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們之間有什麽淵源,忘了吧。”
“忘了?”林思琪夢呓般低語了一句。
秦裕索性将手裏的玻璃杯重新放回茶幾上,一只手掰着她的肩膀,語調裏帶上幾分強硬的勸說:“是。忘掉他。你們原本并不是一路人。眼下他要結婚,可想而知從來不曾将你放在心上。小時候的事,多半也都是打打鬧鬧,不能當真。”
五年前兩人于青城酒吧相識,當時她才十五歲。
熟識以後托他幫忙打聽宋望的消息,秦裕自然以為,她和宋望是少年之間的友誼或者說懵懂情意。
想到這,林思琪一時語塞。
秦裕以為她情緒松動,正要繼續勸說,原本微微低頭的女孩卻是仰起頭沖他搖頭,一臉苦澀道:“秦裕,我做不到。”
------題外話------
孟歌:“阿錦你粗來!你宋哥成了黑道教父,你把二爺我置于何地!”
阿錦:o(╯□╰)o
宋望:呵。
孟歌:宋總你撒意思?
宋望:問阿錦。
阿錦:望天。
思琪:有話好好說。
宋望:不可能。
孟歌:想打架?
宋望:趙青,上。
孟歌:唐三,上。
唐三:二爺,我打不過。
孟歌:廢物。
宋望:呵。
孟歌:二爺我自己上。
阿錦:(弱弱滴)二爺,你武力值不夠。
孟歌:!
☆、005:她的愛情,他願徐徐圖之
前世的她,十五歲被酒醉的繼父強暴,負擔了癡傻的母親和弟弟,為生活所迫,掩埋了自己的所有自尊和清白。
她是青城名噪一時的豔舞女郎,是一百塊就可以陪睡一晚的坐臺女。
那個自漫天陽光裏走來的桀骜少年,是她黑暗生命裏所有的光,是那一株自重重泥沼中掙脫而出,盛開在她心裏的一朵花。
為了洗、白她,他散盡家財,被打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
為了讓她活,他在最後一刻撲到她身上,還不忘了用手心護着她的頭。
臨死前,他勉強說出的那三個字,也是“忘了我。”
是她太自私,沒有他就不能活。
他們才一歲多的兒子不知道被埋在哪裏,她癡傻卻天真的母親和弟弟不知道被埋在哪裏……
如果僥幸能活下來,她知道他們都應該能得到很好的照顧。
可是她的宋望,一直以來只有她。
她不後悔跟着他一起死,卻沒想到,自己會回到十五歲重新活下來。
她這麽年輕、這麽幹淨、這麽漂亮,她是這麽健康這麽鮮活的林思琪,她以為,是天可憐見,她的宋望,因為她受了太多的苦。
是因為他受了太多的苦,所以,上天讓他這一生,忘掉了自己麽?
心痛的說不出話來,從夜幕裏他緩步走進自己的視線,她就陷入了這種沉沉的窒息感,她在他面前失語失聰。
在他面前,成了一個不會說話不會思考的傻子。
喉嚨口有些甜腥的血,她嘴唇顫抖着看向秦裕,大而黑亮的一雙眼眸溢滿水光,就好像,風雨裏,一汪搖晃波動的池水。
“思琪。”
秦裕輕緩的聲線響起,他伸手摸上了她的頭發,輕輕地揉了兩下,語調低低、溫柔又殘酷:“可是,他都已經訂婚了。你不是說,那是一個你很有好感很喜歡的學姐嗎?”
