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六親所棄~
時間淩晨四點。
驀地他睜開了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
一米八的身材,寸長短發,似笑非笑的臉,挺直的鼻梁,銳利如刀鋒般的眼睛……
從床上落地後,旋身間,一套練習運動服穿在了身上,“嗷嗚——”他發氣有聲,而後一路打拳從睡房中出得外間。
外間是一個五十平米左右的廳房,地面是堅硬的橡木地板,牆壁嵌着不知多厚的鋼板,四周的牆邊擺着各種訓練力量的器材,有超大的扭力棒、拉力機、超速跑步機等等,而中心地帶霍然懸挂着二十八個沉重的大沙袋,那是用特制橡膠皮做成的,裏面灌有鐵沙的玩意,這就是他的練功房。
少年把牆壁邊所有的訓練器材玩上一遍後,開始用那沉沉的眼神盯着中心地帶的沙袋。
他叫左無道,名字是師父野天取的。
他的原名不叫左無道,而是左某某,用野天的話來說,左含有偏離的意思,偏離無道便是走正道了。
左無道原來是一名孤兒,十歲之前寄居于親友家裏,十歲後跟随着來歷不明的師父,十五歲開始負責起師徒兩人的生活費用,并且其師父一天比一天奢侈浪費,現在他們住的是小型別墅,用的全是高檔家具及高級生活品。
這一切全都是左無道參加地下格鬥賺來的。
師父拼命的花錢,徒弟搏命的賺錢,奇怪的一種生活,但十八歲的左無道卻覺得這種生活再好不過了,他愛他的師父,沒有師父就沒有他現在的一切,功夫、知識全從師父那得來,他也明白,恩師只不過是在磨練他的生活意志,讓他學會一個男兒的責任。
一聲狂喝後,他淩空飛身而起,兩腳掃開兩只沙袋,電光石火之間,一頓組合拳打開七八個沙袋——不久之後,便見空中無數只沙袋向着中心蕩來,由于每只都是數百斤重,回蕩過來的力道非常巨大而驚心動魄——很快他便汗如雨下,赤紅着臉左擋右擊,苦苦地支撐,二個時辰後,他的力量一分分耗盡,終于,二十幾只大沙袋狠狠地回擊到他的身上。
“嗚啊——”這家夥大叫一聲,鼓氣硬挺,于是沉悶的“砰砰”聲不絕于耳。
“想打倒對手,首先要學會挨打!”這是師父野天的教導。
在所有沙袋都靜下來後,左無道眼中一片平靜,默默地咀嚼着師父的話。
早上三個小時的練功完畢,他開始為師父準備早餐,于是很快地一個家庭主夫出現了。只見左無道系着圍裙在廚房中忙碌着,動作飛速而準确,他必須要這樣做,因為八點他要準時到達學校。
“太爺,您請起了,早餐已經做好,我上課去了。”
左無道跪在一道房門的前面,臉上盡是崇敬的表情。
房間裏沒傳出任何聲音,但左無道不以為意,野天是這樣的,平時很少說話,說話時必非常嚴厲。
穿上校服,背上書包,系上鞋帶,他擡手一看腕表,只見已經是七點四十了,而他的家離學校還有四十公裏。
但別擔心,因為他有寶馬八一0。
寶馬八一0是他的跑車,車速最高達每小時八百公裏,雖然離飛行器的速度還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足夠他在二十分鐘之內趕到學校。
一部敞篷的黑色跑車自動地從車庫出來,左無道從別墅的陽臺上跳下,準确地落在駕駛位置上,轟地一聲,車黑箭般穿出……
左無道默默地站在鏡子前,戴上虎頭頭罩,用手左右摸了摸,然後大步地走出房間,今晚将是他這個“不死瘋狂”與“暴力使者”決戰的日子。
暴力使者是那個地下格鬥組織中頭號人物,生性兇狠,曾有用雙手活生生地把對手撕成兩半的記錄。但因為是地下的格鬥,死了就死了,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格鬥組織最多賠錢了事,這說明這種地下格鬥是極其兇殘的,但相對的出場費及獎金也出奇的高。
寶馬八一0一路風馳電行,左無道一只手扶住方向盤,一邊心裏想着一些心事。
“暴力使者他按捺不住了,他想把我撕碎嗎?嘿嘿,我也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這次就讓我為那些被他欺辱的人報仇……今晚若是贏了的話,将是一百萬的獎金,但我要小心,不能讓人看出我的真面目,如果有人知道我還是一個學生的話,那以後上大學就困難了,唉!這個社會就是這樣,連我這麽光明磊落的人也有這麽陰暗的一面。”
左無道一來到格鬥場,立即有十來個人沖上去把他護在中心,那個胖子,他的經理人急急地道:“唉呀,老大!你總算來了,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你呢!你就不能早一點嗎?”
