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
城池羽實在沒想到,甩掉張天兆還真是件困難的事情, 他帶張天兆去了兩次市區, 硬是沒成功。
陳思見兩人逛街消遣,很是嫉妒, 擠兌張天兆, “人家學霸是不用複習, 天天去玩, 你跟着幹嘛。”
“我保護羽哥啊。羽哥這麽好看, 萬一被不軌之徒看上怎麽辦。”張天兆理直氣壯地說。
城池羽瞪着張天兆,氣不打一處來。不讓他買安全用品是吧, 那就別想進去, 反正想不軌的又不是他城池羽。
雖然張天兆不上道, 但城池羽十分大度,左思右想, 還是在考前的最後一周又帶張天兆去了市區。
當然, 實際上他想自己去,但張天兆硬要跟着。
到了市區,城池羽一直試圖将張天兆撇下,結果張天兆就跟狗似的, 怎麽甩也甩不掉,氣得城池羽再次把卡刷爆了。
看着服務員打包那雙限量版的長筒皮靴,城池羽就很郁悶,應該給自己買東西的,為什麽要給張天兆買。
張天兆是對自己下蠱了吧。
張天兆結賬回來, 跟城池羽說,“羽哥,餘額不足了。”
“那就算了,反正你也不穿靴子。”城池羽心力交瘁,連不退貨的原則都抛棄了。
“可我讓管家又打了點錢過來,已經付款了。”張天兆說着,将銀行卡遞給城池羽。
城池羽皺着眉接過銀行卡,拿出手機,果然看到了銀行的短信。卡裏又多了200萬,是給自己撒氣用的麽?
城池羽到底放棄了,實在不行就生日當天再說,驚喜什麽的,張天兆應該是不需要。
兩人走到一樓,張天兆難得主動地停在了櫃臺前面,并且拉住了城池羽,“羽哥,你看這個。”
城池羽轉頭一看,不耐煩地說,“鑽戒是女人戴的東西,有什麽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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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兆看向城池羽,笑得眉眼彎彎好像月牙,“卡裏不是有錢嘛,買一個吧。”
“不買!”
離開商城的時候,城池羽将脖子上挂的鑽戒塞進衣領裏面,太閃了。
兩人回到宿舍,陳思也在,見到兩人大包小包,搖着頭嘆息,“別人忙複習,你們忙戀愛,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你平時多用功,考試就不發懵。”城池羽邊說邊指揮張天兆把那雙限量版的長靴擺出來明天穿,在城池羽的價值觀裏,收藏就是暴殄天物,買了就要用。
“你不發懵不是因為你用功,是因為你聰明。”陳思走到城池羽身邊,伸手指了指正按照城池羽要求整理東西的張天兆,“你看他也天天上自習,怎麽就跟我一樣發懵呢。”
“他不發懵,他很清醒的知道自己不會。”城池羽客觀的說。
陳思呵呵笑了一聲,飛快的從書包裏拿出一個東西,塞到城池羽手裏,小聲說,“之前艾滋病日發的,我沒用,給你吧。”
城池羽抓住那東西,看着塑料包裝裏的圓環狀物品,城池羽的眼神立刻就不知道往哪裏放了,不過他的手很穩,直接将東西揣進口袋,對陳思說了聲,“謝謝。”
等到張天兆去洗澡,城池羽的害羞勁兒已經過了,他走向陳思的床鋪。他沒太多時間猶豫,張天兆洗澡向來很快,不夠他下樓去一趟超市,就算夠,學校超市裏也不準賣他想買的東西。
城池羽走到陳思的床前,敲了敲鐵欄杆。
陳思啊了一聲,将腦袋伸出來。
“二哥,你給我那個,太小了。”城池羽說完,轉身就走。
陳思反應了一下,開口罵了句卧槽,又躺下了。
第二天中午,陳思給了城池羽一大盒巧克力,“我要是考試挂科,你就給我雙倍的錢。”
城池羽收下巧克力,愉快的說,“謝謝,二哥。你什麽時候回家?”
