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石家的公司就叫石氏鎖業，又稱為石氏鎖城，石氏五金。

石氏是以五金起的家，以鎖具五金聞名全省全國，現如今擴展到了裝飾五金、衛浴潔具及燈飾等諸多領域，不過，石氏最主要的還是以鎖具五金為主，業界直接稱呼為石氏。

旗下發展至今，已有1200多家旗艦店及連鎖店，十餘家分公司及辦事處，執掌中國鎖具零售連鎖行業之牛耳。

石氏總部坐落在海市五襄建材市場最繁華的地帶，公司共有六層，公司成立發展近二十餘年，大樓是有些舊了，卻是五襄建材市場地标性建築，至少，在這個行業，全省沒有一家業界人士不知道石氏的，所有人第一次來到這裏，總是會下意識的在這裏駐足。

公司共有六樓，一二樓是展廳，三樓是銷售部，四五六樓分別是物流部、客服部、售後部及財務部。

銷售部及物流部是石氏最核心的兩個部門。

石冉在銷售部，而銷售部又分三個部門，銷售一部是電話銷售部，即定期跟單回訪維護老客戶及接待線上新客戶，二部是出去跑業務，拉連鎖店拉新客戶等，三部門專門跟訪零售業，及專門接酒店、商務樓、寫字樓或者建築、房産公司家居精裝修這樣的大訂單。

石冉在三部門。

石冉先在公司理論培訓了一個星期，随後，主管将她扔給了組長陽哥，讓她先跟着往各個項目上熟悉走動兩三個月。

三部門目前最大的一個項目，就是跟柏·酒店的一個合作項目，這個單子，光是五金、衛浴、燈飾等裝飾供應數額就高達八位數，是三部門未來這一年來重點項目中的重點。

據悉，這次與跟柏酒店合作的建築公司合作是冉升建築。

柏酒店坐落在海市最繁華的千葉湖，柏酒店耗資數十億，此番要打造整個海市唯一一家六星級臨湖城市度假聖地，選的自然是最好的建築公司及最硬氣的供貨商。

而石氏的甲方不是柏·酒店，而是冉升建築。

據悉，冉升是近年來海市發展最快的一家建築公司，集房建、市政、裝飾、地産開發于一體，相較于其它保守、老舊的建築公司作風，冉升勝在年輕、時尚、創新、新穎及高科技爆棚，所以日前走在了建築、裝飾行業的最前端，實力可見一斑。

＊＊＊

石氏所有供貨的材料，全部需要第一時間送去冉升過審。

第一批五金樣品已經送過去，一直在等冉升的回複，這天，石冉又随着陽哥一起準備再送些冉升指定補充的貨品樣品過去。

冉升總部設在城西郊區，公司大樓氣派時尚，他們總部設有專門的建築産業基地及工地基地，場面規模十分宏大。

接待的他們的是冉升裝飾設計部的設計主管艾倫，石氏所有的貨物樣品，艾倫都親自把關，每一件五金樣品，都需要經過他的審核。

顯然，跟陽哥已經是熟人，一見面，兩人就十分熟稔的打招呼，陽哥将石冉介紹給艾倫，道：“這是咱們公司的新人，石冉，哥哥往後多多關照關照。”

艾倫看了石冉一眼，頓時挑眉道：“喲，厲害啦，你們石氏，竟然找來個這麽漂亮的大美女。”

衆所周知，五金及建築行業女同胞們本就不多，尤其是漂亮的女同胞們。

艾倫頓時眼前一亮，誇贊了石冉幾句，末了，又道：“石冉？嗯，好名字，跟咱們公司尤其有緣，想來，往後合作一定會十分愉快的。”

石冉，冉升裏面都有個冉字，可不就是有緣麽？

艾倫話說的漂亮客氣，但做事卻絲毫不覺得含糊。

只見他開箱，将石氏送來的樣品一一反複審核，面上到沒有多說些什麽，不過，石冉總覺得對方似乎稍稍有些不大滿意似的。

論質量，石氏五金質地全國聞名，這個毋庸置疑。

除了質量，那就只有款式設計呢？

艾倫倒是沒有多說什麽，只沖着陽哥跟石冉笑了笑道：“這個，我得交給咱們老板親自審核。”

陽哥一臉驚訝道：“你們老板還管這事兒？”

艾倫笑了笑道：“這算什麽，咱們老板精益求精，最重視品質細節了，柏酒店項目這麽大，裏面的每一顆螺絲釘都是他親自把關的，行了，到時候結果出來再通知你們，辛苦你們跑一趟了。”

