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王春娥已經不是之前柳宗名義上的姨娘了,她被小厮推着來到了前院。

到前院的時候,她還不相信難道夫家是真的來了人?待看到跪在地上的那一雙兒女的時候,她才是真正的蒼白了臉,第一反應居然是對一旁的柳宗說:“表哥,我真的不認識他們。”

不認識我們?跪在地上的半大小子擡起頭來目光陰郁的看了自己母親一眼,她穿着錦緞的衣衫,一身的粗糙皮膚也養白了些,但是多年以來的農婦生活卻讓她有些畫虎不成反類犬,顯得低俗無比。

而一旁的小姑娘怯怯的擡起了頭,面上還有些柳宗當年喜歡過的小表妹的影子,讓柳宗一眼便看出了,這一雙兒女是王春娥的親生子弟。

“虎毒不食子,你居然連你的一對兒女都不認,實在可恨。”小林氏铿锵的說完這句話後,又對身邊的小丫鬟說“孩子是無辜的,将他們扶起來吧。”

滿院子的丫鬟婆子的雙眼都看到了王春娥身上,真是一個沒良心的毒婦,一雙兒女跪在地上首先想的不是讓他們起來,而是否定自己是這一雙兒女的母親,真是被榮華富貴迷了眼睛不成?

小丫鬟将王春娥那一雙跪在地上的兒女扶了起來,那半大小子起來後開了口:“我父親去世前,留了遺願,說要我母親為他守寡終生。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母親,你還是随我回去吧。”父親屍骨都還沒有下葬,這個母親就在鄉間對其他漢子眉來眼去,最終想起了自己從前的表哥,居然包袱一卷,就跑路了,留下他們兄妹兩在家中雞飛狗跳,真正無情。

柳宗雖然沒有碰王春娥,但是王春娥怎麽願意與兒子回家過那些平凡的田園生活,她用力搖了搖頭,“不,我不去,你父親前生是對我一點都不好的。”

“父親對你不好?我們家是窮了些,但是父親在世的時候,有什麽好東西全是緊着母親你的。”在一旁的小姑娘出了聲,眼中含着淚,她是個單純的性子,可這半年來,沒了父親母親的庇護,可是迅速的成長了起來。

小林氏看到旁邊的小姑娘,眼中閃過了一絲同情。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柳氏在自己的院子裏有些着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是白氏來了将她攙扶到了院子離門口,看到這一雙跪着的兒女,她還有什麽不知道的?王春娥還騙她說一雙兒女過繼給了大伯妥善處置呢,看這個模樣,完全不是!

王春娥回了頭,見自己在柳家的靠山斬釘截鐵的讓她回去,她連忙走到了柳氏面前:“姨母,我是真的在鄉間的日子過不下去了,才…”

“俗話說,寧可跟着讨飯的娘,也不跟着做官的爹。表妹,你這個行為是真的心狠,丢了我們老夫人的臉啊。”在一旁扶着柳氏的白氏有些失望的說道,“當年柳家老爺去世的時候,老夫人可是咬緊了牙關,吃了不少苦才将夫君養大,最終将夫君培育成才啊。”

柳氏聽了白氏的話臉更黑了些,對啊,當年她過了許多的苦日子,才将柳宗培養成才,而王春娥怎麽就受不了這個苦呢?還累得一對兒女上門尋親。

“柳老爺,您好歹也是當大官的人,這事兒,怎麽處理您看着辦吧。”姚大站在一邊突然出了聲,他帶着這一對小崽子可不是真的好心要帶他們來京城尋母親的,他來的目的,不過是借着此事,向當了官的柳家敲詐些錢財。

王春娥聽了這話,有些倉皇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大伯,這個男人她可是了解的,是個混色不吝的,敲起錢財來,可從來不手軟。

柳宗狠狠的瞪了站在一旁的王春娥一眼,“我表妹為何要千裏迢迢來尋親?只怕是你們虧待了她吧!”一句話說出,将事情給翻轉了。

可惜姚大并不是省油的燈,他凸着眼睛說:“哦?是我們虧待了她?我弟弟死了以後,田地和房子我們都是好好的給她的,連播種的時候都是我們幫她播了呢。若是大人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去鄉間打聽一番。”

柳宗皺着眉頭問王春娥道:“可有此事?”

王春娥只是一個鄉間婦女,貪慕虛榮,被人抓包了面上十分緊張,“表哥,他們真的十分苛責于我,你要相信我啊。”

“我大伯從未苛責于你。”在一旁的少年突然說道,“姚家的人還指着你為父親守寡養育兒女呢,怎麽可能要逼你走?”在這幾月裏,他嘗盡了人情冷暖,心中最恨的,便是這個說走就走的母親!