林思琪在他撫弄的手掌中顫抖瑟縮了一下,大睜着眼睛,牽線木偶一樣的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她這樣呆滞的樣子非常罕見,秦裕心疼,不知為何,心裏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慶幸。
他将自己的愉悅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他有些歉疚,那歉疚不過出現一瞬就了無痕跡,他的唇角甚至不由自主的揚起了一抹安撫的柔情的淺笑,勸慰道:“先別想那麽多了。我去幫你弄點吃的。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也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什麽事都沒有了……
林思琪怔怔的看他,想到顧青媛嬌羞帶笑的一張臉,無法言語。
眼看她若有所思,秦裕舒了一口氣,目光又落在她蹭傷的小腿上,略微想了一下,先在茶幾下的抽屜裏找了備用藥箱。
她左腿的蹭傷嚴重些,應該是往外滲了血,可因為時間有一會,那血跡都幹涸了一些,映着她白皙修長的腿,越發的觸目驚心。
秦裕心裏輕嘆一聲,極為自然的半跪下去,一只膝蓋抵着地毯,就那樣,神色專注的去查看她的傷口。
他的相貌非常出挑,黑亮的短發幹淨利落,眉眼周正溫潤,是十分俊朗和氣,讓人第一次見面就極容易産生好感的男人。
禮貌、可靠、溫和、沉斂……
林思琪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前世熱鬧喧嚣的酒吧門外張貼着轉讓的字樣。
她進了門,裏面沒有開燈,年輕溫和的男人坐在吧臺後的高凳上,淡淡光線裏,他微微低頭,用手裏白色的軟布擦拭着手裏燦亮的玻璃杯。
他的神色也是如現在這般,專注而安靜,眼底有亮光,可微微抿着的唇角卻帶着些無奈。
那一瞬,她突然就想起他的身份……
青城酒吧的前老板,那個前世雲姐口中安靜俊秀,讓人看見了就忍不住想強上的男人。
上一世她去的時候,青城酒吧已經因生意寡淡、資金周轉不靈轉讓給了雲姐,在她的手裏一力開啓了鼎盛喧嚣。
前老板秦裕她自然不曾見到,只是雲姐嬌笑着對酒吧裏那些男人評頭論足的時候,不經意提及一兩次。
冰涼的藥水讓她不自覺将小腿往回縮了一下,秦裕擡頭看她,語帶探尋:“疼?”
林思琪抿着唇搖搖頭,聲音依舊有些啞,低聲道:“麻煩你了。”
秦裕拿着棉簽的手指頓了一下,輕笑道:“你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
如果不是她,他還是那個身不由己,因為被斷掉經濟來源,事事受阻的秦裕,又何曾奢談今日的成就。
除了宋望,她身上有諸多疑團。
她不說,他也不問。
給她最大的信任,是他身為合作夥伴的原則,給她最多的支持,是他身為朋友的态度。
除此之外,關于她愛情的那一部分,他願意徐徐圖之。
秦裕收了藥箱,林思琪縮着腿蜷到了沙發上,怕她無聊,秦裕開了電視,習慣性調到了娛樂頻道。
“《九重宮闕》之後,許依依和上官烨被稱為‘史上最養眼熒屏情侶’,網友們要求‘在一起’的呼聲甚高。活動現場,許卿導演攜兩人齊齊現身,許依依一襲寶藍色曳地長裙,同烨男神深藍色西裝十分搭配……”
電視畫面裏,女主播的聲音都帶着明顯的興奮猜測,沙發上,原本神色困倦的林思琪慢慢坐直了身子。
前世關系最好的朋友,劉依依娛樂圈苦熬十載,一朝身死,卻借屍還魂收獲幸福圓滿,并且在重生後認回國內著名導演許卿為父……
按着時間,後年四月才是她意外身亡的日子。
可眼下?
電視畫面一閃而過,林思琪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一下。
因為不忍心讓她再遭受那麽多的苦,早在她重生之初,寄了匿名信件給許卿,告知了他們的父女關系。
眼下二十四歲,她收獲父愛,獲封一屆金鳳凰獎影後,一屆金星藝術節視後,人氣指數一路高漲媲美上官烨,命運軌跡和前生大不相同。
原本她應該為她高興。
可剛才,她巧笑着和上官烨對視的一幕浮現在腦海中,卻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忽視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她唯有重生,才會遇到并且相愛至深的丈夫,邵正澤。
------題外話------
邵總:阿錦你過來。上天臺,有些事情和你談。
阿錦:總裁大大,瓦錯了。
邵總:哦?錯在哪?
阿錦:我不該讓依依和烨男神相視而笑。
邵總:哼。
上官烨:其實我覺得這個安排挺好的。
依依:阿澤,上官烨一廂情願。
邵總:我相信你。
依依:喵。
邵總:乖。
上官烨:蹲牆角,默默垂淚。
邵總:阿錦,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依依:嘿嘿。
阿錦:汗滴滴,小的明白。
邵總:依依,咱們走。
依依:嗯哪。
上官烨:繼續哭。
阿錦:灰灰總裁大人。
思琪:呼呼,幸好和我沒關系。
阿錦:嗯?
思琪:你再虐我,我真的要找宋望告狀了。
宋望:誰在叫我?
