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是貴女又如何?她的親眷可都在京城裏,而白氏的哥哥弟弟們,把持着柳府的重要經脈,下人們都是讨好着白氏的,而小林氏房裏的,自然會有幾個耳報神。

“什麽?京城裏來信了,她不是一個被家中厭棄的女子麽?”白氏聽到小丫鬟來彙報,皺了眉。小林氏貌美如花,她還能将小林氏與柳宗挑得形同路人,本就不是個一般的女子,可是她出身鄉野,不知林府在京城的地位,只覺得小林氏在家中一定是不受重視的,不然這麽久,哪個女子的娘家能如此不聞不問?

“呵,柳依依去了京城,這麽晚才來信說明她也不是一個受重視的。”白氏身邊的一名少女,長得白皙清秀,看起來楚楚動人,但是說起來的話卻讓人覺得十分的刻薄,她不是別人,正是那使人将柳依依推入湖中害的她大病一場的庶妹----柳蝶。

白氏在柳家地位超然,小林氏又整天沉浸在情愛世界裏,自然沒有心思将白氏的一雙兒女拿捏在手上。柳蝶在白氏膝下長大,柳蝶年紀小小,卻在宅鬥中頗有心計,她之前使人将柳依依推進湖裏,便是憎恨的柳依依空有一張美貌的臉,占了嫡長女的位置而已。

小林氏将柳依依送回京城,她是不害怕的,以柳依依的那草包腦子,還能翻出什麽天來?別弄到最後,和她母親一般,喜歡上什麽表哥之類的,就贻笑大方了。

柳蝶算了這麽多,卻不知道柳依依已經死了一次換了一副心腸,她只覺得這個姐姐好歹有些長進了,就算她認了外祖又如何?天高皇帝遠的,小林氏的外祖家也不可能管到他們柳家。

柳蝶雖然頗有心計,但是畢竟是個小姑娘,再加上她母親出身不高,獲得的見識也不會太遠,她完全沒想到林家的地位,也沒想過林家會下定決心将他們這一大家子給弄到京城去。

“陳嚒嚒,雖然姐姐在信上說父親會想辦法将柳家弄回京城,可是當年我已經傷透了父親的心,又有何臉面見他呢?”小林氏将信看了又看,想起了當年不懂事時對父親說,無論過得怎麽樣,都不會再入林家的門。

陳嚒嚒聽到小林氏如此說,不由得搖了搖頭,細聲勸道:“您這就想錯了,您身上有着林公的骨血,他怎麽可能就真的與您斷掉關系了呢?再說了,您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小姐想想啊,再過幾年,她就要議親了,您忍心就讓她随便嫁到山野之林麽?”

小林氏聽到陳嚒嚒如此說,白了臉,她出身好,骨子裏是清高的,若柳宗總是外放只做這麽一個小吏的話,自己的女兒能嫁到什麽人家中?想到與柳宗來往的小吏的太太們粗俗的模樣,小林氏打了一個寒顫,連聲對陳嚒嚒說:“你說的沒錯,就算不是為我自己打算,我也要為依姐兒打算一番的。”

為母則強,小林氏自從發現所嫁非人以後,便将自己關在院子裏,對柳府的事不聞不問,但是自從生了柳依依以後,她便不能對所有的事都袖手旁觀了,她自己沒活路不要緊,但是她女兒必須要有好的前程。

陳嚒嚒叫小丫鬟拿了筆研了墨,小林氏思索了一下,便給自己的姐姐回了信,以前她對回京城十分抗拒,她怕面對的不僅是自己的父親,還有那些曾經交好過的卻嫁得十分不錯的姐妹們,但是如今,為了女兒,就算是龍潭虎穴,她都要拉着臉闖一闖了。

大林氏看到了妹妹的回信十分欣慰,以前小林氏就是一個油鹽不進的鐵葫蘆,如今也能軟和着與自己說話了,可是這軟和,是經過了多少的風吹雨打呢?大林氏想到此,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柳依依在大林氏的身邊看到大林氏拿着自己母親的信一臉感嘆,便也有些迫切的伸着脖子去看,要知道,自她重生以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自己的母親了。

大林氏見柳依依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寵溺的笑了笑,她雖然在範府表現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但是離開母親在心中一定還是思念的。

