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琰哥。”“琰哥好。”喬琰之快速穿過人群,他顧不上同手下人打招呼,搭着扶手徑直幾步迅速上了二樓。他拐過右轉角,在一扇桃木門前停駐。

“叩叩。”喬琰之擡手叩門,兩三響後,他按下門把手推門而入。一張床上躺着一人,黑冰絲浴袍垂露至膝,露出一截小腿。腿裹着好看的線條,皮膚白而年輕。聽到門口的聲音後,那條腿蜷了起來。喬琰之放輕了腳步,鞋底踩在厚毛毯上,悄然無聲。

“秦三武來了。”

喬琰之話音一落,床上還是沒有反應。喬琰之便走到了床邊,他就着床沿坐下,床頓時凹陷了下去。他将視線垂下,便看見那人緊致的下颚線以及頸部處隐隐透出的血管。喬琰之剛想覆上他的眼睛,那人咻然睜眼。

他的眼皮刻着深邃的印子,一掀之間便顯得愈發明顯。喬琰之被迫收回了手。

“.....讓他等一會。”周寄北撐着床坐了起來,他前胸的帶子微敞,胸膛的肌膚若隐若現。

“嗯。”喬琰之的表情看不出變化。周寄北坐在床邊,他低頭去解腰帶,三兩下便從肩膀處滑落,天花板上嵌着幾盞半圓狀的小燈,燈光昏黃如霧,照在周寄北赤/裸的後背上。他的後背有幾道傷痕,右肩胛骨上的看起來最可怖,呈長條形,顏色偏暗,結痂的地方有些紫紅。周寄北卻若無其事,他抓起落在床上的白襯衫就往身上甩,襯衫掩蓋其傷。

喬琰之将鑲着銀邊的全黑拐棍遞給了他。周寄北自然地接過,拐棍落地,發出悶哼,周寄北站了起來。他就着拐棍的輔助往前慢悠悠地走,喬琰之等周寄北走到門口時,才伸手替他将門打開。

周寄北沒看他,只是掠過其面時,帶着一陣冷洌的氣息剜過喬琰之的臉。

喬琰之心裏發緊又發癢,一只爪子撓着他,撓了好些時候。

“北哥。”“北哥。”周寄北拄着拐棍下了層樓,暗門一推,旁人忙不疊恭敬地喚他。周寄北施施然地踱至長椅旁,長椅被人從後拉開,周寄北便輕輕入座。

“寄北。”對面的男人隔空抛來一只煙,周寄北擡手精準抓住,他将煙在指間翻了個身,裹着過濾嘴的一面被叼進嘴裏,煙往下點,竄着的火苗頓時将煙點着。周寄北習慣性地眯眼,他抽煙的姿勢老練,煙夾在指間,嘴唇一吸一吞間,煙霧便呼了出去。

“多謝三哥。”秦三武擺了擺手,周寄北就着手抽煙,他襯衫的紐扣沒系好,露了兩三顆出來。

“明天拜豪對愛唯,讓球盤貼水總和1.9,如果淨勝球有兩個以上,上半盤口就會全部輸掉,這有點冒險吧?”秦三武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他滿臉橫肉,眼角全是皺紋。

周寄北繼續抽着煙,他吞了下口水,喉結因此而上下滾動,煙霧如團龍,沖到半空,繼而又被風吹散了影。周寄北輕笑一聲,聽不出來是嘲諷還是無意,他擡腕點了點煙,煙灰簌簌而下。

“三哥是覺着拜豪實力不夠,還是覺得信不過我?”周寄北似笑非笑,一根煙燃了半截還剩二分之一,他卻還沒有滅煙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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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武的臉一閃而過一刻陰險,但他卻很快掩飾而過。他大笑兩聲後啧了一聲說:“說什麽呢?我要不信你,我還信誰啊?寄北,這幾年好歹有你啊,不然我們早就傾家蕩産了。”周寄北沒搭腔,就朝着秦三武笑了笑。果不其然後者突然說:“寄北,明天哥請你喝酒,我們一起看場球吧。”

周寄北的臉上仍然挂着笑,他瞥了眼煙頭,忽而覺得燙手,他轉了下手腕,把煙狠狠地撚滅。

“三哥,我從不看我開盤的球,您忘了嗎?”