“我考完就走,不打擾你們吃巧克力。”說完,陳思嘿嘿一笑。
考試周終于如約到來,在考試周的前一天,城池羽給白銀月上了最後一節輔導課。
白銀月斷發的時候很潇灑,之後卻沒少折騰,城池羽幾乎每次看到他,都能發現他修了頭發。
不過修來修去也還是那麽個長度,沒什麽太大的變化。這天白銀月将頭發紮在腦後,前面稀碎的落下一些發絲,又不知道像了哪個二次元角色,讓城池羽覺得似乎見過。
“你的考試安排下來了?”白銀月做完一套地理卷子,趁着休息時間跟城池羽搭話。
“嗯,我們學院是最晚的,8號下午最後一科。”再次接受了白銀月的幫助,城池羽不好意思太冷漠,又開始尊敬師長。
“那你肯定要晚走一天了,9號是望日。”白銀月給城池羽填了些咖啡。
城池羽頓了一下才回答:“我就去報個到,意思意思。”
“需要我幫忙麽?”白銀月問。
城池羽搖頭,他剛剛猶豫,就是在思考要不要請白銀月幫忙。拒絕,不是嫌棄白銀月實力不足,而是不願意跟白銀月一直糾纏不清。
實在不行,還可以纏着張天兆幫忙,沒準能睡.服呢?
“也對,我們兩個聯手也贏不了張天兆。”白銀月輕笑着說。
城池羽怔住了,這個可能他不是沒想過,但卻否定了。他收拾好表情,緩緩擡頭,輕聲問,“白老師似乎,略勝張天兆一籌啊。但跟守門人比,就……”差得遠啊。
城池羽沒把話說完,給白銀月留了面子。
白銀月卻很灑脫,淡笑着開口,“在人界,張天兆的身體和魂魄不合,确實贏不了我。但在涿鹿之野,他不受天地束縛,實力完全發揮,我遠不及他。”
“你确定張天兆就是守門人?”城池羽問。
白銀月打開抽屜,将一張紙抽出來遞給城池羽,“我當時保留了守門人身上的一片雪花,雖然經過了掩蓋,但你仔細自己感受上面的氣,跟張天兆身上的一模一樣。”
“我無法感受氣。”城池羽沒有接那張紙。
白銀月将紙放下:“別覺得我是挑撥離間,我只是陳述事實,下次你再進去,自己探究吧。”
城池羽淡淡答應一聲,将手機拿出來,給白銀月放英語聽力,自己則默默地喝咖啡。
考試周開始,城池羽就沒太多心思糾結涿鹿之野和守門人的事情。
學霸還是很在意成績的。何況,他還不僅僅要擔心自己的成績,還要擔心張天兆的成績。
張天兆的實踐果然考得很好,但不如他發揮穩定,沒能拿滿分。他也算是運氣不錯,老師并沒有糾結他的小道具,反而很感興趣。
陳思8號上午考完了,中午就收拾行李回家,而城池羽和張天兆則還有一科宅經沒考。
下午考完試,城池羽和張天兆的表情都是輕松的,跟其他同學的一臉黑雲壓頂形成強烈的對比。
有個補考的留級生是張家的旁支,過來拍了下張天兆的肩膀,問道,“學霸開心是考得好,你這麽開心是為什麽?我看你一道大題都沒寫。”
“我開心學霸考得好啊。”張天兆理所當然的說。
留級生搖着頭,嘆息着說,“少主你更傻了。”
等留級生走了,城池羽問張天兆,“你大題全空着?”他還覺得地方不夠寫,這貨居然都空着?
張天兆點頭:“我不會寫。”
“你把題幹抄十遍也行啊。”
“能得分麽?”
