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高嶺之花與狐16
這一瞬間元骅心裏有種凄涼的,一身風情賣弄給瞎子看的感覺。
“人早走了。”許白術忍着笑說。
元骅落得沒趣,橫他一眼:“我又不是為了給誰看。”
“不是嗎?”許白術很給面子,“不是就不是吧。”
但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元骅隐約有些惱火,把球往框裏一扔,抓過毛巾胡亂擦了兩下。
“喝點涼茶降降火?”
“不喝!”
許白術說:“我看你挺需要降火的。”
元骅不爽地接過來,喝完才問:“這不是鹽水嗎?”
許白術笑了出聲:“你今天是傻了吧?”
後來打球的時候,元骅偶爾會分心回頭看,但顏蓁始終沒有回來。
“是血腥味兒。”
胡一捋兒踩在顏蓁的肩上,透過小窗戶往裏面看。乒乓球教室裏面正在分配小組,仔細一看,裏面的女孩子倒是比男孩兒更多些。
“确定嗎?”顏蓁有點承受不住胡一捋兒的重量,皺着眉頭說,“你先下來,越吃越胖,快砸死我了……”
胡一捋兒噘着嘴跳了下來,兩人靠着牆壁坐下,顏蓁說:“所以他在裏面?”
如果真的是尢易,那膽子也太大了,這兒是李庚寅經常會過來的地方,他不可能不知道。難道是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看見有個女孩兒身上,有兩個影子。”
這話聽得顏蓁一身雞皮疙瘩:“什,什麽意思?”
“不知道,所以才覺得奇怪,等我回去問問臭道士。”
他不知不覺總把李庚寅挂在嘴上,顏蓁提醒他:“你不是說再也不要理他了?”
不提還好,一提這狐貍就要炸毛,眉毛豎起來,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如果不是身上貼了符,恐怕現在耳朵和尾巴也都要炸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顏蓁馬上先一步投降,“是我錯了。”
胡一捋兒扭過頭去生悶氣,耳垂通紅的,像是能滴血。
“他怎麽你了,你這麽生氣。”
“我就是親了親他,他就發脾氣,”胡一捋兒蹬了蹬左腿,“再說了,我那又不是故意要去親他的,他至于嗎?”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狐貍和道士已經進展神速,顏蓁心裏居然生出了一種老母親的安慰。
“好像我欺負了他一樣,看見就煩,看見就來氣!”胡一捋兒還在抱怨,說着還有些傷心,“算了,還是你自己跟他說吧,我不想看見他。”
“人家李道長是個正經人,又是修道的人,碰上結緣術,又被妖怪親了,這麽多事加起來,肯定會生氣的。”
胡一捋兒聽了更火大,扭過頭來看着顏蓁:“我就想跟他結緣嗎?我就不正經嗎?我想睡的還不是他呢!他先生起氣來了,他算老幾?”
顏蓁知道這些東西他全都不懂,也急不來這一時,只好哄着他:“他确實不應該生氣,現在咱們幹正事兒要緊,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一個小道士計較了。”
“他歲數還沒我零頭多呢。”胡一捋兒又說。
顏蓁就一味說着好好好,總算成功順了狐貍毛,帶着胡一捋兒走了。
他們在路上又讨論了一會兒剛剛看見的事,顏蓁以前聽說過類似的鬼故事,總覺得怪滲人的。胡一捋兒倒是冷靜很多,分析了起來:那個女生身上的影子應該是尢易的,但是她身上沒有明顯的氣息,看起來也不像是被附體了,更像是被寄生。
顏蓁越聽越是心裏發寒:“別人難道看不見嗎?”
“不知道,”胡一捋兒說,“寄生在她體內的恐怕只是個分.身。”
顏蓁一點就通:“難道不止這一個人?”
“我們這些天都找不到他,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他分得太散了,一點也不引人注目。”
他們把這個推測告訴了李庚寅,李道長全程沒有看他們的臉,低聲說:“有點麻煩。”
他越是不肯對上視線,胡一捋兒越是死死盯着他看。
“我覺得他會忍不住跳出來的,”顏蓁還在認真分析,“這種辦法恢複得比較慢吧?過了這兩天的風險期,可能就會忍不住出來了。”
李庚寅隔了會兒才點點頭:“嗯。”
“一捋兒,我覺得去找顏強的事兒還是得你去……”
胡一捋兒也點頭:“嗯。”
“為什麽我覺得你們都心不在焉的?”氣氛越來越詭異,顏蓁意識到自己在兩人中間閃閃發光,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胡一捋兒跟李庚寅鬧別扭,非要和顏蓁一起睡,顏蓁不想再讓舍友誤會,就讓胡一捋兒進公寓之後變成了狐貍,揣在懷裏帶回的寝室。
舍友對小動物的接納度倒是很高,還高高興興逗胡一捋兒玩,胡一捋兒煩死他們了,躲在顏蓁的床上不下來。
第二天就是五一假期,舍友約了一塊兒出去通宵,顏蓁借口說沒心情就沒去。宿舍裏空了,他一下放松了不少,對着胡一捋兒說:“行了,你可以說話了。”
胡一捋兒一動沒動,過了會兒才說:“蓁蓁,你說臭道士是不是其實喜歡我?”