趙青:哥,你聽錯了。
☆、006:吃面條還不如吃你呢
林思琪垂在身側的兩只手慢慢握緊,指甲深陷入手心,依舊無法緩解這一認知突然帶給她的緊張感。
十六歲出道,依依她眼下雖說依舊在京華娛樂,可因為改回父姓,搖身一變成了許卿的掌上明珠,又有他五年來悉心教導和指點,順理成章的拿了影後視後。
按着記憶,前生并沒有《九重宮闕》這部影片,相應的,接下來她要拍攝的《漢宮》并不一定會出現,更別提致使她被害身亡的那場殺青宴。
竟然是、錯了嗎?
端坐在沙發上,腦海裏許多破碎的片段一閃而過,猝不及防的,她捕捉到當年兩人關系曝光時那場新聞發布會。
明年冬天,邵正澤和徐伊人領結婚證的時間在明年冬天。
他也曾坦言,先是父母之命,後才是兩情相悅。所以,還有一年時間?
可……
心裏百轉千回,有焦急,又覺得恐慌,林思琪一時間無暇顧及其他,拿過茶幾上的遙控器,将電視調到了以往的娛樂集錦。
秦裕出來的時候,她情緒已經稍微恢複一些,長發随意的披散着,胳膊環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全神貫注的浏覽許依依和上官烨以往的諸多照片。
有劇照,有私底下兩人被偷拍的生活照,甚至有微博互動截圖,網友對這一對“最養眼熒屏情侶”的關注度一向居高不下,媒體自然也是樂此不疲,以各種照片來佐證兩人“貌似在一起。”
知道她喜歡許依依,秦裕笑起來,語調溫和:“上官烨的團隊實力不俗,公關手段一向漂亮。這兩人的緋聞少說也傳了一年都不見動作,估摸着有點樂見其成的意思在裏面。”
“環亞傳媒?”林思琪聲音輕緩,若有所思。
“可不是?”秦裕又是笑,林思琪的目光不曾收回,唇角卻是帶着一抹意味不明的苦笑。
身為環亞一哥,上官烨在環亞的地位自然是不言而喻,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邵正澤捧他似乎也不遺餘力,想必他和依依的這些緋聞,應該早已經在公司內部達成了共識才對。
諸多事情早已經偏離了原定的軌道,原本就是因自己而起,偏生她到了今天才恍然看清。
林思琪突然笑起來……
大而黑亮的眼睛裏波光湧動,她情不自禁的笑出聲,那水光聚攏的眼角就迸出淚花來,随着她肩頭聳動,淚水自然的就順着臉頰滑了下來。
她很喜歡笑,此刻笑起來,卻只讓秦裕覺得驚心動魄。
他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酒吧裏光線昏暗寡淡,她從門口走進來,對上他擡眸看過去的視線,倏然露出一個禮貌友好的笑容。
她當時很小,只有十五歲,紮着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穿一件舊舊的帶着些褶皺的白色短袖連衣裙,笑起來好像陽光遺落到眼睛裏,唇紅齒白,明眸善睐。
他看着她從微亮的光線走到他眼前的昏暗裏,在吧臺外站定,微微仰頭笑:“秦先生,我是林思琪。”
分明看着還是個孩子,個子也就比吧臺高一些,偏生揚着下巴,神色間還帶着那麽一丁點氣定神閑,說起話裏一本正經的像個成年人。
他見過她很多次笑,甚至有握着酒杯,醉眼迷離落寞的笑,卻是從沒有現在這樣,笑到肩頭聳動、笑到眼角帶淚,笑到整個人都帶着些輕微的癫狂和徹骨的悲怆。
她來京城兩個多月,兩個人實質上見面次數也有限。
她這麽晚發短信,他心裏自然高興,以為她終于想起來和他好好聚一聚,卻不曾想,只是為了求證他刻意隐瞞的那些事情。
一個宋望,能讓她哭讓她笑,讓她失魂落魄,甚至讓她吐血癫狂至此。
那個男人,究竟有什麽好?
