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買好認購證就回了劇組, 回劇組的路上正好碰見了領着錢玄同過來的錢濟安, 錢玄同許久沒有看見妹妹, 當下就撲了過來, 他大跨步走到錢青夏身邊,上下打量着一周多沒見面的錢青夏。

錢青夏這幾日在劇組裏吃得好喝得好, 除了累點兒, 不用面對吳映香林興國兩口子, 加上和劇組裏的人相處融洽, 她心情倍兒好。幾日不見,錢青夏氣色越發好了,那張臉蛋兒白裏透紅,水嫩光澤,宛若剛剛成熟的水蜜桃。

他放下心來, 錢青夏今日穿着他前幾日買的新衣服,白襯衣闊腿牛仔褲, 和一雙小白鞋, 衣服正是現在的時尚和潮流,錢青夏瘦小的身體剛好撐住衣服,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垂在肩上,長發随風飄着, 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 帶着少女清新, 又隐藏着淡淡的不羁和叛逆。

錢青夏背着小包包, 滿身的學生氣息, 她看見錢玄同後,臉上的五官都綻放了笑意,如春天猝然開放的櫻花,微風吹過,甜進了心裏。

“三哥!”錢青夏揚聲叫道,她蹦跳着靠近錢玄同,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她聲音甜美,帶着小女兒家的嬌憨。

“三哥!你終于來啦。”她聲音上揚,顯出主人愉悅的心情,錢青夏這幾天想念他,此刻一相見,她下意識親昵抱着錢玄同的手臂,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跟只闊別重逢的小狗狗一樣,兩眼亮晶晶的。

錢玄同任由她抱着自己的手臂,他擡手拍了錢青夏後背:“嗯,我來了。”

她比錢玄同矮一個頭,錢青夏仰起臉,臉上滿足又高興:“好幾天不見,我還有點想你呢。”

“我也想你了。”錢玄同傻笑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是個陽光單純的大男孩,或許是以前與錢青夏從未有過這麽親密的動作,他英俊的臉上又透出些許的不好意思,他擡頭撓頭,笑得青澀。

“三哥,你這幾天沒來,我都拍了好多戲了。”錢青夏松開他,她望着錢玄同,表情明媚:“再過一周多我就能拍完了。”

錢濟安在旁邊靜靜看弟弟妹妹說說笑笑,他雙手插進褲兜裏,歪歪斜斜的靠在後邊的樹上,他單膝彎曲,兩條腿交叉,彎曲的腿足尖點地,身上牛仔衣半開,顯出纖瘦的上身。

“二哥。”錢青夏注意到他,和錢玄同打完招呼走了過去,她臉上綻放着笑意,那笑中帶着幾分生疏。

錢濟安将她羞澀和淡漠的笑收進眼底,他點點頭,把手從兜裏拿出來,站直了身體,“今天不用拍戲?”

錢玄同跟着望過去,在兩個人的注視下,她搖搖頭,“要拍,不過下午才有我的部分,我剛剛出去吃了兩個包子,包子裏面全是肉,油津津的,可好吃了。”

她笑着繼續道:“我現在正打算回劇組呢,二哥三哥,你們要跟過去看看嗎?”

“嗯,你帶路。”錢濟安今天過來就是想看看妹妹在劇組裏幹些什麽,錢青夏主動提出來,他立馬點頭,“拍戲累麽?”

此地離劇組不遠,錢青夏在前頭帶路,聽見後,她搖搖頭,“不累,挺好玩的,比在爸爸那裏每天和豬崽子玩有趣多了,這邊白天繁華,晚上熱鬧,又能看見好多有趣的人,我喜歡這裏。”

演戲才是她的正業,如果她有錢,她就直接在這邊買上幾套房子搬進去,然後把錢旺財接過來了。

“對了二哥,我和三哥到了,都還沒來得及給爸爸打電話呢,我沒有爸爸那邊的電話號碼,你能不能給我一個?”這年頭,通訊也不算發達,更何況是北澗縣那樣的小縣城,要打電話,只能在生産隊的那個隊長那兒。

錢旺財這幾天在北澗縣,應該急得吃不下飯吧。

“你找張紙,找支筆,我寫給你。”錢濟安心想,妹妹和爸爸住在一起,倒是時時刻刻都想着爸爸。

他看向錢青夏,錢青夏一張青澀的臉上帶着孩童般天真的笑意,他歪頭忖度,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給他的感覺有些怪。

