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暧殿人心冷

殿裏粉袖高舉，綠衣紛紛。衆人興致高盛，其心卻不同一。

端坐在主位上，燕赤鳳眼裏暗含一分興意。“朕今日榮登皇位，是衆臣之功，更是衛我國朝數十載的江大将軍之功。

朕今日設宴為的就是同臣共樂，來，江大将軍，朕敬你一杯。”“老臣謝主隆恩。”江大将軍不顯老的身子利落起身，舉起酒杯一幹而盡。

燕赤鳳慢慢飲盡杯中酒，笑道，“現在朕的皇位剛定，邊疆戰事日日增多，江老将軍為燕朝盡力時久，為我國立下無數之功。

不久又要赴邊疆護我國，朕以今日之宴送江老将軍，江老将軍臨行前有沒有何心願未了。”

“護燕朝乃是老将的職責所在，哪有什麽心願未了。”江老将軍說完便要坐下，他一生戎馬，半輩子都在邊疆度過，對于不久戰争早已平靜于心，自己又為人爽性，有什麽就說什麽。

但還沒坐定，後衣擺就被江夫人抓住，江夫人氣紅着眼睛看着江将軍，不滿道，“你怎麽這麽傻，皇上都開口了，你還拒絕什麽？”

燕赤鳳心裏氣惱面上強做鎮定，他剛才說那番話為的就是讓江老将軍親口向他讨婚。江老将軍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舉止輕重，與葉清亦不相上下。

為了操控住燕紫楠自己将葉清亦的女兒賜給了他，本來以為那葉雲熙會乖乖聽他命令，為他所用。

但連日來的情況看來，葉雲熙并不像想像中的好掌握，為了以後能與燕紫楠相抗，他一定要掌握住江老将軍的權力。

可誰知這江老将軍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竟敢當衆拂他之意。

将酒杯狠狠砸向桌子，燕赤鳳擰笑道，“江老将軍真得沒什麽心願未了嗎？”

“皇上，臣...，”江老将軍有些猶豫，昨日剛從邊疆探查戰況回來，皇上就召見了他。名義上雖說是為了登基的事，卻總是有意無意表露要娶自己女兒的意思。

他雖是個将軍，在朝堂上的時間屈指可數，但他也清楚将女兒嫁進皇宮中意味着什麽。但是，看着拉住他衣袖的妻子。

江夫人看到江将軍眼裏的猶豫，連忙委屈道，“将軍，你每次離開就是一二年，留下我和蝶兒苦命相依，這數十年你沒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我和蝶兒都沒怪過你什麽。

但是現在蝶兒都已經十七歲了，你就不能為蝶兒考慮一下她将來的幸福嗎？”江夫人起先還控制着聲音，越到後來聲音越大，以至衆人都能清晰聽到，就連想要裝作沒聽見的葉雲熙也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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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眼望向對面的江夫人，後看向身邊的燕紫楠。燕紫楠輕輕握住葉雲熙的手，臉上全是看戲之色。

燕赤鳳竟然如此心急，還如此貪心，剛登上皇位就想将江老将軍拉過去，也不怕衆人心有異意。

江夫人剛一哭訴完，江雲蝶也一嘟囔道，“父親，你真得不顧女兒的幸福了嗎？”對于妻女的話，江老将軍面有愧疚，他這一生對得起人，對得起國，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妻女。

罷了罷了，直起身向着燕赤鳳一鞠躬，“皇上，老臣有一心願，望皇上能夠答應。”燕赤鳳不禁露出笑意，擺手道，“愛卿說吧。”

“老臣想讓皇上娶雲蝶為妃。”葉雲熙有些緊張地動了動手，要是讓燕赤鳳娶了江雲蝶，使得他的勢力盛大，燕紫楠要想與他相争不是難上加難。

“竟然江老将軍有此意，朕當然不會違了你的心願。來，江老将軍，朕再敬你一杯。”“是，謝過皇上。”一杯飲盡，江老将軍突然老了許多，緩緩坐下看着面有羞意的女兒，心裏苦澀不已。

江雲蝶現在是滿心歡樂又有些不敢相信，皇上，皇上竟然要立自己為妃。葉雲熙擔心地望着燕紫楠，燕紫楠嘴角露出笑容，夾了一筷子的魚肉放進葉雲熙的碗裏，趁此低頭小聲道，“沒什麽可擔心的，要擔心的在後頭。”