他上前為左無道披上鬥篷,一雙胖手不斷地在他身上拍打和捏着,這是為左無道做賽前的準備,松他的筋骨。
“別這樣,胖子。”
雖然每次左無道都抗議他充當專業按摩師,但是胖子還是照按不誤。
“老大,有信心嗎?我知道你行的,打敗他,一百萬就是我們的了。”
左無道沒有說話,走到大門口,裏面已是人山人海了,他的眼睛看向拳臺。
“不死瘋狂,啊——不死瘋狂來了,這次他會給我們帶來什麽刺激呢,他的血花會鮮豔嗎……”臺下的人海吶喊着,狂呼着。
主持人繼續賣力大叫:“看我們的暴力使者吧,我們的暴力使者将把不死瘋狂怎麽樣呢?也許傳說就要打破,我很擔心這次不死瘋狂要成死人瘋狂……”
左無道在三年前便加入了地下格鬥組織,這是他的賺錢之道,同時也是練習功夫的好地方。左無道喜歡面對面搏殺,在每一次的對戰中,一次次體驗異能力的奧妙,有時他會毫不還手地讓對手狂攻他每一個部位,然後在最後那一剎那一拳揮出,往往打得對手飛出拳臺。
不死瘋狂就是這樣出名的,沒有人知道這種變态打法的他今年才十八歲。因為所有選手都是戴着面具參賽的,很多已經熟悉他的觀衆都認為他至少三十歲了,也許四十……
左無道在無數次格鬥中也深深體會到生存的殘酷,以及人性最陰暗的一面。在金錢名利的引誘之下,就連小小拳臺也是風雲變幻,爾虞我詐,無數只大小手或明或暗的伸出,或拉攏或威脅讓左無道不勝其煩。
但煩歸煩,老實說他就喜歡別人煩他,比如他的經理人胖子。
此時胖子陪同他一起走向拳臺,不斷地在他耳邊唠叨:“振作點,老大,你行的,不要怕他,是嗎?你相信自己嗎?記得你贏過多少回嗎?每次不都是你笑到了最後……我想起來了,那狗娘養的說三回合就會打敗你,我看十回合都不行,哦,錯了,錯了,應該是我們三回合打倒他,你是最好的,你看多少漂亮的妹妹向我們這邊看過來……”
他們身邊的一個保镖實是忍受不了,大叫道:“不行了!你這狗娘養的,再說我就不幹了,我辭工。”
胖子吃驚地盯着他:“噢!寶貝,你哪不舒服,完了我陪你去看醫生,我知道有一個醫德和醫術都十分好的家夥,不過這人就是有點變态,如果你能忍受的話,也許他只會收你一半的錢……”
他還待要說下去,左無道已是從十多米遠的地方飛縱上拳臺。
立時尖叫聲大作。
但暴力使者更加賣弄,從百米遠的地方,以中級的飛行術“唰”地飛上拳臺。
“啊——好強的飛行能力啊!”
“好酷啊,如果我的男友是他就好了。”驚嘆、贊美之聲大作。
臺下的觀衆情緒開始飛漲,只恨不能馬上看到暴力使者用最火爆、最刺激的動作,把不死瘋狂揍趴了。這就是人性暴烈的一面。
“誰是強者,看吧!看吧,你們看吧,除了我還有誰,對面的那位只是來賺點出場費的。”暴力使者一上臺就嚷嚷個不停。
“我們支持你,支持。”臺下對暴力使者一片歡叫。
但也有人大叫支持不死瘋狂,只是舉起手後發現旁邊的人都大叫暴力使者的名字,左看右看之下開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也大叫一聲:“不死瘋狂必勝!”
一位姐姐狠力拖下不明智的弟弟:“笨蛋,不死瘋狂能贏嗎?用腳想想都能知道啊,你不知道暴力使者是這裏的最強格鬥家嗎?”