小林氏信中寫的東西有些是不适合柳依依看的,大林氏便招手将柳依依叫過來,柔聲說:“你母親說了,再過幾月便要來到京城,讓你們一家人團聚呢。”

柳依依聽到此,喜悅從心中劃到到眉梢,“我有好久沒見到母親,心中甚是挂念呢。”說完,她又覺得似乎是對不起大林氏似的,一雙眼睛偷偷的瞄了瞄大林氏。

大林氏知道柳依依所想,笑着将柳依依摟到懷裏,”你還真是個小人精兒。“

柳依依嘻嘻一笑,在姨母的懷裏打了一個滾。

上世她來到範府,心中又自卑又自負,對大林氏的感情也十分複雜,不知道是親近好還是奉承好,不過一世過去,她對大林氏,倒是真心實意了。

☆、第 8 章

柳依依見林家的态度,心下大安,整個人在範府裏都變得活泛起來,大林氏又疼寵她,什麽好的都緊着她,讓她像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清新得很。

雖然範府的日子松閑,但是大林氏卻不能讓外甥女就這樣不知事的過下去,她給柳依依挑選了不少好的女師傅,教柳依依琴棋書畫、禮儀之類的東西。

上世,大林氏也是如此,柳依依聰穎,表面上皮毛的東西一學就會,學會了卻不去進行深入的探究,成了什麽都不會的半桶水,而這世,柳依依不會浪費如此好時光。

大林氏見柳依依聰穎,怕柳依依妄自菲薄。卻不料柳依依很是刻苦,雖然有的東西一聽就懂,那并不妄進,讓女師傅們都十分喜歡這位表姑娘。

只是讓人好笑的是,柳依依在琴棋書畫方面十分精進,而在刺繡方面簡直是丢了大臉,無論如何,她秀出來的針線都是歪歪扭扭的。

教刺繡的女師傅是個十分嚴厲之人,認為這位嬌嬌小姐是因為害怕吃苦才故意将針線秀得歪歪扭扭,便加強了對柳依依的要求。

柳依依拿着針線有些欲哭無淚,她從上世起就對刺繡不拿手,就算重活了一世,這項技能仍是沒有提高多少。她将針緩緩的穿進帕子有些膽戰心驚的來回繡着,刺繡女師傅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搖了搖頭,那明明是正直清高的竹子,卻被她繡得歪歪扭扭,難道這位小姐就真的沒有刺繡的天分?

柳依依拿着手中的小荷包,左右看了看,見旁邊的師傅一臉的嚴肅,便對身邊的碧荷使了使眼色,而旁邊的碧荷卻對柳依依無奈的搖了搖頭,小姐,奴婢真是愛莫能助啊。

一旁的女師傅見柳依依拿着荷包,一張小姐因為繡出如此歪的竹子而變得紅彤彤的小臉蛋,不由得也起了一些憐愛之心,她走了過去将柳依依手中的荷包拿了過來,“小姐你需凝神靜心,按着花樣子繡便好。”

女師傅向柳依依示例繡了幾針,柳依依連忙認真的點了點頭,“師傅我會努力的。”說完,她便認真的繡起來,可是那花樣子,仍是歪歪扭扭的讓人不忍直視。

柳依依低着頭,都不敢看旁人的神色。

碧荷是個忠心的,一直注視着柳依依的樣子,見自己的小姐像是要崩潰了,便連忙走了出來讪笑着對針線女師傅說:“我們夫人說了,繡花有些傷眼睛,要小姐繡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呢。小姐繡了這麽久了,要麽我們便休息一會兒?”

刺繡的女師傅雖然嚴厲,但也知道自己不過是請過來的,她見柳依依一副要崩潰的模樣,便點了點頭對她說道:“今兒就學到這兒吧,小姐這幾天還需多多練習才是。”

柳依依拿着繡花針一副解脫的模樣,卻還站起來對女師傅行了一個禮:“我一定會努力的。”以範家的地位與大林氏對柳依依的疼寵,請來的師傅都是京中有名的,柳依依對她們都十分尊重。

刺繡女師傅有些失望的看着柳依依那一雙素手,明明是那麽适合刺繡的手,怎麽繡出來的東西就這麽的上不了臺面呢,可是看到柳依依那沮喪的模樣,她又不由得安慰道:“你不用急,慢慢練着便好。”

