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與此同時, 在另一個廂房裏的老夫人也驟然睜開了眼睛,心髒一陣絞痛,吐出了一口血。
守在老夫人床邊淺睡眠的長亭一下子吓醒了, 連忙把住在旁邊的禦醫給叫起來,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的。
老夫人呆滞着, 一句話也不說, 也任由禦醫診治下藥。
青衣掃着全場,長汀已經退出門外了, 其他戲班子的人都被将軍的人馬看管起來了。将軍和三皇子在花畔和臨淵的背後,拿着個護身的葉子抵擋着。
看着臨淵花畔施法,就知道這種非人力所能為的戰鬥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後腿,看好後方。
青衣幾下只能沖着臨淵撲去,他懼怕于有陰火的花畔轉而攻向臨淵。但是他連花畔都不敵, 怎麽打得過修為更高的臨淵。
青衣三兩下就被拍飛了,全身邪氣都散了一半, 爪子都差點維持不住。
原本被臨淵抓在手裏的黑霧,在青衣每受到一次傷害時,黑霧就仿佛能感同身受,只能無力而猙獰的嘶吼着:“放我出去, 不然主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青衣聽到主人這兩個字, 頭顱都要炸裂開了,仿佛是收到了什麽命令似的。
他咆哮着,像是一種狐貍遇到危險時候極力發出的無奈的嘶吼,他全身扭動着, 像是隐藏着巨大的痛楚和不願。
然而青衣就算再不願意, 再嚎叫着,再掙紮着, 他仿佛也抵抗不過那股氣息。身體卻迅速地像個氣球一樣膨脹,膨脹,再膨脹,最後仿佛被輕輕刺破了,砰的一下爆發了,巨大的能量瞬間波及了方圓幾百裏。
臨淵立馬拿出防禦罩用靈氣大力輸送着,勉強罩住了,可還是波及受了重傷。
巨大的爆裂将方圓幾百裏的地面都席卷了,即使有臨淵的罩子都不能完全抵擋住,只能減少傷亡。
整個京城的百姓都仿佛察覺到了,以為是地動,更多愚昧的百姓以為是最近神明的降罪,說是帝王的不仁。
待這股巨大的氣息徹底平複了後,這間房子早已被掀起,廢墟都不剩了。該慶幸的是由于臨淵的及時,只是倒了這漩渦中心的兩三間屋子,也沒發生什麽其他的事故了。
房子一倒,煙塵都不剩了,一下子剩下了一個塊巨大的空地。而看守戲班子們的将士看到倒塌的房屋,也節節敗退。
突然一個小兵顫抖着手指着地面上的一處,神色驚恐,他緊張的問着:“這是什麽?”
衆人聽之,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剎那就膽顫失色,吓得連忙後退。
地面上一只圓鼓鼓的肉蟲在一堆模糊的血團裏不斷地蠕動着,不斷着啃食着那團四分五裂的血肉,滴滴答答的淌着巨大的津液,散發出奇臭無比的腥味,腐化而糜爛。這團爛肉俨然就是一顆心髒,很容易大家就能猜到是昨天晚上的乳嬷嬷的丢的那顆。
肉團和血融在一起,時不時凸出一個長長的肉蟲,那刺眼的紅色,惡心的畫面深深刺激了所有人,顯得格外恐怖。
将士們還好都是上過戰場的,只是有點反胃,然戲班那些人稍微承受力差點都捂着嘴,惡心到連膽汁都差點吐了出來。一個個只想逃離這裏,擺脫噩夢。
三皇子臉色微變,但是他從小到大在宮內見過太多的藏污納垢,早就已經習慣了。但是三皇子不會放過這個賣弱的機會,他死死地抓着将軍的手,無力的靠着,仿佛是個需要保護的柔弱的菟絲花一樣。
将軍感覺瞬間恐怖的氣氛一掃而空,心頭的陰霾也瞬間一掃而空,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一個大男人了,別裝了。”
花畔學着三皇子的樣子,也模仿了九成像。
臨淵心裏六個點閃過,這是學壞了嗎?他在心裏好笑着,溫柔地的摸了摸花畔的頭安慰道:“不怕。”
“我不怕。”花畔歪着腦袋想了想,比劃了一個湖泊這麽大的圈圈,道:“我殺了很多了,就像這麽大。”
臨淵只當玩笑,嘴角一勾,正欲笑,卻悶哼一聲,拿出手帕捂着了嘴。一大口鮮血赤裸裸吐在了白色手帕上,宛若大學中盛開的紅梅,紅的豔麗。
“你受傷了。”花畔連忙扶住臨淵,是啊,怎麽能不受傷,一個金丹初期的自爆是連元嬰後期都怕的,何況他還想護住那麽多百姓,勉力抽取了全身大半的靈力。
花畔才感知到他身體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了,每根筋脈都運轉的極度澀然,只能靠殘餘一丁點靈力勉強撐住。
花畔給他喂了一顆補靈丹,自己也吃了一顆。花畔就在一旁靜靜的守着臨淵調息,不讓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經過剛才的事,衆人再也不敢小瞧臨淵他們,他們所展現的本事明顯非常人所能及,一看就是修仙者,同他們這群凡人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衆人是既畏懼又想讨好。
也沒人敢不怕死的上前打擾,只在遠處默默觀察着。三皇子緊緊的握住将軍的手,露出不知是喜或是悲的眼神,只是這天是要變了。
待臨淵休整起身後,花畔緊緊靠在他的身邊,用着一種保護的姿勢,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像個泥娃娃碎了一般。
臨淵不禁有些啞然,自己原來看起來這麽柔弱嗎?不過臨淵的心裏感覺有種被塞了蜜糖的甜滋滋的感覺,一瞬間整個人仿佛泡在了糖漿裏一般。
三皇子看着臨淵,看着像是暫時調息好了,就面帶微笑向前一步,詢問道:“請問兩位是否番外來者?”