王春娥不料自己的親身兒子居然反過來指責自己,便對少年怒道:“閉嘴,有你這麽對母親說話的麽?”話聲剛落,王春娥才想起,她剛剛說的可是不認識這一對兒女的。

柳宗在剎那間,心中已經做了決定,“王春娥是我母親的侄女,她對我母親說受了苛責,我母親才将她接了過來,至于她到底受沒有受苛責,我便不知道了。”說完,他将袖子一甩,一幅萬事不管的模樣。

“哦?那我怎麽聽說,我這位弟媳婦,已經成了柳家的妾?”想丢包,可要看看他們姚家是不是好欺負的,柳家再厲害又如何?不一樣是從鄉間爬出來的?若是他們想以官身壓死人的話,那他們便在鄉間搞臭他們的名聲,讓他們連老家都回不得。

柳宗本來是想好好得與姚家的人說一說的,可是聽姚家人說王春娥是自己的妾,臉又刷了的一下黑了,要知道,之前柳氏讓他納了王春娥便已經讓他很惱火了,如今舊事重提,簡直是踩了他的痛腳。他對身邊的小丫鬟說,“叫秋寒姨娘來。”

衆人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當秋寒趕來了,他才對姚大說:“你看看我的夫人,再看看我的妾室,再看看你的弟媳婦,你覺得我的眼光有這麽差麽?”

秋寒姍姍來遲,但聽到柳宗的這話時,面上卻帶過了一絲笑意,這個夫君,可真是嘴毒。

柳宗的話如刀子一般捅到了王春娥的胸口,她嚎了一聲,“表哥,你忘了我們當年的誓言了麽?”

這話一出,衆人皆驚。小林氏聽了這話似乎有些難過,用帕子捂住了臉,卻只有黃嫂看到了她的嘴微微的咧了咧,哪裏是傷心,是覺得好笑吧。

“誓言?你我并無婚約,哪兒來的誓言?”柳宗覺得和一個農婦話當年實在是丢人,狠狠的甩了甩袖子。

而在一旁的王春娥之子,雙眼暗了暗,發誓将這個母親帶回去後,第一件做的事便是讓她卧病在床,姚家可丢不起這個臉了。

姚大聽了這話,雙眼一亮,“弟妹,你到底與這個柳宗有沒有夫妻關系?”

“有!”

“沒有!”

柳宗與王春娥異口同聲,可是說的內容卻不是一樣。

柳氏在旁邊看了這麽久,不用白氏說,也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這位一向被她疼愛着的外甥女是要坑死自己的兒子呢!“你一直在我身邊,怎麽可能與宗兒有什麽夫妻關系?”她忍無可忍怒斥道,完全沒有了平常疼寵王春娥的心思。

王春娥回了頭,看站在一旁的姨母,撲倒了柳氏的腿下,“姨母,你忘了麽?是你親口做主将我許給表哥的啊。你說了,我生過兒子,如果與表哥在一起的話,搞不好還能生一個大胖小子呢。”

王春娥的兒子聽到這話,心中一陣惡心,感情他也成了母親邀寵的工具,“我想母親是忘了,自從生了妹妹以後就傷了身子,被大夫評判說不能生了。”

聽到這句話,柳氏狠狠的瞪向了王春娥,她居然騙她!

“我聽聞有一種病叫癔症,的病的人總是想象一些不存在的東西,難道春娥你得了這種病?”白氏在一旁有些驚訝的說道,“你在柳府一直都是以老夫人的外甥女兒的身份住在這兒的啊。”呵,想欺負我的女兒,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白氏的這句話,讓柳宗如抓住了浮水的木頭,連連點頭:“莫非你跟我們說的在姚家受盡了虐待,也是假的?”

王春娥擡頭,見整個院子的人似乎都以看癔症病人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我沒有,我沒有癔症!”

“說起來,在父親未離世之前,母親就有些喜歡說胡話了。”王春娥之子淡淡的說道,他本來已經放棄尋找這個母親了,卻不料姚大一定要帶他與妹妹上京尋母,只怕是為了錢財,可是父親去世後,姚大對他們,也是極盡欺壓的,怎麽可能讓他得了好處去?

“是,是這樣的,我記得我那妹妹也是得了癔症去世的。”柳氏急着将這個癔症的名頭壓在王春娥身上,連自己去世的妹妹都管不上了。

“呵,這種事哪裏是一個癔症就能解決的?只怕是你們柳家強搶了女子,還要冤枉女子得了癔症吧。”姚大怎麽可能放過柳家?又将這事圓了過來。

王春娥看了看柳家人又看了看姚家,嗷的一聲說道:“姨母,你當初一定要表哥娶我為妾,如今還要冤枉我得了癔症,你于心何忍啊?當初,當初我只是來探望一下你而已啊。”

這一鍋的髒水,倒了柳氏一臉,柳氏氣得渾身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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