“恩,謝謝師傅教導。”柳依依對刺繡女師傅展顏一笑,讓刺繡女師傅不禁感嘆這樣殊色的少女以後将要嫁到誰家呢?不過柳依依地位尴尬,外祖家、姨母全是京城中的盛勢,但是卻有個不聞名的探花父親,只怕以後要高不成低不就落。

刺繡女師傅想到此,又搖了搖頭,呵,她居然還同情起表小姐來了,再怎麽樣,她的這一生都不會差,再不濟,有林家頂着呢。

柳依依送走了刺繡女師傅,心中十分沮喪,她拿着手中的小荷包對碧荷以及身邊的丫鬟說道:“你們不用跟着我,讓我一個人走走。”

碧荷知道自己小姐在刺繡上受了打擊,便體貼點了點頭,笑着說:“春光燦爛,小姐一個人走走也挺好。”範家的花園十分大,平時都是被家丁們把手着,尋常的仆人與婆子不能進,讓柳依依在花園裏歇歇氣,碧荷還是十分放心的。

春日陽光正好,花園中生機勃勃,微風吹過惹得小草小花兒們紛紛低腰,卻和煦的景象卻不能讓柳依依的心情有絲毫的好轉。

上世也好,這世也罷,柳依依最喜歡的便是範府裏面的一棵老梨樹,每當春天來臨,這梨樹便亭亭玉立,梨花如雪一般,十分茂盛。

柳依依走了幾步,也不顧小姐的姿态,便坐到了梨樹底下,看着手中的荷包發呆,她記得自己上世曾幫範嘉平做過一個荷包,那荷包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心力,連她的手指也被繡花針紮的全是小洞,可是範嘉平卻笑着将荷包退回給自己了。小表哥明明是不喜歡自己的,但是她是怎麽一步又一步的着了魔了?

範晟睿在在學堂下了學,想起父親對自己說要派自己出去歷練一番的消息,心中莫名的有一絲激動。他擁有鴻鹄之志,如今像小羊羔一般的養在家中,連他自己都覺得骨頭有些癢癢。

他快步走着,想與自己的好友說說今日父親與他說的事,走到一半,見一枝梨花從花園的牆裏伸了出來,饒是他是個不大喜歡附庸風雅的俗人,也被這滿眼的白色繁華驚豔了眼。

莫名的,範晟睿想到了上次自己弟弟為柳依依摘下那一枝桃花時,柳依依那一副欣喜的模樣,便不由自主的走向了花園。

花園中花木開得正好,範晟睿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梨樹,卻發現自己的小表妹穿着黃色的衣裳,頭上紮着兩個略顯稚嫩的包包頭,有些憂郁的坐在梨樹下。

範晟睿幾步走上前,柳依依正低着頭回憶沮喪,突然眼前一陰,讓她不由得擡起頭來。

“你這是怎麽了?”範晟睿有些探究的看着柳依依,她坐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露出一雙怯怯的大眼睛,像一個被欺負了的小貓崽兒。下人們都是看碟下菜的,莫非她受了什麽委屈不成?一想到這,範晟睿的臉便變得有些冷肅起來。

☆、第 9 章

柳依依擡頭,看着大表哥低頭看着自己,雙眼裏滿是探究,怕他誤會,惹起大家擔心,便連忙揮揮手說:“沒什麽,沒什麽。”

說完後,柳依依又想起了自己手上那些歪歪扭扭的荷包,便有些便扭的将荷包偷偷的塞進了裙子邊上。

範晟睿看見小表妹的動作,心中有些納悶,眼睛直勾勾的往柳依依的手上看去,大有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我便不罷休的勁頭。

上世大表哥簡直是開了挂的文武雙全、玉樹蘭芝的俊逸青年,但是卻為人冷漠。柳依依一邊仰望他,一邊在心中對他有所膽怯,見着他,都是繞着道走的。她在廟裏時,範晟睿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理由來尋她回去,但是在她心中,都對範晟睿默默的親近了兩三分。

範晟睿看着這位小表妹将白嫩的小手緩緩的伸出來,一張小臉露出了粉色,看得他有些失神。他朝小表妹的手上看去,她手中拿着一個墨色的小荷包。他想起,去給母親請安的時候,間歇性聽母親與身邊的心腹丫鬟閑聊,這位小表妹最近在學習刺繡,貌似很是頭疼的樣子。