艾倫為人倒是客氣，要留陽哥跟石冉一塊在公司用餐，陽哥還要領石冉跑一趟柏酒店核對一個配件尺寸，便沒有久留，直接離開了。

石冉等人離去後，艾倫便選了一些樣品，又翻到石氏發來的樣品圖做比對，然後皺着眉頭去了樓上找老板。

＊＊＊

七樓是三位老板的辦公室。

此刻，林森正在辦公室跟陸然讨論柏·酒店工程進度事宜，陸然負責建築設計，技術指導及後期裝飾設計，林森負責現場監工，目前，酒店的建造已經接近尾聲，馬上就要進行最後的室內裝飾裝潢了。

而柏酒店預計下半年開業，時間有些緊，因為公司發展太快了，人手不夠，公司技術人員及工人都有些緊缺，而這個項目又至關重要，決定着冉升向未來新形領域的轉型，事事都得幾個領頭的親力親為。

為了這個項目，冉升甚至推掉了許多不大不小的單子，這個項目若是成了，在業界，将是冉升最輝煌一筆。

陸然已經這樣不眠不休工作了三四個月了，其實，不僅僅是這三四個月，近來這幾年，似乎每天都是如此，每天睡三四個小時，每天三點一線，公司，工地，及家裏，偶爾甚至還不回家，時間晚了，就直接在辦公室睡下了，這裏，有他的私人休息室。

談論完後，陸然只擰了擰眉，有些疲倦的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他疲憊不已，對面林森倒是精神奕奕、神清氣爽，起身，一屁股坐在陸然桌上，深情款款的看着陸然，道：“陸總，工作都已經交接完了，既然這麽累，躺這裏算個什麽事兒，要不回家躺着？”

林森長了一張深沉的臉，卻是他們幾個人中最不着調的。

此刻，他故意壓着嗓子，語氣顯得有些溫柔。

陸然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阖上了，語氣有些冷，道：“神經病。”

林森笑了一下，從他的桌子上跳了下來，走到陸然身後，拍了怕他的肩膀，道：“我是說真的，羅馬可不是一天建成的，項目雖然趕，但是你一個人再怎麽拼命，明天也收不了工，別哪天項目沒完工，你人倒先累趴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頓了頓，又道：“你說你，看看這幾年過的那叫一個什麽日子，都三十幾歲的人呢，每天活得跟個機器人似的，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了，最重要的是，你看，你這麽拼，我跟老秦好意思休息嘛，差不多得了啊？走，請我吃午飯去，約上你那個大明星一起，走吧——”

林森興致沖沖的慫恿着，說到大明星，忽然想起了什麽，只一臉八卦道：“我這幾天一直在項目上，沒回公司，聽艾倫說，前幾天大明星到公司來找你了，我說，老陸，你們都這麽多年了，到底什麽時候定下來啊，徐思詩哎，人國民女神，對你這麽上心，你還在猶豫些什麽，趕緊拿下吧，先成家才好立業啊——”

林森越說越興奮，而陸然連眼皮都沒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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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不接招，林森覺得怪沒意思的，只聳了聳道：“得了，您老人家不愛聽，我不說了還不成嗎，私事不談，談公事總行了吧。”

陸然聞言，這才緩緩睜開了眼。

林森坐回到自己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道：“下午有人來應聘設計總監的，我看了簡歷，是個留學回來的高端人士。”

邊說着邊摸了摸下巴笑道：“關鍵還是個大美女，不輸你們家大明星。”

頓了頓，又道：“下午面試的時候，別那麽苛刻，差不多得了啊，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不然，将來沒人要，可別怪是咱們幾個給拖累的。”

原來設計總監的職務還兼挂在陸然身上，他一個人頂了好幾個人，這才忙得不可開交，壓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顧及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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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然只微微眯着眼，一本正經的道：“只看能力。”

眼下之意，不看性別，即便對方國色天香。

林森一臉無語道：“無趣。”

正說着，辦公室外頭有人敲門，陸然淡淡的道了一聲：“進。”

林森順勢坐好了。

艾倫進來，手中還搬了個紙箱，沖陸然跟林森打了個招呼，就直奔主題道：“老板，這是供貨方剛送來的材料樣品，質量倒是沒話說，畢竟是一線品牌，就是我覺得跟咱們的設計風格有些不大符合，就比如這幾款潔具，還有五金配件，款式稍稍有些老氣了，這設計比較冷硬，可咱們的裝修風格不比以往，要流暢、時尚得多，供貨方送來的這幾款産品怕是有些跟不上咱們的時尚審美！”