“我喜歡不死瘋狂,他夠冷靜,我知道他從來沒輸過,我崇拜他。”
“要不要賭一千塊?”
“賭就賭,五百可以嗎?我只有這麽多了。”
姐姐圓睜秀目:“行,輸了別賴皮。”
弟弟不甘示弱:“看誰是賴皮狗。”
當!比賽開始。
裁判緊張的站好在中間,左無道慢慢的站起走到中場,場上一下子出奇的靜。兩方都保持着不敗的記錄,一位是戰無不勝的兇殘老将,一個是未有敗績的黑馬,這家格鬥組織的新一輪格鬥之王将由他們兩人中産生。
兩人緩緩地向中間靠攏,相互對視着。
裁判手一揮,迅速地退出。
但是兩人還是相互地對視着,而臺下也如配合着他們,大氣不敢出地等待着火爆的場面。
忽地,暴力使者左右扭動着脖子,一陣暴豆般的聲音響起,而他雙手互搓之時,又是一陣暴豆般的恐怖聲音,這是他發作的前奏。
左無道無聲地挺立着,無懼暴力使者兇殘的目光,并伸出了一根手指,勾了勾。
“媽的!”暴力使者罵着,突地啓動。
閃電般滑近,碩大的拳頭事先沒任何預兆地轟向左無道的臉。
左無道頭一擺,拳頭貼着面門劃過。
但暴力使者的左拳跟着從下勾近,左無道腰飛快扭了一下,拳頭擦着脅部向上沖,他的小背心頓時開了個口子,衣片飛揚。
噗!砰!左無道用手封住了暴力使者的第四拳,兩人同時飛起肘,碰撞出聲。左無道穩立如山,而暴力使者卻被一股巨大的氣浪擊退,連退了兩步。
這麽清晰的對搏讓觀衆驚嘆不已,有人大呼:“真他媽的過瘾!”
但更多下了賭注的人卻在心裏大罵暴力使者是頭豬,不知他的塊頭長那麽大是用來幹什麽的!
暴力使者頓感羞辱之極,吼了一聲,從地下一個翻滾,如一只帶刺野豬聲勢兇猛的殺來,這是他的絕招。
左無道連連倒退,但不想暴力使者突地跳起,巨手一抱,鎖住左無道的腰部,向上猛力舉起。緊接着向下狠砸,并且連他的人也狠力地坐下——
砰!一聲巨響,左無道只覺頸部一陣窒息,跟着全身的酸痛襲來。
暴力使者還不解氣,站了起來,大腳狠狠地踩向左無道的臉。
一時驚叫聲大作。一些少女蒙起了臉。
場下,姐姐推了弟弟一把:“看到了吧,我說過他不行的。”
弟弟沉默了,但緊握着拳頭心裏卻是大叫:“快躲開,快醒來。”
“呼!”大腳繼續向着左無道的臉狠狠踩下,若是這一腳踩實了,左無道就有被毀容的危險。
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左無道突地伸出了一只手,一手托住暴力使者的腳底,身體疾滾而出。
場下爆發了第一次高潮的呼喊之聲。這次百分之八十的人為左無道打氣,他們不想結束得太快,雖然很多人的賭注下在暴力使者的身上。
“起來,起來。”
“打他,打他。”
左無道不負衆望,一彈而起。突然地一記烏龍擺尾,把沖上來的暴力使者掃倒。
這下場下的歡吼聲徹底的爆開了。
那弟弟站在了椅子上,也揮舞着小拳頭,賣力地叫着。而姐姐則是哼了一聲,期待着暴力使者的再次占上風。
暴力使者爬起又是瘋了般地沖了上來。“呼呼”左右擺拳,跟着一記兇狠的直踢,力道發出沉悶的聲響。
左無道架開他的擺拳,身體向前扭近躲過了那一踢。
一記膝頂猛地沖上。
一聲爆響,膝碰上了暴力使者的膝,兩人再次錯開。
左無道的目光沉凝,暴力使者果然是格鬥好手,不但力量沉猛,反應也是十分敏捷,現在鹿死誰手還很難料定,必須提起精神,拿出最大的戰力出來。
暴力使者也發現這個不死瘋狂看上去不是很粗壯,但抗擊能力卻十分出衆,剛才那一摔一坐,他竟然像沒事般,要是換了別人恐怕早已經爬不起來了。
他們再次的接近,再次的兇猛對抗,臺下已經是瘋狂到了極點,整個賽場一片狂吼聲,根本聽不清他們在吼什麽。
砰!左無道額頭挨了一記重拳,他頭暈沉沉地向後連退,暴力使者欣喜若狂,猛地揚起雙手,對着左無道的兩邊耳門狠擊而下。