秦裕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她眼眸漆黑,長發如海藻般散落,漂亮的臉蛋蒼白且毫無血色,一雙唇,卻是幹裂嫣紅。
和她的笑一樣,她此刻,也着實美得驚心動魄。
秦裕深吸了一口氣,正待說話,沙發上的人兒卻好似笑夠了一般,站起身來。
林思琪沒有穿鞋,玉白的一雙腳踩在地毯上,因為小腿擦傷,她走起來很慢,卻穩,裙擺婆娑撲閃在筆直瑩白的小腿上,動作随性散漫,卻讓人移不開視線。
洗手間傳來嘩嘩的水聲,等她出來,已經洗臉漱口、紮了頭發,幹淨清爽一如往常,是那個他非常熟悉的林思琪。
“抱歉。秦大哥,讓你擔心了。”她身高不及他,又沒有穿鞋,此刻仰起頭說話,便露出細長而優美白皙的頸項,下巴微揚,天鵝一樣。
眼見她恢複如常,秦裕覺得輕松,卻又有些說不清的悵惘失落,心情複雜難言。
林思琪到門邊穿了拖鞋,略微沉吟了一下,建議道:“時間晚了。要不你歇在客房裏。明天早上再走?昨天太陽很好,被子也都剛好晾曬過。”
“好。”秦裕直接應下,叮咛道:“廚房裏下了點龍須面,小心糊了。”
“嗯。謝謝你。”林思琪笑着說了一句,眼見他擡步上樓,這才轉身往廚房走去。
放了有一會,細長的面條稍微有些糊,可青菜、小蝦皮和打散的蛋花飄在清湯上,色澤清亮,看上去依舊很容易引人食欲。
原本也是秦裕從她這裏學去的簡單做法。此刻,看着白瓷碗裏的清湯面,她卻有些無法下咽。
前世青城初相逢,宋望也才二十出頭,年輕英俊、桀骜不馴,笑起來扯開的唇角總帶着邪氣,一雙眼睛卻是亮若琉璃、漂亮迷人。
她十七,也只會做簡單的飯菜,私底下在一起,為了方便,她十次有九次給他煮面條。
那些時候,他會從床上一躍而起,突然從後面緊緊摟上她的腰,用溫熱的唇摩挲她的耳朵脖頸,笑聲裏都帶着促狹打趣:“诶,怎麽又是面條?吃面條還不如吃你呢。”
☆、007:冷嘲熱諷
她所熟識的宋望,從來不是青澀少年。
十多歲的他,親眼目睹了母親用剪刀刺死父親,緊跟着自殺身亡的全過程,心裏又怎麽可能沒有一點陰影。
一夕之間坐擁家財萬貫,他脫胎換骨,從俊俏內秀的腼腆男生成了青城街頭打架聚賭的小混混。
初初相識,他正是前呼後擁,風光無限。
他不喜歡奢華厚重、冰冷死寂的宋家,日日窩在她租住的小屋裏,最喜歡的動作,就是突然從後面撲上來,将整張俊臉埋進她頸窩裏磨蹭嬉笑。
看上去浪蕩桀骜,其實最是脆弱天真,鬧起來像個孩子。
過往的樁樁件件,似乎來自遙遠的夢境,她覺得虛幻缥缈,偏生悲歡喜樂如影随形,清晰地又好像發生在昨天。
傳媒大學歷史悠久,校園裏随處可見遮天蔽日的高大梧桐,林思琪目光不自覺随着一縷跳動的光斑而去,桌下的一只腳卻是突然被誰踢了一下。
“窗戶邊那個女生?”
講臺上一道威嚴沉穩的聲音傳來,林思琪下意識擡頭看過去,對上講課的李教授略帶怒氣的目光。
原本以為宋望在青城,她比上一世遲入學一年。
眼下大一軍訓剛過,正式上課也不過半個月時間,公共課李教授的大名卻是如雷貫耳,表演專業三個班的學生就沒有不怕的。
此刻他眉頭緊蹙,緊盯着發呆了半堂課的林思琪,一臉黑雲道:“剛才我念的兩句話,翻譯一下我聽聽!”