範晟睿從柳依依的手中接過荷包,不由得“噗”的一聲笑出來,這荷包的墨色料子是上好的,但是上面繡着的竹子确實長得歪歪扭扭,連細細的針線都是不平的,範晟睿出生這麽久,也收過不少丫鬟、小姐送的荷包,而這個,只怕是他見過的最“傑出”的了。

在柳依依的印象裏,範晟睿是個不茍言笑的俊美青年,而如今連他看到自己的荷包都笑出聲,可見這她的手藝是多麽的讨人嫌了。

“大表哥 ………”柳依依看着範晟睿的模樣,雙手扭着帕子,差點沮喪的哭出來。

範晟睿似乎也覺得自己反應太過了,便摸了摸小表妹的包包頭說:“刺繡差就差點,這只是錦上添花而已,你看看哪家的小姐出嫁以後還自己做針線活的?”

柳依依聽到範晟睿的話,小臉突然閃起光來,她揮了揮手說,“對呀,對呀,你看看我,手上都是被針雜紮出的小洞了呢。“

範晟睿聽了此話,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柳依依的雙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既然沒有這方面的天分,便不要學了,以後有你姨母與我在,沒人敢說你不好的。”

上世到最後便只有範晟睿還記得自己,而這世範晟睿對自己還是這般好,柳依依擡頭看着範晟睿有些感激的說:“大表哥,你真好。”

範晟睿聽見柳依依如此說,只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越來越烈的日頭說:“早點回房歇着吧,免得被曬着了。”

柳依依被範晟睿安慰了,心情大好,便也想站起來回房,可是她是坐在地上的,在大表哥面前撐在地上站起來的話,似乎有些不雅……

範晟睿見柳依依磨磨蹭蹭的模樣,有些好笑,一個小姑娘也在乎站起來的姿勢好看不好看?他走上一步,拉着柳依依的手将她扶了起來。

柳依依牽着範晟睿的手一時沒站好,不小心撞進了範晟睿的懷裏,她擡起頭來大大對着範晟睿傻笑,讓範晟睿有些無奈搖了搖頭,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女孩子。

“今日梨花開得好美,表哥幫我摘一些可好。”柳依依猛然發現了這個大表哥是面冷心熱的,便大大咧咧的對範晟睿提出了要求。

範晟睿進花園本就是為柳依依摘幾束梨花,如今柳依依開口了,他哪有不從的道理,“你自己看看,想要哪枝?”

嬌滴滴的小姑娘擡着頭,指着上面開得正旺的梨花說,“我要那枝。“

範晟睿點了點頭,用輕功将柳依依喜歡的那枝摘了下來,柳依依捧着梨花,如獲至寶,一張小臉充滿了喜悅。

範晟睿替柳依依摘完了花,便說送她回去。一路上,柳依依捧着花在範晟睿前面又蹦又跳,姣好的小臉蛋紅彤彤的,讓她看起來像一個花中小仙子。惹得小丫鬟們不斷側目。她們伺候了大少爺這麽久,都知道他是冷靜自制的,如今看見他如此溫和的站在表小姐身後,還真有些奇怪。不過,大少爺沒有親生姐妹,大概是将這份情移到了表小姐身上也說不定吧。

大林氏知道範晟睿要出去歷練的消息,心中很是不舍,但是她也知道,大兒背負的是範府的榮光與希望,若是天天留在府裏嬌養着,那還有能有什麽出息?她親手為範晟睿做了幾雙鞋,看着身邊沉默且堅定的大兒,嘆了口氣說:“在外面要小心。”

範晟睿斷奶後就被範大人拉扯去了前院教養,并不像範嘉平那樣,見到母親撒嬌愛笑,他只是接過了大林氏手中的鞋,沉穩的說道:“母親,你放心,我定會好好照顧自己。”

大林氏心中有些難受,就算範家、林家能力再通天,大兒去了邊縣,她還是十分不放心的。可是她又想起林公對她說,大兒是難得的良才,不得将他拘在家裏,必須要好好教導才是。想到此,她狠了狠心對大兒說:“你一定要好好歷練。”說完,她又有些哽咽,當年大兒出生時,她與夫君并不和睦,丈夫為了培養一個合适的繼承人,都沒與她商量便将大兒抱去了外院。而雖然現在她與夫君的關系好了,那些逝去的時光卻再也回不來了。