忽地左無道頭一低,身體旋入暴力使者的空門中,雙手扣住他粗壯的脖子,來了個貼背摔。
這幾下動作快如閃電,暴力使者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便被背部朝地的摔到對面的地上,一聲大響中,暴力使者發出痛苦的吼叫聲。
場館中的聲息慢慢地靜了下來,只見暴力使者慢慢地爬起,眼睛一片血紅地看着左無道:“我要你死——”
“來吧。”
左無道也是好久沒遇上對手了,這次雖然打得十分的艱辛,但又覺得很是過瘾,這才是格鬥。
暴力使者蠻牛般撲上,左無道飛起一腳踢在他的頭上,暴力使者頭一擺,一手扣住左無道踢來的另一腳,生生地把左無道提起,他又要使出他的殺手絕招了:要用兩只手把左無道撕碎。
但是剛才左無道的那一腳其實已對他造成了重創,只是被硬挺住了,這時疼痛開始發作,他嘴角也湧出血沫。
痛苦的吼叫中,暴力使者另一只手纏向左無道的另一只腳,就欲生生地把左無道分成兩半。
觀衆屏住了呼吸,不忍慘劇的發生,又期待着刺激。
但顯然左無道并不是暴力使者以前的對手,懸空中,身體彎下,對着暴力使者的下部合掌一擊,頓時讓暴力使者的動作一滞。
跟着左無道的腳脫離爪影勾踢向暴力使者的脖子,一聲筋骨的斷裂脆響中,暴力使者的手開始松開,左無道的另一只腳于是釋放出來,踹向他的臉,緊接着連環飛踢!
血汁立時飛濺,暴力使者已毫無還手之力,在幾萬觀衆驚心觀望下,被左無道那神乎其神的空中無影腿踹飛而起,最後一聲悶響飛出臺下。摔落到地面後,全身不斷的抽搐,生命危急……幾個救護者沖了上來。
左無道摸了摸頭上的汗水和嘴邊的血汁,向人群望去,但見山呼海嘯般的人群現在全靜了下來,呆呆地望着他。
那個弟弟伸出了手:“太酷了,我贏了,姐,五百塊,謝謝!”
也許是整個賽館的人基本上大多是買暴力使者贏的,所以才這麽靜,左無道很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人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錢、還是錢!
正想着,尖叫聲發出:“不死瘋狂,我愛你!”
浪潮般的呼聲再次沸騰。畢竟除了錢之外還有激情。
左無道向臺下搖着手,在胖子等一大批人的護擁下離開賽場,但出了賽場後,又一個人駕駛着他的寶馬八一0穿梭于夜的都市中。
“太爺,這次又賺了一百萬,除去傭金等其他抽成還有七十萬,全在這裏,您收着。”
在左無道對面的那張太師椅上,閉目坐着一位白發如銀的老人,雖是坐着也可見他身形十分高大魁梧,棗紅色的臉、長如劍的眉,看上去很是奇特。
他就是左無道的師父野天。
“不需要了。”
“為什麽?不要啦,雖然不是很多,您就将就着用吧。”
“你正式成為我的徒弟,而我将離開你,今後你要脫離目前這種生活,到我推薦的一所大學裏去深造,當然臨走時我有東西留給你。一是傳你我最後的壓箱之學宇宙太極,二,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
左無道楞住了,一時淚水狂湧,嗚咽地跪在野天的腳下:“太爺,您不要離開我,我會很孤獨的,不要,我不要。”
野天撫摸着左無道的頭頂,心裏感慨萬千,當初相遇年少的左無道時,便是被他這種深深的孺慕之情所打動。
這也許跟他從小失去親人有關,親友的刻薄,讓他遇上一個對他好的人時,那種向往父愛的情結便一發不可收拾,這也讓野天這些年來,盡心盡力的從各個角度培養左無道的能力。
“無道,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你還記得人立之本嗎?”
