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死不知

纖細的腰肢被有力的手臂攬起,盡管閉着眼睛,但她卻是能夠感覺到一道黑影從自己的上方罩下,下意識的睜開,帶笑的俊臉深深的印刻在了雙眸之中。

“澤!”

弈辰有些慌亂的聲音傳來,他匆忙卸去了自己的掌力,但仍然有些許落在了他的背上。

龍澤悶哼一聲,眉頭似是有些痛苦的擰在了一起,葉落心中一痛,她似乎感覺那擰起的眉頭就像是自己的心被擰在一起一樣。

“澤大哥,你怎麽樣?”她連忙起身,讓龍澤坐在石凳上,心疼的擦去了從他嘴角流出的那絲鮮血,側頭對着弈辰怒目而視,“弈辰,你是瘋子嗎?”

弈辰也被這種情況吓了一大跳,他噗通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垂着頭,從葉落的角度看去,他的唇線顯得有些恐懼。

葉落又被他的動作吓了一大跳,她自然知道弈辰不是在對自己下跪,那是對誰?自然是對龍澤,可他們兩個不是朋友嗎?為什麽他這麽做?

“辰,你誤會了。”

龍澤平息着體內沸騰的氣血,出口的聲音有些柔弱,他滿臉苦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安全。”

即便全身被植入三百八十三根銀針,即便肌肉被利刃劃開又讓螞蟻啃噬始終都不曾發出一點聲音的高傲的男人,如今對一點小小的意外居然彎下了他的膝蓋,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龍澤知道,這僅僅是因為自己是他發誓要守護的人!

“是我傷了你,不論什麽原因。”弈辰的聲音低沉,讓葉落想到了海上的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氣。

“現在是非常時期,我需要你的保護!”

“我知道。”弈辰起身,神色之中的愧疚與陰沉瞬間散去,唇角微揚,又是葉落第二次見他的那般,邪魅的讓人移不開目光,“不然此時已經見血了。”

“你吓到落兒了。”龍澤也松了一口氣,他的一只胳膊撐在了石桌上,側頭将目光落在了葉落身上,“你剛剛是發現我喉嚨有什麽東西嗎?”另一只手指了指脖子,也正因為如此弈辰才會誤會葉落要傷害自己吧。

葉落此時的眸光熠熠發光,在她的眼中,無數的黑色絲線在龍澤的身體裏快速的擴散開來,而源頭竟然是他的喉嚨。

“怪不得,怪不得沒有發現,原來在那裏!”她着魔似得喃喃自語,這次是陷入了思想的誤區,一直都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體上,“澤大哥,你以後最好不要再用內力。”然後又扭頭将目光落在了弈辰身上,“以前澤大哥種過什麽毒嗎?我指的是刺殺事件以前。”

弈辰仔細想了一下,然後眉頭擰起,“你的意思是……餘毒未清嗎?”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這種毒,平日應該是潛藏在澤大哥的喉嚨處,而且也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絲毫的傷害,但只要他一用內力,那毒就會擴散到他的身體,從而慢慢侵蝕他的器官。”葉落擰眉揉了揉太陽穴,好棘手的東西,而更為重要的是,她對這種東西竟然一無所知,“弈公子你博聞多識,有聽說過這種東西嗎?”

“可有辦法解?”弈辰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問題。

“暫時沒有。”葉落嘆了一口氣,“不過澤大哥的病我有法子,只是幾味藥十分難找。”

“将單子列給我。”弈辰大步朝着龍澤走過來,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真的沒事?”

“只不過只有你半分力而已,如果連那一掌都擋不住,我也未免太草包了。”龍澤笑呵呵的朝他胸口捶了一下,“讓落兒為你開個方子吧。”強行收回內力,必定會對自己有所損傷。

“不用。”弈辰搖頭拒絕,“前些日子的刺客有線索了,你要聽嗎?”

龍澤聞言臉上的笑意立刻退去,面色變的有些難看,“是……他嗎?”

“不是你的好三哥又是誰?真是枉費了你護着他的一片苦心。”弈辰冷冷的一笑,“我早就說過,那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要麽心比鐵硬,要麽就與我住到百花谷,不要有那些所謂悲憫的心思,不然只會将你自己推向地獄。”說到最後,他的語氣已經有些恨鐵不成鋼了,“要不是……”話音一頓,憤怒的一甩衣袖,“我才不會管你的死活。”

龍澤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氣,但畢竟也是一個父親的兄弟,他實在無法做到那樣狠心,視親情如無物。

葉落站在旁邊聽的一知半解,也只知道龍澤的兄弟的想要殺他,但是這個善良的男人居然不忍心動手。

哎,又是一朵小白花。

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只不過葉落這朵小白花被人害死了,反而便宜了他這個外來人,龍澤善良,但至少他還有強大的弈辰守護。