“是或不是又有何區別?”臨淵說,眼色一時間就變淡了,宛若高山上的白雪一般霧霭茫茫。
三皇子聽到這回答就明白了意思,點了點頭。臨淵的話是說是修仙者,但是不一定是番外來的。
三皇子道:“是我着相了。”
忽然一個将士跑了過來,在将軍耳邊輕語了幾句。
将軍一開始還只是點點頭,後來,就臉色微沉,到最後整個人黑的跟烏雲壓頂似的。
“舟舟怎麽了?”三皇子望着将軍,一臉關心的樣子。
“剛剛發生的事,陛下已經知道了,大祭司說是是妖邪作亂,導致天生異相,要求開壇祭祀斬妖除魔。衣妃說是用數千精壯男子祭天,方能得奇效,陛下已經答應了。”
将軍越說越是氣憤,哪有拿活人祭祀的道理,這些年,青壯男子皆去打戰。東秦本就人口不足,戰争更是死亡了無數人,無數家庭流離失所,痛不欲生。如今還要拿青壯祭祀上天,這種方式,簡直是荒唐至極。
“衣妃?”三皇子想到長尚書說的,皇帝近來新納入後宮的雙胞胎美人,分別是封為衣妃和夏妃。
看來果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居然能想到活人生生的人祭祀。這種邪惡又無恥的手段讓三皇子不禁聯想到剛剛發生的事,如果是那樣的話,他那個父皇可就搞笑了。
從小就是被苛待大的三皇子并沒有什麽所謂的萬民的同情心,他願意為了萬民付出,只是因為他的舟舟是個體恤百姓,洞察民情的好将軍。
為了他的舟舟,三皇子也願意暫時成為這樣的人。只要他的将軍,他的舟舟一直在他身邊就好。
“這怎麽行!”默默做着花瓶的長汀驟然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我要告訴父親,此事斷斷不可行。”
“這怕是現在去也來不及了。”将軍臉色十分陰沉,“我得到消息時候,聖旨已經下出了,我們現在只能想想如何拖延一二,才有時間去阻止。”
“破虜将軍接旨。”剛說完,禦前李公公就帶着幾個小太監來宣旨。
“哎呀呀,尚書府這是怎麽了,賊人來了?雜家受到了驚吓。”看着這滿目瘡痍,面目全非的尚書府,李公公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走錯了地盤。
李公公揉了揉眼睛好幾下,才發現并不是自己的幻覺。
長汀完全飾演了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剛才京城發了地動,震塌了。”
李公公拉長了脖頸東瞧西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麽花樣來。只得勉強相信,準備把這事放進心裏,遲些找皇上禀告一番。
正事要先辦,李公公昂首挺胸,背着手道:“雜家今天來,是要來宣讀陛下聖旨的,破虜将軍何在?”
“臣在。”将軍應了一聲,在場衆人都跪下了。
“今朕耳聞汴京方圓數百裏地動,此乃國都不詳之征兆,唯恐滋生事端。後大祭司算出祭祀方能解圍,需數十萬青壯祭祀上天,祈求神明庇佑。朕特将此事交于大将軍,明日午時前上交。”
即使将軍早就知道了,也不免事情真正發生那般心寒。皇帝昏庸無能,但是總會做點表面功夫,這回直接拿活人祭祀就觸動了數萬百姓的底線了。
“将軍,還不接旨?”李公公挑了挑眉:“莫非将軍還想抗旨不成。”
将軍五體投地,雙手舉高,接過聖旨,大聲喊:“臣遵旨,吾皇萬歲萬萬歲。”
“公公,喝口茶嗎?”長汀還想套個情報,誰知道李公公根本不接。
李公公朝着周圍努了努嘴,“長公子還是先修建為好,府內還有衆多事宜,奴才就不打擾了,先回宮複命了。”
說罷,李公公就帶着一堆人浩浩蕩蕩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臨淵:別怕。
花畔踢飛一個惡鬼,右手還抓着一個惡鬼。
她還興致勃勃沖着臨淵喊:這拿來炖湯喝。
臨淵:好吧,不收藏的都拿來炖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