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節
虎相争了。”
“誰會獲勝來到天啓城下呢?”牧雲顏霜慘然一笑,“我們不能呆在城中等別人來決出誰來用餐。”
“碩風和葉不是魯莽之輩,他的軍師康佑成更是極富心機。我想他們必然在城外留有伏兵,我們不能貿然出城。”穆如寒江凝神望着右金大軍遠去的煙塵。
“縱然如此,也要闖一闖了,城中尚有四五萬軍馬,若是等右金和宛州軍中的勝者來到城下,這四五萬人困守城中也無異等死。但若是在他們交戰之時,就會成為決定勝負的力量。”牧雲顏霜轉過頭來望穆如寒江一笑,“當年,在北陸,我從你的父兄身上學到很多東西。他們決斷果敢,兵勢雷厲風行。能以數千精銳,改變數十萬人之大戰役的局面,今天,重擔卻在我們身上了。”
穆如寒江很想回報她的微笑,可是卻怎樣也無法笑出來。
牧雲顏霜察覺了他的心情,也低下了頭,輕輕嘆息:“當初在北陸,聽說你們滿門被流放……全軍都幾乎要炸開了,那麽多刀架眼前也不會眨一下眼的男兒,跪在我父王和太子的帳前,痛哭流涕,只一遍遍大聲喊:”穆如将軍無罪!‘。我沒看過那樣的場面,但也被震憾了,躲在帳後,偷偷的哭泣。那時的太子牧雲寒和衆将寫下血書,連同自己的一束頭發送回天啓,以示願用性命擔保穆如世家……可是……“她的眼圈又已泛紅,忙仰起頭來長嘆了一聲,”皇帝發出的旨意又怎麽可以更改呢。“
“沒有錯。”穆如寒江冷笑着,“如果你還願忠于這種皇帝的話。”
牧雲顏霜凝望着城樓外的遠方:“穆如将軍……你想怎麽向我們牧雲氏呢複仇?小笙兒……那時他還太小……”
“你不必說了。”穆如寒江一揮手,“當年這江山是我們穆如氏和你們牧雲氏一起打下的,現在破碎如此……我們要把失去的都奪回來。”他的目中聚起光焰,“我早已立下志願,要先破右金,再平宛州,恢複大端朝的江山……到了那時……”他望向牧雲顏霜,冷笑着,“我要把你們牧雲一族流放去殇州,讓你們也走一走我們穆如氏族走過的路!”
牧雲顏霜望着遠方的目光閃爍,只發出一聲悠長嘆息。
穆如寒江也轉身望向地平線:“在我完成這志願,重整江山之前,我會把仇恨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或許……”穆如寒江冷笑着,“你們應該希望我永遠都無法達成志願,或是未捷先死。”
“不……”牧雲顏霜望向他,“我真得希望你一直活下去,娶妻生子,享受安定與榮華。你們穆如世家,已經沒有多少血可以流了。我們所背負與愧欠的,只希望能在我們這一代償還了結。”
“在強虜未滅之前,忘記我們兩族之間的仇恨吧,也忘記你的愧疚,将來若真得四海平定,我們兩族再戰場上決一高低不晚!”穆如寒江向城樓下走去,“我們這就去整點兵馬準備出征!”
49
牧雲顏霜上馬出征之時,回頭看見那少年皇帝,卻已經從宮中奔了出來,站在大軍後,怔怔的望着他們。
牧雲顏霜咬咬嘴唇,下馬來到牧雲笙的身邊,扶住他的雙肩:“小笙兒,若是我們能回來,你就準備酒宴,為我們慶功。若是我們回不來……你速速換了布衣,逃離天啓,忘記自己是個皇帝,忘掉十七年來的一切,忘記牧雲這個姓氏……”她有些嗚咽,“……去做一個平凡的百姓吧。”
牧雲笙望着她的眼睛,卻沒有哭泣。少年平靜的伸出手,抹去牧雲顏霜面頰上的淚。“我不在乎做不做皇帝,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們死去。”
“你不能,小笙兒,你做着這個皇帝一天,只要還有一個人在為這個王朝而戰,你就不可以輕易放棄。将軍終需陣前亡,有人死在溫柔帳中,有人死在風沙地裏,其實沒有什麽不同的。”牧雲顏霜笑了笑,轉頭上馬而去。
巨大的城門緩緩洞開,大軍長喝,向門外湧去。少年牧雲笙怔怔的站在那裏,手指上的淚在風中漸漸幹去。
之十、勝利者
碩風和葉望着地平線上緩緩湧來的宛州大軍,暗暗贊嘆。
這鐵甲森嚴的陣勢,和當初的勤王軍相比,真有天壤之別。
那各路勤王軍雖號稱三十萬,可倒有二十萬是在被襲的混亂中逃散的,諸侯郡守們生怕蝕光了本錢,一看大勢不好,全都帶着本部逃向守地去了,哪有肯死戰到底之人。可今天走來的這次軍隊,雖然只有十萬,但是卻似乎能死戰到最後一人。
謀臣康佑成一旁湊近道:“你看他們的甲胄,十萬士卒均着鏈甲,這是何等的財力與軍工啊,宛州的富庶,不是中州北部可比,宛州軍只會越來越強,不在這一仗擊潰他們,将來只怕永無機會了。”
碩風和葉長吸一口氣:“你看若是我們硬拼,殺光他們,我們還剩下幾人?”
