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女朋友的權利
教學樓裏漸漸安靜下來，無垠的天地間，像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宋簾從他懷裏退出來，擡頭看他。
她眼角紅紅的，一雙大眼愈加明亮，她說完了想說的話，放下心來，又起了逗他的心思。
她放在少年腰上的手松開，轉而放到他的肩膀上微微往下拽他，她比他矮，輕輕踮起腳湊近他的臉。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少年從脖子到耳根帶起一片淡淡的紅，他無意識地低頭配合宋簾的動作。
兩人離得很近，呼吸交融在一起，梁淮能聽見自己鼓點一樣的心跳聲，咚咚的震着胸膛。
他聽到宋簾輕聲開口：“我們再不走的話，學校就關門了。”
他像是一愣，後知後覺宋簾湊近他不是那個意思，失望和尴尬混在一起，難得的有些磕巴：“嗯……走，該走了。”
話說完，腳步沒動。
宋簾笑的不行，她感覺梁淮要尴尬的冒煙了。
她的手還放在梁淮肩上，他永遠不會主動推開她。
宋簾把手放下來，讓他去拿書包一起走。
他們關了燈走出教室，走廊裏很靜，宋簾走在梁淮的右側，少年長長的睫毛輕顫，手握成拳又松開，還是沒敢伸手去牽她。
他們在教室裏待得有點久，學校門口沒有了剛放學時的車水馬龍，已經到了飯點，附近的店裏飄來陣陣的香。
這條從學校回宋簾家的路，梁淮走過幾次，但沒有一次的心情像今天一樣。
他緩緩吐出口氣，目光投向前方，沒有什麽焦距，右手有些緊張地伸手牽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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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道很松，宋簾如果不願意，很容易就可以把手抽出來。
但她沒有。
少女的手柔若無骨，跟男孩子分明有力的手掌不一樣，梁淮不敢用力握緊，生怕弄疼她。
兩個人的手掌虛虛貼着，傳來對方的溫度。
宋簾的手動了動，五指分開和他扣緊。
梁淮驀地低頭看她。
宋簾彎了唇角，小酒窩若隐若現：“梁淮，你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嗎？”
少年呼吸停了停。
“我下午跟你表白了，你答應了。”
宋簾看着梁淮繼續說。
“所以，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了。”她眨眨眼，舉起那只跟他交握的手。
他像是被發了通行證一樣，眼裏的光芒藏都藏不住，他緩慢地，堅定地收緊那只握着宋簾的手。
眼前的少女是他的，女朋友。
他眼底和心尖都發着燙。
北方的樹大多是是楊樹和柏樹，風吹過時落下泛黃的葉子，在初秋裏有一種蒼涼的美，傍晚的城市街頭有些涼。
可梁淮覺得，這一刻是他不長的人生裏，最溫暖的時候。
秋天來了，和他的少女一起。
風景剛好。
路本就不長，到了終點的時候兩人站定，但誰都沒有松手。
宋簾有些舍不得，她拽着梁淮的校服衣角，聲音蔫蔫的：“好舍不得你啊。”
梁淮忍不住，再一次把她攬到懷裏。
這一次他沒有猶豫的伸手，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裏。
宋簾靠着他的胸膛甜蜜的笑，她下巴抵在他胸前擡頭：“你一會去哪？”
“兼職。”
“上次我在餐廳遇見那次也是？”
“嗯，我想攢錢搬出去住。”他坦誠極了。
宋簾知道他是不想在那個家裏呆下去，上輩子是高三才搬出去的，那他還要在家裏忍受一年。
昏暗的路燈下，她的聲音輕柔如月光：“梁淮，你家人，對你不好麽。”
宋簾像是怕驚到了什麽，聲音很低。
沉默了幾秒，梁淮的聲音傳來：“嗯。”
他又開口，壓抑着心底的絕望，小心翼翼地問她：“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其實不堪又可怕，你還會和我在一起麽。”
他的身世還是一團糟，骨子裏的自卑怯懦讓他面對喜歡的姑娘，總是少了勇氣。
宋簾自然知道他在說什麽。
上輩子有人跟她說，梁淮是他母親被侵犯生下的孩子。
那時候的宋簾既害怕又厭惡，跟他提了分手。
每個人對他指指點點。
最後逼他在二十歲的年紀，選擇離開這個與他而言并不美好的世界。
每次想到這些，宋簾總是忍不住的流眼淚。
宋簾收緊了環在他腰間的手：“梁淮，我遠比你想象的，更喜歡你一千倍一萬倍，你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好不好？”
她輕輕皺着眉：“還有，我的梁淮最好了，誰都不許诋毀他，你自己也不行。”
少年不語，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墨黑的眼睛裏翻滾着濃烈的情緒。
他啞着聲音，一遍遍的喊她的名字：“宋簾，宋簾……”
她溫柔的回抱他，手心在他背上撫着，像是安慰受傷的小動物：“我在呢，梁淮，我永遠都在你身旁。”
秋風，枯葉，寂靜的巷。
風有些涼，他的懷抱很溫暖。
這是兩輩子以來，宋簾最開心的一天。
天完全黑了，宋簾站的有些久，她輕輕動了動腳腕，笑着說：“你再不走，兼職要遲到了。”
少年的側臉摩挲着少女柔軟的發頂，喃喃地說：“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離開。
舍不得你。
宋簾心軟的一塌糊塗，她湊到他耳邊，緩緩地道：“一生很長呢，我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啊。”
少年的眼睛清澈透亮，此刻像是倒映着漫天的星河，璀璨奪目。
他像是得到了承諾，終于不舍地松開了她：“你上去吧，很晚了。”
宋簾點頭，聽他說：“我看着你上去。”
“好。”
她替他整理了一下校服領子，看着他的眼睛：“那我走啦。”
梁淮點頭，看着少女跑進樓道，馬尾一晃一晃，活潑的不行。
他算了算時間，覺得宋簾應該到家了，轉身離開。
身後突然傳來噠噠的跑步聲。
梁淮驀然轉身，被宋簾撲了個滿懷。
“我忘了件事。”
她摟着他的脖子，踮腳輕輕地吻他。
少女唇瓣柔軟，帶着香，一觸即離，可也讓梁淮的眼前炸開煙花。
宋簾笑容燦爛，聲音甜蜜：“忘了行使女朋友的權利。”
她的臉也有些紅，朝他擺手：“快走快走，你不是還有兼職嗎，小心遲到了,唔——”
梁淮攬着少女的腰，把她抱離地面，宋簾一瞬間的驚慌，不由自主的攀住少年勁瘦的腰。
少年低頭吻她，不像她剛才的一觸即分。
他長久地加深這個吻。
胸腔內，心尖上。
永遠都只有眼前的姑娘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