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華店在跨越大半個中國的b市，方芷闌只買到了淩晨的航班。

她原本打算自己打車去機場，蘇翊鶴卻不同意，無論如何也要親自将她送到機場。

看着她替自己準備在劇組要用的蒸汽眼罩，花露水，跌打藥，方芷闌心頭一動，不管原劇情怎樣，到目前為止，她的确是對自己最好的人。

蘇家到機場開車也有兩個小時的距離，天色一黑，老張就要開車送她到機場。

亮起的暖色路燈沿着車窗飛快地向後溜走，蘇翊鶴與方芷闌并排坐在後座。

蘇翊鶴側頭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展示給外界的正面形象，大多是柔和可親的，也只有現在，方芷闌這邊的車窗倒映出她的側影，薄唇抿緊，鼻梁挺直，在垂在臉龐的烏發的掩映下，滿是淩厲。

方芷闌突然想起粉絲吹愛豆彩虹屁時常用的一個詞：可軟可禦。

可軟可禦，方芷闌心裏碎碎念，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蘇翊鶴在自己面前似乎禦的時候更多。

難道是因為發現自己不過是個戰五渣，因此已經沒有僞裝軟妹的價值了嗎？方芷闌狐疑到。

與方芷闌相處這麽久，老張對方芷闌的柔和性子也逐漸熟悉，便随意與她聊道：“方小姐公司沒有給您派車嗎？平時好像也沒有見到過您的助理。”

似乎與網絡上那些出行時前呼後擁一大群的明星不太一樣。

“沒有。”方芷闌木然地搖搖頭。

她的經紀人是葉明芝，集團并不在乎方芷闌是如何發展的，只在乎她能夠帶來的效益。

葉明芝說有，就是有。葉明芝說沒有，便是沒有。

只可惜無論是原身還是現在的方芷闌，似乎都不太順葉明芝的意，因此表面上拿了慕氏的資源，卻處處沒少被葉明芝穿小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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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蘇翊鶴回過頭來，雙手環在胸前，“慕氏就是這麽對自己的當家藝人的？”

“是啊，當家藝人。”方芷闌輕輕應了一聲，似有若無地嘆息，帶着淡淡的嘲諷。

沒有作品，只有熱搜的當家藝人。

方芷闌現在熱度的确高，卻全部都是葉明芝營銷的黑熱搜帶出來的熱度。

說出去都認識，只不過認識她的人全是黑而不是粉。

她自己能夠有的正經資源卻并不多。

蘇翊鶴嗅出不對勁，斂眸沒有多問，面色卻逐漸冷凝起來。

往日關于方芷闌的傳聞，她不是沒有聽說過，卻并不在意。

就連蘇翊鶴自己也沒有想到過，她竟然會有一日，如此關心這個經常以負面形象出現在媒體八卦裏明星。

“出場費最高的當家藝人！”眼看着氣氛逐漸變得沉重，還不用誰安慰，方芷闌自己又驕傲地擡起下巴，得意洋洋。

本來有點小傷感，想到銀行卡裏的餘額，方芷闌突然又開心起來。

随着知名度越來越高，她的身價可是越來越高，随随便便一個出場也是幾十萬的價。

就算是網上罵她的人多，反正現實裏也沒人砸自己臭雞蛋。

nobody cares~~~

普通人工作不但薪水少，還要每天工作，不照樣得被老板剝削被甲方折騰到禿頂，這樣一想，方芷闌又覺得命運待自己實在不薄，至少穿越到了一個日入鬥金還長得漂亮的女明星身上。

再說她已經想通了，就算是娛樂圈混不下去，自己還可以去某手當主播，直播教做菜。

相信憑借自己的天賦和能力，一定會在高人林立的某手找到屬于自己的一席之地，與老鐵們共建專屬于自己的輝煌。

“某手是什麽？”敏銳地感受到她的興奮，系統出聲問道。

居然連這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說是智能系統？

方芷闌悄悄打開手機上的某手軟件演示，插上耳機靜靜觀看。

即便聲音開到最小，短視頻的背景音樂也能極具沖擊力地穿透耳膜：

“愛就像藍天白雲晴空萬裏突然暴風雨~”