範晟睿知道大林氏的心病,他也曾羨慕因為發燒就能給母親守一整夜的弟弟,可是父親與外祖父教他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他怎麽可以在這種小事上糾結?再說了,小林氏對他的心意,他還是能時刻感受到的。“我會寫信回來的,母親不必挂念我。”他緩緩的勸慰着大林氏。

大林氏是當家主母,也是經過大風浪的,不可能因為兒子要出去歷練便總是戀戀不舍,她收拾了情緒,揉了揉眼睛,笑着說:“你看我倒越發越活回去了。”

範晟睿笑着搖了搖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表妹既然不擅長刺繡便別讓她學了吧,我上次經過花園,看見她為了刺繡的事偷偷的在哭呢。”他漫不經心的說道。

“咦?還有此等事?”大林氏從要與大兒分開的離愁中走了出來,聽見大兒說柳依依的這事,有些好笑,“看來她還是一個倔丫頭呢。”

“我們家的女子,不需要做這些讨好男人的事。”範晟睿淡淡的說道,“只要我們林家、範家立得正,還怕他們不疼我們家的女子?”

“你啊,還小。”大林氏見範晟睿有如此的氣魄心中高興,但是也沒有口頭答應大兒讓柳依依不學刺繡,有些東西,是女子的立身之本,不能說不學就不學的。不過有了大兒的這句話,她還是找了刺繡師傅,讓她放低了對柳依依的要求,左右是嫁到他們家來,難道她還嫌棄柳依依不會刺繡不成?

柳依依聽說範晟睿要出去歷練,心中有一絲擔心,上世大表哥的這次歷練到後來,似乎出了一些問題……可是這些她卻不能跟範家人說,免得範家人将她當妖怪給燒了,只能見招拆招吧。

大表哥要遠行,他又對自己關照有加,身為表妹的柳依依必然要做些什麽給表哥,想來想去,大表哥什麽都不缺,能做的,唯有一些小荷包,小手帕了,想到此,柳依依便整個頭又開始疼起來。

到了範晟睿要離別的那一天,大林氏帶着柳依依與範嘉平為他送行。

對這個沉穩的大哥,範嘉平十分依賴,聽說範晟睿要去邊關歷練一番的時候,範嘉平可是想着辦法鬧着跟大哥一起,可是卻被父母給駁回來了,所以在送行中,他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嘴巴翹得老高,都可以挂油瓶了。

柳依依見小表哥這個模樣,不由得捂住嘴偷偷笑,這哪裏還有什麽當年如玉公子的風範,小表哥的當年,也就是個小屁孩兒嘛。

範嘉平雖然心中不滿,但是卻用心的為範晟睿準備了幾本兵書。”大哥,這是我在恩師哪兒抄的,大哥在路上乏味時,可以讀讀。”

範嘉平天資聰穎,是個厲害的小學霸,被京城的趙大人收為小徒弟,這趙大人的來頭很大,他不管朝中的事,只因學識淵博便被今上封了官,而他後宅的那一個書閣簡直是讓衆學子眼紅的地方。範嘉平深受趙大人喜歡,可随意出入書閣,他書中的兵書已是孤本了,還是他連夜抄寫的,這一片心意可謂是十分讓人感動。

範晟睿接過了兵書,将手在弟弟的肩上拍了拍,“我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顧好母親與表妹。”

“那當然。”範嘉平挺了挺單薄的胸膛說道。

接着,範晟睿将目光投向了柳依依,她可站在一邊一會兒了,“大表哥,你在外路途遙遠,邊關險惡,你要照顧好自己。”柳依依一邊說一邊拿出一把小刀來,這把小刀外面鑲着寶石,打開來,內裏十分鋒利。

“咦?這一把刀?”範嘉平驚呼道,他可記得這把小刀,是舅舅早年在戰場上所得,他們幾個後輩都很是想要,卻不料最後舅舅将它送給了柳依依,而柳依依又将它送給了大哥。

“這個太貴重了……”大林氏走了出來,攔住柳依依,這把刀的來歷她知道,是某個滅亡皇氏的随身兵刃,寶石無價,而內裏也鋒利得很。

“俗話說,寶刀贈英雄,這把刀給大表哥,值得。”柳依依笑眯眯的說,她心虛的摸了摸自己挂着的兜裏的小荷包,她花了幾個晚上做這個小荷包,可是到了給大表哥的當兒,她便退縮了,實在是……不能見人。

☆、第 10 章

不料,範晟睿看到了她的小動作,“表妹難道還有什麽東西要給我?”