“能得點面子。”
兩人放下書包去食堂的時候,全校幾乎都空了,就剩下些情侶,大概舍不得分開,打算在學校裏多逗留兩天。城池羽和張天兆也可以勉強算成此類。
大概是因為學生走了,就連食堂都跟着敷衍起來,打飯的窗口只開了三個,一道城池羽愛吃的菜都沒有。
張天兆提議去市區下館子,城池羽沒同意。這麽晚了去市區,下了館子還回來麽?張天兆倒是很會想,當他是傻的。
吃完飯城池羽也沒回寝室,跑到圖書館上自習。管理員見他過來,一點驚訝都沒有,“就知道你肯定要抓緊時間學習,天賦不夠努力湊啊,我就欣賞你這種努力的人。”
城池羽随口感謝,進了圖書館。
圖書館是徹底清靜了,就只有城池羽和張天兆兩個人,城池羽翻着一本關于生死輪回的歪書,上面講怎麽用一片白菜葉騙住馬面,逃過鬼差的追魂,自行投胎。
“羽哥,這都是騙人的。”張天兆拄着腦袋看城池羽,一副随時都要睡過去的困倦樣子。
“這世界上的事情,哪個不是騙人的。”城池羽其實也沒認真看,他就是不想回寝室,跟張天兆眼瞪眼。
如今考試也結束了,他也沒什麽理由不在想涿鹿之野,不想守門人。
想到守門人很可能是張天兆,他就很焦慮。
他原本以為自己應該是氣憤的,或者暴躁的。可最後細細品味,發現自己竟然是焦慮的。
他不希望張天兆真的是守門人,那樣會徹底毀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比起張天兆欺騙他這件事,他更害怕兩個人就這樣,鬧崩了。
一直到圖書館閉館,城池羽才回寝室,洗了澡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城池羽難得沒起早,在床上躺着玩手機,一直到中午才起來。
張天兆卻早就起來了,悄悄看了他好幾次,見他沒醒,也不發出聲音,不知道在做什麽。
本來城池羽中午也不想起來了,打算喊張天兆去給他買飯,結果校長來查寝了。
原來是學校放假了,要統計學生留校,校長心血來潮,親自來寝室慰問還沒回家的學生。
“你們兩個不回家過年啊?”校長揮了揮手,召出一把藤椅,悠閑的坐下,似乎打算跟兩人聊個十塊錢的。
“要回,但想在學校多留兩天,我還有點功課要做。”城池羽說。
“考完試還做功課啊。”校長驚奇的看向城池羽。
“沒有天賦,就只能更加努力。校長您也知道,我父母都不會道法,我家也沒有什麽道法相關的書籍,我只能在學校學習。”城池羽說。
校長點頭:“也對。那張天兆呢,怎麽不回去?”
“我陪羽哥。”張天兆說。
“哦,陪朋友不陪父母啊。”
“我回去,我爸媽也不在家,道法協會很忙。”
“也對,年底了,道法協會那邊是很忙。說起來,道法協會都建會80周年了,今年年末還有個文藝演出,你們想不想去看?我帶你們去。”校長也是道法協會的榮譽理事。
“不用了。”城池羽說着,挑了下眉,“那些東西,沒意思。”
校長笑了起來:“也對,你們年輕人不喜歡那些。行了,你們這兩天在學校注意安全,學生放假,教工也放假了,有什麽事兒可未必能及時出現。”
“知道了,謝謝校長。”城池羽趕緊對着校長微微鞠躬,希望能把校長送走。
校長很識時務,起身收起藤椅,往下一個寝室去了。
“羽哥。”見校長走了,張天兆立刻湊到城池羽面前,“餓不餓,去吃飯吧。”
城池羽應了一聲,跟張天兆去市區吃飯,吃完飯又跟張天兆逛動物園,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看那只大熊貓睡覺,吃過晚餐才回到學校。
張天兆晃着城池羽的手,神神秘秘的說,“羽哥,你知道明天是什麽日子麽?”
“110,救命日?”城池羽随口說。
張天兆故作憂郁的嘆氣:“羽哥你都不關心我的。”
城池羽瞥了張天兆一眼:“今天學校沒人,我們早點去涿鹿之野。”
張天兆哦了一聲,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今天涿鹿之野開在了校體育館附近,城池羽在雙杠下面布置好法陣,看向張天兆,“你陪我進去?”
張天兆看着城池羽,為難地說,“我不能陪你進去。”
“為什麽?”
“不允許。”
“今天的守門人是誰?”
“我不能說。”
城池羽不再說話,只看着張天兆。
張天兆的頭發長了些,在他的打理下換了發型,看起來更加英俊不凡,在稀薄的夜色裏仿佛發光一樣迷人。但表情卻是苦悶的,一雙桃花眼裏神色複雜,好像暗湧翻騰的深海,有着不為人知的恐慌。
城池羽輕嘆了一聲,淡淡說,“那我自己去好了,老規矩,你在這裏等我。”
張天兆正答應着,城池羽已經發動法陣,進入涿鹿之野。
這次的情景再次改變,天空電閃雷鳴,大地碎石嶙峋,四周飛沙環繞,銅門宛若新築一般,閃着青銅特有的,柔潤的金屬光芒。
城池羽走上前,敲了敲門,然後立刻退了回來。
一身戰甲的守門人走了出來,手中拿着一把長戟,臉上帶着鐵鑄的獠牙面具。
“我是雷電的守門人,來者何人。”這次的聲音金屬感十足,甚至讓城池羽有了電音的錯覺。
城池羽看着守門人,心情尤其複雜。
之前以為守門人是輪換的,暗夜,冰雪,代表的是張家不同的人。現在再看,是張天兆的沙雕COSPLAY吧,戲弄自己麽?
