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昨天夜裏,度若飛回家路上遭到襲擊, 手臂劃傷, 身體多處淤青,所幸沒有骨折。

今天淩晨, 有人潛入付麗所在的宿舍,用刀捅傷了熟睡的付麗,付麗掙紮時頭部撞擊牆壁, 失去意識。兇手逃離時太匆忙, 關門聲音很響, 隔壁聞聲出來, 敲門不應, 察覺蹊跷,喊人撬開了門,這時付麗已命懸一線。

把人送到醫院不可避免地耽擱了一點時間, 醫生全力搶救,勉強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付麗病情危重, 第五區醫院條件不足無法進一步救治, 她繼續留在這裏生還幾率極小, 醫生決定賭一把, 将她送往軍醫院。

誰也不知道這個決定究竟對不對, 不過從現狀來看, 付麗抓住了最後一絲幸運。她順利被轉移到軍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得到了更好的治療,只是仍然沒能醒來。

度若飛趕到時, 只能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外。付麗的情況還不穩定,她不能進去探視,站在外面什麽都看不見。

“怎麽會這樣。”度若飛無助地望着那道門,眼淚無意識地淌着。

劉副軍長拍了拍她的肩膀:“第五區正在全力抓捕兇手,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這會兒度若飛聽不進別人的聲音,劉副軍長也很理解,默默陪她站着。

等到度若飛回過神,對他說了一聲“謝謝”,劉副軍長才問道:“你昨晚也受到了襲擊?”

度若飛點了點頭。

“要不要在這兒做個檢查?”

“不用了。”度若飛說,她的身體許多地方持續傳來疼痛感,但她沒有心情考慮自己,“骨頭沒事兒。”

劉副軍長:“你覺不覺得這兩件事發生得很巧?”

度若飛轉向劉副軍長,在他的眼神中看懂了什麽,急道:“度珍寶那裏出了問題?她身份暴露了?!”

“你先別急。”劉副軍長道,“我已經派人去查看情況,如果她有危險立刻營救。昨天晚上襲擊你的那個人,我也傳令下去嚴加審訊,一有消息立刻回報。”

度若飛連連點頭,有些站不住了,一面擔心裏面的付麗,一面擔心外面的度珍寶,心裏兩頭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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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擊者的消息先傳了過來,那名襲擊者果然是新世界成員。審訊還在進行中,目前能确定的只有這一點。

“除了他們還能是誰?”度若飛慘笑一聲,“自從來到黑山基地,我誰也沒得罪,我媽媽那麽好的人根本不可能和別人結仇。只有新世界裏那些喪盡天良的東西會做出這種事。”

接着,派去辦事處探聽情況的士兵回報,度珍寶今天正常工作,因為她正和薄雪聲在一起,不方便傳話,所以只留了人繼續觀察。

劉副軍長:“好,你去吧。”

度若飛抹了把臉,把疲憊和仇恨一起抹去,剩下空白木然的神色。擔憂可以放下了,度珍寶這個名字她也不想再聽到了。理智告訴她,度珍寶絕對不可能做出任何傷害付麗的事情,可是在感情上她真的希望度珍寶不存在。

現在她只希望付麗盡快醒過來,她和付麗能過上平靜安全的日子,她們兩個就夠了。

第五區辦事處——

“我們離開的日子快要定了,五月前我們就能走。”薄雪聲說,“和湖際基地的人一起離開黑山,然後各走各路,湖際的人回湖際,我們回總部。”

度珍寶:“我說過了我要留下。”

“為什麽?”薄雪聲笑着問,“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你要求轉到第五區的時候明明很積極,一副擔心我把你落在黑山基地的模樣,可是等你如願以償到了這裏,卻再也不問我什麽時候回總部,踏踏實實幫我做事,好像要把我的所有工作都搶走一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反常嗎?”

“我說了,因為黑山基地的任務有挑戰性。我喜歡你的工作,為什麽不能搶?反正你總是要回總部的,何必在乎留下來的是誰?”

“是啊,其實我不在乎誰留下來,既然我要走了,那都和我沒有關系了。但是我有幾句話想提醒你。”薄雪聲看着她道,“付寶,從你起了這個名字的那一秒開始,你就只有這一個名字了,明白嗎?起了新名字,等于自願放棄舊名字,直到死你都叫付寶。”

度珍寶:“這些我都知道。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薄雪聲搖頭:“我看你好像還不太清楚。我再說得直白一點,加入新世界,等于告別舊世界,徹底告別。你不應該有任何羁絆。人已經進了新世界,心還挂念着舊世界,那樣太貪婪了,你覺得呢?”

度珍寶臉色忽地一變:“你做了什麽?”