柳依依有些倉皇的擡了頭,又将手在身邊的兜裏摸了摸,好不容易才摸出一個青色的荷包,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荷包放到了範晟睿的手上,“繡了半天也沒繡好,所以……”

大林氏看到柳依依的動靜,往柳依依的手上看了看,笑着說:“之前我聽丫頭婆子說你整日拿着一個荷包繡繡拆拆的,感情是在給睿兒做荷包。”

柳依依聽了,小臉一下漲到通紅,滿打滿算的做了幾日,拆拆補補的,才做出一個這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真是不能忍。

“表妹繡的蘭草我極為喜歡,比上次那個竹子精進不少。”範晟睿拿着荷包塞進懷裏,溫柔地說道。

咦?大表哥能看出她繡的是蘭草?柳依依一雙有些暗淡的眼睛亮了起來,看來她的刺繡也不算太差麽。

“以後不要再如此了,小姑娘家的,萬一傷了眼睛怎麽辦。”雖然範晟睿小心翼翼的将荷包收起了,但是卻不願意小表妹再為了刺繡熬到晚上不睡。

“那當然,我可不是每個人都如此努力的繡荷包的。”柳依依俏皮的對範晟睿說道。

範晟睿聽了,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大林氏見柳依依與自己的兩個兒子相處甚好,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範晟睿笑着對幾人揮了揮手說:“放心吧,你們在家中也要保重。”他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看見柳依依與自己的弟弟一起,像一對金童玉女,莫名的,心中有一絲不快。但是這等不快,被他狠狠的甩在腦後。

大林氏帶着範嘉平、柳依依回了範府,可是想起自己的大兒子在外面要風餐露宿,一點都沒有府裏舒适,她并提不起精神,早早的便睡了,害的範大人回來沒有了老婆的溫言暖語,心中也十分失落。

範晟睿雖然走了,但是柳依依與範嘉平日子卻如常,經過了兩個月的,柳依依已經不是那個從外地過來的只有一張臉的小丫頭了。

林公實在是擔心這位外孫女,便時常要沈氏來範府看看。

沈氏在家中與夫君開玩笑的抱怨說:“原來依姐兒才是父親的心頭肉呀。”

林蕭聽了這話,看了看妻子的臉色便知道她并無嫉妒之意,“如果我們不照看依姐兒,難道還要她那混蛋父親照料?”

當年小林氏嫁到柳家的時候,還是帶了幾個家生子的,如今林府想拉扯小林氏一把,便讓這些家生子将小林氏在柳家的日子說了,氣得林公都摔了幾個杯子。

林公叫沈氏将柳依依接到林府來,可是不僅是大林氏不願意,連柳依依也直言說:“願意與姨母住在一起。”林公這才罷了,只不過辛苦了沈氏,時常帶着東西來林府探望柳依依。

沈氏走進大堂便見柳依依站在大林氏身邊兩人正在看花樣兒,她覺得柳依依又長高了一些,又覺得柳依依比前一陣子多了一些大家小姐的氣質,便知道大林氏是真正對柳依依用了心。

柳依依看到沈氏,雙眼一亮,甜甜的叫道“舅母。”讓沈氏不由自主舒心的笑了起來,這丫頭雖然貌美,但是卻和京城中這些自恃貌美的小姐不同,平易近人得很。

“依姐兒真是越長越像你母親了。”沈氏喝了一口花茶笑着說,當年小林氏可是京城裏有名的大美人兒。

柳依依在大林氏這兒住了幾月,聽沈氏說小林氏,不由得眼睛閃過一絲擔憂,“也不知道母親到底好還是不好。”小林氏倔強,而白姨娘慣常擺着一副柔弱的樣子,讓大家總是覺得,那個做惡的,是小林氏。

“你放心吧。”沈氏拉着柳依依的手說,“我們已經送了不少東西去給你母親,再過一月,你父親便要帶着舉家來京城述職了,這是我們林家的地盤,難道我們還怕了他們柳家不成?”沈氏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的有底氣,她父親便是吏部尚書,不說為難誰,為難柳宗這樣一個小官還是綽綽有餘的。

