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吞生聚命符

祁堯天走在沈飛鸾身邊,說:“煞氣重的地方,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沈飛鸾深吸口氣,說:“這麽點煞氣,塞牙縫都不夠的。”

祁堯天便放心了。

老式教學樓一共有六層,兩邊盡頭是樓梯,中間是教室。

教學樓頗有些年頭了,被廢棄的時候,黑板還好端端挂在牆上,教室裏的桌子椅子還沒搬完,就是移動明顯,擺放淩亂。

還有幾間教室牆角丢着建築垃圾,已經蒙了灰。

樓裏面陰涼涼的,外面下午的太陽大盛,卻像是照不到裏面似的,連光線都暗淡許多。

“她們是在四樓玩兒的筆仙。”遲霜寒帶路,爬了四層來到一間挂着“404”門牌的教室門口,說:“就是這間教室,現場被破壞的差不多了。”

教室裏很明顯留着前不久才有人來過的痕跡,除了一張雙人課桌放在正中央外,其他所有桌子椅子都被堆到靠牆位置。

桌子周圍的地上有紙灰殘留痕跡,桌面上還放着兩張老報紙。

祁堯天繞着教室走了一圈,找到了黏在窗臺上的蠟淚。

“膽子真夠大,東西準備的挺全套,哪怕差一步都招不來邪祟。”祁堯天拿出一把匕首,在堆疊的蠟淚上劃了一道,從裏面流出濃稠的紅色液體。

沈飛鸾也捏了下地上的紙灰,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說:“燒給死人用的紙錢,這幾個妹子,是真的不怕死啊。”

遲霜寒上次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檢查現場,此時看到流血的蠟淚和紙灰,整個人徹底服氣了。

“最怕的就是這種又菜又愛玩的,看看這玩意兒,鬼見了都得直唿內行。”遲霜寒搖搖頭,在不遠處找到了一截燒過的槐木。

“這邊還有一道沒燒完的符。”沈飛鸾撥開厚厚的紙灰,撿出來一道只燒了一小部分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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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霜寒立刻湊過來看,這符畫的扭扭歪歪,每一筆都十分阻塞,一點都不流暢,看久了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這符有點邪啊。”遲霜寒咂摸着說道。

“是挺邪的,上面的咒,用的可不是朱砂,而是血水。”沈飛鸾十分嫌棄地掐着一角,最小面積接觸這張鬼畫符。

這還不夠,沈飛鸾直接把符遞給遲霜寒,說:“你捏着這個角,我離遠點觀察一下。”

遲霜寒接過符,還挺淡定的抖了抖。

這一抖,味兒就出來了。

一股濃濃的腥臭的血味散了出來,遲霜寒離得最近,險些嘔出來,趕緊捂着鼻子退後幾步,說:“卧槽,怎麽這麽臭?”

“看出來了,裏面不光有血水,還有屍油,還是從腐臭的屍體裏煉出來的,太惡心了。”沈飛鸾一臉嫌棄,往後面又退了幾步。

“……”遲霜寒手一抖就要把這張惡心的符給丢了,就聽到沈飛鸾喊道:“別丢啊,這符可是重要作案證據,你得收好了,還得靠它去抓壞人呢。”

一時間,遲霜寒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雖說他是玄門術士,見過的妖魔鬼怪數不勝數,但屍油這種東西可是輕易碰不到。

遲霜寒硬着頭皮憋着氣把它放進一個透明塑料袋裏,猝不及防遇上沈飛鸾微挑的唇角,頓時懷疑這小子在故意整他。

祁堯天走過來,掃了眼那張黃符,說:“鬼畫符?”

沈飛鸾點頭,說:“畫這個符的家夥還挺有道行,不過,我猜他命不久矣,應當是快要油枯燈盡了。”

祁堯天挑眉:“怎麽說?”

沈飛鸾在符道上頗有造詣,早在他看到符紙的瞬間,就已經心中有了定論。

“這道符,名為吞生聚命符,是一種比較陰毒的鬼符,而且是合二為一的高級貨。”沈飛鸾說。

遲霜寒雲裏霧裏:“什麽叫做合二為一?”

“一道吞生,一道聚命,原本該兩道符,偏偏能聚合成一道,這才是其精妙之處。”沈飛鸾伸出左右兩根手指,隔空比劃起來。

祁堯天注意到,沈飛鸾左右手同時畫符,但他畫的是不同的動作。

沈飛鸾一邊畫一邊說:“顧名思義,它的作用是掠奪旁人生氣,轉為自己命數。”

祁堯天微微蹙起眉頭。

“一般情況下,只有将死之人才會铤而走險,啓動這種鬼符。”沈飛鸾收回手指,擡眸看着祁堯天,道:“畢竟,鬼符鬼符,不把自己出賣給厲鬼,又如何能畫出鬼符?”