他在床上憋了半天也就憋出這麽一句,顏蓁忍俊不禁,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他喜歡你,你是高興啊,還是不高興啊?”
胡一捋兒搖搖尾巴,顏蓁以為他又要嘚嘚瑟瑟說當然是高興,但沒想到他慢慢地說了句:“反正也是因為那根線。”
他語氣裏好像在抱怨,顏蓁說:“所以你是不高興了?”
“他喜不喜歡我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關心。”
他就保持着狐貍的樣子在床上打了半天的滾,顏蓁也不說他,坐在下面玩手機。
胡一捋兒又說:“道士有什麽好。”
他絮絮叨叨個沒完,顏蓁也沒再多說話,就由着他抱怨。手機震了一下,顏蓁低頭看了一眼,是元骅發來的消息,只是一個表情,沒頭沒腦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元骅:測網速。
顏蓁:“……”
明明知道這是套路,元骅可能也不止用了一次,但顏蓁心裏居然莫名被撩動了一下。
他回複消息說:收到了。
元骅隔了會兒才又發過來一條:明天你是和華明宇一起過來?
顏蓁這才記起來自己之前好像答應了要去看籃球隊的訓練。他擡頭看向胡一捋兒:“一捋兒,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運動場?”
胡一捋兒探出個腦袋來,故意用嗲嗲的聲音問:“去看白術哥哥嘛?”
“對啊,”顏蓁笑眯眯地說,“去看看你的白術哥哥,順便散散心。”
去見許白術,胡一捋兒肯定沒有拒絕的理由。顏蓁馬上回了元骅:不,我和我弟弟一起去。
有了“弟弟”這個話題,顏蓁又和元骅有了共同話題,一聊就聊了小半宿。
宿舍裏格外安靜,還有窗外的月光透進來,看起來舒服又惬意。睡覺之前,胡一捋兒躺在枕邊,忽然問:“我怎麽去接近那個顏強好?”
“你們狐族都會易容術嗎?”
胡一捋兒是個半桶水的妖怪,很多東西都不去學,郁悶地說:“不會啊。”
“那你就用你會的吧,反正按咱們商量好的來,在他身上做好标記,引尢易上鈎就行了。”
有本事的狐妖如果看上了自己中意的獵物,暫時又不打算下手,就會提前留下标記。而狐妖之間也很喜歡争奪獵物,不管有沒有用,都會搶奪被別人标記的人。
對于剛受傷的尢易來說,被別人标記過的獵物看起來就更美味。
顏蓁貼着牆,有些失神。胡一捋兒在黑暗裏看他的臉,用鼻子去蹭了蹭他:“蓁蓁,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好倒黴啊,”顏蓁說,“先是生了一場大病,然後就是妖怪找上門,現在還遇上這種事。”
“你們人不是經常說,人生起伏無常嗎?都倒黴成這樣了,應該沒有比現在更倒黴的時候了。”
顏蓁被他的鼻子蹭得癢癢,一邊躲一邊笑:“你怎麽突然這麽會說話了?”
“你們人啊,想的無非就是這些事,”胡一捋兒翻了個身露出肚皮,爪子也搭在肚皮上,“看不開啊看不開。”
他說得這麽灑脫,入睡前還是忍不住問:“等尢易被收服了,臭道士是不是就走了?”
顏蓁摸着他的肚皮,困意一點點卷上來,帶着鼻音“嗯”了一聲。
“走就走吧。”胡一捋兒翻了個身,抱着顏蓁的手臂,低聲嘟囔了一句。
第二天顏蓁是被胡一捋兒堵在自己嘴邊的狐貍毛給悶醒的,這狐貍整個的圍在他脖子上,箍得他難受。
他把胡一捋兒趕開,洗漱完之後就帶着這只狐貍去了運動場。胡一捋兒還是白狐貍的樣子,一去那邊就吸引了全場的眼球。
許白術是最開心的,他見到胡一捋兒就抱在了懷裏,顏蓁看這狐貍待得挺開心,也就沒管。
“沒想到你還養狐貍。”元骅坐在顏蓁身邊,剛練完球,他身上的熱度還沒消,他愛的痕跡,顏蓁能感受到他身上蓬勃的力量。
顏蓁抱着自己的膝蓋,看着遠處的胡一捋兒,笑了笑。“不可以嗎?”
“挺好的,這小家夥挺可愛。”
元骅忽然靠近他,嘴挨着他的耳朵,熱氣全打在了他的耳垂上。“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