城池羽一言不發,抽出桃木劍直接開打。
跟城池羽對陣的守門人,與跟白銀月對陣的守門人好像就不是一個人,雖然招式是一樣的精妙絕倫,但兇狠和戾氣半點也無,如果不是守門人戴着面具,城池羽覺得他們拆的大概是眉來眼去劍法,或者情意綿綿刀法。
自己真是色令智昏,之前兩次就應該看出差距,沒必要白銀月提醒才發現其中蹊跷。
兩人走了上百招,攻守交替,勢均力敵。
城池羽突然惱了,大喝一聲,“救不出姥爺,我還活着幹嘛,死了算了。”
說着,城池羽忽然扔掉桃木劍,就往長戟的尖端撞去。
守門人趕緊收戟,伸手去攔城池羽。城池羽卻趁着兩人身形貼近,驟然伸手扯掉了守門人的面具。
張天兆那張姣好的面容露了出來,一臉的無奈。他伸手摟住城池羽的腰,帶着城池羽落在地上。
“羽哥,對不起。”張天兆輕聲開口。
城池羽知道自己沒什麽資格責怪張天兆,守護涿鹿之野是張天兆的指責,張天兆如果徇私,他也會看不起。但他還是控制不住火氣,質問張天兆,“為什麽不告訴我?耍我很好玩麽?”
“我不能說。”張天兆緊張的解釋,“我故意穿成這個樣子,就是想讓你猜出來。”
“你不穿成這個樣子,我第一次來就能知道是你。”城池羽毫不客氣的說。
張天兆腦袋一縮,犯錯的孩子被抓了現行似的,小聲說,“那第一次,那不是咱兩還沒定下來,我怕你不喜歡我嘛。”
“我要是知道是你,我就不會喜歡你。”城池羽一把甩開張天兆的手,轉頭就走。
結果兩步走到飛沙旁邊,那飛沙立刻化成刀刃朝着他砍了下來。
張天兆趕緊伸手将他拉回去,摟在懷裏,可憐兮兮的說,“羽哥,你別這樣。”
“那你想要我怎麽樣。”城池羽無力的說。
“我想讓你開心啊。”
“那你就讓我進去。”
“我也想讓你進去啊,但我不能啊。”
“那就別說了。”城池羽輕輕一掙,張天兆也順勢松手,兩人分開,面對面對峙。
“羽哥,我有別的辦法幫你進去,你可不可以不硬闖。”張天兆将一雙高級的桃花眼擠成三角眼,用表情生動的演繹糾結。
“如果你的方法能讓我進去,我就不硬闖。在你的方法實現之前,你別管我是不是硬闖。”城池羽冷靜的說。
張天兆趕緊點頭,一雙眼睛終于恢複了神采。他往前走了一步,一身铠甲化成細沙飛散,露出城池羽新幫他買的外套,深灰色混織的長款開衫毛衣,裏面是白色的衛衣,小腳的牛仔褲塞進長筒皮靴裏面,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溫柔幹淨。
城池羽伸出手,将一個小盒子拍在張天兆的胸口,順便擋住了即将來到的擁抱。
城池羽松手,小盒子落下去,被張天兆穩穩地接住。
張天兆看到那個小盒子,一雙眼睛裏閃出精光,聲音因為驚喜而扭曲,“這是什麽?”
“生日禮物。”城池羽平淡的說。
張天兆看着他,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你要把自己送給我麽?”
“本來是要的,但現在,只有它。”城池羽說着,輕輕打了個響指,回到了校園。
張天兆仍舊一副等在外面的樣子,手裏卻還拿着那個小盒子,他伸手要拉城池羽,卻被城池羽甩開了。
城池羽一路回到寝室,完全不理會張天兆,直接上床睡覺。
張天兆站在他床邊上,小聲的喊了聲羽哥,他也沒理會。
城池羽失眠了,出生以來第一次,一晚上都沒睡着,全都因為張天兆站在他床頭,一晚上都沒走。
第二天一大早,城池羽起床洗漱,拎着箱子就走了,張天兆跟在他後面,看着他走進傳送法陣。
回到家的時候還很早,爸媽都很驚訝。他之前說明天才到,這算是提前回來。
“這麽早,考完試了?”鐘晴接過他的行李箱,幫他把肩膀上的雪拍掉。
城池羽嗯了一聲,換鞋回房間。
城池染安走過來,不解的問,“他這是怎麽了?”
