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陳思回來的不算太晚,在城池羽去上自習之前,端着杯咖啡進了寝室,不等城池羽開口問,先聲奪人,“那傻子,老師讓到課堂上去聞聞爐子裏的味道,結果他一上去就把爐子碰翻了。他反應倒快,捂着腦袋趴下,爐子裏的東西全灑他屁股上了,迸得到處都是。”
“沒受傷麽?”城池羽皺眉問道。
“怎麽沒受傷,不過是老師早有準備,現場幫他把傷治好了。不過他那身衣服老師就沒辦法了,還是我好心,用我的頭巾幫他把屁股擋上。我說啊,下次他上課,你得給他帶套換洗衣服,不然總有一天要光着回寝室。”陳思邊說邊喝了口咖啡。
“我給他帶什麽換洗衣服,我又不是他媽。”城池羽不耐煩的說。
“你現在相當于他的監護人。你不管他,他早晚禦劍把自己砍了。”陳思說着,打開咖啡的蓋子,香氣立刻充斥了整個寝室。
城池羽太久沒喝過現磨咖啡了,抽了抽鼻子,到底沒忍住,問陳思,“你咖啡哪裏買的?”
“今天學生會有人去市區,幫我帶的,怎麽,你喜歡喝?下次我讓他們多帶一杯。”陳思說。
“不用了。”城池羽搖頭。
“羽哥,你想喝咖啡,我去超市給你買。”張天兆趕緊上前獻殷勤。
“我不想喝超市的咖啡。”城池羽擺了擺手,他已經習慣了張天兆的狗腿,想必張天兆是把他當成在學校裏的依靠。
“那你想喝哪裏的咖啡?市區的?”張天兆歪着頭問。
“我只能喝現磨咖啡,我對奶精過敏。”城池羽邊說邊拎起書包往門口走。
“你幹嘛去啊?”陳思好奇的問。
“上自習。”城池羽自然地說。
“明天就放假了,你今天晚上還上什麽自習啊。”陳思一臉看神經病的眼神。
城池羽看向陳思,語重心長的說,“明天就放假了,可得抓緊時間上自習。不然一個禮拜都不能上自習了,想想就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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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在陳思一副“吃到蒼蠅了”的顏藝歡送下,城池羽帶着張天兆去上自習了。
之前張天兆的後脖頸被剔禿了,現在長出來一點頭發,一片青,看起來比之前自然了很多。前兩天跟張天兆上自習,張天兆一趴下睡覺,城池羽就覺得有人往和尚腦袋上套假發,還套歪了。
張天兆睡得不是很安穩,好像為什麽苦惱似的,翻了好幾次。城池羽想了想,趁着張天兆的臉面對自己,伸出手揪起張天兆的胡子,掃了眼張天兆的嘴型。
上嘴唇比下嘴唇略薄,有唇珠,兩邊的嘴角都有點上翹,看起來好像是在笑。
張天兆被揪醒了,抓着腦袋坐起來,“怎麽了?”
“你想轉院麽?”城池羽問。
“轉院?轉什麽院?”張天兆不解的問。
“轉去精神病院接受進一步治療。”城池羽扯了下唇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
“啊,你又嫌棄我啊。”張天兆委屈巴巴的撅了下嘴,因為剛剛被城池羽揪起來的胡子還翹着,城池羽總算看清了他的唇部動作。
“我是看你無論如何不可能畢業,不如別念練氣專業,轉到玄學院跟我一起念陽宅專業,以後一起上課我也好看着你點。”城池羽解釋道。他其實很不喜歡廢話,可是面對張天兆,不把話說到毫無歧義,張天兆是絕對聽不懂的。
“你想每天都看着我啊。我也想每天都看着你。”
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還能誤會。真是不浪費政.府發放的殘疾證。
城池羽将本子往城池羽面前一推,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我分析過了,煉氣專業雖然主要是煉氣,但因為煉氣沒什麽好學的,所以要上三年符咒課,還要以氣畫符,對你來說太難了。後兩年的專業課全是圍繞着人體氣穴,要背的東西很多。你想過關也不那麽容易。”
“玄學院雖然畢業率很低,但還算适合你,也就只有術數你沒法學。諸如星象、測字、解夢、占蔔、擇吉、幻術這些,你光靠天賦就夠了。我看你的羅盤,從來沒走錯過,你在這方面很有天賦。當然,最重要的是,陽宅專業的畢業設計我可以幫你搞定。”
“怎麽樣,你要不要轉院。”城池羽說着,用中指敲了敲桌面,看着張天兆。
張天兆啊了一聲,呵呵的笑了起來,好半天才說,“你都幫我計劃好了,我當然要轉。”
“別勉強。”城池羽說着,轉開視線,開始整理他的書本。
“不勉強。”張天兆搖頭,“我之前就想跟你一起上課來的。”
城池羽嗯了一聲:“那你十一回家,也跟你父母商量一下,沒問題,放假回來我去找老李聊這件事。”
“不用商量,我爸媽不管我的事情,我自己拿主意。”
“你爸媽心可真大。”城池羽想到這裏,突然皺起眉。張天兆的爸媽之所以給他辦殘疾證,怕不是為了張天兆惹出事情的時候可以免責吧?不然怎麽敢放着這傻帽自己拿主意?
