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方叔叔, 你好啊。好久沒看到你了,什麽時候過來玩啊?”小顧說道。帶着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可惜老方沒聽出來。

“诶?一說到這個,我也在想,我要不要過段時間去旅行啊?”老方回答。

“等等等等,爸,先別,等我身份下來了再說。”小方阻止。

老方想了想,說:“也對。那就再等等。”他想了想, 又說:“啊,對了,小方啊, 你要記住我跟你說的話啊,你反正都在那邊工作了, 就在那裏找一個。你看看你,到現在了, 都不找女朋友,這樣像什麽樣子呢?很多你以前的同學,估計小孩都有……”他還沒說完,就被顧孝成岔斷。

顧孝成有些“虛弱”地往小方身上一倚,問:“回不回房睡去了?我今天頭好像有點不舒服, 老暈乎乎的。”

小方只覺得自己背脊上的汗涔涔而下,都快彙聚成一條小溪流了。

“喂,跟你說話呢, 回不回房睡覺了,頭暈!”小顧又強調一遍,簡直像在“逼宮”。

小方一怒,說:“頭暈還這麽中氣十足地講話?”

在那頭的老方壓根沒覺得怎麽了,還說:“呀!小顧頭暈啊?那就去睡吧。”

“不行,方叔叔。我頭疼腦熱的,想小方照顧我一下。”

“哦、哦,這樣啊,那小傑啊,你也去睡,照顧小顧一下,他明天還要去辦事,身體要緊。”

小方心裏想:“他有個屁事辦。還‘照顧’……被這種奸詐的人發現了剛剛你跟我的對話,你以為是什麽照顧……可憐的我,又要面臨被奸^污的風險……”

小方猶猶豫豫的,不肯挪動屁股,離開這個臺子。

小顧把手弄到鏡頭看不到的地方,掐了小方的屁股一把。

小方一震,他怕小顧等下不顧一切地在鏡頭前,直播一切給老方看,他爸有可能因此把向來好好的一顆心髒給瞬間吓出心髒病來;于是他就說:“爸,那我照看一下他,明天再跟你說。我也要洗洗睡了,明天還要上班。”

“好的好的。”老方在那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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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叔叔晚安,過來的時候,我帶你去玩。”

“好的好的,快去睡吧。多穿點衣服,別凍着。”

“好的。”

小顧進了房間,就把小方給就地辦了。

“你小子,絕對有異志啊,拖這麽長時間了,也不跟你爸說清楚。現在可好了,他已經開始來催着你結婚了。這個頭一開,可不得了,你等着吧,他天天都能來跟你煩一通,叫你快點找對象。”

可憐的小方被壓着,激^情時,下^體騰湧的一陣浪潮好像能沖刷掉一切,腦袋在極樂過後,明明好像有很多雜質都被浪潮帶着沖刷出了體內,仿佛身心都清爽幹淨多了,卻讓人陷入一種昏沉的、慵懶的狀态,有點想就這麽睡去。他有些迷糊地回應:“放心吧。他先歸他說着,我也不睬他不就行了。”

“你這樣不行的,你要知道再過幾個月,你身份都有了,我們要去領證的。難道這種事,你也不打算告訴他啊?到時我爸媽要來的。就幾個月了,你也不想想,你還拖着不說,這怎麽行呢?”小顧平時沒這麽多廢話,但因為這次事态嚴峻,他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變成了個大媽似的,特話唠,一直跟小方叨叨。

這床上的畫面有些“太美”,沒人敢看。人家女人吹吹枕頭風,通常是有用的,那種事之後,女人嬌滴滴地倚在男人懷裏,細聲說點她想求他辦的事情,通常男人心就軟了,十有八九就應下來了;可這厮,剛把人家小方強勢地在床上辦了,現在壓着人家可憐的小方,由上而下像在讓人小方聆訓似地聽他說話,而且口氣還像個大嬸,叨叨叨個沒完,這還有個X效果啊。

小方聽着聽着就困了。今天是一個星期天,他一天沒出去,就不想洗澡了,想直接這麽睡了。迷糊地說了兩句:“知道了,我過兩天就跟他說。”

小顧從他身上下來,往旁邊一倒,躺着,思慮着這件事情要怎麽辦。

第二天早上,小方醒來後,把一條胳膊一條腿架到了小顧身上,好像完全沒主意似地說:“其實,小顧啊,我也不知道這事要怎麽辦?或者你告訴我要怎麽跟他說,才能讓他好接受一點。”

小顧把兩眼一眯縫,仿佛他已把心一橫的樣子,說:“不如!讓我直接發一張我們的激^情照到方叔叔的手機上去!你看怎樣?”