大拇指右滑退出，重新點開一個。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如私語~~~”

“波妞，喜歡宗傑~”

再換：“你的酒館對我打了烊，子彈在我心裏上了膛…”

“你這輩子，有沒有為誰拼過命？”

……

直到到達機場，一人一系統依舊意猶未盡，神魂颠倒不知方物。

因為沉浸在燦爛多彩的互聯網視頻文化中，大腦還不甚清醒，方芷闌下車時，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幸好蘇翊鶴手疾眼快地将她扶住。

“以後小心點。”将她扶穩後，蘇翊鶴又将方芷闌頭頂上毛茸茸的帽子理正，又皺眉道，“不要走路也玩手機。”

一個人不知道捧着手機在傻笑什麽，蘇翊鶴好幾次側過頭去想與她說話，都被戴着耳機的方芷闌隔絕在外。

“嗯。”方芷闌讪讪地笑着應道，嘴角還挂着壓抑不住的傻笑。

“傻瓜。”蘇翊鶴小聲地埋怨了一句，聲音小得近在咫尺的方芷闌都沒能聽見。

然後她又伸手理了理方芷闌的頭發。

将方芷闌送到安檢口，張叔才将箱子遞上來。

方芷闌笑着朝兩人揮揮手：“再見。”

走了幾步，回頭一看，蘇翊鶴還在原地目送自己。

這下方芷闌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就這樣走掉，似乎太過無情。

将箱子放在原地，她又小跑着回到蘇翊鶴跟前。

“蘇小姐，謝謝你。”說着，方芷闌重重抱了她一下。

因為夜晚降溫，飛機上空調又冷，她穿了件厚厚的外套，裹得像個熊一樣。

一瞬間，蘇翊鶴被帶着馨甜的暖意包圍。

等蘇翊鶴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又生怕自己被推開似的飛快松開，後退了幾步：“拜拜，下次見。”

然後拖着箱子，急匆匆趕到安檢口。

蘇翊鶴再次回到寒風中，看着她一步又一步走遠。

直到方芷闌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她才轉過身去，雙眸裏的光瞬間暗下來：“走吧張叔。”

————————————————

在飛機上睡了一覺，方芷闌到達b市已經是淩晨六點過。

好在葉明芝還有勉強的一點良心，派了輛車來接她。

方芷闌回到酒店，顧不上別的，倒頭就睡，夢裏，她還在某手上拍土味偶像劇。

開機時間經導演找的高人指點，定在上午十點半。

方芷闌睡了不過一個多小時，便被敲門聲吵醒。

打開門，果然是久聞其名的葉明芝。

身為職業經紀人，她打扮得自然是十分專業，上身黑襯衫，配一條米色闊腿褲，踩着估計有十公分高的高跟鞋，畫得纖細的眉毛挑起，十足不耐煩的神情：“還在等什麽，快要開機了，難道要所有人都等着你不成？”

只可惜方芷闌早已換了個芯子，對待蘇翊鶴這種真正的大boss都能夠不那麽心虛，更何況葉明芝這種色厲內荏的角色。

“哦。”方芷闌面無表情，“我要換衣服了，麻煩葉姐再等一下。”