頓了頓，又道：“這已經是第二批了，關鍵是，價格還貴。”

雖然質量确實好，口碑也好。

林森随手拿了幾款拉手，看了看，道：“去年流行的，好多酒店用的這種。”

陸然翻看了平板裏的樣品圖，又從箱子裏翻了幾件樣品拿在手裏看了看，默了一陣，道：“這是石氏鎖城的？”

艾倫道：“是的，老板。”頓了頓，又道：“咱們在五金這一項的預算已經不低了，可是到石氏鎖城，只能采購到這個範圍的産品，而且還是拿到的石氏的對外最低價，這個價格，換家品牌，可以拿到更好的産品。”

陸然擡眼看了艾倫一眼，道：“石氏五金，質量佳，破損小，是柏·酒店指定的品牌。”頓了頓，手指往桌面上敲了幾下，沉吟了一陣，又道：“這樣，你先去收集與石氏品牌質量差不多的一些知名名牌的産品做個對比鑒定，拿到結果後，如果真的存在你剛才所說的，質量相差無幾，那麽，做兩個準備，要麽跟柏·酒店談更換品牌，要麽跟石氏談更換産品或者壓低産品價格。”

艾倫立馬點頭，又彙報了一些工作進程，就抱着箱子要離開，臨出門前，陸然忽然道：“艾倫，讓嘉琳送杯咖啡進來。”

林森見了，只有些詫異，立馬又沖着艾倫補充道：“兩杯，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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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秘書嘉琳送進來兩杯咖啡，道：“陸總，林總，請慢用。”

林森端起咖啡嗅了一下，笑着沖嘉琳，道：“嘉琳，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們老板平時不都喝茶嗎，怎麽突然間改喝咖啡了？我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你知道原因嗎？”

嘉琳笑得一本正經道：“看來林總對我們老板關心得還不夠，我們老板現如今早已經改喝咖啡了。”

林森有些詫異，只挑了挑眉，似乎還想要再問些什麽，嘉琳只恭恭敬敬的沖陸然道：“陸總，我先出去了。”

說完，沖林森點了點頭，離開了。

林森端着咖啡抿了一口，眼睛目光嘉琳離開，這才沖陸然笑吟吟道：“你身邊的人全都跟你一個德行。”

陸然宛若未聞，只端起咖啡來到了窗戶前，難得抽出幾分鐘時間邊喝幾口咖啡，邊眺望着遠方的風景。

咖啡味道有些苦澀，這麽多年，他始終還是有些喝不習慣。

不像有的人，可以拿咖啡當水喝。

＊＊＊

林森靠在椅背上，看着陸然立在窗戶前，正在認認真真、細細致致的打量着窗外的風景，林森挑了挑眉，只覺得眼前的人莫名有些奇怪。

具體也說不上來，他認識的陸然，不喝咖啡，不睡覺，更加不會有閑情逸致去欣賞窗外的風景。

正狐疑間，只見陸然不知何時已經舉起了手機，朝着電話那頭淡淡的問着：“喂，您好，我是金茂城9棟22樓的業主，請問，今天傳達室有我的快遞麽？”

林森一愣，差點兒被咖啡嗆到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極為客氣的聲音，道：“是陸先生是吧，送快遞剛走，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沒有您的。“

頓了頓，對方又忍不住問道：“陸先生，您每天都打電話來詢問，是不是有很重要的東西要接收，對方是寄的哪家快遞，需不需要我幫您查詢一下？”

陸然聞言，微微皺了皺眉，只低低道了聲：“不用了，謝謝。”

說完，挂了電話。

只擡眼看了一眼桌上的挂歷，過去十天了。

剛轉過身來，擦了擦眼鏡戴上，正好看到樓下的停車場停了一輛車，有個穿着白色襯衣的身影正準備上車，上車前，對方似乎一臉好奇的扭頭朝着冉升建築的大樓仰望了一眼。

看到那張模糊卻有幾分熟悉的臉，陸然雙眼微縮，當即，轉身将咖啡杯往桌面一擱，就拉開門大步朝外走了去，步子有些急，外面的秘書嘉琳吓了一大跳，甚至還未來得及打招呼，就見她家老板身影一閃，舍棄了電梯，直接消失在了一旁的樓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