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老板來了
走到珠兒房間,這個老女人的生活的确很有品位。
乳白色的地毯,踏上去就有暖暖的感覺。衣櫥裏琳琅滿目的衣服足以使我眼花缭亂,化妝臺上一堆堆花花綠綠的瓶子,讓我覺得這更像一個化學試驗室。當我正要回客廳的時候,我發現了化妝臺上的一個木制相框。拿起來一看,是珠兒和一個男人的合影。
看照片上珠兒的樣子,至少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當時的珠兒風韻不足但是青澀有加,淡淡的妝,微微地笑,害羞地拉着那個男人的手,別有一番味道。旁邊的男人高大威猛,留着八九十年代末很流行的那種發型,很有費翔的範兒。
這是珠兒曾經的戀人吧,只是從未聽她提起過。
看着照片上的珠兒,也就和我當時的年齡相仿。忽然覺得自己是多麽地可悲,別人好歹有過值得回憶的愛情,哪怕它是個悲劇。可是我呢?大好年華如廉價的手紙,用在最肮髒的地方。連上演一幕悲劇的資格都沒有。誰有曾愛過我,我又會愛上誰?
珠兒帶回來了豆腐腦,紅菱也醒了。
這丫頭醒過來後覺得腳疼了,嚷嚷着是誰弄破了她的腳。我們都不忍心提起昨晚的那一幕,只是催促她穿好衣服吃東西。
人有個思維慣性,心情不爽的時候看見什麽都會聯想到悲慘,心情愉悅的時候碰見什麽都以為是快樂的化身。當時我總覺得自己如同那碗豆腐腦,囫囵吞棗地過着稀裏糊塗的日子。
紅菱吃完最後一口豆腐腦說:“腳破了,真倒黴!”
我說:“很疼吧?怪可憐的!”
紅菱點了根煙說,“疼倒不怎麽疼,就是好幾天不能掙錢了!挺可惜的,又得少賺多少啊?”
這就是女人,一旦豁出去了。自己的身子都不顧,只想着賺錢,錢,錢!
四個人唧唧歪歪地八卦着,一會兒覺得美國國務卿賴斯的性功能是否如同她發言般強硬,一會兒又懷疑少華的假發套是不是用一只京巴的毛做的。
最後只扯的我口幹舌燥,七竅生煙。珠兒又提醒我們早作打算,KTV可能馬上就要專賣了。
聽了這話我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堆煩惱如便秘般令我膨脹。本來在珠兒這裏玩了一天,原以為可以暫時逃避這些,但是終究還是要回到現實的。
我和少華都沒有反應。
少華倒是羨慕紅菱早走一步,現在不至于迷茫。
紅菱提起這事兒也再無低落的情緒,笑着對少華說:“賣有賣的好處!”
別了珠兒和紅菱,拉着少華行屍走肉般坐了地鐵,又轉公交。公交車上一個男人倒是對少華很感興趣,不停地往跟前湊。少華微笑着迎接湊過來的男人,然後趁着剎車,身子前傾狠狠地用高跟鞋的鞋跟踩了那男人一腳。
好色的男人多是熊包,尤其在公交車上的這種好色成本很低的男人更是不堪一擊。那個男人被踩的臉發綠,委屈地看着少華,提前下車,奪路而逃。
少華得意地笑着說:“老娘早上都吃的是豆腐腦,還想吃我豆腐?”
我聽了這話,哈哈大笑。
快到KTV的時候,我問少華:“以後打算怎麽辦?”
少華沒理我,只是看着沒有客人的空曠,提議睡覺。
正好我也懶,倒頭就睡。昨晚的放縱使我過于疲憊,今兒又醒的早,全天感覺迷迷糊糊的。
半夜醒來,再也睡不着了。
起身批了一件兒衣服在外面轉悠,正好酒水部的小李值大夜班兒,就和他聊了兩句。
這小子和我聊天心神不寧的,只往我衣領處瞅。我這才意識到,随便批了件衣服出來,裏面胸口很低。暗笑這小家夥怎麽也色迷迷的,卻又想如果我有一次戀愛,對方會不會是像小李這樣傻傻的孩子?
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抽了一根煙回員工房繼續睡覺。
第二天醒來小李還沒走。通常值夜班兒的人,早晨六點就該下班兒了,可小李今兒卻還在酒水部待着。
一夜沒睡的小李,頭發油地發光,像一條直立的鲶魚。我問他:“你怎麽還沒下班?”小李用胳膊擦了擦額頭的汗說:“你不知道啊?新老板來了,要我們清點一下酒水部的存貨。麗姐也在,還有幾個管理,都在老板的辦公室呢。”
我往老板的辦公室瞄了一眼,那個永遠鎖着的房間如同木乃伊的墓穴,充滿了神秘。
我正幻想着新入住的幹屍是何尊容,麗姐一群人就蜂擁而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留着長發的矮胖子,一個豬頭配着齊肩的長發,活像一個倒立的拖把。麗姐也跟在後面,我正要和麗姐搭話,倒立的拖把開腔了,又是一口令人痛苦的閩南話:“現在的感覺很老土,全部要重新裝修。”說着瞅了我一眼,神情中有一種仿佛不經意的驕傲。
麗姐對我說:“小靜,他就是你們的新老板,陳總!還不快問好?”
我楞了下,覺得我怎麽最近老和閩南人扯不清啊?雖是一愣,但還是朝老板問了聲好:“陳總好!”
倒立的拖把鼻子哼了一聲算是打了個招呼,沉悶的聲音還沒一個屁響。
麗姐又說:“陳總對待員工很好的。”說着指了指在場除了小李以外的人又說:“知道大家出來賺錢不容易,答應重新裝潢開張後,留下所有的老員工。”
倒立的拖把插嘴說:“不僅如此,所有員工底薪加倍,提成增加!”
我聽了這話渾身舒服地了不得,第一次覺得閩南腔是那麽悅耳動聽,情不自禁朝倒立的拖把,不,偉大陳總一個會心的微笑。
陳總朝大家很有範兒地揮了揮手,夾着個公文包走了。
我拉着麗姐說,:“陳總咋就這麽帥呢?”
麗姐說:“你們以後好好幹吧?”我驚奇地說:“為什麽是我們而不是咱們?”
旁邊一個管理說:“麗姐不幹了,是她好說歹說陳總才答應留下小李外的所有員工。”
我問麗姐說:“麗姐,你為什麽不幹了?你去做什麽?你走了,我們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