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
到手的家主令被人搶了先,鐘亥彥當即變臉, 冷冷盯着城池羽, “鐘子羽,你這是什麽意思?”
城池羽平靜的面對鐘亥彥, 語氣淡淡, “我沒什麽意思, 倒是舅舅你, 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 把鐘家家主令交給我。”鐘亥彥沖城池羽伸出手。
“如果我沒理解錯,這枚家主令, 應該是姥爺留給我的。”姥爺進涿鹿之野之前曾拍着他的後頸, 讓他乖乖等着, 大概就是那時候,将家主令留在了他身上。三年多了, 他居然都沒發現。
“荒唐!”鐘亥彥冷哼, “憑你,也想繼承鐘家家主。”
“我并不想繼承鐘家家主,我只想保留姥爺給我的遺物。”城池羽這話絕對發自肺腑,他對鐘家這群蠢貨毫無感情, 也完全不想管理鐘家,但姥爺既然把家主令留給他,那他就斷沒有拱手送人的道理。
“子羽,我知道你一直有怨氣,怪我們把你從家譜上除名。但家主令何等重要的東西, 哪裏是給你玩的。”七叔公上前,站在鐘亥彥身旁。
“七叔公,你既然知道我已經被鐘家除名,又為什麽總是叫我子羽?我現在的名字是城池羽。”城池羽輕扯唇角,眼神掃向七叔公。
“城池羽,你就是因為記恨鐘家将你除名,所以這三年來,一直藏着家主令,特地鐘家為難是不是。”鐘子興一改之前的好哥哥形象,言辭激烈。
城池羽冷哼一聲,看向鐘子興,“你是不是蠢。如果是那樣,我今天為什麽要把它拿出來,打開姥爺的房間,看你們怎麽找都找不到,豈不是更解氣。”
“也許你就是舍不得我們翻找三叔公的房間,我沒記錯的話,這也是你的房間。”鐘子興也輕笑起來,眼神裏帶着戳破真相的得意。
“我沒記錯的話,對家主不敬,是要閉門思過三個月的。鐘子興,你現在就可以去了。”城池羽淡淡的說。
“城池羽,你是不是嚣張得太早了?你只是拿着家主令,你還不是家主。”鐘子興恨恨的說。
“好了,子興,別跟弟弟鬥氣。”鐘亥彥馬後炮的喝止鐘子興,對城池羽露出笑容,“子羽,別鬧了,你難道不清楚鐘家的家規,不是拿着家主令就是家主。”
“我知道,要通過家主試煉才能繼承家主。”城池羽把玩着手裏的家主令,“按照家規,我手裏有家主令,就可以參加家主試煉,不是麽?”
圍觀的鐘家衆人終于按奈不住,開始議論紛紛,有的甚至大聲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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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點天賦都沒有,怎麽參加家主試煉,不想活了吧?”
“子羽,別說傻話,趕緊把家主令交出來。”
“你連鐘家人都不算,還想繼承家主之位,癡心妄想。”
“三位長老都在,什麽時候輪到你們指指點點。“鐘亥彥大喝一聲,壓下了議論聲。
“你又算個什麽東西,在這裏耍威風,可笑。”有人涼涼說了一句,正是跟鐘亥彥争過代家主的鐘亥全。
城池羽輕輕笑了起來,瞥着鐘亥彥,“舅舅,都什麽年代了,還想搞一言堂啊。”
大概是因為羞怒,鐘亥彥一張臉漲得通紅,面對城池羽也沒了耐心,上前就要硬搶城池羽手中的家主令。
城池羽輕巧的躲閃,跟鐘亥彥你來我往的走了十招,家主令還穩穩地抓在手裏。
“舅舅,你是不是太低估我了。”城池羽淡淡放出嘲諷。
鐘亥彥臉色已經發白,一雙眼瞪得目眦欲裂,似乎想将城池羽生吞活剝。
三長老看不下去,三人一起上前,讓鐘亥彥退下。
七叔公年紀最長,一直三長老的代言人,“子羽,別再鬧了,非要我們三個出手麽?“
“那三位叔公就試試,能不能從我手裏搶走家主令。”城池羽挑釁說得淡定,自信卻并不是很足。三長老的修為深厚,又是三打一,他還真未必能贏。
不過,城池羽悄悄的看向圍觀群衆裏最亮眼的那一個。
張天兆正灼灼的盯着城池羽,見城池羽看他,立刻越衆而出,朗聲開口,“三位長老,我雖然是個外人,但也想說句公道話。鐘老既然将家主令留給城池羽,自然是屬意城池羽繼承家主之位,你們為橫加阻攔?”