鐘晴搖頭:“不知道。”
“是不是他姥爺的事情沒頭緒,所以不開心。”城池染安說。
鐘晴将城池羽的行李放好,嘆息着轉向城池染安,“老公,你說,我爸他真的還活着麽?”
“我怎麽說啊。我對道法完全不了解,誰知道你們那都是什麽神神鬼鬼。”城池染安将鐘晴拉到沙發上坐着,“算了,不是答應讓他嘗試的麽。”
“說是這麽說。可我現在覺得,還是不應該讓他去搞那些東西。那些神鬼莫測的東西多危險啊。”鐘晴眉頭緊鎖,一臉的憂愁,“萬一小羽跟老爺子一樣,我可怎麽辦。”
“別瞎想。”城池染安摟住鐘情的肩膀,柔聲勸道,“小羽也說過不喜歡道法那些東西,想當航天員,他也就是為了老爺子,才去讀那個什麽大學的。”
“希望是吧。”鐘晴說着,長嘆一聲。
城池羽回到房間,撲在自己的床上,瞬間就睡着了,甚至沒時間想一下張天兆的事情。
等城池羽睡醒,都已經是晚飯時間了。
因為睡得太久,他太陽穴針紮一樣的疼。他狠狠錘着自己的太陽穴,去洗了把臉,然後直接上了餐桌。
“做魚了呀。”看到老媽炖的魚,城池羽的頭疼立刻緩解了。
“饞了吧。老媽的魚可是得你姥爺真傳。”鐘晴還在廚房做飯,随口應了一聲,說完才覺得不太對勁,趕緊探頭瞄了一眼城池羽。
城池羽拿着筷子,在魚湯裏撿了一塊碎肉渣塞進嘴裏,愉快地說,“好吃,我最喜歡這個味道。”
城池羽放下筷子,轉頭望望,沒見城池染安,“我爸呢?”
“你爸去給你買燒雞去了,你最喜歡的那家,買熱的才好吃,我掐着點讓他下去的。”鐘晴頗有些得意的說。
城池羽笑了起來,世上只有爸媽好啊。張天兆個渣男,騙他,還裝深情,太壞了。
城池染安回來的時候,鐘情的湯正好上桌,算上燒雞不算甜品,四菜一湯,一家三口。
一頓飽飯,城池羽煩躁的內心總算平複了一些,他邊幫老爸收拾碗筷邊報告,“我明天要去鐘家一趟。”
老媽本來靠在廚房門上看父子兩人忙活,聽到這個,立刻站直了身體,橫眉豎目的瞪着城池羽,“去鐘家幹嘛。”
“在學校的時候,鐘子興幫了我一個小忙,我答應他會回去,幫他們打開姥爺的房門。”城池羽說。
“不準去。”老媽強硬的說。
城池羽停下手上的動作,不解的看向老媽,“我只是去一趟而已,早上去,晚上就回來。”
“那也不準去。”鐘晴走到城池羽身邊,嚴厲的說,“除了你姥爺,鐘家就沒一個好東西。現在你姥爺不在了,我們就要跟他們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
“媽,怎麽你也說姥爺不在了。”城池羽震驚的瞪着鐘晴。當年就是鐘晴最支持他救姥爺,怎麽現在竟然說出這種話。
鐘晴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眼神顫抖一下,再次開口時,語氣更加強硬,“小羽,之前我是不能接受你姥爺的死訊,這才支持你去救你姥爺。但現在三年都過去了,我也清醒了,你姥爺已經不在了,我們都不應該再去糾纏。你也不要再去上那個道法大學,現在就準備複讀,明年高考你肯定還能考上。”
“不可能。”城池羽冷冷的抛下三個字,從鐘晴身邊走過,回自己房間去了。
城池染安還在刷碗,同情的看着鐘晴。
鐘晴卻瞪了城池染安一眼:“你怎麽不幫我說句話。”
“我能說什麽啊。小羽什麽性格你還不知道麽?他做的決定,誰也改變不了。”城池染安無奈的說。
“他就是像你,死心眼,犟種。”鐘晴無差別攻擊。
城池染安嘆了一聲,小聲嘀咕,“怎麽就是我的錯了。我多平和一個人啊,我從來不犟的。”
鐘晴沖城池染安呸了一聲,轉頭去客廳看電視了。
城池羽坐在自己的書桌前,瞪着那架太陽系的模型。這模型是他自己做的,沒用姥爺幫忙,自然也不會轉不會動,但他一直擺在桌面上,提醒自己,他的征程是星辰和宇宙。
哎,人不中二枉少年啊。
城池羽戳了戳那顆火星,突然就有點茫然,以後該去哪裏?
