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
第二天剛好周末,乖乖在家養腿。唐詩睡到上午九點多,才在溫暖的陽光中睜開眼。緊接着卻吓了一跳,床邊坐了一個人,正靜靜地看着她。
“你怎麽跟個幽靈似的,跑我床邊幹什麽?”她坐起來。
“放心,我暫時還沒有圖謀不軌。”宋詞指指她的腳,“感覺怎麽樣?”
唐詩這才發覺腳上又纏了一個冰袋,略微活動了一下,說:“好多了,我早就說沒什麽事的,是你瞎緊張。”
話是這麽說,心裏卻止不住揉雜了甜蜜和感動,兩只胳膊挂住他的脖子,軟軟地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也回抱住她,微笑:“我說我沒有圖謀不軌,但不包括你故意勾引我啊。”
她在他背上輕捶一下:“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我認真着呢。你這麽大大咧咧的,我不放心,之前說過我在雜志社附近有套房,搬過去,和我一起住吧?”
她哼哼:“不。”
“要不你自己一個人過去住也行,反正不要孟珊珊。”
她有些好笑:“珊珊咋這麽礙着你了?”
“是挺礙事的,我想留個宿……嗯,睡個客房什麽的都不方便。”
“那我越發要跟她住一起了。”
他箍緊她:“你就急死我吧。你說說,這個東西哪來的?”
唐詩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書桌上正立着一座兩層小別墅模型,樣式新穎,手工精巧,看得出下了一番功夫。
她嗫嚅:“朋友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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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朋友裏,除了他,還有別人會做這個嗎?”他咄咄逼人,“下午去還給他。”
她嘟嘴:“你怎麽這麽愛吃醋,我跟他又沒什麽。”
“有人老想着跟我搶老婆,我能大方嗎?”
她眼睛彎起來,過會兒說:“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你是我男朋友,我會一直把他當朋友,你還決定讓我跟他再聚聚?”
他退後一點看着她的眼睛:“真的?”
她輕輕點頭。
他唇角上揚,在她臉頰上飛快啄一下:“真乖,那我們就不讨論路人甲了,你餓不餓,我買了豆漿湯包過來,應該還熱着,趕快洗了臉過來吃。”
她應了,到衛生間開始洗漱。
同徐子歌見面,還是在情人節前幾天。那天剛下班,就接到他的電話,約她一起吃飯。唐詩多少已經明了他的心意,頗有些尴尬,又想着這事總得有個了結,老将人懸着是不道德的,最終還是答應下來。出大樓的時候,徐子歌的車已經等在臺階下了,夕陽中的剪影依然俊逸非凡。唐詩朝他輕淺一笑,坐進車內。
其實很納悶男神高中時明明拒絕了她現在怎麽會突然又看上她了,也納悶自己高中時明明那麽迷他現在怎麽會将當初的感覺消失殆盡,時光原來就是一個魔方,那時的他們和現在的他們轉來轉去總是隔着一個格子,卻在變幻的過程中不小心将宋詞和她轉到了一條線上。
經過市中心一個高檔小區時,徐子歌将車拐了進去,向唐詩解釋上次說的做了一個小玩意給她,正好上去拿一下。唐詩待要推辭,他已經打開車門向外走了,她于是只好站在車旁等他。
剛站了兩分鐘,一只金毛撒着歡兒沖過來,對着車子興奮地叫。唐詩吓一跳,後面有個清亮的女聲追過來:“安妮,告訴過你要守紀律的,見到哥哥了也不能這麽橫沖直撞。”緊接着出現一個纖巧的身影,烏黑的短發蓬松地跳躍着,烏黑的眼珠濕漉漉地看向她,有一點遲疑:“咦?……你好……”
唐詩忙道:“你好。”
“你是……徐子歌的朋友?”
“是的,他剛上樓拿東西了,馬上下來。”
女孩點頭:“哦,這是安妮,他的狗。安妮,來,跟姐姐打個招呼,要像淑女哦。”
叫安妮的狗蹲坐在地上,聽到命令,擡起兩條前腿在空中交疊,緊接着放下,朝外吐着粉紅的舌頭,憨态可掬。安妮的旁邊,并排坐下了一只毛色光滑的拉布拉多,也擡頭認真地瞧着她。
女孩又介紹:“這是大俠,我的狗。大俠,敬禮。”
拉布拉多直立起來,一只爪子縮在胸前,一只爪子向上翹起。
“大俠,認識你很高興。”唐詩笑起來。
“夏冉冉?”一旁傳來徐子歌的聲音,他手中托着一個方形的硬紙盒,安妮已經起身圍在他褲腿邊親熱地磨蹭。徐子歌将盒子放進車內,蹲下身來撫着安妮的頭,再擡頭對那個叫夏冉冉的女孩說:“又麻煩你了。”
“沒事,安妮來了,大俠特別高興,它們倆都很乖。”
“我和朋友還要出去,等我回來了再過來接安妮行嗎?”