果然同人不同命,誰像偶,只有一個沒有長成的小包子。

不過小包子也很好,多貼心,說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葉落垂眸竊喜,見沒有自己什麽事兒了,轉身離開了湖心亭。

弈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她不是一個良配。”

龍澤身體微微一僵,旋即又放松了下來,“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因為想拉近一些關系,來彌補你對人家的不客氣。”

“真的是這樣嗎?”弈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龍澤,你身上背的不只是你一條命,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你完全可以抛下我不管的。”龍澤輕嘆一聲。

“從你将我救出來的那一刻起,百花谷就永遠與你綁在一起了,即便我置身事外,他成功之日,也就是我百花谷化為灰燼之時。”

龍澤深知他說的是事實,所以眉頭有些苦惱的擰在了一起,為了權力,他們付出太多太多了,難道那些東西真的那麽誘人,甚至可以超越一切嗎?

“葉落醫術很高,或許有朝一日我們會用得上她,但是龍澤你要明白,你們是不平等的。”弈辰的語氣嚴厲,甚至裏面已經夾雜了一抹殺意,“若是被我發現你對她動情……”

“你不能殺她。”龍澤慌忙起身,雙手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璀璨的星眸中滿是慌張與警告。

弈辰眸色微微一暗,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了一抹痛惜,他緩緩的擡手,修長的五指輕輕禁锢住了他的脖頸,手指用力,龍澤白皙的臉龐瞬間變的一片通紅,雙唇一張,貪婪的呼吸着為數不多的空氣,揪着弈辰衣服的雙手慢慢的垂下,他倔強的與他對視,自己的感情、自己的路、自己的選擇輪不到任何人來插手!

“自身難保,你有什麽資格擁有愛人?”弈辰譏諷的一笑,甩手将他推開。

充足的氧氣倏地從口腔、鼻孔湧進了肺部,龍澤後退了幾步,捂着脖子,有些痛苦的彎腰咳嗽。

“若不想她因你而死,現在就要離的她遠一些。”

冰冷刺骨的話語傳入耳中,讓龍澤的身體不停的顫抖。

自身難保,又如何讓身邊的人無恙?

自己尚還在弈辰的羽翼下茍延殘喘,又有什麽資格擁有那奢侈的東西呢?不用說愛人,就連朋友、下人都因他的逃避與退讓而一一命赴黃泉。

龍澤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痛苦,他緩緩直起了身,“再有最後一次機會,若……若他不懂得把握,我……我會争!”緊握的雙手在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倏地松開,原來,當真的下定決心的時候,實際上選擇也沒有那麽困難。

弈辰陰沉的像是要滴下水的臉龐終于重新綻放了笑容,“我知道娘親的遺言,是讓你避世,她會原諒你,因為只有這樣,你我才能有活的機會!”

“啧啧,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沒想到弈辰你不僅毒術了得、武藝了得,就連口才都這樣好,不如朝堂做宰相,真是屈才了。”

低沉好聽的聲音好像近在咫尺,又好似遠在天涯,藥草的味道随風而來,弈辰雙眸微微一眯,擡頭看着亭子暗紅的頂棚,“既然來了,為何不下來一敘?”

“沒什麽好敘的,只是想來看看花家從小在道觀長大,母妃豔絕傾城的男人,究竟成長到了什麽地步。”男人繼續說道,他的身形被鬥篷罩住,只能看到拿着酒壺的手骨節分明,擡手之時,從衣袖露出的手腕上有一串星星形狀的手鏈散着妖異的紫色光芒。

“倒是沒有想到居然會聽到谷主的長篇大論。”

弈辰沒有理會他的嘲弄,雙腳在地面上輕輕一蹬,身體悄然飄到了外面,單手扣在了亭頂,手臂用力,悄然落在了八角亭的上面,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亭頂本來穩坐如鐘的人身形一閃,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內。

糟糕!

弈辰心中一顫,也顧不得這座亭子的完整,單腳在瓦片上狠狠一跺,伴随着巨大的響聲,他整個人也落在了亭子裏。

“哈哈,後會有期。”

神秘男子松開了刺在龍澤肩窩的匕首,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自己則是飄然遠退,足尖點在湖面上,如同仙人一般逍遙自如。

“龍澤。”弈辰連忙将他摟住,第一時間封住了他的幾道大穴,讓肩窩的血不再往外流。

“他,他是……”龍澤的眼睛撐大,每說一個字,唇角便有鮮血流出。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你會沒事的,葉落能救,她肯定能救你。帶葉落去藥廬,快!”弈辰慌忙将他抱起來,足尖一點,內力瘋狂運轉,“封莊,殺無赦!”

暴虐的嗓音随着他的內力飄蕩在山莊中的每一個地方,正在配藥的葉落手一抖,擔憂的擡頭看着蔚藍的天空,是誰出事了?弈辰?還是龍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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