好像……這都是演出來的。

錢青夏突然望向她,漆黑的雙眸明亮幹淨,錢青夏眨眨眼睛,如輕盈的蝴蝶扇了兩下翅膀,那小扇子的睫毛似一片羽毛,緩緩瓢進了心底,弄得他心裏癢癢的,渾身不自在。

“三哥,你看什麽呢。”錢青夏嘴角勾起了笑,她挺直了身子,追問道。

她這二哥可比錢玄同要聰明多了,自己演了這麽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來。她将心裏的雜念收起來,睜大了幹淨的眸子,直直望着錢濟安,她這張臉最大的優勢便是這雙大大的杏眼,明亮且有神,比孩童還純淨。

她一睜眼,臉上便飄出幾個大字——天真無邪。

“你才上來,怎麽就想到來演戲了。”錢濟安移開了視線,他被錢青夏那雙眼睛看得心裏生出愧疚感,他只好假裝詢問,以掩飾自己的失态。

“書都不念了,你知道現在念書對女生來說有多重要麽?”

錢青夏失笑,二哥比旁邊的三哥還要別扭呢。

“念啊,只是媽媽沒回來,我也不知道去哪個學校念書好。”再加上她還沒掙到足夠多的錢,所以轉校的事就一直沒來得及弄,天天演戲就已經夠忙了,若還要去上學,遵守學校的時間的話,她兼顧不了。

“你想念哪一所,二哥把你送進去。”錢玄同插話道,他崇拜的看着錢濟安,“二哥在這一片混得老熟了,二哥認識的叔叔阿姨和哥哥姐姐又多,小妹找二哥,二哥肯定能幫上忙的。”

錢濟安謙虛的咳了一聲,示意錢玄同別說得太過了,“沒那麽誇張,一般來說,我打個招呼,你還是能進去的。”

“那我想去附中,就附近這個。”她歪着頭,暗地戳了戳手,上頭有人就是好辦事。

“二哥這麽厲害,一定能把我弄進去對不對?要是我真能念那個學校,等我拍完以後,我就請二哥吃麥當勞。”

麥當勞?錢濟安偏頭看她,看她這樣子,這幾天在這上面混得還不錯,他活動活動身子骨,點頭應下,“成啊,你這頓飯我吃定了。”

“我也要。”錢玄同立馬跟着叫道,小妹不能只請二哥一個人,見者有份。

“三哥幫了我這麽多,那也請三哥。”這點小錢,她不在乎,錢青夏搖了搖頭,她開始給兩個哥哥畫大餅:“等我以後出名了,能賺更多的錢了,我就請你們吃大餐。”

“你們想吃什麽随便點,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錢濟安聽得神奇,他忖度,以前妹妹不是這個性子啊,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他和錢玄同對視,錢玄同低低解釋道:“小妹她……”

“一直這樣,有點喜歡吹牛。”

“三哥我可都聽見了啊。”錢青夏揪住他的衣角,暗暗威脅道,錢玄同回她一個傻笑。

錢青夏這幾天和劇組的人已經混熟了,她一路走過去,甜甜的叫了一路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她叫人後,有的還摸出兩三顆糖給她吃,錢青夏感謝後揣進了包裏,等走遠後,她把收到的糖拿出來,給兩個哥哥一個人好幾顆,“嘗嘗?挺好吃的。”

她尋來兩根板凳,把上面的灰塵抖了抖,“随便坐坐,我們有時候要跑上兩三個地方,所以搬來搬去的,東西也就沾上灰塵了。”

說着她把衣服一掀,率先坐了下來,錢玄同跟着坐下,他打量起四周來,還是之前的那些人,不過比他一周前來的時候,大家的動作明顯要快一些,要忙碌一些,跟後廚一樣,大家都急急的在片場裏跑來跑去,大聲吆喝着,好不熱鬧。

“這幾天怎麽大家忙了這麽多?”他低聲問道。

“趕進度呢。”

錢青夏解釋道:“現在的進度比原來的計劃要慢,大家這幾天都趕瘋了。”

本來就是小成本電視劇,也沒打算要拍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經典愛情偶像劇來,之前大家也就抱着随便拍拍的想法,要不是錢青夏這個異類跳進來,把一群鹹魚驅趕到了熾熱的岸上,估計這電視劇拍到後來也就那樣了。