本是個正常不過的舉動，但因為做的人是燕紫楠而驚得衆人無不敢信，而席上的衆女無不心傷。

葉雲熙看着碗裏的魚肉，眼裏閃過絲驚訝，後轉為平靜。“看來皇弟很喜歡朕為你安排的婚事。”看着葉雲熙與燕紫楠的舉動，燕赤鳳別有深意道。

“恩。”燕紫楠慵懶答了一聲。對于燕紫楠的敷衍，燕赤鳳面上不滿。看着在座的女子強自道，“皇弟今年也過二十，朕卻只為皇弟立了個王妃實在有愧于皇弟。

正好趁着今天的宴會，朕就再替皇弟選個側妃。”“這事不勞皇兄記挂，我這一心只要葉雲熙一人。”語氣雖是慵懶卻透着無比的認真。

葉雲熙的心狠狠地驚了一下，心裏湧上莫名的感覺。燕赤鳳不相信地看着他，他竟然直接拒絕，而拒絕地理由竟然是愛上了葉雲熙。

他竟然說他只愛葉雲熙，這怎麽可能？他想過千萬種他會拒絕的理由唯獨沒有想過這種。如果剛才燕紫楠帶給衆人的是吃驚，那麽現在就是震驚。

一個男子還是大燕朝唯一的王爺竟然說今生只要一人，這怎麽可能。“皇弟是拿這個理由搪塞朕的吧，朕可記得你與葉雲熙相識不過一月怎麽可能就有如此深的感情，皇弟不會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不能娶側妃吧！”

燕赤鳳端起酒杯狠狠抿了一口，他才不會相信燕紫楠那個人會喜歡上女子。在西北那麽多年也沒見他與哪個女子有過關系，怎麽可能回京城不到一月就喜歡上了葉雲熙，還是他按排在他身邊的葉雲熙。

燕赤鳳說這話就是為了讓燕紫楠難堪，說男子有難言之隐不能娶妻，無非就是說他不能人道。底下有人從震驚中回神，不由小聲議論起來，別說是官員就是剛才對燕紫楠暗送秋波的女子面上也是一派不屑。

燕紫楠眼裏閃過一絲寒意，轉而平淡道，“世上有一見鐘情之情，而我與雲熙相處快一月為何不能生情。”一句話堵得燕赤鳳啞口無言。

臺下，衆人不敢置信地在燕紫楠和葉雲熙身上轉來轉去，不敢大聲卻在不停地議論着。可能是覺得在燕紫楠這裏說不通，燕赤鳳轉向葉雲熙聲音溫柔卻暗含威嚴道，“燕王妃是臣相最愛的女兒，傳說娴淑典雅，惠質蘭心。

朕今天有意想替皇弟選個側妃，不知冰雪聰明的燕王妃覺得在座的女子哪個更加合适。”葉雲熙心裏對燕赤鳳狠得不行，想不到這燕赤鳳不僅人長得不讨喜就連說話也讓人生厭。

竟然先誇她一番然後再拿去皇上的威嚴來壓迫她，讓她就是不想選也必須得給燕紫楠選側妃，可是，為難地看向燕紫楠。

她已經答應與燕紫楠的合作，到底該怎麽辦？燕紫楠突然握住她的手，“哧”地站了起來。“皇兄竟然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好，那為什麽連皇弟的一個意願也滿足不了，皇兄不會只是口上說說的吧。”

誰都想不到今晚的燕紫楠會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且句句帶刺直指皇威，卻又用着開玩笑的口氣，讓人捉摸不透。

燕赤鳳尴尬地假意咳了幾聲，才勉強笑道，“是皇兄太過關心了，沒有考慮全，皇弟不會怪皇兄吧！”“不會。”似剛才玩笑的語氣并不是他說般，燕紫楠冷淡地拉着葉雲熙一同坐下。

葉雲熙睜着大眼，眼睛掩飾不住的驚訝和佩服，看着燕紫楠，真想不到平日冷言少語的人說起話來這麽有殺傷性，只是幾句話就将她糾結不已的問題解決了。

沒有達到目的，燕赤鳳心裏氣恨不已。

本來想借葉雲熙讓燕紫楠強行娶側妃，卻不想他幾句話就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出來。要是這時候太過強行，難不保別人會怎麽想。

看來，給燕紫楠安排側妃的事只能緩一段時間。不過，看着坐在江大将軍身邊的江雲蝶心情好了些，今天他已将江大将軍的女兒掌握在手，這給他勢力又增大了不少。

以後，他們之間的争鬥，他已領先一步。

歌舞升平之間，衆人樂意融融。不管剛才暗鬥的多麽兇猛，只要還沒有擺到臺面上，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被人的面相掩蓋下去。人就是這般虛僞，想要的永遠不會親口說出來，只會藏在心中，等到時機成熟時出其不意地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