“好,你們去吧,我帶它們上去吃飯。”夏冉冉朝他倆揮揮手。
兩人坐上車,透過車窗,唐詩看到安妮蹲在大俠身旁,依依不舍地望向徐子歌的方向。夏冉冉也微笑地看向他們,卻被唐詩捕捉到了眼中一閃而過的那絲失落。
“這女孩子很可愛。”車駛出小區,唐詩說。
“還行,人很直爽。”徐子歌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是我鄰居,不知道哪裏學的,特別會訓狗,安妮原來特淘氣,到了她手裏,被□□得聽話多了。”
唐詩故意道:“我以前看過一部片子,叫《寵物情緣》,你們倒有些相似。”
徐子歌扭頭看她一眼,過半天才說:“是嗎?可惜我和她不是。”
“感情的事說不準的。像我和我男朋友,我之前從來沒想過會找個他這樣的人,可最後硬是走到了一起。”
“宋詞麽?”徐子歌的聲音裏聽不出變化。
“是的。他就是那種沒臉沒皮的人。”唐詩臉上有着光,“不過也正是他的可愛之處。”
徐子歌認真開着車,沒有接話。
她索性借機把話挑明:“像你,比他踏實穩重多了,我和珊珊都覺得你真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徐子歌依然沒有接話。過了很久,唐詩才聽到他沉聲回答:“是嗎……”
那天的晚餐結束得到底有些潦草,唐詩是因為忐忑不安,既怕傷了他又怕他沒明白,徐子歌卻顯然是心事重重,眼神中有一點煩悶,也有一點落寞。将唐詩送到公寓樓下時,他從後座上将那個硬紙盒拿出來,遞到唐詩面前,臉上褪去了晚餐中偶爾浮現的那些表情,只餘下一慣的彬彬有禮:“這是假期裏做的一個小模型,做的時候就想着要送給你的,能收下這個朋友的禮物麽?”朋友兩個字,略略帶了一點重音。
唐詩一愣,轉瞬明白了他的意思,難為自己還一直擔心,他是何等精靈通透之人,很多話無需直說,一點就明白的。于是大方地接下,謝過,兩人相視一笑。
當車尾的紅燈消失在拐角處時,唐詩徐徐吐出一口氣,她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許是相識仍太晚,許是相交尚覺淺,許是用情還未深,他們,在默契揭過那一頁後,依然能夠做朋友。
“你是躲在衛生間裏準備跳馬桶自盡嗎?”身後傳來宋詞的聲音。
唐詩慢條斯理地将毛巾挂回架上,單腿向外跳,經過他身邊時,撐着門板跳到他腳上,被他面目猙獰地托住腋下,空運到餐桌旁。
大門打開,孟珊珊挽了李大嘴走進來,見到她,直拍腦袋:“詩詩你起來了!宋詞囑咐我幫你冰敷的,我給忘了。”
又不分青紅皂白地去瞪李大嘴:“都怪你,說帶我去吃早餐,不然我怎麽也不能忘了啊。”
“怪我怪我。”李大嘴安撫她,又沖宋詞說,“你自個兒媳婦你不照顧老拜托我媳婦兒幹什麽。”
宋詞淡淡道:“我倒是不想麻煩你媳婦兒,也得我媳婦兒聽話跟我走啊。你媳婦兒不照顧她也就罷了,你們出去吃飯連門都沒鎖上,我媳婦兒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我才真擔心。”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倆媳婦兒來媳婦兒去的,唐詩忍不住評價:“你們媳婦這兩字兒說得倒是極朗朗上口的。”
那兩人不理她,繼續讨論:“你家房子還少麽,不放心就把你媳婦兒接過去住啊。”
“我也想啊,讓你媳婦兒勸勸她,勸成了等你們結婚時我送你們一份大禮。”
孟珊珊這時瞅準了插話:“啥大禮?”
唐詩輕咳一聲:“珊珊。”
宋詞伸出五根手指。
孟珊珊回頭對着唐詩說:“詩詩,你跟他走吧。一是我們都交男朋友了,同住一個屋檐下也不方便;二是他那邊沒房租沒水電費,想想多劃算;三是你不長腦子總讓自己受傷,有他照顧你我也放心;四是姑娘大了總要跟人走的,晚潑出去不如早潑出去;五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們總有分開的一天不能老膩在一起……”
唐詩問她:“還有六不?”
“嗯,正在想,你要的話我一會兒找張紙寫篇議論文。”
李大嘴瞅着她直樂:“媳婦兒,有才華。”
宋詞勸:“詩詩,衆怒難犯,你就從了吧。”
唐詩嘆氣:“珊珊,他那五根指頭你知道什麽意思不你就把我賣了,他說的是五百呢。”
孟珊珊吃驚:“宋詞,不是五千嗎?”
宋詞表态:“五萬。”
孟珊珊呆了一呆,艱難地咽口唾液:“哥們兒,你忒豪爽忒任性了,瞧着吧,我一定盡快把她踹走。”
唐詩哀嚎:“珊珊,你真的這麽明目張膽的賣友求榮?”
“女兒養這麽大不容易,我是看有個好人家才肯賣的,碰上小痞子多少錢我也不能啊,這點節□□還是有的。”
宋詞點頭:“請娘家人放心,我這絕對是好人家,可勁兒朝我這邊砸,不會虧待她。”
唐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