薄雪聲雙手攤開,表示無辜:“我什麽都沒做。但是付寶,如果你繼續不聽命令,我會做的。”

度珍寶聽了這赤-裸裸的威脅,面色變得青白,直直地瞪着薄雪聲。她不知道自己哪一次洩露了行跡,也不知道薄雪聲現在掌握了多少情況,是否懷疑自己的立場,但是從剛才的對話,她判斷薄雪聲已經知道了付麗和度若飛的存在,因此用她們的安危來脅迫自己服從命令。

薄雪聲欣賞着她不服氣的樣子,似乎覺得很有趣,語氣甚是輕松:“要不是我恰好知道你的本名,這次就要被你騙過去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是同天離開中辭的,那個時候我負責統計撤退人員的名單,你的名字就在上面。多虧了我的好記性。”

“哦!”薄雪聲豎起一根手指,鄭重其事地說,“但是你不要怪我。其實我很樂意把你留下,可惜這件事我也做不得主。讓你返回總部,是總部直接發出的命令,湖際基地必須執行。”

度珍寶愕然,旋即想起了浪歌。是浪歌在催她回去?

薄雪聲十分愉快地笑起來:“這份優待,真是讓我都有點羨慕了呢。說不定有一天你的位置比我還要高,到了那天你可千萬記得,不是我在為難你,是總部太看重你了。我當然是非常希望我們可以好好相處的,你說呢,付寶?”

度珍寶的心不住地下沉,只覺茫然無措,要真如薄雪聲所說,這一次她恐怕難以留下。腦海中浮現出付麗的臉,她才只見了媽媽一面,難道又要分離幾年?

她轉身要走,又聽薄雪聲在背後說:“現在開始,你就不要離開第五區辦事處了,寫好離開的申請,然後安安心心等待那一天。”

度珍寶一回頭,正好看到薄雪聲兩邊嘴角彎彎,眼睛中含着高傲和勝利的光彩……還有報複成功的愉悅。

度珍寶心髒猛跳了兩下。

先前薄雪聲的話透露出一個訊息——她還不知道自己與集團軍的聯系。憑這一點,度珍寶信了她所說的“什麽都沒做”。此刻,薄雪聲眼中那惡意的愉悅,忽然間讓度珍寶想起聞燕基地的慘狀來。

她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睛,決定再試探一次:“很快我們就要離開了,在這個時候鬧出事情,你不怕黑山基地懷疑到我們頭上,耽誤正事嗎?”

問完,度珍寶直勾勾盯着薄雪聲的臉,同時仔細分辨薄雪聲回答時的聲音。

薄雪聲先是眉目舒展,露出了輕松的表情,眼神中透着不以為意,然後她回答說:“黑山基地又不知道你的本名。”聲音穩定,代表自信。前四個字聽在耳中仿若下滑,帶有輕視的感情,後四個字字音加重,表示篤定的态度。

一個人是在計劃犯罪還是已經犯罪,從說話中就聽得出來。

度珍寶面無表情地問:“你做了什麽?”

薄雪聲有些驚訝,立刻否認:“我什麽也沒做。”

這一次度珍寶聽出了她的心虛。

“你對她們做了什麽?”度珍寶暴起撲到薄雪聲身上,雙手抓住她的頭部兩側,拇指直直朝她眼球按下。薄雪聲吓得閉上眼睛,還是痛得大叫一聲,有一種自己會失明的驚恐,拼命想要把度珍寶甩下去,結果後退時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上。

“你幹什麽!付寶我警告你!你——”

度珍寶兩根手指死死掐住薄雪聲的喉嚨,薄雪聲立刻發不出聲音了。

“你殺了她們?”度珍寶雙眼發紅,不顧她怎麽反抗捶打自己,左手攥着薄雪聲的頭發将她的頭固定在地上,右手掐死她的喉嚨,直到把她掐得面部漲紅發紫,雙眼暴突。

她們打鬥的聲音驚動了旁人,有人圍在門口邊敲邊問:“裏面發生什麽事了?”

度珍寶松開右手,抓住薄雪聲的手腕帶到自己面前,薄雪聲猛地恢複呼氣,下意識用力揮手反擊,只聽一個響亮的巴掌,度珍寶順着她的力氣整個摔到旁邊,後背撞歪了桌子,桌腿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吱——”一聲。

外面聚了幾個人,聽見這麽大的響動連忙合力撞開門,薄雪聲勉強坐起來,和沖進門的幾個人一起看着歪躺在地上小聲哭泣的度珍寶。

“哎呀!”頭一個進來的人一個箭步沖上來扶起度珍寶,“你沒事吧?付寶,你臉上怎麽有一個巴掌印?”

度珍寶雙眼無神,啜泣着說:“對不起,薄姐姐,我錯了,對不起,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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