小方心髒病都要被吓出來了,說:“不妥不妥。你這是要吓死他嗎?”

小顧心想:“我這都是說輕了的,要叫我說,我幹脆發段我跟你的激情視頻到他手機上去,解決問題就是要快準狠!”

小方白天去上班了,留下小顧一個人在家裏,他其實最近也沒什麽事,上星期剛賣掉一套房子,簡簡單單二十七萬紐國的錢,作為純利潤就到手了。這星期沒大事要做,再過兩星期才準備要再賣掉一棟的。

他閑在家裏,想來想去,就給魏百川發信息,說了有關方叔叔一直以來被蒙在鼓裏的事情——他也不是被蒙在鼓裏,他主要是愣是發現不了。

魏百川一聽,原來小方到現在都沒跟他家裏說,他就說,這樣不行的,他不肯去說,不如你去說。

一般感情都這麽穩定了,還不跟家裏坦白的,在他們觀念裏,就是有點渣了;所以魏百川建議顧孝成自己去捅破這層紙。

“額,讓我想想。”顧孝成也猶豫。

時間一晃,又是三個月過去了,到了三月末,紐國秋高氣爽,浯城春深似海。

老方跟小方白天時視頻。小方說他拿到身份了。老方高興得跟範進中舉了似了。

老方正要跟小方提一提找對象的事情,可小方沒給他機會。他很認真地跟他爸說:“爸,我不喜歡女人,我跟小顧在一起已經四年多了。他家裏也支持。”

老方整整兩個星期沒跟他聯系。小方已經決定撇除老方的意見了,他已經開始張羅起了跟顧孝成領證的事情。

他們決定領完證,小方再工作幾個月——湊滿一年,然後他就把這邊的工作辭掉,在紐國這邊,什麽事都不做地度大假,度上整整三個月,然後就一起回國去。小方在浯城到底還有一門委托經營的文具生意,回去了後就還做那個,可能把生意再做大點吧。

“你跟你爸怎麽說的?”

“也沒有,就很平靜地說,我不喜歡女人,我跟你在一起已經四年多了,你家裏也支持。”

“然後他兩個星期沒聯系你?”

“嗯,我也沒聯系他。他總需要時間消化的吧。”

“所以我一早就說你這個人啊,就是那種‘一聲不吭,吓人一跳’的人。”

“別管這個了,你去結婚注冊處訂時間了嗎?還有主婚人也得訂一個。”

“好的好的,我去訂。”小顧沒想到小方辦個事情,有時也挺雷厲風行的。

“我知道注冊處旁邊有個植物園的,我們到時結完了,就和那些見證的親友一起去那個植物園裏逛逛,逛完了後就在那一區吃飯。——你爸媽來對吧?我爸估計不會來的。”

“這……要不要婚期延後啊?”

“別了,要辦什麽事就馬上辦掉,辦掉了他也就接受了。拖着的話,一年兩年他說不定也接受不了。”

“好……诶?你說,要不要出動我媽去勸勸他?”

“別了……你爸媽跟我爸……唉,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我怕你媽見了我爸受不了,別到時候連你爸媽都變得不支持了,就煩人了。——快去訂吧,別夜長夢多了。”

小顧和小方把婚期就這麽定在了五月十六號。小顧父母買了機票就往紐國趕過來。

老方還是沒來跟兒子主動說話。小方也就這麽把他晾着。老方像個受了傷的老海獅一樣,成天伏在礁石上,暗自傷心,就差淌眼抹淚的了。他動不動就跟小琪說她哥是個不孝子,還說他們倆要跟她哥斷絕關系。

小琪這時都上初一了,她很淡定地跟她爸老方說:“爸……這個、額……我和魏哥哥都收到了請柬,哥跟那個顧哥哥五月十六號結婚。到時……額……魏哥哥要帶我過去的。”

“什麽!不許去!”

“可是爸,我想去玩玩。”

“你!你!”

“爸,不如你也去吧……我跟你講啊,這種事情,真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樣,沒有辦法挽回的。你與其這樣反抗,還不如接受,你想想看,人家都要領證了,事情辦得要多快有多快,你還當你的意見能當什麽決定性的一票嗎?不要反抗了。照我說,直接接受得了,況且這種事不是挺正常的嗎?”

