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誰?

方芷闌眼前浮現出一張冷臉,心撲通撲通飛快跳起來。

實不相瞞,方芷闌自認好脾氣,可是到了周應清跟前,總是不自覺就火氣暴躁。

直到今天他将從馬上暈倒的自己面無表情地接下來,方芷闌分明能感受到當時,他急促的呼吸。

難道自己以為很讨厭他,其實是喜歡?

方芷闌咬着手指,有些羞澀地想,第一次心動,大抵總是後知後覺的。

可冷靜下來,她又不太能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歡。

當時在他懷裏,下意識覺得有了依靠,方芷闌現在躺在床上,覺得如果那種感覺能夠算喜歡的話,那她對被窩也是喜歡?

眼睫低垂,她有些拿不準,決定再看一看。

看看下次心動會是什麽時候。

在此之前,以免自己搞錯了,還是誰都不要告訴的好。

于是趴在枕頭上回複蘇翊鶴:沒有啦,我就是看劇本發出的疑惑,問一問蘇蘇,你呢,你覺得喜歡是什麽樣的?

蘇翊鶴這次很快就回複了她:我只知道愛是什麽樣的,不懂喜歡。

愛?

方芷闌更加迷茫了。

難道她說的是慕廷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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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原著的角度,蘇翊鶴的确愛他愛得要死要活,可是上次三人撞到一起,方芷闌分明能夠感受到,她在面對慕廷曜時,平靜得很。

難道她愛的還有別人?

嘶…方芷闌倒吸一口涼氣,覺得自己似乎撞破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要知道以原作對蘇翊鶴的設定,她想要的東西,得到了還好說,如果得不到,那她會想盡千方百計對其進行毀滅。

要是蘇翊鶴愛的這個人也愛她,就萬事大吉了。

如果不愛的話,方芷闌簡直可以想象,未來會是何等災難。

因此她決定繞過這個話題:你這麽晚了還沒有睡嗎?

還沒有睡?

蘇翊鶴瞥了眼手機上傳來的信息,掐滅手中的煙頭,深吸了口氣。

站在二層的露臺上,可以将這座小山的風景攬進眼底。

只不過在晚上,夜色是濃得抹不開的黑暗。

一如她剛才的心情。

她差地以為,方芷闌是真的對誰起了心思。

向來運籌帷幄的蘇大小姐,第一次亂了節奏,放下手中的工作,給自己點了支煙。

還好不是。

但她已經等不及了,這種失控的感覺,一次就夠了。

想了想,她打通了一個電話:“你好,請問睡了嗎?我想要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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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早先就将劇情拍得差不多了,只等周應清來後補他的戲份。

因此劇組拍攝了大半個月,差不多快要到結束的時候了。

這十幾天裏,方芷闌還是沒能搞明白一件事。

她到底喜不喜歡周應清?

你說喜歡吧,可是有時候看見他一張冷臉還是挺想揍他的。

如果不喜歡,可方芷闌分明能感受到,在與他相處時,自己的心跳都跳得快了許多。

所以直到她的最後一場戲,方芷闌依舊在心中猶豫不決。

今天拍的這場戲,便是蘇朝暮之死。

蘇朝暮為七皇子擋劍,身為儲君的皇子大為感動,納她為妃。

之後七皇子登基,蘇朝暮也順勢成為皇妃。

成為帝王後的皇子也一直在調查當年刺客的事,但始終被蘇朝暮暗中阻攔。

可終究紙包不住火,蘇朝暮所做的一切都被皇帝察覺到了。

此時正巧男主白浔為了葉清菱入獄,犯的是死罪,蘇朝暮為了救下他,暗地裏勾引剛被任命到大理寺的探花郎董賦。

此舉徹底惹怒暗中派人監視她的帝王,皇上直接将蘇朝暮帶到被困牢中的白浔跟前,準備一劍了解這個野男人。

然後白浔便眼睜睜見了蘇朝暮為了替他擋劍,心窩被狠狠刺中,死在了自己面前。

直到此時,白浔才發現,原來自己對她的心意,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死去的蘇朝暮,便成了男主白浔心頭的一顆朱砂痣,她身亡時嘴角的那一縷殘血,也在他的記憶中揮之不去。

上次是幫皇子擋劍落下病根,這次為了男主擋劍直接身亡。

方芷闌捧着劇本,啧啧了兩聲,論擋劍,她是專業的。

這是最後一場戲,陳導特意吩咐一定要美得驚心動魄,蘇朝暮倒下時的身姿,也應該叫人難以忘懷。

為了拍好這場戲,方芷闌拉着吳白星,連着好幾夜收工後繼續排練。

轉身,裙擺劃動,長劍從背部捅穿前胸,金釵落地,再唇角溢血,緩緩倒下,一氣呵成。

最後給她眼底的絕望一個特寫。

方芷闌閉着眼睛都能流利地做出這套動作,就跟張嘴吃飯一樣心應手得。

把頭上的簪子插穩,她走到片場中央。

周應清已經被挂到牆上了,手腳都扣着鎖鏈。

随着導演一聲“action”,方芷闌走到飾演皇帝的男演員身邊,眼神裏透着楚楚可憐:“陛下你聽我解釋…”

