛勻不出心力來計劃一套合理的應對，她忍受不了呆在一個悶熱的空間裏而不作為。她甚至不去思考行動真正會産生的效益。她想行進在挽救母親的路上，而不是瞻前顧後。
這一條路經過了沈智上回拿血袋的私人醫院，陳風笛打算去那裏碰碰運氣。
陳風笛把求救的目光遞給了沈智，“陪我一起去好麽？”
原本想要添一把助力的餘皎喉嚨咕嚕了一記，她沒說話，繼續沉默地當她的布景。餘皎經歷過的事對她産生了莫大的影響，來到宏府，陳風笛對她的關懷固然令她倍受感動……但她們各自的世界重合得太少了。正如同，陳風笛在面對陳母受傷的變故一點兒想不着她…餘皎和陳風笛在各自生命中扮演的角色慢慢在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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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臨時決定分成兩組活動。楊奇找到合适的駐地，會折返在他們分道揚镳的地點留下地圖。
沈智和父親在正副駕駛位上各自坐着，陳風笛的視線落在他們寬廣的脊背上。這是末世裏最能令她感覺到安全感的兩個人……母親，應該能熬過這一關吧？
陳風笛的手指狠狠摳着手心。
她記得上一次沈智狼狽萬分才從那個私人醫院脫身，這一回他們需要的東西更多，沈智能平安而退麽？陳風笛不可能提前預知答案，但為了母親，她選擇自私地把責任移交到沈智身上。謝天謝地，沈智并沒有避開她。
眼看着父親和沈智一同進入醫院內部，陳風笛下了車，換成自己坐在駕駛位上。如果可以，她希望父親不要進去。在不威脅到喪屍進食的前提下，喪屍對沈智是不具有攻擊性的，挑明了說，陳源去了，幫忙的餘地小，添麻煩的可能性大。
陳風笛厭倦了等待，然而她雙手握着方向盤，又不得不等待。
“嘶——”
身後，陳母的抽痛聲都很少聽到了。
陳風笛盯着手表，秒針滴答滴答走着，跟随其後流走的，還有母親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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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父和沈智深入到醫院內部，其中的驚險不去提，緊急醫療的用具是弄齊全了。陳風笛一個毫無臨床經驗的人給母親弄了靜脈注射，她捧着母親的手背看了又看，确信自己沒有把針給紮歪了。在場沒有一個人懂得最基本的急救常識，全憑着膽大放手去做了，一朝回到解放前，白瞎了這些現代化的設備。
葡萄糖和生理鹽水都有了，如何處理外傷成了唯一的難題。縫合傷口真能當縫衣服那麽弄麽？
陳風笛他們沒的挑。
“爸爸，我來。”陳風笛一橫心說道。
把敞露在外的器官清洗完畢放回原處，拿消毒過的縫合用針線直接給母親把傷口縫上。麻醉是不可能了，非但不會給母親麻醉……在陳風笛的努力之下，陳母終于張開了雙眼。在陳風笛進行縫合的過程中，陳母必須全程保持清醒。
陳父和陳母在陳風笛小時候給她講過同一個故事。在古代，有一個女人難産，她生不出孩子，危在旦夕。于是她的屠戶丈夫毅然決然下了刀子，而後用縫衣針把媳婦的肚子給縫好了。陳風笛現在就是這一個屠戶。
陳風笛縫個衣服都是歪歪斜斜那種，第二針，她情不自禁就把眉頭給皺上了。拉弓沒有回頭箭，陳風笛深呼吸一口，飛針走線不敢有一絲猶豫。八針……陳風笛抖着手把結給打上。
陳父和沈智約好了似的，注意力全放來警戒了，沒有人去看陳風笛這邊的進展。
“好了。”
陳風笛嘶啞道。
結束這一切，陳風笛整個人和從水裏撈出來的差不離。但，這還沒完，她得等……看母親究竟能不能扛過這一關。
作者有話要說： jj又開始吃評論了……
順便偷偷打一個招呼，更新差兩千，我感冒了，外加準備考試沒力氣寫，噓……下一章五月三號再來看好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