“城池羽不姓鐘,沒有資格繼承鐘家家主。”七叔公開口說。
“可我聽你們的對話,城池羽以前似乎姓鐘,原名還叫鐘子羽,是犯了什麽大錯,被鐘家除名了麽?”張天兆問。
“我當然犯了大錯,那個大錯就是,我姥爺有意讓我繼承鐘家家主之位。而三位長老覺得我不是鐘家血脈,沒有那個資格,于是幹脆将我從家譜除名,徹底斷了我姥爺的念想。”城池羽可不怕張天兆看笑話,可笑的又不是他。
張天兆露出不解的神情,眼神掃過三位長老,故作遲疑。
“張少主,選立家主,是鐘家的私事,請你不要插手。”鐘亥彥開口說。
張天兆贊同的點頭:“鐘叔叔所言甚是,按道理說,鐘家選誰當家主,跟我們張家毫無幹系。但是,”張天兆話鋒一轉,銳利的看向鐘亥彥,“如果鐘家選了個品質拙劣,無法得到鐘老認可的子弟當家主,對四大家族,對整個道法界,都會有影響。”
“張少主,你這是什麽意思?”七叔公的親和終于維持不住,開始向老羞成怒發展。
“你們鐘家,怎麽老是喜歡意思意思的。”張天兆癟了癟嘴,“我是想說,鐘老離開得太過突然,都沒來得及跟衆位商量,就把家主令傳給城池羽。衆位不認,合情合理。而城池羽手握家主令,繼承家主之位,也合情合理。既然雙方相持不下,何不若請個外人,來幫你們調解。”
城池羽強忍着笑意,看張天兆表演。
張天兆說着,露出燦爛的笑容,指了指自己,“比如我,張家少主。”
“荒唐!難道我們鐘家的事情,還要交給你這個外人來決定?”鐘亥彥大怒。
“張家少主,請你讓開,不要在這裏攪渾水。”七叔公說。
張天兆不但不讓開,還往城池羽身邊走去,緊挨着城池羽站定,“不讓,我擔心鐘家選個缺德家主坑害我們張家。”
七叔公冷冷說了一聲“好”,手中黑煙彙聚,漸漸擰成一條長鞭,甩動間仿佛有幽幽鬼泣。他身後的兩位長老也亮出相同的武器。
張天兆也已經寶劍在手,劍柄上刻着龍虎相争,栩栩如生,隐約有虎嘯龍吟之聲。
四人齊齊出招,兩個來回落在地上,已經知道各自的實力。
張天兆沖城池羽眨眼、挑眉、彎唇角,勝券在握。三長老則在互相使眼色,猶豫不決。
這時,鐘子興上前,悄悄在鐘亥彥耳邊說了幾句話,說話間,眼神一直在城池羽和張天兆之間轉悠,毒蛇一樣讓人惡心。
鐘亥彥聽完鐘子興的話,先是愕然,轉而厭棄,最後卻笑了起來,看向城池羽的眼神裏滿是輕蔑,“我說張家少主怎麽這樣維護你,原來是你的男朋友啊?真是厲害了,幹這些背德喪行的事情,有什麽臉面站在這裏,還想繼承家主之位。”
一石激起千層浪,鐘亥彥的話還沒落地,鐘家衆人就吵嚷起來,過濾掉不堪入耳的,城池羽也沒聽到一句好話。
“居然是同性戀?太惡心了!”“三伯怕是要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到時候我們就不用為選家主争執不休了。”“我說怎麽跑出來個張家少主,原來是子羽帶的幫手。”
張天兆手腕一翻,挽了個劍花,院子中間的假山轟然崩塌,碎石亂飛,砸向鐘家衆人。
鐘家衆人連忙躲閃,一時雞飛狗跳,混亂不堪。只有三長老還算應對自如,甩着鬼鞭,将碎石格擋開。
“各位,我張天兆,幼時癡傻,做事颠倒,如果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請擔待一二。”張天兆把劍往胸前一橫,桀骜一笑。
七叔公終于被激怒了,大喝一聲,“你們張家欺人太甚!”