……

那頭的小顧和小方,在歡歡喜喜又緊張地籌備着簡潔的婚禮。他們到時要請的人都是圈裏人,就算是直的也是多年的朋友,而且是知道他們事情很久了的那些,像這邊的大房東和他那些同志朋友,到時都要請,國內的就要請魏百川他們。

顧孝成的爸媽十四號就到了,顧孝成帶小方去接了機。

他們倆還是住在海邊的房子裏。而且小方當天就改了口,直接叫他們爸媽了。顧孝成看着小方,心裏想,沒想到這家夥不扭捏起來,還是挺帶勁兒的麽。遙想當年剛在小店裏住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每回做完,這人就犯病,足見他是個多別扭的人;現在可好,一下子不扭捏起來了,還有些讓人不習慣,就像看那個“大話西游”裏的唐僧,前面磨磨唧唧成那樣,後頭一下子說話利索了,還讓人有點摸不着頭腦一樣。

十五號魏百川和他男朋友,還有小琪也到了,又是顧孝成帶小方去接的機。下了飛機就把他們送到顧家海邊的房子裏去了,顧孝成爸媽招待了他們。

老方到底沒來。

小方臉上像沒事一下,但心裏是擔心的,他怕老方一個人在家裏會想不開,只不過他沒把這層擔心說給顧孝成聽。魏百川看出來了,跟他說,沒事的,小琪的保镖現在跟他住在一個房子裏——小秦也搬到他自己的房子裏去了,成天看着他,不會有事的,還說他會定時問問保镖有關老方的情況。

小方點點頭,說沒事的,還謝了他。

十六號那天,小顧和小方先是由房東的一對同志朋友陪着,去了結婚注冊處,主婚人在這個地方都得是注冊的,有牌照的,小顧訂到了一個中年白人男人,一看這主婚人的樣子,就像個牧師。

這牧師把結婚宣誓的詞給了小顧和小方,小方眼一掃,神哪,學了這老半天英語,研究生都讀下來了,估計雅思現在考都能有八分了吧,可這上頭愣是有五六個生詞。

他問小顧,小顧就跟他講那些詞;但這臨時臨了的,講一遍也記不住,小方心裏就悔恨,怎麽不預先在家裏先背下來。到時在證婚的地方,那主婚人得念一遍,他們再跟着念一遍的,到時他要是念得磕磕絆絆的,那多難為情啊。

注冊處是一個長方型的大樓,外面的綠化挺好,像個小公園似的,這地方跟中國的市政機關的建築和布局像極了,小方現在正和小顧他們站在樓外的公園式長椅前,他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正身在中國。那牧師給了他們這個要念的詞之後,人就回大樓裏面去了。

小顧見小方一副禁耐不住壓力的樣子,就把他拉到一邊,說:“我們坐在這裏,我給你多說幾遍。”

這時,第二撥人也到了,是顧孝成爸媽他們,還有房東他們。大家都在大樓外站着。小顧小方和他們打完了招呼後,小顧就又教小方念那幾個生澀詞。

他每個詞說了二十幾遍,小方又連起來念了十來遍。

這時,遠遠地就見那個證婚人從大樓一樓的入口處探了個頭出來,點了點手腕,意思是時間到了。

小顧小方都穿正裝。他們就這麽進樓去了。

那些親朋也圍随着進樓去了。

給他們證婚的那間辦公室在二樓。大家上了二樓。

在門口等了五分鐘左右,前一對就由那辦公室裏出來了。

小顧小方和親朋就進那辦公室裏去了。

不大的一間房,一張大辦公桌,後頭坐了一個注冊處的辦事人員,到時這人要在文件上簽字的。

主婚人站在左側桌前,小顧小方站在桌子的正前方。

主婚人讓他們分別跟着他念。

一般要是男女結婚,就是丈夫先跟着主婚人念,再是妻子跟着主婚人念。

這主婚人也不知是不是對小顧小方有先入為主的概念,他先向小顧示意了一下,小顧就先跟着他念。等小顧念完了,才輪到小方念。小方念的時候,很緊張,怕自己不記得發音,所以沒顧得上想這先後的問題;等到他念完了,安全過關了,才想起:“呀!不對啊,這主婚人也太看不起人了,他怎麽直接就判斷我是在下面的那個?”

作者有話要說: 等這一天是不是很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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