鬼符是玄門禁忌,是違逆天道的存在,許多年前,玄術界就已經集中封印或摧毀鬼符原圖,并嚴禁後世之人學習。

沒想到,時隔多年,鬼符竟又現世了。

遲霜寒雖然不精通符道,卻也能看出沈飛鸾方才的動作意味什麽。

遲霜寒有些遲疑,道:“你方才,是畫了那道吞生聚命符?”

“應該大差不差。”沈飛鸾非常淡定,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妥,道:“這符我雖見過,但不在我學習範圍之內,手法不純熟,想要畫标準,估計還得練。”

遲霜寒抹了把臉,默默朝着窗戶看去。

祁堯天黑了臉,揪着沈飛鸾的胳膊把他扯到門口。

這家夥,是真的沒點兒保護自己的自覺。

“誰讓你畫這種鬼符?”祁堯天想給沈飛鸾一個爆栗,讓他醒醒腦子,凝眉說道:“要是有人說出去,你知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麽看你?”

那個“其他人”正裝模作樣欣賞窗戶上的鏽釘子,聞言擡高聲音自證清白:“我可絕對不會出賣人,你別故意在我師弟面前黑我。”

沈飛鸾聞言,會心一笑,說:“你別忘了沈家祖上是做什麽的,實不相瞞,和厲鬼相關的,我差不多都多少會點,別說是馭鬼和畫鬼符了,以前在山上無聊的時候,我還召喚過幾只鬼差一起打麻将呢。”

祁堯天:“……”

祁堯天簡直要被他這副不痛不癢的态度給氣笑了,審視着他說:“鬼差打麻将,技術怎麽樣?”

“技術不太行,他們一年的俸祿都被我一晚上贏完了。”沈飛鸾嘆了口氣,表示非常後悔,說:“也怪我太貪心,韭菜一次全割完了,從那之後,我再召喚鬼差,就沒鬼願意陪我玩兒了。”

祁堯天覺得他在開玩笑,但沈飛鸾的态度擺明了不是在開玩笑。

“少在這兒嘻嘻哈哈轉移話題。你一個大活人,離這種陰間東西遠點。”祁堯天直接被沈飛鸾給整不會了,“別人恨不得離鬼八丈遠,你還敢招鬼陪你玩,嫌自己命太長是吧?”

越是玄門之人,越是心有忌諱,鬼拍肩不回頭,行夜路不說鬼,這玩意兒畢竟沾染了太多陰氣煞氣,處多了對活人肯定不好。

沈飛鸾倒是從善如流,點點頭很是配合:“行,你都這麽說了,那以後無聊就不找他們玩兒了。”

祁堯天本來還想趁機教育一頓,但沈飛鸾這态度太好,根本不給機會,祁堯天只好暫且作吧。

反正來日方長,日後慢慢教育也不晚。

祁堯天想了想,說:“以後無聊找我,我帶你玩兒。”

沈飛鸾笑眯眯地應了下來,一雙明眸彎彎,看起來特別招惹喜歡。

遲霜寒也不知道話題怎麽就從鬼符轉折到約着玩兒上面了,反正他作為三人小分隊中的一員,此時感覺非常郁悶,有種晚上的飯都不用吃就已經飽了的感覺。

遲霜寒在心裏面嘆了口氣,祁堯天這是在不自覺的時候深陷泥潭,而且心甘情願越陷越深啊!

“這種鬼符不常見,但對于這個案子來說非常重要。”沈飛鸾認真道:“它看似一張符,實則是個媒介,六個玩筆仙的,其中三個人的生魂,就是被這張符給吞走了,到時候我們上報給學院,肯定要解釋怎麽認出來的,瞞不住的。”

祁堯天将塑封袋拿過來,卷了一下插進褲兜裏,說:“就說我認出來的,和你無關。”

沈飛鸾愣了一下,歪了歪腦袋,笑着說:“祁少,體質使然,我修習的許多法術,都是和邪祟惡鬼有關的,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我根本不會所謂的正派路子,早晚被人拆穿,倒不如一開始就坦白從寬。”

他乃天煞孤星,從娘胎裏就帶了煞,傳統道法對沈飛鸾而言根本是阻力重重,逆流而上。

沈飛鸾便只好劍走偏鋒,修習鬼道。

玄門道統講求百花齊放,百家争鳴,兼容并濟,共同進步。修煉之法只要不傷天害理都有存在的道理,玄門也不會排斥異類。

可若是有人總挑些禁忌之術來修煉,就非常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

遲霜寒雖不如祁堯天那樣擅長相面,但畢竟開了天眼,多少能看出沈飛鸾身上的異常之處。

他能看出來,旁人也能看出來。

“那就等他們看出來再說。”祁堯天輕描淡寫,一錘定音。

從廢棄教學樓出來,時間還早,祁堯天決定再去醫院停屍間看一下那兩具被扒了皮的屍體。

估計是上面已經有人打通關節,三人說明來意之後,醫院方面也沒多問什麽,便派人帶他們去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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