左無道擡起淚臉,說出一直以來太爺的教誨:“誠、穩、虛。誠:對己誠,對人誠,對天下誠,只有誠才能問心無愧,挺得直、走得正,這是正道之先決條件。穩:做任何事要四平八穩,先有基礎後有發展,謀求多方支持,才不會一崩而潰,這是做大事者的先決條件。虛:虛心好學,活到老學到老,不學則退,不學則閉塞,虛懷若谷,敞開胸懷,才能裝下天下事,這是大成者的必要條件。”
“好,那你知道我當初傳授你這三字真訣的用心嗎?”
“知道,您要我做一個大人物,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做一個對人群有益的人。”
“不錯,這麽多年,我傳你那麽多東西,并不是想你把那些運用在個人的私利上,碌碌無為過完你的一生……
你記住,既然你是我的徒弟,就必須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出來,否則我将收回你的能力,讓你成為一個平庸的人。
“這個世界其實很公平的,自有天道的運行,你的命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注定是要做出一番大事業出來的。明白嗎?”
“明白。”
“那還不收回你的眼淚,準備接受我對你最後的傳授。”
“是。”左無道雖然心裏還是十分的難過,但也馬上調整好情緒,排除一切雜念地等待着。
他發現這次的傳授有些特別,師父既沒給他書面的文圖,也不是口授,但他很快地明白了。
關鍵在于野天放在他頭頂的那只手。
忽地他只覺一陣潮水般的信息從頭頂傳來,腦海中夢般出現了一個點在暴烈的火焰中炸開了,然後是不可想象的畫面震撼他的整個心靈,浩瀚的宇宙緩緩于腦海中打開,氣還是氣……
時間仿佛就在這一剎那間停頓了,兩條傲嘯飛舞交纏的龍,交叉飛升,于是天地震蕩,宇內全是風暴……
忽地白光一閃,那畫面如同一張白紙鋪開了,只剩下黑白兩道渾然之氣……
潮水般的感覺在蔓延,然而當左無道驚醒時,他的師父野天卻不見了,左無道急忙四望,發現了桌子上的那封信函。
“無道,我走了,因為我也有要做的事情。該傳授給你都給你了,好自為之吧,希望今後把握好自己的路,不要讓我失望,只要你能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人物,我就會非常高興的。
“另:我的身外之物都留給你了,箱子中有我早些年使用過的十把小劍,這十把小小的古劍都是通靈寶器,在你通悟宇宙太極後,便可把之收藏于肉身之中,危急時可以放出來助你一臂之力。
“還有一些財物,這算是這些年你孝敬我對你的獎賞吧!呵呵,雖然不是很多,但足夠你早期的派用了吧。不用想念我,要緊的是做好你的事,首先你要進入藍園大學,那裏有一個神秘的地方……你争取吧。”
左無道的淚止不住地往下淌,滴落于信函之上,但他馬上移開了,因為這信對于他來說就是無價之寶。
第二日平複了心情之後,他又拿出了信認真細看,發現有一個不明白的地方,就是最後的一句:“你争取吧。”
争取什麽,找到藍園那個神秘的地方?還是得到某樣東西?
也許兩樣都是。
打開野天留給他的箱子,裏面還有一只匣子和一個閃着銀光的水晶卡,水晶卡邊有一張紙條,注寫着長長的兩串密碼。
左無道一震,因為這種水晶卡他看過。
這是東盟最高等的銀行用戶水晶卡,一般只有大財團或是十分有錢的人,才會有這種水晶卡,沒有個千百萬的財産,是不會有這種卡的,那麽他的師父最少為他準備了一千萬。
但左無道的表情依然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欣喜,師父留給他的錢越多,負重就越大,在他看來這錢是公有的。
他反而對那匣子非常的重視,他猜到那裏面就是師父留給他的十把古劍,小心翼翼地打開一線,頓時霞光漫射,瑰麗的光芒讓整間房幻現出離奇的色彩。
“啊!”