三個班一起的大課,教室裏滿滿當當坐了六七十人,此刻目光齊齊落在她身上,饒是兩世為人,林思琪也是有些說不出的窘。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邊上的楚滢整張臉都差不多低到了課桌裏,林思琪好歹聽清楚了她的話。
“男子沉浸在愛情裏,還可以脫身。女子沉浸在愛情裏,就無法擺脫了。”林思琪微微咬唇,目光帶着些歉疚,開口說話的聲音倒是清晰,抑揚頓挫都十分好聽。
教室裏安靜的落針可聞,李教授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一板一眼道:“我知道你們學表演的大都覺得這門課枯燥乏味,可學可不學。公共課嘛,不挂科就好。反正也不會影響你們演戲上電視。可要一點用都沒有,那咱們何必安排這門課程?所以,既來之則安之。不要以為長得漂亮就萬事無憂了。”
李教授性子古板,講話素來不留情面,一出聲斥責,滿教室鴉雀無聲,此刻聽見他這最後一句話,衆人心裏卻又有些不是滋味。
表演專業原本就是帥哥美女雲集,每一年的開學報道都會引得媒體圍觀,更別提他們影視表演三個班。
随便一個站出去幾乎都能代表學校顏值最高水準,都是打定主意将來混影視圈的人物,最看重的莫過于自己那張臉。
林思琪是這一屆表演專業公認的漂亮,尤其這漂亮不光體現在臉蛋上,她身材氣質都非常出挑,渾身上下找不到丁點的缺陷。
聽說是小地方來的,可偏生她一舉一動也都落落大方,優雅迷人。
大一公共基礎課居多,學院各個班交叉上課的時間也多,不過十幾天時間,她校花的美譽已經不胫而走,就連一向古板乏味的李老頭都不得不注意到她的長相。
男生們還好,甚至會下意識想和她多親近,女生裏卻不乏拈酸吃醋。
發了脾氣,李老頭生硬的一句“坐下”,倒也沒有怎麽為難她。
下了課,邊上的楚滢卻忙不疊去抱她的胳膊,嬉笑道:“美人兒別和那老頭子一般見識。中午本小姐請你吃大餐。”
京城楚家這一輩的千金小姐,楚滢的性格卻是和一般上流名媛不一樣,很是跳脫爽落。
分明長着精致小巧一張臉,可她硬生生剪了個男生頭,黑亮的頭發不到一指長,腦後還有點紮手。
楚滢是顏控,宿舍裏見到第一面就自來熟的将她稱呼為“我的美人兒”,算是她目前在學校最好的舍友兼同學。
林思琪看着她嘟着嘴撒嬌賣萌,好笑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前面座位上,胖乎乎的錢朵兒也是回頭笑道:“是啊。李教授就那樣,逮誰罵誰,別往心裏去。”
同樣一個宿舍,錢朵兒從臉蛋到身形都是胖乎乎,在一衆纖瘦曼妙的美女裏就像個路人甲。不過勝在心态好,家庭條件富庶,原本念表演專業也是圖好玩混文憑。
沒壓力,自然在班上有着不錯的好人緣。
“李教授性子刻板些沒錯,可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開小差就是開小差嘛。被批評幾句能有多委屈?”
同宿舍四個人,此刻說話的正是第四個蘇藝。
從軍訓起就對林思琪有些莫名其妙的敵意,蘇藝慢悠悠從錢朵兒邊上站起身來,将桌上書本收起來抱在懷裏,轉身笑道:“其實我倒覺得長得漂亮也指不定真能萬事無憂呢?參加那種宴會,随便搭上一個,可不就前程似錦了嗎?”
“蘇藝。”錢朵兒是個軟和性子,眼見林思琪臉色微變,已經忙不疊朝着蘇藝使眼色。
“幹什麽啊你?!想打架?”楚滢脾氣上來,滿不在乎的一聲質問,蘇藝撲哧一笑道:“你急什麽?我又沒說什麽!”
“你!”楚滢氣急敗壞正待再出頭,林思琪适時拉了她一把,眼看教室裏一小半學生都有意無意看過來,倒忍不住笑了一下,開口道:“你在說什麽?有話直說。”
“怎麽?搭上了顧學姐,受邀參加她的訂婚宴會,場上随便搭上一個公子哥,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我說的不對嗎?”蘇藝語調頓了一下,撲哧笑道:“我就說說而已。又沒說你真的勾搭了,是吧。”
------題外話------
嗷,牽出一丢丢女配…。
☆、008:你一直都這麽呆?
話音落地,蘇藝低頭自顧自又是一笑,順帶着将邊上面色難堪的錢朵兒拉扯走。
“什麽東西!”楚滢拐彎抹角的話不會說,卻着實被氣的不輕,神色忿忿道:“真以為她媽是演員,她爸是教授,她就一整個千金小姐了!”
一擡眼對上林思琪有些無奈的神色,又連忙開口道:“思琪。哎,我沒有說你的意思,就她,太可惡了簡直!”