反正也看不見什麽希望,那就随便拍拍咯,随便拍拍也是拿一樣的工錢。

錢濟安沒有坐,他立在旁邊,錢濟安個子高,人又長得帥,很快路過的女學生就跟着圍了過來,遠遠站着不願意走了。錢濟安早已習慣衆星捧月,對女學生的反應根本沒放在心上,錢玄同看多了這樣的反應,更是見怪不怪。

兩個人都不在意,錢青夏前世熬出頭爆紅以後,什麽大場面沒見過,第一時間就主動把周圍的動靜屏蔽了。

鄭有為拍完了前面的戲,他一回頭,見着後方密密麻麻如水桶一樣把片場包圍的學生,皺眉問道:“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這麽多人?”

劇務瞥了一眼,伸指指了指人群堆裏的錢青夏:“喏,青夏那丫頭招來了兩個帥哥,把附近的女學生勾過來了。”

“聽說是青夏那丫頭的親哥哥,啧啧啧長得可真是好看啊,導演你要不要再去把她兩個哥哥也挖過來拍拍戲?說不定能紅。”

鄭有為拿着小喇叭敲他頭,“你出錢啊?”

錢青夏就已經給了超出市場價的超高價,再找兩個人,他不得傾家蕩産砸鍋賣鐵?

“我過去看看。”鄭有為把喇叭遞給劇務,擡腳朝錢青夏走過去。

“鄭導好。”錢青夏見到她,立馬起身行禮,鄭有為點點頭,他視線朝錢青夏身旁的兩個人看過去,其中小的那個見過的,比一般人要長得好看,只是因為年紀小,還未完全長開,相比于驚豔感,更多的是青澀的少年氣息。

而另外一位就不同了,樣貌已經足夠英俊,他只是随意站着,就帥得像電視上的廣告,錢濟安的氣質偏現在流行的放蕩和張狂,氣場很強,張力十足,痞帥痞帥的,更抓睛。

“這位是?”鄭有為問道。

“是我二哥。”錢青夏解釋道,她不懂鄭有為為什麽突然關心起她二哥來,她忙說:“二哥今天來看看我,一會兒就走了。”

鄭有為點點頭,快人快語,“要不你們在那邊去坐坐?有點影響拍攝。”

錢青夏不明所以的往後面一看,“……”

什麽時候這麽多人了?烏泱泱的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有什麽明星呢。

錢濟安無辜挑眉,十分意外,他突然抽手,對着後面的女生勾唇一笑,尖叫聲如浪潮一陣一陣的傳過來,耳朵疼。

“二哥。”錢青夏拉過他,領着人往角落走去,二哥看起來不正經,舉止行為也不正經,簡單兩個字概括就是——

風騷。

錢濟安收手,随着錢青夏往小角落走去,他一個高高瘦瘦近一米九的漢子,硬被錢青夏按在角落裏坐下,縮成一團,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錢玄同貼在他旁邊緊緊挨着,錢青夏再挨在錢玄同旁邊,三兄妹,頓時和要飯的小乞丐一樣。

錢濟安覺得這樣有損他的形象,他坐了一會兒,渾身都蜷縮得不舒服,他找了個機會:“我去給你問學校的事兒,你們倆個就在這裏呆着,別亂跑,我辦好了事情就回來。”

“好。”錢玄同乖乖點頭,兩個人目送錢濟安離開,錢青夏托着下巴,二哥神神秘秘,肯定不是去給她問學校的事情。

不過那也不在她的關心範圍之內,錢青夏熬着熬着,終于熬到了吃完午飯上場,伍任會早已經準備好了,兩個人簡單的對了戲,随後就正式開始拍攝。

錢玄同蹲在角落裏看着,臉上揚起安慰的笑容,前段時間他去見小妹的時候,小妹渾身還髒兮兮的在家裏騎着豬跑呢,他當時看見小妹的模樣還十分嫌棄,誰知道相處以後,他發覺小妹雖然在農村裏長大,卻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是個有志氣的新青年。

他心下佩服小妹之餘,還有幾分心疼。

若是小妹從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那現在一定能歌善舞,會彈鋼琴會拉小提琴,還能說一口流利的外語,參加了各種活動,已經是學校裏的小明星了吧。

而現在,她只能背着家人在這裏辛苦演戲,連學校都沒時間去。

錢玄同胡思亂想着,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四月初的天還很涼,即使氣溫不高,錢青夏都出了一頭的汗,她掏出随身攜帶的小帕子,把臉上沁出的汗珠擦掉,立刻投進下一場戲的拍攝中,女配上午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所以下去錢青夏和伍任會就要抓緊時間把進度拉上來。

錢濟安悄無聲息的站在角落裏,他目光幽幽,看不出情緒,“她一直這麽辛苦麽?”