說完,七叔公一鞭子甩向張天兆,另兩位長老緊随其後。
張天兆正要迎戰,卻被城池羽擋了一下。
城池羽閃身到張天兆身前,直接抛出百鬼令。三道鬼鞭見到百鬼令,居然有靈性似的,膽怯的閃躲,攻勢全無。
三位長老學習道法的時候,還沒有禿大這樣全面的學校,都是族學,修習的也只是鐘家世代相傳的禦鬼之術,而百鬼令正是禦鬼之術的克星。百鬼令統禦百鬼,不管三長老禦的是什麽鬼,終究也還是要受百鬼令挾制。
三長老見到百鬼令,再無法保持平靜,臉上齊齊變色。
“百鬼令怎麽也在你那裏?”九叔公震驚的高呼。
“七哥,你仔細看看,那可是真正的百鬼令?”十叔公追問。
七叔公一雙眼裏似乎只看得見百鬼令,不敢置信的呢喃,“這……居然……”。
三位長收起鬼鞭,湊在一起小聲商量着,不時看向城池羽手中的百鬼令。
半晌,三位長老商讨完畢,由七叔公開口陳述,“我三個商量過了,讓你參加家主試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你失敗,就必須交出家主令和百鬼令。”
“好一個空手套白狼,完不成試煉,不光要拿走我的家主令,還要拿走我的百鬼令,是什麽道理。”城池羽好笑的掃過三位長老。
“百鬼令原本就是張家家主世代相傳的信物,之前贈送給恩人,所以才用家主令代替百鬼令,如今你将百鬼令尋回,百鬼令自然就跟家主令合二為一,不必再搞兩塊。”七叔公說。
“不對呀,七叔公。我聽你這話的意思,怎麽好像我的百鬼令,是鐘家的東西呢?”城池羽故作疑惑的說。
“百鬼令本來就是鐘家的東西,道法界何人不知。子羽,你尋回百鬼令,是鐘家的功臣,不若就讓你重上家譜,作為獎勵。”鐘亥彥開口說。
城池羽實在被惡心得夠嗆,不想再面對這些人,揮揮手說,“明日一早,我參加家主試煉,如若失敗,家主令和百鬼令雙手奉上;如若成功,我必将鐘亥彥從家譜上除名。”
城池羽說完,拉着張天兆轉身進了主屋。
關上門,世界都清淨了。
中式的廳堂,黃花梨的桌椅,主位上方挂着一幅寫意山水,左右有門。
“那是我的房間。”城池羽說着,直接帶張天兆進了左邊那扇門。
不同于廳堂的古典氣息,左間完全是現代化的卧室,電視、空調、冰箱還有計算機一應俱全,甚至還有游戲機、遙控車和高達模型堆在牆角。
城池羽指了指冰箱,對張天兆說,“想吃什麽盡管拿,不用管保質期,都是新鮮的。”
張天兆哦了一聲,一把抱住城池羽,在城池羽脖頸嗅了嗅,“我想吃你。”
城池羽輕輕推了張天兆一下,見張天兆不肯松手,冷哼一聲,拖着張天兆去冰箱裏拿了兩盒酸奶。
冰箱旁邊是一扇窗戶,城池羽将一盒酸奶插好吸管,遞給張天兆,然後從窗戶往外面看。
鐘家衆人還在院子裏,激烈讨論着,不時有人伸手指着城池羽他們所在的屋子。
張天兆很快喝完酸奶,隔空将酸奶盒扔進垃圾桶,湊在城池羽耳邊說,“羽哥,他們在說什麽?”