表演一班二十七個學生,二十個都是本地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
偏生林思琪從報名開始,進宿舍鋪床都沒個家人跟着,平素穿着打扮也都普通牌子,想象中自然家庭水平一般。
“沒事。”林思琪沖她微微一笑,不以為然。
大學小社會,班上雖說只有幾十人,踩低捧高的事情也不在少數。
蘇藝的母親是圈內有些資歷的電視劇演員,父親則是學院裏有些名氣的專業課教授,年級輔導員都對她另眼相看,她驕傲些也是正常。
“你真沒生氣?”楚滢上下打量她兩眼,眼見她一副安然自若的樣子,撇嘴道:“其實還不是因為迎新晚會上你們跳舞的事,自個不受人待見怪誰呢?我說你也是脾氣好,下次她再陰陽怪氣,你就別對她客氣!”
蘇藝氣質清冷孤傲,偏生長相只在中上,眼眸細長一些,微微高挑,總帶着兩分譏诮刻薄,在團體裏也着實不怎麽讨喜。
迎新晚會上,表演一班是六個人舞蹈,蘇藝的相貌落了下乘,林思琪輪廓立體,燈光下更顯得面容精致奪目,流傳到網絡的照片裏,将邊上的蘇藝直接映襯成了路人甲。
同在一個宿舍,擡頭不見低頭見,蘇藝自然看見她就沒什麽好言語。
說起來也就是小女生的嫉妒心作祟,林思琪看得分明,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基本上從不和她多争辯。
此刻眼見面前的楚滢氣急敗壞,心裏到底覺得暖,輕聲細語道:“沒什麽好生氣的。她也就嘴上占兩句便宜。下學期就有蘇教授的課,我可不想到時候再平白多出些麻煩。”
“想起來神煩。”楚滢也是無語,要真是碰上個不分青紅皂白護犢子的老爹,課堂上真是分分鐘都能玩死人。
表演專業的好些教授原本在圈子裏也有些威望,上下嘴唇一碰,随便給學生安幾頂帽子,可真是還沒出學校,名聲先臭了。
楚滢伸手揉了揉自個頭發,索性先将糟心事丢到一邊,看着表就将林思琪往教室外拉扯,嬉笑道:“走了。不想那些讨厭鬼了。我剛才課間已經訂了位子,請你吃飯。”
“又請我?”林思琪失笑道:“這開學一個多月,你請我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感謝楚女俠剛才仗義執言,今天我請你好了。”
“哎呀!客氣什麽,到了再說!”楚滢樂滋滋挽了她的胳膊,直接扯着人就往學校街邊的西餐廳而去。
學校食堂裏的飯菜大小姐吃不慣,學校門口的餐廳也差不多被兩人嘗了個遍,最常來的也正是這一家。
店內環境清雅,音樂如水一般輕輕流淌,是學校情侶約會首選。
此刻正是中午,人不是很多,兩人手挽手上了二樓,跟着服務生朝窗邊走去,視線不經意落到一處,齊齊愣了一下。
在學校門口意外看到宋望的車子,顧青媛只以為他專程來給自己一個驚喜,陪着用午餐。
此刻青蔥白嫩的手指劃過菜單,唇角都不自覺帶着笑意,仰頭道:“就兩個招牌套餐好了,你覺得怎麽樣?”
“可以。”宋望有些心不在焉,看都沒看随意說了一句,卻突然覺得兩道灼灼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擡眼看了過去,挽着林思琪的楚滢已經“啊”一聲快步上前,意外道:“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表哥怎麽來了?”
