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夜色妖妖

第七十五章夜色妖妖

“追。”吳太後身手矯捷，居然一點都沒有被長裙絆住，翻身就出了窗外。而秦沁卻是提着裙子從正門跑出去，四野茫茫，什麽都沒有。

走了幾步，卻在地上找到了一支步搖，上面的翡翠已經碎了。秦沁撿起來遞給吳太後，吳太後只是搖了搖頭，說這是假的。秦沁不解。

“真的那一支早在國婚的第二天就丢失了，這是我找工匠做出來的，前幾天才放回到了你的妝臺上。”

原來這是個贗品，秦沁看不出來。反而是太後的表情在背光處，看不清楚。只是帶着秦沁上了馬車。

“太後怎麽看出來步搖的真假的，一樣的老坑翡翠和黃金。就連雕工都是上乘，破綻在哪裏？”

“那些人能夠認出來，因為，他們舍不得把真的摔碎。看來，老夥計的手藝确實不如他的祖宗。秦皇後，你的問題這麽多，但是我不想回答。去南方才能找到答案。”

這一次，秦沁可是撩起來轎簾。看着窗外的道路，并沒有下山，而是沿着一條不太像路的路，平行的走。

沒錯，秦沁的問題确實是越來越多。

吳氏之死，蕭望之的久病不愈，裴元夕的是先皇的妃子，現在堂而皇之的入主皇宮。還有，秦沁最想知道的是承影的臉。

面具下，到底是什麽樣的容貌。

秦沁沉默了，而太後卻是說：“所有的答案，都能在南方找到。因為南齊蕭氏一族的發源地就在南方，後來疆域擴大，才遷都到了燕京。”

道上還是索然無味，為了避免枝芽紮到眼睛。秦沁還是放下了簾子，規規矩矩的坐好。而太後，已經開始吃點心。

細長白皙的手指上，染着正紅色的光亮蔻丹。指尖撚着一副象牙筷子，更是顯得一雙手賽雪潔白。

就連野外吃點心，都是那樣優雅。秦沁擦了擦手，撚起了銀筷子，也開始吃東西。閉着嘴巴小口小口的咀嚼着。

“你不願意做皇後？”

吳太後吃的不多，已經放下了筷子，小山一樣的銀盤子就像是沒有動過。

真懷疑像是吳太後，蕭望之這一類的人，都是靠着光合作用活着。

“嗯。”

秦沁沒有說謊，但是擔心太後揍她，聲音非常低。她一點也不懷疑，太後如果對她動手，在反應能力和靈活能力上，太後其實一點都不會落在下風。

“皇上對你不好嗎？”

“聖祖爺對太後好嗎？”

太後怎麽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她是那只眼睛看到了蕭望之對秦沁很好嗎？秦沁瞬間就飽了，不過，這個問題來不及仔細回答，馬車就停了。

撩開簾子，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撲面而來。這才是上次來過的秦家家廟，已經到了黃昏，山間霧霭妖嬈，整座家廟看的不太真切。

這一次，先下馬車的是秦沁。斂着裙子三步兩步到了廟中，現在才明白，原來那一間和這一間。其實是修在一座山上的廟宇，只是一座在山的陽面，一座在陰面。

秦沁上次來的和現在所在的位置，是陽面的廟宇。只是，這一次不會有那個老尼姑的出來迎接，廟裏面有沒有人都是兩說。

進門之後，卻是一個高大，颀長，瘦削的背影被夕陽拉的老長。背對着秦沁站着，有一種古老而且華麗的美感。

有一種東西，無處不在，躲無可躲。

這種東西，秦沁從前沒有遇到過，但是到了這個世界。才知道，這種物質，叫做蕭望之。

“朕在這裏等了你很久。”

轉過身來，一張俏麗的臉色蒼白，秦沁都不太忍心和他鬥嘴。而吳太後已經儀态萬方的進來，兩個人對視一眼。

就像是特務接頭。

“步搖已經丢失了，你們今天晚上就能離開。”

你們今天晚上就能離開，意思是，秦沁不是一個人千山萬水的前往蘇州。而是要帶着眼前的蕭望之，那每天三頓都要吃藥。

根本停不下來。

秦沁難道要每天随身帶一個藥爐，給蕭望之随時随地的送上一碗甘香甜美的藥嗎？頭皮已經開始發麻。

“被人發現了破綻嗎？”

蕭望之撚着秦沁發上的落葉，舉止親昵，而太後的眼神已經變得冰冷。“破綻百出，不知道能頂多長時間。”

“謝太後大恩。事成之後，朕給太後重新裝潢長信宮。”蕭望之是九五之尊，居然給太後行禮。而太後目下無塵：“但願哀家還有命能等得到皇上回來。”

到底是兄弟，就連許下的承諾都一樣。

“祈福的儀仗已經到了感業寺，朕的馬車就在後門。京中的一切，就全部委托給了太後。朕，感激不盡。”

吳太後沒有多看蕭望之，只是越過他們兩個人，徑直從廟中穿過，前往後門。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了，整個秦家家廟裏面，就只剩下了秦沁和蕭望之。

漫天的繁星漸漸地升起，整個夜空，冰冷而且華貴。

兩個人第一次在這樣的環境下相處，沒有守夜的宮女，沒有侍奉的太監。整個天地之間，就像是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而蕭望之的眼睛，一直在秦沁的身上流連。

秦沁只能說，這樣的相處，實在是尴尬。

“皇上也要下江南，去蘇州？”

秦沁撚着手中的帕子，先說話。先發制人，要是能把蕭望之丢回皇宮裏，才是最好的。

“朕需要去蘇州辦事，皇後陪同，可有異議？”蕭望之挑着眉毛，秦沁這是不願意，讓他很不爽。

“臣妾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皇上帶上臣妾也沒有用，不如，臣妾就別去了。”

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想和蕭望之一起去。

“皇後是個女子，女子自然有女子的用處。從明天清晨開始，我們就是前往蘇州做生意的人。皇後叫朕望之，朕稱呼皇後為沁如。”

蕭望之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看着秦沁。

這根本就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望之和沁如可以做兄妹嗎？”

眼下已經到了初冬時節，秦沁實在不想繼續和蕭望之共眠一榻。更何況，今天蕭望之的身體看起來不錯，萬一。

萬一被人家吃幹抹淨，這可就慘了。

“秦沁如是蕭望之的夫人，蕭秦氏。”

蕭秦氏，這算是什麽稱呼，蕭望之已經開始點燈。廟裏面漸漸呈現出一派燈火輝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