“争論該不該讓我參加家主試煉,我失敗之後又該誰來接手家主令,我都不想聽。”城池羽邊說邊敲了敲窗戶,外面的聲音立刻清晰地傳了進來。
兩人聽了一會兒,張天兆感嘆道,“他們好像全都想當家主。鐘家這麽随便的麽?誰當家主都行?。”
“錯了,是除了我,誰讓家主都可以。”城池羽冷笑。
“可惜啊,羽哥你肯定能當上家主。”張天兆說着,親了親城池羽的額角,“羽哥我們不聽他們放屁了,我們說話。”
“你不是不跟我說話麽?”城池羽再次敲了敲窗戶,屏蔽了外面的噪音,拖着賴在他身上的張天兆,走到沙發上坐。
剛一下坐下,張天兆就嗷嗚一聲,彈跳起來。
“什麽東西。”張天兆在自己剛剛坐的地方摩挲一下,從沙發罩下面摸出一個手指大小的鬼頭。
“我的手指娃娃。”城池羽頗為驚喜的抓過那個鬼頭,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九缺一很久了,原來是在這裏。”
城池羽按着,彎了彎無名指,只見那鬼頭的嘴巴一開一合,發出“我錯了,原諒我吧”的凄慘叫聲。
城池羽哈哈哈笑了起來,以前每次跟姥爺生氣,姥爺都會用這個鬼頭娃娃哄他。
“這個好啊,送給我吧,我以後每天用他跟你道歉。”張天兆盯着鬼頭娃娃,桃花眼裏閃現着渴慕。
城池羽一記眼刀甩在張天兆身上,氣哼哼的說,“你以後能不能不惹我生氣。”
“能啊,羽哥寬宏大量,以後都不會跟我生氣了。”張天兆笑嘻嘻的說。
“做夢。”城池羽說完,一甩手,将鬼頭娃娃砸在張天兆的腦門上,躺到床上睡覺。
城池羽這幾天心事重重,睡眠質量急速下降,今天卻格外的好眠,20分鐘後醒過來,精神抖擻。
張天兆沒鑽進他的被子,也沒占他的床,蜷縮在他的床尾,見他醒過來,立刻也起來,瞪着一雙上下互搏的眼睛看他。
城池羽就有些心軟,他總是心太軟。他爬過去,伸手摸了摸張天兆的臉頰,有些燙。
魂魄跟身體不合,如被冰沁,如被火烤,寒入骨髓,陽氣外散。
“你怎麽回事,過來。”城池羽将張天兆拉進被窩,蓋上被子,讓張天兆躺在他旁邊。
張天兆側躺着,沖城池羽笑,“我想當你的小火爐,溫暖你。”
“呸!”城池羽不客氣的拍了下張天兆的腦門,“你再睡一會兒,我……”
“你別走。”張天兆拉住城池羽的胳膊,“我還沒把你哄好呢,你先別走,讓我再想想怎麽哄你才好。”
“行,我不走,我在這裏看書,你睡吧。”城池羽說着,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一個筆記本。
張天兆答應一聲,躺在那裏看着城池羽。
城池羽很習慣被張天兆這樣盯着,他上自習的時候,張天兆只要不睡覺,就這麽盯着他。他于是翻開筆記本,看了起來。