話音落地,目光掃了掃邊上神色詫異的顧青媛,又捂嘴道:“哦哦哦。都忘了。還沒祝你們訂婚快樂呢。我那天有點事情,所以就沒能去。”
“楚滢呀。怎麽把頭發剪成這樣,我差點都沒認出來。”顧青媛看着她假小子一樣的頭發,忍不住笑了一聲,目光剛落到邊上的林思琪身上,原本不怎麽言語的宋望已經朝着楚滢開口道:“遇到了就一起吧。”
“給美人兒省了一頓哦。”楚滢一樂,對林思琪咬耳朵說了一句,毫不客氣的先将自個坐到了宋望裏面的位置。
林思琪有些大腦短路,顧青媛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坐進去。
喚了服務生,楚滢利落的點了餐,林思琪低着頭,握着刀叉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僵硬。
吃了什麽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吃什麽都味同嚼蠟。
楚滢愛說話,不時和顧青媛說兩句,宋望基本上也是全程沉默,如果不是餘光可以看到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林思琪差點以為剛才不過幻覺。
“好飽。我去一下洗手間。”楚滢話音落地人又竄了出去,她邊上的顧青媛也起身笑道:“我去補個妝。”
宋望似乎說了話,又似乎沒說話,她竟是有些聽不清。
小小一方天地,安靜沉默的讓人窒息,她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哪怕道謝一句,感謝他昨晚捎自己一程也好。
可偏生她不敢說話,她怕一說話就控制不住原本瀕臨崩潰的情緒,她還不曾想好,怎樣面對眼下這樣的處境。
下意識就擡頭看了過去,卻見宋望正巧沒看她,而是招手喚了服務生,說了句:“再加一份冰淇淋,香草口味。”
他的聲音溫醇低緩,話音落地,轉頭剛好對上她的視線,勾唇笑了。
他笑起來十分清雅,風光霁月,一雙琉璃般透亮的深黑眼眸尤其漂亮,華光流轉。
“你一直都這麽呆?”看着她,他笑意愈深,聲音略低沉,嗓音卻輕柔,好像怕吓到她。
------題外話------
嗷,阿錦拖着半條命爬上來鳥,不造還有多少親在追着舊文的番外,估摸着今天還得歇一天。阿錦作死的看了一本小說,然後就看了一天一夜。眼睛腫成了核桃,睜不開,真是遭罪啊。
隆重推薦阿錦沒歇沒停看了二十個小時沒吃飯的這本古言。偏正劇宅鬥《良陳美錦》,很好看,不過女主是續弦。所以男主,咳咳,大家都懂得。但是絕壁是寵文。有興趣的親們可以看看哇。
真的很抱歉,汗噠噠…
☆、009:她像易碎品,很惹人疼
女孩大而黑亮一雙眼眸直愣愣看着他,那目光裏好像有千言萬語,偏生和那天相見一樣,只有唇瓣顫動兩下。
是不是因為啞巴不會說話,所以眼睛都很漂亮?
宋望胡亂想了一下,邊上的服務生已經将冰淇淋送了來。
他伸手接過,将她面前空了的冰淇淋杯移到邊上,将全新的放到她面前,低低笑道:“吃吧。”
剛才眼前的冰淇淋已經見底,可她低着頭一直拿着小勺子扒拉往嘴邊送,黑漆漆的眼睛睜着,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小小一個人縮在那,就好像沒被主人照顧好的小狗。
可憐兮兮的……
他不過看兩眼,就覺得心軟的一塌糊塗,知道她不會說話,卻還是忍不住和她說話,甚至都不敢大聲,當真是怕吓到她。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這姑娘看上去很脆弱,好似一碰就會倒,一戳就會破,玻璃娃娃一樣,腦門上就貼着易碎品的标簽。
前世今生,林思琪其實也很少見到他這樣清雅疏落的笑。
看着他,她總會忘了時間和地點……
曾經年少輕狂的宋望,他笑起來總是帶着點邪氣,看上去漫不經心,有時候叼根煙,好似全世界都不曾放在眼中。
後來為了她,陷入那樣的苦悶掙紮,他笑的少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總會覺得痛。
前後近十年,其實他笑的最多的,就是兩人隐居青城的那段日子。
可那時兩人洗盡鉛華,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感激上蒼,他時常笑,聲音溫暖醇厚,眼睛裏落滿亮光,釋然而滿足。
可無論如何,不是現在這樣……
坐姿筆直,微微側過身看她,眉眼溫潤、笑容溫和,分明看上去雅致無二,帶着讓人着迷的氣度風韻,卻仍然讓她生出些距離感。
“你再不吃,冰淇淋要化掉了。”他又低笑一聲,甚至拿眼神往她跟前的冰淇淋杯子裏瞟了一下,使了個眼色。
她總覺得他的目光裏含着些打趣,還帶着些讓她不甚明了的可惜和憐憫。
是覺得她精神有些問題吧?
突兀的見了兩面,她在他面前的确笨拙可笑的像個傻子。
林思琪匆忙低下頭,握着勺子舀起了冰淇淋,她又覺得眼眶發熱,偏生心裏七上八下,複雜難安。
想到顧青媛,更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愧。
楚滢粗神經,離開時也根本不曾發現她的情緒不穩,挽着她喋喋不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