秦三武的臉上頓露尴尬,他下意識地再次摸出煙盒,抽出兩根煙,企圖抛給周寄北一根,被周寄北含笑着搖了搖頭。

周寄北不說好但也不拒絕,這不上不下的态度叫秦三武微微不安。周寄北順手玩起了桌上的籌碼,籌碼翻過兩個指位後,他才将籌碼捏住。他自下而上看向秦三武,他面目表情,驟然凝結的冷酷竟叫秦三武不由地捏緊了手。

“不過明晚是決賽,三哥要是想看,就在樓下包間房吧,算我的。”周寄北邊說邊做了個伸手的動作,一旁的下手急忙将拐棍遞給他,周寄北接過後用力一撐站了起來,他剛走兩步,秦三武又從後面叫住了他,周寄北側過頭低聲說:“明晚見。”

周寄北親眼目睹秦三武的情緒由低到高,由他親手掌控,仿佛提線木偶在一拉一扯間就得以控制。周寄北臉上的笑意也在轉身的一剎那消失殆盡,他推門而出的瞬間,眼瞥見喬琰之,他經過其身邊,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秦三武約我明晚在這裏看球,他明明知道我從不看我自己開的局。”周寄北往賭桌上一坐,長腿點地,喬琰之倚在牆邊看他。聽到這話擰了擰眉道:“...你打算叫上葉昀?”

周寄北低頭解開手腕上的扣子,他的眼神漸露冰冷,嘴角挑釁地勾了勾。

“最近的盤口那麽亂,我想除了葉昀,也沒有別人了。”

“叫上王付一起來,讓他看看他不在的日子,市場被攪和成什麽樣了。”

第二日晚上十點,秦三武只身一人而來,他一推開門,便看見了周寄北。包廂昏暗,周寄北被掩于黑暗中,他又生得白,燈光交織間叫人心驚。

“三哥,我準備了三個酒杯,一打啤酒,夠嗎?”他說話的姿态篤定無比,長臂搭在沙發上将一方領地圈起。秦三武的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周寄北含着笑看他,不催不急。

秦三武跨進門檻在周寄北對面坐下,周寄北拿起酒親手給他倒上,周寄北順勢打了個響指,手下立刻俯身,周寄北卻不避諱,淡定地說:“去把葉先生也請進來。”

“?!”秦三武的臉猛地一變,周寄北摩挲着酒杯杯沿佯裝正常。不一會包廂的門被推開,葉昀跟着喬琰之一同走了進來。秦三武面色難看,緊張地喝了口酒。

“北哥,王老板在vip25,他說想見您一面。”手下又俯身與周寄北耳語,周寄北手指一頓,擡眸看着對面這些人戲谑地說:“今晚都是貴客,王哥也來了,我去請他一起過來,人多熱鬧些。”這下秦三武和葉昀的臉更是像開了染坊,喬琰之剛想站起來,就被周寄北按住了肩,他用手指輕點頭他的肩頭,四目相接,深意頗濃。

周寄北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外走,25號門微掩,周寄北輕叩一聲後,推開了門。周寄北踩着上等實木,鞋底因此擦出聲響,他慢慢擡起頭,眼光瞥向王付。

王付也是一家博彩公司的老總,同周寄北交情不錯。他也聽說了最近盤口市場混亂,聽周寄北說尋找了罪魁禍首,本正和好友吃着飯,飯吃到一半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王付覺得很不好意思,于是說今晚他做東,不管玩多少都算他的。于是人就跟着他來了。

而王付的朋友正是周寄北闊別四年未見的——季瓊宇。

兩人明明只隔着一張桌子的距離,長相上在幾年裏也都沒有太大改變。可彼此竟都覺得陌生。

周寄北轉了下鑲着銀邊的拐棍,手心在一瞬間就出了汗,幸好,拐棍沒有脫手。否則他直挺挺地就會摔下去,摔在季瓊宇的面前,像往日一般沒有尊嚴。

作者有話說:

恭喜重逢。明天有事請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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