算是姥爺的學習筆記吧,姥爺有什麽想法,或者領悟,高興了就會記下來,他可以随時翻看。
城池羽翻了幾頁,竟然看到張天兆的名字。
張天兆提過,關于他的魂魄離體,張家曾經請過姥爺幫忙,可惜姥爺也沒辦法。
沒想到姥爺對這件事還挺上心,一直在幫張天兆想辦法。
城池羽轉頭想跟張天兆說,卻發現張天兆又睡着了,一只手還拽着他的衣擺,好像生怕他跑了。
城池羽不由的露出笑容,繼續翻看筆記。
一本筆記翻完,城池羽略有些挫敗,因為在他居然看不懂,裏面提了太多很艱深的東西,應該是只有鐘家上層才能接觸到的魂魄之學。
直到太陽下山,張天兆才終于睡醒,揉着眼睛起身,問城池羽,“羽哥,吃飯沒?餓不餓。”
“沒吃,不過鐘家有人送飯來了。在外面,你起來我們就去吃。”城池羽說着,起身下床。
坐了一下午,城池羽的腰有些酸,他伸手就打算揉一揉,結果一只不屬于他的手已經揉了上去。
“羽哥,腰酸啊,我幫你揉揉。”張天兆賴皮賴臉的說。
城池羽揮開張天兆的手,竟自去吃飯。
兩人吃過飯,張天兆就問城池羽要不要去泡溫泉。
“我怎麽不知道鐘家還有溫泉呢?”城池羽睨着張天兆。
“往浴缸裏放點溫泉鹽,就是溫泉了嘛。咱們要享受生活啊,溫泉鹽我都帶了。”張天兆說着,又要往城池羽身上撲。
城池羽長腿一擡,踩在張天兆的胸口,嚴詞拒絕,“我明天要參加家主試煉,哪有功夫跟你胡鬧,要洗自己去。”
張天兆兩眼放光:“那試練完了,就可以胡鬧了麽?”
“滾!”城池羽一腳将張天兆踢開,起身去了正廳右邊的書房。
書房只有主卧一半大,正中擺着書桌,書桌後面是一整排靠牆的書櫃,窗下有藤椅和藤桌,牆邊有一張單人木床。
小時候從來不覺得自己住主卧有什麽問題,好像姥爺這個家主就應該擠在書房睡單人床,将整個院子最好的房間讓給自己。
城池羽走到書桌前,只見書桌上放着一疊畫,最上面一張畫着紅色的圓球,上面站這個小人。
張天兆湊過來,好奇地問,“羽哥,這是什麽啊。”
城池羽拿起那疊紙,一張一張的翻,圓球越來越寫實,小人也越來越小,最後小人消失不見,變成了飛碟、飛船、火箭。
“這是火星麽?這是飛船啊。”張天兆終于看出畫裏的場景,好奇地問城池羽,“這是你畫的麽?”
城池羽悶悶的點頭,強忍着鼻尖的酸澀。他跟老媽一直不願意回來,也是沒有勇氣吧。害怕觸景傷情,害怕想起姥爺。
無法想象,姥爺坐在這張書桌前,翻看他以前畫的這些畫,一張一張,按着時間順序,珍惜收藏。
城池羽将畫收進抽屜裏,不讓自己再看,他轉身去看張天兆,只見張天兆正在書架前一寸一寸的探看,好像在找什麽東西。
“你在做什麽?”城池羽詭異的問。
“我在找。”張天兆說。
“找什麽?”