原本,他的打算就是将姥爺救出來,然後就跟道法之類的東西永不相幹,重新高考,學自己想學的東西,像老爸那樣,當個能上新聞的科研工作者。
可是現在,現在他連能不能救出姥爺都沒把握。甚至不敢肯定,姥爺是不是真的還活着。
想到這裏,城池羽出去将行李拖進房間,把箱子裏的那盆昙花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只要我活着,這盆昙花就不會枯萎。”
姥爺說過的,會是錯的麽?
城池羽長長的嘆了口氣,不想再思考,感覺腦子都要被撕碎了。
城池羽起身脫下毛衣,就見一個閃花人眼的東西晃了一下,那枚1克拉的鑽戒從衣服裏落下來,被白金的鏈子墜在他脖子上。
随手将毛衣扔到床上,城池羽撚起那枚鑽戒,湊到眼前看。
自己當時是怎麽被迷花了眼,就同意張天兆給他買了這麽個東西,還天天戴在脖子上,蠢斃了。
城池羽将項鏈從脖子上摘下來,想了想,到底找了個盒子裝好,放進床頭櫃的抽屜裏。
從認識張天兆開始,事态就已經漸漸不受控制了。
他和張天兆是怎麽攪合在一起的?都怪張天兆纏着他。
可分到一個寝室是巧合,軍訓綁定是校長的安排。
城池羽呼吸一重,突然覺得不可思議。他為什麽才想到這點呢?
城池羽坐在床上,直直盯着眼前的白牆,直到鐘晴推門進來,才終于回神。
“你幹嘛呢?大冬天穿個背心坐在那裏,着涼了怎麽辦,好歹把睡衣穿上啊,家裏暖氣燒得又不好。”鐘晴匆匆走進來,把城池羽的睡衣找了出來。
城池羽接過睡衣穿上,輕聲跟鐘晴說,“媽,鐘家找不到家主令,是不會放過我們兩個的,左右我們都不想跟他們有牽扯,就去把姥爺的房門打開算了。姥爺也不希望鐘家出什麽亂子。”
鐘晴嘆了一聲,“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我管不了你。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謝謝媽。”城池羽說着,起身去洗澡。
第二天仍舊下着雪,城池羽天沒亮就出了門,打車到中轉站,然後傳送到鐘家所在的城市,找到古玩市場的那家老店,已經快中午了。
店鋪開在古鎮裏,偏僻的小巷深處,也沒有店名,只有門簾上一塊招牌,上面寫着鐘靈毓秀四個字。
老板是個平凡的中年男人,坐在店門口的小板凳上。城池羽剛進巷子,他就站了起來,遠遠的迎上來。
“子羽少爺您回來了。也不知道您會不會到我們這裏來,我一大早就在等您了。”老板對着城池羽點頭哈腰,十分殷勤。
“姥爺不在,我想去鐘家,肯定要到你這裏來。”城池羽淡淡的說。
“怎麽會。你想回家,跟代家主說一聲,直接通個傳送法陣就是了。”老板将城池羽引進店鋪的後院。
後院很小,只有兩米見方,正中間立着一顆紅豆杉,哪怕是冬季,上面也結着紅色的果子,墜在綠色的葉片之間,活潑可愛。
城池羽認識這棵紅豆杉,就是鐘家山門前的那顆。
“直接走過去就行麽?”城池羽問老板。
老板在某塊地磚上踩了一腳,對城池羽說,“子羽少爺請。”
城池羽淡淡應了一聲,走向紅豆杉。他從紅豆杉旁走過,眼前的景象立刻變幻。
他站在一座山門前,眼前是向上的階梯,階梯連接着一片古建築群,正是鐘家的宅院。
城池羽沿着階梯向上,這還是他第一次從這裏走進鐘家。階梯的盡頭是大敞開的紅漆木門,兩個人正在門口說話,身影極熟悉。
面對外面的是鐘子興,他一眼看到城池羽,立刻招呼,“羽表弟回來了。”
背對外面的人立刻轉頭,露出燦爛的笑容,“羽哥。”
張天兆怎麽陰魂不散的,為什麽他會在鐘家。
城池羽走進鐘家大門,先對鐘子興點了點頭,然後問張天兆,“你怎麽在這裏?”