左無道驚嘆,完全打開後,只見裏面真的是十把小指大小的古劍,劍身晶瑩剔透,不像是鋼質的,像是寶玉,十把劍各有不同的顏色,從紅到黑美麗絕倫。
“哇!太爺,你真是個神仙,這劍太美了。”
左無道又小心翼翼地合上匣子,跪在地上,遙想遠方的師父:“太爺,我會珍惜您留給我的一切的,并且盡力做到以天下為公,把您傳給我的一切用來造福人群……這是我的路,我喜歡這樣的人生,直到這輩子過完。”
三日後,左無道離開了都市,去尋找一個适合參悟宇宙太極的地方……
左無道孤寂地走上山之巅,于狂風暴雨、烈日酷陽,于黑夜和白天不停的更換之下,參悟着宇宙太極……
這些天裏他執着地尋求突破,餐風露宿地,他瘦了,皮膚幹裂了,看上去像個瘋子,幾個月下來長發如麻,臉黑如炭,身上也由于幾個月不洗澡發出臭烘烘的味道,但是他的心裏只有宇宙太極,只有一個信念:可以死,但不可以停止。
終于他身體中一道彎曲的氣忽地升起,爾後又消失,接着又升起,如此反複無數次,宇宙太極之門在左無道的忘我參悟中打開了一扇門。
就在此時,往事忽地如潮水般回湧——
“……以前我根本不相信命運之說,但你一出生就有神婆對我說你上克父母,下克兄妹,六親不認,一身陰晦,最好是棄之……我當然不信,但你剛來到世間二個月,你姐你哥一個被水淹死,一個被火燒死,你媽在你二歲時重病而亡;這就是我一直讓你叫我叔叔的原因,但即使如此,我還是難逃命數……
“你看我也離開你了,難道真是天意,注定要讓你成為孤兒……”
“爸爸……”他下意識的在心裏呼喚。
左無道父親那張看不真切的臉在他的眼前晃動,心裏無比痛楚,至親的人只剩下父親的臉還有一點印記,而母親、姐姐、哥哥,都只是一個名詞,難道這就是命運,讓他失去所有,讓他品嘗人間的凄涼?
野天的那張臉又忽地出現在他的眼前:“誠、穩、虛。做一個好男兒,無愧于天、無愧于地……”
左無道忽地明白,人生本就是這樣,甜酸苦辣樣樣皆全,沒有完美的人生,也沒有從一生下來就永遠的幸福……或許,人生的意義就在于不斷的追尋真理,過完一生,飽嘗人生的滋味吧!
氣息更加熾烈交纏,從泥丸穴之底,一道道彎線急嘯而上,直達頭頂百會穴,腦袋如被巨大的手緊挾,氣窒無比,緊接着,是無數道不知從何方而來的氣,讓左無道頭痛欲裂。一種巨大的壓抑之痛開始風般展開,他仿似看到另外一個他在扭曲着、掙扯着。
“噗!”一聲細小聲響,似腦骨斷裂。
“嘶嘶……”血管也似裂開,視網膜上血紅一片。
痛苦越演越烈,左無道只覺吸氣的力量都沒有了,指尖在顫抖着,萬蟻一路狠毒咬噬每一根神經,攻入了心房……
“生不如死啊!”左無道真想大叫,但是現在恐怕連哼一聲的力氣也沒有了。
不過奇怪的是他始終沒有倒下,也許所有的感覺都是幻覺,一秒的時間,就像過了一年,漫長無盡,層出不窮,他奮力在痛的一岸游向另一岸。
沒有天上掉下的果實,也沒有不經孕育就倍般鮮豔的花朵,放棄了對肉身不盡的愛憐、放棄了曾左右他的喜怒悲樂,在仿佛經歷了一萬年後,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來了……
山在歡嘯,海在歌唱,天空飛過的小鳥也在為左無道歡欣的拍着翅膀,流雲滑過不帶半點痕跡,風兒柔柔的撫慰……
啊——這不就是一生二之理嗎?
很簡單啊!
太極者,元始之初,混天地之精妙,出根源之性質,從此宇內有了兩性,分為陽極與陰極,若身處是陽極,那麽隐藏的就是陰極了?
聯想起學科上的暗物質之說,為何任設備如何先進卻不能測定暗物質,也許那本就是另一個天地的東西,怎麽可能測量得到,但确實一樣是有能量的世界,真實的世界。
左無道眼中流幻出一抹精光,有一種仗劍在手傲視天下的感覺,他感覺天地間充滿了取之不盡的能量;随手可來,揮手即去;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暗含玄機。
一年後,漫跡山野的左無道回到了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