“找蝴蝶。”
“什麽?”城池羽走過去,将張天兆拉到自己面前,捧着張天兆的臉問,“你到底在找什麽。”
“找這個房間裏,有沒有跟蝴蝶有關的東西。你想啊,白老師不是說,你身上有他的情人特有的東西麽?”張天兆一雙眼亮晶晶的看着城池羽。
城池羽瞬間醒悟:“你說是家主令。”
“對啊,你說白老師是不是認識家主令,但不知道那是家主令,所以才覺得你是誰誰的轉世。也許,他的情人是姥爺呢?”張天兆激動地說。
“所以現在不叫人家狐貍精了,改叫白老師了?”城池羽抓住了重點。
張天兆嘿嘿笑了一聲:“如果真是的話,那得改口叫姥姥了。”
“情敵變姥姥,很值得開心麽?”城池羽嫌棄的看着張天兆。
“不是情敵就行。”說完,張天兆又繼續找起來。
城池羽看着張天兆找,忍不住潑冷水,“白銀月說他的情人死了,就死在他面前。”
“會不會是咱姥爺詐死。”張天兆做出思考的表情,看起來格外艱難。
“他……我……”城池羽想反駁,卻到底嘆了一聲,“我姥爺還真是那種會玩詐死的類型。他特別,他特別像白銀月說的那個人。”
無賴、惡趣味、搞怪、不靠譜、嘴賤、愛争強,城池羽越想越覺得,白銀月說的情人肯定就是姥爺。但為什麽,姥爺為什麽要詐死呢?
“那我們得趕緊找到證據,證明白老師喜歡的是姥爺,這樣他就不會纏着你了。”張天兆的積極性徹底被調動了起來,見城池羽不說話,伸手打開書櫃,開始翻找裏面的櫃子。
城池羽卻将張天兆拉起來,戳了戳張天兆的腦門,“別傻了,如果姥爺真的是詐死,那他肯定是想要跟白銀月斷絕關系,又怎麽會有所留戀。”
“姥爺好渣男啊。”張天兆癟了癟嘴。
城池羽一巴掌拍在張天兆腦門上:“說誰呢。”
張天兆委屈的眨了眨眼睛,不說話。
“行了,開學的時候去問問白銀月,自然就知道了。別在這裏玩偵探游戲了。”城池羽說着,推着張天兆往外走,“走吧,我帶你去洗澡。你魂魄不穩,能多休息就多休息。”
“羽哥,我不累,我們運動運動吧,有益健康。”張天兆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你給我的生日禮物,我随身帶着呢。”
城池羽一把搶過那個小盒子,随手丢了出去。
張天兆立刻竄了出去,一伸手接住小盒子,結果撞上牆邊的單人床,哐得一聲撲倒在上面。
“別把我姥爺的床壓壞了。”城池羽疾步上去,趕緊把張天兆拉起來。
張天兆被拉起來的時候,手從姥爺的枕頭下面抽出來,拎出一個小香包。
張天兆将小香包在城池羽面前晃了晃:“有妖氣。”
那是個很普通的小香包,端午節街邊賣的,2塊錢一個3塊錢兩個,藍色的綢布,縫幾顆塑料珠子,裏面裝點艾草。
城池羽将小香包接過來,看了看,又捏了捏。
“這裏面不是艾草。”城池羽說着,找來剪子,小心的将小香包拆開,從裏面拿出一撮頭發。
正确來說,那是兩撮頭發,一撮是銀白色的,一撮是黑色的,被編成麻花辮,難分難解。
“證據,這就是證據!”張天兆激動的指着那撮頭發,“鐵證如山,拿給那個狐貍精看,看他還怎麽狡辯。”
城池羽答應一聲,又将頭發放回到香包裏面,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難道不是渣男詐死抛棄舊愛的戲碼?姥爺留着這個,是還喜歡白銀月?那為什麽要詐死,不在一起?奇了怪了。
張天兆激動萬分,拿出手機就要給白銀月打電話,被城池羽阻止了。
“你怎麽有他電話號碼?”城池羽不解的瞪着張天兆。
“校工部的公告欄裏有所有老師的電話號碼啊。”張天兆說。
“你什麽時候變這麽聰明的。”城池羽震驚。
“愛着你的時候~”張天兆得意。
城池羽做了個嘔吐的表情,将張天兆的手機揣進自己的口袋,“這件事我來說,你別摻和。”
張天兆哦了一聲:“羽哥,你是要查我的手機麽?你放心吧,我絕對沒有背着你胡搞。”
“呸!”城池羽将手機甩給張天兆。
兩人洗過澡,沒再胡鬧,直接上床休息。
張天兆嘴上想這個想那個,實際上卻很老實,哪怕跟城池羽一個被窩,也沒有亂動,輕輕摟着城池羽睡到天明。
城池羽睡醒的時候,只覺得身後暖呼呼的,有個可以依靠的人型物件。
早飯有人送過來,但城池羽卻帶着張天兆去太婆那裏蹭了一頓,然後才去鐘家祠堂。
兩人走進鐘家祠堂的時候,三位長老、代家主鐘亥彥和主家其他幾位代表都到了,有序的站在祠堂裏,似乎在等城池羽。
城池羽從容的走進祠堂,竟自走到七叔公面前,問道,“現在就開始麽?”