然後“啪”地一聲關上門，将她拒之門外。

懶洋洋地癱倒在沙發上，方芷闌看了一眼時間，不過才八點半。

瞌睡已經被吵醒，她盤腿坐在沙發上，開始玩新下載的養成游戲。

這個游戲起初的設定是一個小城鎮，方芷闌的任務就是不斷将它發展成一個國際大都市。

在空地上播種下一堆麥子，方芷闌每隔一分鐘就開始收割。

這個游戲是方芷闌在大學時候的最愛，上課也玩，上廁所也玩，只不過因為倉庫容量有限，導致她的城鎮總是發展不起來。

現在有錢了，方芷闌毫不猶豫，點進新手禮包。

開游大吉，給自己充了個8888。

果然充錢就會變強，現在方芷闌再也感受不到任何限制，瘋狂播種收割再建設。

短短一個多小時過去，便已經升到二十六級。

方芷闌這才意猶未盡地揉了揉眼，洗漱去了。

原身的底子實在是好，即便這麽折騰，素顏的肌膚依舊白嫩柔軟，濃眉大眼，挺翹的鼻尖，粉嫩的唇瓣，無一樣不完美。

這樣好的底子，交給葉明芝這種經紀人，實在是糟蹋了。

自己單幹也比有這樣一個經紀人強。

這般想着，方芷闌擦幹淨臉，打開新鮮下載的某手，點開拍攝，前置攝像頭對準自己，将手機放在桌子上。

然後自己挑選了一段配音，開始錄像。

方芷闌沒有選什麽情啊愛啊的背景音，而是選的一個小朋友超萌的配音：“師傅，我堅持不住啦~”

她紮着雙馬尾，順手往頭上頂了個東西，即便沒有用任何美顏，照着系統提示比劃動作，依舊是無比呆萌。

剛做完這一切，急躁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方芷闌換上衣服，慢悠悠地打開門，看到臉色已經氣成菜青色的葉明芝，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不好意思啊葉姐，剛才在洗臉沒有聽見，咱們快走吧，免得大家等急了。”

她說得反倒是有多急一般，葉明芝狠狠瞪了她一眼，走在前面，沒有再回頭。

哼，方芷闌跟在後面，心裏念叨着自己的小九九。

等爺成了大網紅，第一個炒掉的就是你。

不率領一衆鐵子來網暴你，就已經算是仁慈的了。

開機儀式在影視城裏舉行，清早早就有不少別的劇組的人出來拍攝，方芷闌一邊走路，還不忘打量穿着古裝走來走去的群演，頗有新鮮感。

可惜片場離得近，看不了幾眼，方芷闌遺憾地收回目光。

導演以及一衆演員對方芷闌的作風早有耳聞，跟原著裏一樣，此時的衆人，對她都是不聞不問。

他們不搭理，方芷闌也懶得湊上去，繼續打開自己的游戲，播種收菜開店鋪路，看着城鎮裏的小人兒在街道上走來走去。

開機儀式前，主演和導演還要上香發紅包，方芷闌捏着一堆紅包發給群演，然後順手摸了一張，揣進自己衣兜裏。

圖個吉利嘛，她看過劇本，這劇的打戲可不少。

旁邊飾演白玫瑰的女演員看見她的小動作，嫣然一笑，順手将自己手中的紅包也發了一份給她。

飾演白玫瑰的女演員名叫佘嬌，方芷闌突然回想起，在原文中她似乎也有不少戲份。

因為原身風評不好，起初佘嬌對她的态度只是禮貌罷了，但到了後面，佘嬌在無意中看見男主對方芷闌的糾纏，心生同情，對她照顧得反倒多了起來，成為原身在全文中唯一能夠交心的朋友。

對原劇情知根知底，又拿人家的手軟，方芷闌笑得雙眼眯成彎彎的月牙，發在內心快樂地道了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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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拍戲，并不是照着播出的時間線拍，而是為了方便，先集中把某一個角色的戲份拍完。

因此開機後并沒有當天就開拍，而是趁着人齊，晚上一起吃了頓飯。

本以為不過是一頓簡單的聚餐，方芷闌本着給導演和佘嬌兩個面子的原則，收拾好便穿着簡單的T恤牛仔褲來到餐廳。

一桌子的男女演員，都生怕多吃一口長肉，沒怎麽動筷子。只有方芷闌關在屋裏玩了一整天的游戲，肚子實在餓得慌，刨了兩口白米飯，又吃了好幾口肉，看得衆人目瞪口呆，懷疑網上關于她私底下催吐的傳聞是不是真的。

正吃得開心，忽然人群中一陣騷動，方芷闌飯含在嘴裏，心頭警鈴大作。

果然女人的直覺沒有錯。

“宿主，男主來了。”系統友善地提示道。

按照原劇情，慕廷曜明明會在之後的一次宴會才出現，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提前出現在劇組這麽早。