十一假期終于到來,城池羽這次沒坐飛機,跟其他同學一樣選擇在學校的中轉站傳送。
跟張天兆告別,城池羽走進一扇雕花木門,來到一間破敗的茶室。
茶室不大,只有內外兩間,用一道簾子隔開。城池羽出來的雕花木門,就在內間的一面牆上。
城池羽掀開簾子來到外間,就看到老板在櫃臺後面昏昏欲睡,他走過去,正想敲敲櫃臺喚醒老板買票,就見櫃臺上面擺着10月7日到禿大的票。
一摞票上漂浮着一個二維碼,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掃碼買票。
城池羽按着票上的價格支付完成,二維碼立刻消失,一張票自己從本子上撕扯下來,落在旁邊。
城池羽拿起票,離開了茶館。
茶館的位置十分偏僻,四周荒涼到連個人影都看不到,而城池羽前前後後也沒有一個同學,道法家族一般都不住在城裏。
城池羽打不到出租,也約不到滴滴,只能拖着箱子步行了兩公裏,找到一個公交站,等了三十分鐘才等到一輛公交,坐到稍微有點人氣的地段,趕緊下車打了出租。
敲響家門的一瞬間,城池羽有種老和尚還俗的緊張感。明明才離開一個月,但又好像離開了很久。
開門的是老媽,明顯是等着他回來,将他拉進門,問長問短,“有沒有遇到鐘家那幫小兔崽子?學校住宿條件怎麽樣?夥食好不好?我聽說禿大軍訓很變态,辛不辛苦。”
“你讓他喘口氣,一個假期七天,你有的是時間問。”老爸放下報紙,并沒有起身歡迎城池羽的意思。
城池羽看了老爸一眼,皺起眉頭,“爸,你是不是有點禿了,藥水沒有了麽?”
“不是,你老媽不讓我塗,說禿着好看。”老爸說着,摸了摸略顯稀薄的頭頂。
“以後我們家,都不用那些玩意,我也不用那些護膚品了。禿頭長皺紋都是人之常情,人還能總光鮮亮麗,不老不死了?”老媽冷哼一聲,将城池羽的箱子送到房間裏。
城池羽沖老爸挑了下眉,露出疑問的表情。老爸無聲的嘆息,聳了聳肩。
老媽并不喜歡道法,哪怕她跟姥爺的關系親如父女。
他姥爺鐘無厭,捉鬼天師鐘馗的後人,道法界第一禦鬼世家鐘家的第185代家主。
城池羽不知道姥爺為什麽終生未婚,但他知道,如果姥爺想要繼承人,絕對可以過繼到無數個兒子,各個道法天賦一級棒,可姥爺卻偏偏領養了一個毫無道法天賦的小女孩,他的老媽鐘晴。
城池羽不相信姥爺是有什麽古怪的嗜好或者神經病的潛質,他知道其中一定有緣由,可是姥爺跟老媽都不肯多說。
到老媽這裏,一切都還可以挽救。如果老媽接受鐘家那一群追求者的任何一個,如姥爺所願的成為鐘家家主的妻子,生下幾個有道法天賦的孩子,那麽他們家還是相親相愛的道法家族。
可是老媽偏偏看上了老爸,一個青年禿頂的科研工作者。老媽總說,他跟老爸是靠感覺,他喜歡老爸的高情商高智商,有理想有報複。但城池羽覺得,老媽可能就是純粹不喜歡鐘家那幾個天賦至上的封建直男。
而老爸,說是喜歡老媽的美麗和直爽,但城池羽總覺得,老爸是看上姥爺的生發秘方,幫他擺脫了“聰明絕頂”。
當然,不管老爸老媽的愛情到底是如何産生的,從他們結合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亂套了。
姥爺沒有放棄他們一家,開始期盼老媽和老爸可以負負得正,生一個有道法天賦的孩子。可惜,城池羽讓他失望了。
失望,但沒有絕望。城池羽雖然沒有道法天賦,但聰慧異常,在理解道法原理的基礎上,可以依靠靈砂、靈石等本身富含靈力的東西來施展道法。
姥爺欣喜若狂,甚至覺得城池羽這也是一種天賦,只不過非常特殊。
城池羽從小跟在姥爺身邊,耳濡目染,學習道法,了解道法,反而覺得道法沒什麽意思。
城池羽看着書桌上的太陽系模型,點了點那顆火星,“道法又不能上天,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