“到了祠堂,怎麽不拜祭祖先。”七叔公露出不悅的表情。
“我怕我沒資格。”城池羽淡淡的說,“等我通過家主試煉,有了正式的身份,再祭拜不遲。”
“好大的口氣。”鐘亥彥冷冷的譏諷。
城池羽直接無視鐘亥彥,只面對七叔公。
七叔公暗暗咬牙,開口又說,“進入試煉秘境,是不能攜帶法器或者寶器的,你先将百鬼令拿出來,交給我暫為保管。”
“我昨天說試煉失敗才會交出百鬼令,而不是試煉沒開始就交出百鬼令。”城池羽冷冷的說。
“這是參加試煉的規矩。”七叔公不容置喙的說。
“不如這樣,百鬼令就先放在我這個外人手裏保管如何?”張天兆輕笑着開口。
七叔公瞥了張天兆一眼,明顯不太情願,卻到底點頭。
城池羽也沒再糾纏,不帶法器進入試煉他也是知道的。他将百鬼令交給張天兆,輕聲說,“別擔心,等我回來。”
張天兆輕輕嗯了一聲:“我一直等你回來。”
交完法器,三位長老這才叩拜祖先,然後打開了通往試煉秘境的法陣。
“2個小時,這柱香燒完之前,帶着家主令回到這裏,就是通過了試煉。”七叔公說。
城池羽點頭示意知道了,擡腳走入法陣,最後回頭望了張天兆一眼。
荒蕪的小路,凄涼的冷風,被蒙蒙霧氣遮掩住的牌坊,城池羽居然再次站在了鬼門關之前。
不愧是第一禦鬼世家,試煉秘境居然是地府的形貌。
城池羽感覺到手腕一涼,意識到有鬼魂從他手腕處走過。百鬼令不在,他無法看到鬼怪,只能憑感覺。
城池羽一路走向鬼門關,好幾次感覺到有鬼穿過他的身體,身上一陣陣的發寒。不知道張天兆魂魄離體的時候,是不是同樣的感覺。
邁過鬼門關的時候,四周響起若有似無的歌聲,好像是一首童謠,只是那唱腔古怪,聽得人毛骨悚然。
一條忘川通陰陽,兩行清淚奈何橋。
三生緣分話凄涼,清水池中失物藏。
聽到失物,城池羽立刻摸了下口袋,果然家主令不見了。
所以試煉就是在這個秘境裏找到家主令?也實在太簡單了。
這樣想着,城池羽左右四顧,一眼便看到一塊熟悉的石頭。
三生石不在奈何橋邊,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不是吧。”城池羽扶額,可別是把三生石搬回原來的位置就能找到家主令這麽簡單的任務,好歹也在四大家族行二,家主試煉這麽簡單合适麽?