“有舅母與姨母我自然是放心的。”柳依依聽到此,笑了起來,她有些扭捏的從身邊拿出一個帕子對沈氏說:“這是我剛學會繡的帕子,雖然模樣差了點……但是……”

柳依依刺繡不好的事是林府、範府皆知的,沈氏看見柳依依手上那像模像樣的帕子,笑意更深了,雖然拿不出手,但是只要用心了,便是好的。這個依姐兒,是個好姑娘,“好啦,好啦,小姑娘家家的每天思慮那麽多幹什麽?趕緊享受生活,等出嫁了可就沒有這麽松快咯。“

沈氏對柳依依說完,對身邊的小丫鬟使了個眼色,小丫鬟連忙往外面跑,幾個小厮捧着幾匹布走了進來,“這些東西你先拿着玩玩兒,以後再給你好的。”

柳依依看見這些流光溢彩的布便知道價值不菲,舅母與姨母對她太好了,她有些為難。

大林氏看着她皺着眉頭的小樣兒,笑着對柳依依說:“你舅母的好東西還不快接着?等你以後長大了,也要記得對你舅母好。”

“那是一定的。”柳依依乖巧的點了點頭,細聲細氣的說,碧荷看着幾位主母的神色,連忙叫小丫頭來了,把布拿了下去。

“嫂子,有一事我還想麻煩你。”大林氏與沈氏聊了會兒家常,才對沈氏說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還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不說自己的夫君看重大林氏這個妹妹,就憑大林氏夫君在今上心中的地位,沈氏都會對大林氏溫和幾分。

“如今範家與林家都沒有合适适齡的姑娘,我看依姐兒一個人學習,總歸有些寂寞……”大林氏說道。

“哦,我居然把這件事忘了。”沈氏爽利,拍了拍手,“依姐兒,下次我帶你回沈家,我大哥的女兒珊姐兒整天都想着有個妹妹呢。”

珊姐兒?柳依依看這沈氏雍容的模樣,她沒記錯的話,沈氏的這位侄女可是成了太子妃,她與太子情深意重,但太子卻并沒登基,倒是一旁的三皇子占了便宜…

“真的?”柳依依一張小臉放光,十分欣喜,“我也想有個姐姐呢。”

柳依依興奮地模樣讓大林氏與沈氏都笑出聲來。

“怎麽?依姐兒不想陪着姨母了麽?”大林氏打趣道。

“沒有,沒有,我願意陪着姨母的。”柳依依收斂了興奮,站到了大林氏身邊撒嬌道。

還是有個女兒好啊,沈氏看到這個場景,羨慕的想到,她家的那三個小子皮實的,恨不得上房揭瓦了都。

☆、第 11 章

想到沈氏要帶她見沈珊,柳依依的心中有一絲期盼又有一絲緊張。

上世她自負又自卑,雖然在京中住了不短的時間,但是與京城中的其他大家小姐的交集都十分少,她的世界只有小表哥,與其說是愛,還不如說小表哥是她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當小表姐愛上其他的女子,想和其他的女子一生一世要抛下她時,她才那麽發狂。

大林氏見柳依依拐着彎兒打探着沈珊的消息,不由得有些心疼,小林氏到底是怎麽将這個女兒拉扯長大的?女兒連個手帕交都沒有?

柳依依不知道大林氏是怎麽想的,但是還是很開心的為沈珊準備着見面禮,她刺繡實在是不行,想來想去便還是為沈珊打一個絡子便好。

雖然只是準備打一個絡子,卻讓柳依依費了許多的心力。

沈珊是什麽人物?将來的太子妃,只怕眼光也是十分刁鑽的,柳依依思前想後,又從大林氏、林家給她的物件裏找了一塊小小的美玉,将它系在絡子上,顯得玲珑剔透的,可愛得很。

碧荷在一邊看了柳依依鄭重其事的模樣,捂着嘴笑道說:“知道的是給沈小姐的,不知道還以為是給誰的呢。”

柳依依笑眯眯的回過頭看了碧荷一眼,“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很期待呢。”

正當主仆倆笑着說話的當兒,一個小丫頭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她見柳依依與碧荷正在說笑,便放低了聲音說,“小姐,夫人叫您過去呢。”

一般這時候都是大林氏忙碌着處理範府大事小事的時候,突然之間叫柳依依過去讓她有些奇怪,碧荷見柳依依的神色,連忙給了那小丫鬟一把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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