“啊?”錢玄同擡起頭來,出聲的是二哥,他沒有任何遲疑,點頭回道:“嗯,小妹雖然賺的錢多,但是也辛苦,聽說前幾天都是從早拍到晚上十多點鐘才結束。”

錢青夏不過才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兩個人都擔心起來,那麽瘦的身體,吃得消嗎?

“我去給她買點牛奶。”錢濟安轉身離開,他颠了颠兜裏,剛剛甩出去的股票賺了小幾百,以後多給錢青夏買點好吃的,就當是他這麽多年來沒有盡到哥哥義務的補償吧。

他去買了好幾盒,給錢玄同也拿了一盒,錢青夏休息的時候,他湊過去,單手搭在看臺詞的錢青夏肩上,“喏。”

“喝點兒,補補營養。”他語氣很硬,第一次關心女孩子,怪別扭的。

錢濟安移開了眼睛,也不是記憶裏軟軟糯糯的小不點兒了,随便怎麽抱,随便怎麽逗都會朝他笑。

“二哥你也喝。”錢青夏不和他客氣,接了過來,她張嘴咬開包着吸管的塑料包裝,将吸管插進去大口喝着。過來以後,除了在錢旺財那兒吃了一些肉,在這邊拍戲油水幾乎少得可憐,沒什麽吃的,也沒什麽喝的,原主雖然身子健康,但也架不住天天高強度的拍戲,每天她就攢着從劇組裏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那兒收到的糖,血壓低頭暈的時候,她就撕開一顆嘗嘗,補充糖分。

別說是牛奶了,她連果汁兒都沒嘗到。

這個年代的牛奶味道沒有後世好,品種也很單一,錢青夏卻喝得津津有味。

她暗自感嘆,有錢真是好啊,還是得做個有錢人。

“喝,還有。”錢濟安對牛奶沒什麽興趣,他在錢青夏身邊坐下,“我覺得你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他看向錢青夏,目光帶着探究。

錢青夏吮吸的動作頓住,她松開吸管,臉上揚起天真的笑容,“哪裏不一樣了?二哥是不是也覺得我現在漂亮了很多?我這段時間拍戲,發現都好多男生都在偷偷看我,二哥你說,他們是不是想找我談戀愛?”

“……”錢濟安臉立馬黑了下來。

“不準和其他男人走近了,也不準談戀愛。”她才多大點兒?就想着談戀愛了。

屁大點的小東西,談戀愛還早着呢。

錢青夏聳肩,十分無辜:“好吧。”

“不過二哥,你怎麽不去爸爸那兒玩,你要是到爸爸這兒,我就可以帶你去掏鳥蛋了,你別說,後山裏好多山雞,長得賊漂亮,黑兮兮的還會飛,就喜歡藏在草叢裏,等你走過去後,它就唰的一下沖出來,把你吓得半死。”錢青夏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說得十分有勁兒。

“還有啊,爸爸家裏的小黑豬,小小的一只,到處跑,老調皮了。”錢青夏癟嘴,“就是喜歡拱人,剛拱了糞便,就跑來拱你的腳,煩人。”

“……”錢濟安仰頭看着天空,眼裏滑過一絲惆悵,他錯了,妹妹并沒有變,還是記憶中那麽調皮。

“你好好拍戲吧。”他起身拍了拍錢青夏的背影,“明天媽媽和大哥要回來,一起回去吧?”