之後便是帝王翻舊賬,潑出一大盆狗血。

随後,他的劍緩緩對準白浔,用力刺出。

就是現在,蘇朝暮大步向前,面對白浔,眼神中透露着決絕。

劇組的劍自然是假的,裏面裝了彈簧,鮮血也在鏡頭看不見的角度裝在壓力器中。

方芷闌感覺自己的背被戳了下,緊接着便有液體噴湧而出。

她随之将嘴裏的血漿咬碎,鮮血從唇角緩緩溢出。

鏡頭圍着她,三百六十度轉。

“好!”陳導出聲,十分滿意,“不錯不錯,小方同學可以去領飯盒了。”

方芷闌随意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露出了真情實感的笑,莫名還有些失落。

她自己人生頭一回拍的戲,居然就這樣結束了。

末了,她鬼使神差地不忘回頭看了依舊挂在牆上的周應清一眼。

此時他跟皇帝的戲份還沒有結束,正有工作人員過來調節拷在他手上的鐵鏈。

方芷闌抿了抿唇角,正打算離開,卻發現有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的人也向這邊靠近。

來人眼神陰鸷,目光沉沉的。

突然間,一道銀光從他的衣袖中反射而出。

她心中莫名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那人便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刀,直直向周應清逼近。

“小心!”在所有人還未察覺時,方芷闌大聲尖叫,朝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然後一把推開旁邊的工作人員。

轉身,裙擺劃動,方芷闌對擋刀這個動作,谙熟于心。

伴随着人群的驚呼聲,利刃狠狠刺進她的肩頭。

行兇者似乎并不願就此罷休,舉起刀繼續朝周應清揮來。

然後被他長腿一蹬踹出半米遠,手中的刀也飛離開,緊接着便被撲上來的一個武打演員制伏。

直到倒在周應清懷裏暈過去時,方芷闌發現自己又get了一個新的知識點。

原來真的被刀捅了,并不會有鮮紅的血噴射而出,而是慢慢暈出來。

人也不會吐血,反而是虛弱得連嘴唇都張不開。

等她再次睜眼,目光對上的,便是醫院裏白白的天花板。

“我…”方芷闌剛艱難地發出一個聲音,旁邊便有人急忙撲過來,“你現在怎麽樣?”

“還行。”意識逐漸清醒,方芷闌便能感覺到她的肩膀處已經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身上的衣服也不見了,手背還插了根輸液針。

“別看了。”連青沒好氣道,“醫生給你脫的,說是穿着衣服容易感染,回頭我給你帶幾件小背心來。”

“那就好。”方芷闌還是覺得腦袋暈暈的,總想扭頭去看她。

“不許動。”連青掌心拍在她的腦門兒上,把方芷闌定住,“你說說你,人家周影帝是拍過武打戲的,肯定能躲開,倒是你傻不拉幾的沖上去,找死啊你?!”

“我忘了。”方芷闌氣若游絲,虛弱地吐出這句話,“以為在拍戲。”

“……敬業。”連青只能如此評價,“幸好你個子比人家矮,本來這刀對準的是周影帝心髒,換你就只戳到了肩膀上,醫生說沒什麽大事兒,修養一段時間就行,放心吧,死不了!”

轉而臉上又露出猥瑣的笑容:“嘿嘿,不過你不知道,當時周應清一個大男人抱着你,眼眶都快紅了,等你好了,他會不會以身相許呀?”

方芷闌一默,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他們呢?”

“周應清被派出所帶走錄口供,陳導忙着主持大局,佘嬌給你辦理住院手續去了。”連青扳着手指唠叨。

“你醒了?”門口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吳白星手裏提着保溫桶進來,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躺了這麽久,餓了沒有?”

方芷闌突然發現,在這個世界,她與原身不同,已經不是原來的孤身一人。

“那可不咋地。”系統突然冒出的聲音叫人出戲,“你不知道,當時全場的人都給吓壞了,尤其是那個男的,抱着你就往自個兒的車上沖,一路送到醫院了,車開得老快了,我為罵過他是臭弟弟深表歉意。”

……

歉不歉意方芷闌聽不出來,但是她能很明顯的聽出,系統最近迷上了追哪個地區老鐵們的直播。

“你居然進得來?”連青有些詫異,“不是每次一出劇組就被粉絲跟嗎?”

選秀粉的狂熱,可不是蓋的。

“這應該是周老師常來的私人醫院,保密性很好。”吳白星解釋,剛将手中的保溫桶放下,看見方芷闌裸露在被單外的肩頭,突然耳根一紅,別過臉去。

“唉。”連青嘆了口氣,“現在外面肯定鬧得風風雨雨人盡皆知了,不過小方你說不定也是因禍得福,打破次元壁,從娛樂頻道直接跳到法制頻道。”

方芷闌想給她一腳,但是沒有力氣。

于是只好拼命地用眼珠朝連青瞪,瞪着瞪着,她就發現,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身黑色條紋西裝,腳踩細尖高跟鞋,一頭海藻般的長發慵懶灑下,明明是溫柔的五官,此刻卻布滿冷凝。

方芷闌一愣,老老實實開口:“蘇蘇,你怎麽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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