方芷闌擦幹淨嘴，将米飯硬生生吞下去，然後低頭裝作什麽都沒察覺到的樣子。

她越是不想被察覺，就越是容易被察覺。

作為投資方，慕廷曜出面，自然是有一衆人圍繞，更有好事者目光不斷往方芷闌身上掃，想看她如何反應。

方芷闌的反應就是：裝死…

好在慕廷曜只是從她身邊走過，大長腿一停，坐到了導演身邊。

然後便被一圈上前敬酒的人圍住。

方芷闌抓住機會，偷偷溜走。

剛回到酒店的房間，電話鈴聲立馬就響起，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方芷闌！你現在在哪裏？”

“在酒店啊。”明知她想的什麽，方芷闌偏不讓她如意，裝作沒事人兒似的歪在沙發上接電話，“葉姐，什麽事呀？聽您這火氣似乎有點大，是不是生理期來了呀，需不需要我幫您調一點紅糖水？”

正好蘇翊鶴給她打包了不少暖胃的紅糖呢。

“慕總給你臉，專門來這趟酒局，你什麽意思，竟然一聲不吭就溜了。”葉明芝氣急敗壞，直截了當地問道。

“葉姐您這是什麽意思？”方芷闌揣着明白裝糊塗，“我是演員，只懂演戲，什麽應酬不都是葉姐你在忙嗎？你能者多勞，就幫我去應付一下，好不好嘛~”

她聲音綿軟，說起話來真的像撒嬌一般，葉明芝卻不吃這一套，氣急敗壞，直接挂掉了電話。

诶~怎麽這麽不經氣，方芷闌遺憾地繼續游戲，正好，她接電話前播種下的玉米成熟了。

玩了一會兒游戲，方芷闌的肚子開始咕咕咕地響。

一整天本來就沒怎麽吃飯，好不容易吃了兩口又被慕廷曜吓得早就消化了，她估摸着這會兒，人應該走了。

方芷闌收起手機，戴上帽子和口罩，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準備出門覓食。

樓道裏似乎沒有人，方芷闌站在電梯口，看着樓層一點點上升到自己的位置，正心不在焉地想着晚上要吃什麽時，旁邊忽地伸出一只手，将她拉進樓道裏。

随後便是男人溫熱的唇瓣貼着她的耳廓，帶着熾熱的酒氣，聲音低啞：“躲我，嗯？”

不用看方芷闌也知道來人是誰，此時她正被困在牆面與慕廷曜之間，他的唇似有若無地撩過方芷闌的耳尖，溫熱的氣息順着脖頸往她領子裏鑽。

方芷闌雙腿不自覺打顫：“沒…沒有，你先放開。”

“不放。”慕廷曜得寸進尺，牙尖在她的耳朵處小小咬了一下，“怎麽不躲了？”

艹艹艹芔！方芷闌在暴走的邊緣。

她又不是豬，耳朵又不能吃。

方芷闌無可奈何，長腿一蹬，朝慕廷曜某個不可言說的位置蹬去。

正中紅心！

乘着他吃痛的功夫的功夫，方芷闌飛快轉身。

正巧電梯已經到了這層，方芷闌飛快地竄入電梯中，按下關閉鍵下樓。

實話說，她也是頭一次這樣自我防衛，實在是出于無奈。

慕廷曜就像一塊狗皮膏藥，怎麽甩也甩不掉。

在樓下随處晃悠，方芷闌在一家快餐店了好幾個小時，終于心驚膽戰地回到了酒店。

好在慕廷曜已經走了，說不定就醫去了。

方芷闌終于松了一口氣，躺在床上開始睡覺。

然後第二天睡醒，她便發現變天了。

看着頭條新聞，方芷闌開始懷疑，慕廷曜會不會并不是言情男主，而是一個Omega，身上有什麽吸引狗仔的信息素。

不過昨夜那半分多鐘的時間，兩人的動靜又被拍下來。

取标題的小編老馬識途輕車熟路：“慕廷曜深夜再會方芷闌，慕氏老板娘或更為新歡？”

更你娘個大頭鬼，方芷闌咬碎一口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