不過,仔細想想,如果自己不是來過地府,知道三生石原本的位置,還真可能猜不到歌謠的意思。
城池羽沒有立刻搬動三生石,他還要去确認一下,看看奈何橋邊是不是有一道水渠,将水引引到水坑,或者該說水池裏面。
走過一次的路,哪怕是路邊的岔道,城池羽都能記得分毫不差。他很快來到奈何橋邊,果然見到那道水渠,只不過水渠裏面沒有水,水池更不存在,就是一片略微低窪的土地,不過倒可以看出這裏原本應該有塊石頭。
看來真是要将三生石搬過來。
城池羽撸起袖子,又回到鬼門關口,打算搬起三生石。
可是三生石比他想象中重得多,他居然搬不動。
城池羽不自覺的想,張天兆在就好了。
可惜張天兆不在,城池羽帶上聚氣手環和黑手套,這兩樣他自主研發的寶器,鐘家人都不認識,因此沒有留在外面。
然而城池羽再三嘗試,居然都沒成功。
“見鬼了。”城池羽嘀咕一句,然後驟然醒悟。
就是見鬼啊。這裏是地府,肯定到處都是鬼,只是自己看不見,這石頭搬不動,保不準就是有鬼作祟。
城池羽從衣服裏抽出一個酒紅色的牛皮筆袋,拿出符紙、毛筆和靈砂,很快畫了張顯鬼符,對着石頭扔過去。
一道綠色的鬼火燒起來,點亮了三生石附近,只見上百個奇形怪狀的鬼正趴在三生石上面,死拽着三生石不放。
城池羽倒吸一口冷氣,強壓下心頭的不适,開始畫符。
靈砂雖貴,但城池羽用得起,只是他這次前來也不好帶上一桶靈砂,只帶了小小一個鋼筆瓶,二十幾張驅鬼符畫完,靈砂就見底了。
好在城池羽幾何學得好,估測好三生石的表面積,一張都沒浪費的在三生石上貼滿驅鬼符。
貼完驅鬼符的三生石就跟塑料似的,被城池羽輕輕松松的搬了起來。
城池羽将三生石搬到奈何橋邊,放在它原本的位置,圍繞三生石的水渠立刻流進了水,将三生石前的坑窪填成了水池。
水池裏清澈如許,一眼就能看出什麽也無。
城池羽将手放在三生石上面,心裏猜測這是不是祖先的考驗。
水池裏晃蕩起波紋,沒有出現城池羽的前世景象,反而出現了頭發花白的老頭,還真是祖先啊?
城池羽在秘境內進展極快,外面的香才燒掉四分之一,時間只過去半小時。
除了三長老之外的所有人都在祠堂外面的小院等候,張天兆在小院的角落裏找了一棵樹,靠着發呆。
一時清風拂過,吹下一片樹葉,落在他頭頂。
按道理來說,終南山坐落在秦嶺之上,鐘家又在山巅,在這樣的寒冬臘月應該雪霧籠罩,可鐘家宅院裏溫暖如春,氣候宜人,顯然有道法維系。
修道之人,順應天理,本不該對生活環境過多幹預,像張家,住在哪裏就是哪裏,連國家供暖和空調都不裝。
張天兆越想越呆,一雙桃花眼撲朔迷離,從遠處一看,還以為他已經睜着眼睛睡着了。
鐘亥彥就在這時候走進祠堂,手裏拎着一個熱水壺。
張天兆立刻做出反應,幾乎是悄無聲息的挪動到祠堂門口,往裏面探看。
三長老坐盤腿坐在祠堂一側的坐墊上,一人拿着個保溫杯,那樣子很像在花壇邊一坐,看廣場舞大媽表演的老大爺。
鐘子興是去給三位長老填熱水的,以鐘家如此舒适的環境,三位長老必然不會在祠堂裏枯等。
張天兆緊緊盯着鐘亥彥,不需要什麽聰明才智,就能看出來這個卑鄙小人可能搞破壞。
張天兆還真沒猜錯,鐘亥彥給三位長老填完水,放下水壺,走過去要給鐘家祖先上香。
城池羽試煉的香還在香爐裏袅袅飄着青煙,鐘亥彥這時候去上什麽香。
張天兆閃身進去,攔住鐘亥彥點香的手。
就在此時,城池羽試煉的香忽然從中折斷,落在地上。
七叔公不緊不慢的站起來,毫無驚訝的驚呼一聲,“張家少主,你怎麽進來了,試煉期間,祠堂是不準外人進入的。”
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