“啊,我來給姑奶奶送年貨。”張天兆的腳邊還真放着大包小包的年貨。
“姑奶奶?”城池羽挑眉。
“羽表弟,你忘了,太婆姓張,是他太爺爺的親妹妹。”鐘子興解釋道。
鐘家如今最年長的就是老人,城池羽叫太婆,鐘晴叫四奶奶,鐘無厭叫四嬸。現在看來,張天兆叫姑奶奶。
“我們先進去吧,午飯做好了,正好一起吃。”鐘子興說着,引兩人進去。
城池羽和張天兆跟着走進宅院,其間張天兆一直試圖湊近城池羽說話,可惜他一湊近,城池羽就往旁邊讓,寧願走下小路,都不跟他挨近。
城池羽和張天兆跟鐘子興一家簡單吃過飯,先去見太婆。
“你們先去看看太婆,我去請三位長老,到時候再一起進三叔的房間。”鐘子興的父親鐘亥彥現在是代家主,跟三位長老一起管理鐘家的事務。
城池羽随口答應,勸退了鐘子興,領着張天兆去見太婆。鐘家他熟悉得很,哪裏需要鐘子興當向導。
“你有什麽話,趕緊說。說完就別纏着我。”城池羽在路上冷冷的對張天兆說。
張天兆癟了癟嘴:“那我不說了。”
“愛說不說。”城池羽冷哼。
太婆年紀大了,老眼昏花,見到兩人卻很激動,在保姆的攙扶下走過來,一把抓住張天兆,“子羽啊,太婆想死你了,怎麽這麽多年也不來看看太婆。”
“太婆,我是子羽。他是您哥哥的玄孫,張家少主張天兆。”城池羽在一旁解釋。
“天兆啊!”太婆抓住城池羽,“太婆也好久沒看到你了,我哥他還好麽?”
“姑奶奶,我太爺爺去世幾十年了。”張天兆在一邊說。
城池羽伸手掐了張天兆一把,太婆都糊塗了,還提這些做什麽。
“我哥他就是太忙了,一天天降妖除魔的,也不說來看看我。”太婆完全無視了張天兆,還在跟城池羽說,“天兆啊,你多大了?結婚沒啊?”
保姆在旁邊小聲解釋:“老太太耳背,不肯用擴音符,你們得大點聲說話。”
城池羽于是提高音量,大聲說,“沒結婚。”
太婆拍了城池羽一下:“我問天兆呢,你回答什麽。着急結婚啊。”
城池羽尴尬的笑笑。
“也是,你跟天兆是指腹為婚,早點把他娶進門就對了。”太婆說着,把城池羽往屋裏拉。
張天兆頗為驚喜的問太婆:“我跟羽哥還有婚約呢?”
“是啊。當年你爸媽可是答應過,只要你是女孩子,就嫁給我們子羽。”太婆說。
“可惜他不是女孩子。現代社會也不流行指腹為婚。”城池羽立刻打斷這個話題。
兩人陪太婆說了幾句話,就被鐘子興叫走,說三位長老都在鐘無厭的房門口等他。
城池羽告別太婆,跟鐘子興一起往鐘無厭的院子去。張天兆還跟在後面,鐘子興想要打發他,他卻非說要做個見證。
“四大家族同氣連枝,你們鐘家選新家主,我們張家做個見證是應該的,你不用謝我。”張天兆說話向來理直氣壯。
鐘子興無法,只能讓張天兆跟着。
三人抵達的時候,鐘無厭的院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包括三位長老、代家主和鐘家主家的代表們。
城池羽走上前,微微行了個禮,也沒挨個問候,只說,“這麽大的架勢,我都緊張了。”
“子羽啊……”三長老之首,城池羽該叫聲七叔公的人率先開口。
“七叔公,我現在叫城池羽。”當年力主把他從家譜上抹去的就是這位七叔公,如今卻還叫自己子羽,真是可笑。
七叔公笑笑,沒接城池羽的話頭,“你去把三哥的房門打開,我們看看家主令是不是在裏面。”
城池羽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