他用的是詢問的語氣,在征求錢青夏的意見。

錢青夏聞言,搖搖頭,“等明天媽媽回來以後我再過去吧。”

錢濟安欲言又止,她便笑着說,“二哥我這裏走不開啦,要是請假的話,導演會不高興的,說不定還會扣我的工資。”

錢濟安心想,你這份工作究竟能收到幾十塊錢?這麽拼命。但錢青夏執意如此,他也不好說什麽,“那行,我和你三哥就先回去,我們回去把家裏的事情處理好後,你再回來吧。”

他說的自然就是吳映香他們了,錢青夏點點頭,也不在意。

根深蒂固的思想,怎麽可能說改變就改變,她根本沒抱任何的希望。

“謝謝二哥。”她乖巧道,起身送兩個人離開,她立在原地摸着下巴,其實二哥不處理也沒關系,反正到時候會被氣死,眼紅嫉妒到發狂的人不是她。

她聳聳肩,不知道周冰琳那丫頭知道她拍戲了,會是什麽反應。

錢青夏笑得跟只偷腥的貓兒一樣。

晚上例行拍到接近十一點才結束,第二天早上一群人六點鐘就起床了,錢青夏也不例外,現如今,大家都是拿的辛苦錢,掙的也是血汗錢,不像後來,只要有流量有人氣,就算沒有演技也能随随便便掙她個幾千萬。

錢青夏打了個哈欠,開始工作,中途錢濟安來了一趟,說因為暴風雨的原因,所以林小曼和大哥錢醉山的飛機不能起飛,要過幾天才能回來。她就順勢再次拖延了回家的時間,解釋自己要抓緊時間早點拍完,好去上學讀書。

錢濟安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卻什麽都沒說,任由她去了。

五天後,《豆蔻年華》終于殺青,徹底結束拍攝,劇組所有人都高興得相約着要下館子好好吃上一頓,錢青夏被鄭有為拉了過去,聚餐地點就在學校外的一個小館子,鄭有為把小餐館包下來了,點了好幾個肉,還買了幾斤白酒,一群男人大聲嚷嚷着不醉不歸,坐在一桌,又是猜拳又是喝酒,喝得趴在桌子上起不來。

錢青夏笑着看他們,她無比感謝鄭有為給了自己這個演戲的機會,給了自己這麽高的報酬,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臨走前,鄭有為悄悄把她拉到一旁,将一個信封遞給她,信封還是像先前那樣,鼓鼓的,有幾分重量,一看就知道有不少錢。鄭有為把東西塞到她手裏,“這,剩下的錢,我可都給你了啊,你演技不錯,別驕傲,要好好讀書知道不?嗝……”

鄭有為打了個酒嗝,他定了定心神,繼續教育道:“你雖然長得文靜,這段時間也很聽話,但我看着你呀,就像看到了我女兒,我知道你這丫頭,肯定調皮。”

錢青夏擡手摸了摸鼻子,您看人還挺準的。

“你這丫頭長得好看,以後有什麽事,別一個直腦子的往前沖,免得惹了其他人,耽擱自己前途。”鄭有為稀裏糊塗說了一大堆,錢青夏臉上沒有任何不耐,虛心聽着,他眼裏滑過滿意,拍拍錢青夏的肩膀,終于肯放過她。

“大中午了,這麽久沒回家,肯定想家了吧?趕緊回去吧,等以後我有錢了我再來找你拍戲,你在哪兒讀書?我到時候來找你。”

“附中。”錢青夏應道,錢濟安已經給她解決好了學校的事情,等下周一,她就正式去上學了。

鄭有為順着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喲?成績不錯。”

“靠關系進去的。”她謙虛道。

“……”鄭有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自己轉身回去繼續喝酒了。

錢青夏聳聳肩,事實嘛,她回房間将東西收拾好,全部裝在自己的背包裏,衣服不多,東西也不多,卻依然把背包裝得鼓鼓的。這半個多月以來,她尤其注意自己的飲食營養,每天偷偷出去買牛奶,買營養品回房間,晚上偷偷兌着喝,個子一下子就沖了一小截,襯得她比之前更加高挑靓麗。

因為每天緊鑼密鼓的工作,錢青夏臉上的嬰兒肥減了一點,看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幼小,多了幾分成熟少女的氣質。

錢青夏背着包離開了住了二十多天的小房間,她靜靜看了幾秒,随後轉身就走。

銀行接待的人再次看見她,已經不覺得奇怪了,“又來買認購證啊?”

“嗯,還有嗎?”她現在才收到錢,過了這麽久,也不知道還有沒有。

“還有,不過不多了,好像只有一百本了,怎麽樣,還要嗎?”