康佑成凝神想一想道:“這宛州軍軍容之嚴整,還超于我的想象,我覺得我們殺到他們還剩兩萬的時候,自己就先全軍覆沒了。”
碩風和葉笑罵:“那我們來這裏做什麽?趁早回北陸去喝酒看天睡大覺吧。”
康佑成笑道:“天下哪有必勝的仗,戰争就是賭博,不僅鬥勇鬥智,最後還要鬥運氣。”
宛州軍中軍大帳中。邺王牧雲栾輕呷了一口酒,看着席前的紗袖書生。
“路然先生,你以為康佑成之人,謀略如何?”
“的确将才,若論天下大略,實與我不相上下。”那年輕人高舉酒杯,一仰而盡,略有醉意将杯伸向一邊侍女道:“再來再來。”
“那若以先生十萬軍,戰康佑成之十萬軍,誰人能勝?”
“當然是我。”年輕人倚在案邊,自顧把玩酒杯。
“何以如此自信?”
“康佑成精通兵法,把《武韬》、《行略》、《五陣》諸十三家兵書要案記得精熟,信手拈來。哪怕對方也同樣精熟兵法,但不論如何變陣疑兵,他瞬間便可看破。”
“那先生如何勝之?”
“我能勝其,只因我從來不讀兵法,不演兵棋,不背陣訣……”書生一揮長袖,向後倒去,惬意的靠在身邊侍姬腿上。
“不讀兵法,卻如何勝精通兵法之人?”
“那麽我所行之陣,所布之兵,全部都亂七八糟,一塌胡塗,那康佑成完全無法看懂,自然覺得我高明無比,心生恐懼,然後心理崩潰,不戰而降,哈哈哈哈!”年輕人大笑,把住侍姬的手,将她手中酒壺的酒倒入口中。
所有帳中衆将卻誰也不敢笑,都望着牧雲栾的面色。帳外衛官按住刀柄,只等牧雲栾說一聲:“推出去砍了!”就立刻進來拿人。
牧雲栾雖然臉色繃緊,卻終是壓下怒氣,微露冷笑。帳中衆将與謀士卻心中更加不快,他們早看這年輕人不順眼。衆将都覺得這人是個騙子或是狂生,卻唯有牧雲栾相信他,還待為上賓。
“那麽,明日會戰右金軍,就請先生在我身旁,為我出謀劃策。”牧雲栾舉杯道。
帳中衆将全看向那軍師範裰的臉色,這分明是讓這年輕人試着代替他的位置。範裰臉上如被巴掌扇過,青中泛紅,卻也只得慢慢舉起酒杯。衆将也都随牧雲栾把杯舉起來,向那青年敬酒。
可那年輕人竟如醉得舉不起酒杯一般,只把手在空中搖着道:“我說了我不懂兵書的了,讓我當謀士,輸了可別怪我。這裏的酒一點也沒有路邊館打來的好喝。”
牧雲栾和一幹大将謀士舉起的酒杯,就那樣生生的僵在那裏。
終于有一武将忍無可忍,掼了酒杯拔劍而起:“路然輕,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敢這樣輕慢我等?”
路然輕看也沒有看他,站起整整衣冠,拱手正色對牧雲栾道:“殿下,宛州軍現在之所以還沒敗,只是因為沒有遇到真正的對手罷了。你若真想得到天下,就不可以用一般人的心思去推度事情。士為知已者死,您又想用我,又不信我,周圍又全是一群自以為功高的老臣,這樣再有才略的人也是無法成事的。這裏有三個信封,這次戰後,若是我說得準,您用了信封中的計策勝得此仗,便請拜我為軍師。若是不信我,盡可棄之一邊,我便另尋明主去也。告辭。”
他大步而出,把無數惱怒的忌恨的驚訝的目光抛在後面。
牧雲栾長嘆一聲,拄肘于案,托着額頭,久久沉默。
一日後,宛州軍與右金軍在天啓城南百裏處會戰。
戰事之初,宛州軍使鐵甲長槍巨盾,分成數個方陣,右金軍騎兵一旦靠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