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每一句胡說八道的玩笑背後,都有七分是真心話,楊堪那還敢細說,哭笑不得地看着喚林,“你下手這麽狠啊,真的疼。”

管得了楊堪是真疼還是裝疼嗎?喚林因為他一句話,呼吸都凝滞,觸碰到楊堪的肌膚,像是着了火一樣。

“疼死你。”允喚林欲蓋彌彰的罵道,手上松開楊堪,站起身去洗手,“不揉了。”

還是被楊堪眼尖,捕捉到那一抹難以察覺的緋紅,喚林背對着他,走到門口去舀盆裏的水,耳垂燒得通紅,掐一把似乎都能滴出血來。

楊堪活動着手指,剛剛被喚林抓得整個手掌都是酸麻的,可是他舍不得放手啊,麻到手上沒了知覺,這會兒除了麻就是燙。

別的不談,喚林是有感覺的,懵懵懂懂,像是隔着層米油一樣。剛煮好的粥放涼後,最上面就生了一層米油,總得有人拿着勺子去給它戳破。

楊堪不想放過這次的機會,他窮追不舍的站起身來,貼到喚林身邊,低語道,“喚林,你臉紅了?”

喚林一扭頭,手上的水漬沾到楊堪臉上,還不忘瞠目瞪着他,“有病…”

幾乎能猜到喚林會這麽罵他,從小到大,冷冰冰的允喚林,也罵不出別的東西來,其實喚林自己不知道,這句“有病”就是妥協,就是語無倫次,就是無可奈何。

楊堪不怒反笑,舉着一只手跟在喚林身後,明顯能感覺到喚林的懼怕,不能說是怕,是慌張,是惶恐,是手足無措。

越是被動的允喚林,越讓楊堪得寸進尺,他像是找到喚林的弱點,緊捏着不放一樣。

原來只要自己過分一點,喚林就會像是受驚的小鹿,慌不擇路,上蹿下跳。

你退我進,喚林被楊堪擋住了面前的光亮,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他不禁擡起頭去看楊堪,“你坐…着行不行?”

楊堪晃了晃手,掌心分明的青紫色格外顯眼,“還好疼啊,喚林。”

“不揉了。”喚林說一不二,別過腦袋,像是在鬧別扭一樣,“你把藥酒拿回家,自己揉吧。”

“我怎麽揉啊。”楊堪面露苦色,顯示出他傷號的弱勢,“我一只手怎麽揉啊,你心疼心疼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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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能這麽沒臉沒皮的呢?喚林唯恐他說出什麽駭人聽聞的話,“你讓楊芳給你揉,我不伺候你了。”

“你撞的,你不給揉我,我後天就得出船了。”楊堪是打定主意賴上喚林。

“我不揉啊。”喚林理虧說不過他,只能甩臉色耍渾。

怎麽這麽煩人呢?從楊堪這次回家,允喚林越發覺得他煩人,自己說不過他,老是被人壓在牆角逼問,任誰都不會舒服。

巨大的壓迫感,讓喚林有些犯怵,他煩死楊堪了,可想想楊堪沒兩天又得走,心裏那點思念又開始蠢蠢欲動。

見不得的又離不得。

“啪嗒啪嗒”門外忽然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找到岔開話題的機會,喚林目光越過楊堪的肩頭,“下雨啦,明天還去嗎?”

這雨楊堪早就猜到,也下不了多久,“去啊,你不想陪我去啊,說好的,明天下刀子你都得陪我去。”

少冤枉人,自己哪說了不陪,再說了,都是楊堪一個決定的,什麽時候和他說好了,不要臉。

雨一下,楊堪在喚林店裏多待了會兒,軟磨硬泡要喚林給他揉手心,喚林橫豎渾不過他,本就不是真的不想揉。

那誰不喜歡故作姿态,讓對方死皮賴臉的求着呢?只是暫時喚林他沒弄明白他這種心态是怎麽回事,反正是對待楊堪的,是獨一份的。

第二天一早,雨果然停了,溫度理所當然的降了不少,喚林将夾層外套穿在裏面一層,一邊嘀嘀咕咕的,“有病,非得穿兩件外套。”一邊規規矩矩的收拾。

吃過早飯,楊堪便找他家裏來,“走吧。”

雨後格外陰冷,尤其是山間,破敗的植被在冷風中搖搖欲墜,兩人在山底下了車,迎面而來的濕氣,讓喚林為之一振。

“冷?”楊堪握住喚林的手掌,揣進自己上衣的口袋裏,又伸手去撥開喚林的上衣領子,“你穿裏面了嗎?”

外套的領子露了一截兒出來,喚林瞪了楊堪一眼,單手整理好衣服,“穿了,煩人。”

煩不煩人的楊堪不怎麽在乎,神情狡黠,将自己的外套拉鏈拉開,“我也穿了。”跟獻寶似得讓喚林看看。

喚林無語,有病。

大抵是下過雨的緣故,今天上山的人不多,兩人一路聽着鳥鳴,時不時閑聊上幾句,個多小時後,總算是看到了廟門。

進了廟門,門口依舊是先前那位賣東西的和尚,楊堪捏了捏喚林的手掌,低聲問道,“你在他哪買的啊?”

“嗯。”喚林不自在的扭捏着,想要從楊堪手中掙紮出來,沒料他捏得更緊。

捐過香火錢後,兩人一道拜了菩薩,人心很奇怪,平日裏說着不信邪神佛,不講迷信,真當面對佛像時,又心存敬畏。

楊堪低聲問道,“你跟菩薩有許願嗎?”

“沒有。”喚林真沒許,那麽多人許願,菩薩也記不住他啊。

“我許了。”楊堪又道,“求我抽個好簽。”

“你真來抽簽啊。”本以為楊堪說着玩的,姻緣簽不是只有老人和小姑娘才信嗎?

楊堪沒回答,手裏搖晃着罐子,出簽後第一時間拉着喚林去解簽,喚林嘴上說着不信,偷偷瞄了一眼簽文。

“風弄竹聲,只道近佩響,月移花影,疑是玉人來。”什麽意思?

和尚正襟危坐的說了好些話,喚林又有些走神,什麽春風一動,竹葉搖晃,簌簌作響,啻可聽金佩在響,日複一日,花影見了,心底下,疑是玉人來。

喚林還是沒明白,倒是楊堪一臉認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

說來說去,喚林只聽懂了一句話,“君之好事将近。”

兩人從殿內出來,喚林喃喃道,“我覺着這裏一點都不靈,和尚都是瞎說的。”楊堪不是剛和程倩說清楚,怎麽就好事将近。

“你怎麽知道?”楊堪反問道,人家都說心誠則靈,他本來就是求一個安慰罷了。

“姻緣簽他們不都說好事将近。”專挑人愛聽的說,不是瞎說還是怎麽着。

楊堪生疑,問,“他們還說誰好事将近了?”

“我和奶奶上次來。”人都說好的不靈,壞的靈,還專門來聽和尚瞎說八道,是圖的什麽,“還說我紅鸾星動…”

楊堪怔了怔,複而又笑道,“那我看他們這兒還真的挺靈的。”

總覺得楊堪意有所指,可喚林又犯慫不敢往下問,“你怎麽不算我是不是跟你八字相克啊?”

哪還用得着算嗎?都紅鸾星動了,克就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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