“要,全部都要了。”錢青夏松了口氣,幸好與她估算的數量一樣,錢青夏已經是銀行的大客戶,對方二話不說就把東西給她拿來,她交了錢,拿了東西,正打算起身離開。

“也就只有你有這麽多錢買這個了,大家都不相信這個,覺得這是騙人的。”

錢青夏望過去,對方接着道:“不過我相信你,只是我錢不多,買了二十本。”

“證券公司過兩天就要搖號抽簽了,也不知道這個玩意兒到底值不值錢。”她抱怨道。

錢青夏一笑,她說道:“我也是随便買着玩兒的,就當興趣愛好,反正股票這東西,誰說得準呢?就當有個念想而已,賺錢了自然開心,要是賠了,也別想太多,踏踏實實工作吧。”

股票漲漲跌跌,本來就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住的,雖然很多人靠着它一夜暴富,不過那也只是小部分人而已。

她安慰對方以後,揮袖走了。

“……”對方看着她十分無語,誰家買砸這麽多錢進去買股票,就為了買着玩兒?

這個叫錢青夏的女生,前前後後買了這麽多,都砸了一萬多塊錢了,真是富人不知窮人苦,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有錢人。

錢青夏照舊把東西扔進空間裏,她背着一個大背包,十分不方便,現在才中午,她也不想回吳映香那兒去,回去了指不定又會怎麽損她。錢青夏尋了個角落,果斷把包扔進空間,沒了累贅,一身輕松。

她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辛苦工作這麽久,她得好好放松一下。

這幾所大學附近,多的是商場和廣場,而廣場邊的小店裏,賣光碟的店一家接着一家,幾乎占滿了大街小巷。如今大陸的音樂市場開始發芽,卡拉OK裏常常有人進去娛樂,這是個靠着一首歌爆紅,可以靠着它吃好幾年的年代。

錢青夏摸着下巴,打算進裏面随便逛逛,看能不能淘上一點後世的絕版光碟,她有小小的收集癖,把這些小物收藏起來,幸福指數會增加很多。

旁邊的小巷子裏就有一家,門口貼着一張寫着“出售各種光碟”的字樣,那紅紙風吹日曬的,褪了色,還皺巴巴的,這裏破了一塊那裏缺了一團。錢青夏擡腳走過去,一般來說,好物都在不起眼的小店裏,她期盼着能有所收獲。

“買歌?”她擡腳進去,老板見她容貌漂亮,穿得也整整齊齊的,躺在老年椅上慢悠悠問道。

“不,我随便看看。”錢青夏一怔,搖搖頭,擺手拒絕。

老板不再說話,他目光纏着錢青夏,十分不解,錢青夏長得好看,跟電視上的明星一樣,怎麽只是個來看光碟的?

他走過來,進屋拿出一首歌:“買一首?錄音制作光碟一條龍服務。”

“我不買。”錢青夏拒絕,買歌又是什麽操作,她不知道啊。

“你先別急着拒絕,你看看這首歌,歌詞寫得這麽好這麽美,你再看你,人長得甜,嗓音又清脆,我聽你說了幾句話,覺得你這嗓音特別适合唱這首歌。”老板把一個本子遞到她手裏,他倚靠在架子上,點點頭,“買吧,準能火。”

“……”老板你怕不是個騙子?

錢青夏警覺的把東西還給他,“我不買。”

“你別看我長得像騙子,這首歌真的适合你,以前有人找我買,我還不願意賣呢,丫頭,咱們有緣分,所以這首歌,我五百塊就賣給你了,一條龍服務,錄音制作光碟什麽的,我全部包,成不成?”老板不知道放棄,他圍着錢青夏,“你看你長得這麽漂亮,這光碟一發售,肯定就火了。”

“……”騙子一般都說自己不是騙子。

“真的,就五百塊,沒得少了,丫頭我給你的是良心價,你買了絕對不吃虧,鐵定能火。”老板再次把東西塞回她手裏,“你看看,看完以後再說,你先別急着拒絕我。”

“我們掙錢也不容易,是吧?我是看你長得漂亮,我才把這歌拿出來給你的。”

錢青夏被他拉到凳子上坐下,老板自來熟的給她倒了一杯茶,錢青夏沒敢喝,她遲疑的翻了翻歌詞,說實話,音符什麽的她看不懂,她只會聽別人唱,然後跟着學,她的主要研究方向是演戲。

“你唱一句我聽聽?”老板開口道,錢青夏回望他,無奈攤手。

“你不會是音癡吧?”

“不是,我唱得準,但不會認這個。”錢青夏無奈,遇到強行推銷的老板也就算了,還被嫌棄是音癡。

“那我給你唱一句,你聽着啊。”老板說完就開始唱起來,“又見櫻花飄落,落在你我相遇的春天……”

老板尖着嗓子,聽起來有幾分滑稽,錢青夏聽完了前兩句,眼睛猝然亮了起來,老板立馬停下,“是吧?這首歌你要是換個好聽的嗓子唱出來,味道就不一樣了,肯定比我唱的要好聽一百倍。”

“怎麽樣?五百塊,買不買?”

“買。”錢青夏立馬拍手決定,她把那首歌拿過來,“其他的你全包?”

“包,我在這開了十多年了,你放心,我跑不了的。”老板拍着胸口保證道:“我潘少軍說到做到,你先回去熟悉熟悉,等你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再來找我。”

“行。”錢青夏點頭,她交了錢,還沒買到想要的絕版光碟,倒是先買了一首歌回去,她從店裏出來,旁邊曬太陽的大媽打量她兩眼,直搖頭嘆氣。

“可憐咯,又是一個想紅的年輕人。”

“又被潘少軍那小子給騙了。”丫頭見她聽到了自己的談話,“丫頭,你那首歌買成多少錢?”

錢青夏遲疑,比了個“五”。

“哎喲你這傻丫頭,來我這兒,我這裏五十塊錢一首,你随便挑。”

“……”錢青夏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她立馬回去找潘少軍,潘少軍知曉她回來的意思。

“你別聽那女人亂說,這是惡意競争。”

錢青夏盯着他,目露不善,好一陣時間沒有打架了,要不今天就拿他開開葷?

“這樣,你要是紅不了,我退你一半錢成不成?要是你紅了,那你就再在我這裏買一首,行麽?”潘少軍見錢青夏臉上表情吓人,他趕緊拿出紙和筆,“我現在給你寫個證明,我們按手印總可以了吧。”

“可以。”錢青夏坐下來,她盯着潘少軍飛快寫完兩份證明,拿出印泥按了手印,她遲疑片刻,還是按了手印,五百塊,就當買彩票吧。

“你放心,這首歌鐵定能紅,我可是花了兩百塊才從一個吃不起飯的作詞作曲家那裏買來的。”

“兩百塊?”

“我這不是還要賺錢嗎,哈哈哈……”潘少軍讪笑,拿着證明搖了搖,示意錢青夏現在反悔也沒用了。

錢青夏信了他的邪,這老板就見自己人傻錢多,故意騙她的,要是這歌紅不了,她就回來和他好好打上一架。

錢青夏出了影音店,左右尋思,還是覺得潘少軍不靠譜,她癟癟嘴,看着手裏價值五百塊的小本子,心情複雜。

“青夏?”

周冰琳意外的看着她,她手裏舉着冰糖葫蘆,糖葫蘆還沒咬下去,就從一顆一顆紅果子後面看見了熟悉的表妹。周冰琳立在原地,“你怎麽在這裏?”

“她誰呀?”周冰琳的同伴問道,她打量錢青夏,視線落到了她手中的本子上。

“我表妹,剛從農村上來。”周冰琳視線落在前方的人身上,相比于第一天見面,她這個從農村上來的表妹實在是好看太多了,先不說她長得如何,就這身衣服,又好看又時尚,看起來并不便宜,襯得錢青夏檔次高了好幾個階層。

哪裏還像個讨人嫌的農村人?

周冰琳輕咬着下唇,她哪裏來的錢買衣服?

她要是穿這身衣服回去,肯定會把自己的光芒奪走的,大家以後就不會再看她,就會再次想起她只是林家養女的女兒,而不是林家真正的孫女。

“啊……怪不得這麽單純,我看你手裏拿着本子,你不會是被裏面的人騙了,花了好幾百塊錢買了一首歌吧?”周彬琳的同伴笑着,臉上揚着幾分譏諷,“放心吧,他們都是騙人的,怎麽可能随便買首歌就紅了呢?”

“別做夢了。”

這話錢青夏聽着就不爽了,她把小本子收起來,理直氣壯回擊道:“我的錢,我想買什麽買什麽,管得着嗎你?”

“紅不紅,不是歌的問題,是人的問題。”她輕笑,視線周彬琳和莫名其妙的酸人身上流轉,“再好的歌,人不行,就別怪人家賣歌的捧不紅人了。”

“我就覺得靠我這樣貌,說不定過兩天就紅遍大江南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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