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老人的聲音了。

“記住!”那個人頭說,“你不可輕舉妄動,眼前不是時候,速速遷地為上……

速……速……否則大禍将臨……”

譚嘯吸了一口冷氣,口中“啊喲”了一聲,身子由不住向前猛然一栽;正在這時,大風吹開了窗子,案上的燈光也随之熄滅,室內立刻一片黑暗。

“哦……鬼……鬼……”

譚嘯由地上猛然爬起,大聲地叫着。

當他又聽到了自己聲音的時候,他才突然感到一切的恐怖都已過去了。

他跑到窗前,只見一天星月,灑下了滿地如銀的光華,何曾有什麽風!

驚魂乍定的譚嘯,長長吐了一口氣。

“哦!太不可思議了……太可怕了……”

他回過頭來,又喊道:“爺爺!爺爺!”

他所聽到的,只是自己的聲音,不再有那個可怕的聲音了。

譚嘯踉跄地走到了桌旁,又重新點上了燈,他用手摸了摸正出着冷汗的額頭,暗忖道:“這不是個夢吧……啊!不!不!我并沒有睡着呀!”

他呆呆地又坐了下來,讓頭腦充分地冷靜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道:“莫非我那可憐的爺爺,竟是死得這麽慘麽?莫非方才就是他的靈魂?”

想到這裏,他覺得眼睛有些酸酸地,不知何時,眼淚已流出來了。

“那是什麽意思呢?眼前不是時候……遷地為上?哦!爺爺你錯了,我好容易來了,豈能這麽就走!不!不!那是絕對不行的!”

他怔怔地站了起來,跺了一下腳:

“不行!我是不能輕易離開這裏的,除非……”

他癡癡地又坐了下來,方才那可怕的聲音,令他回想起來不寒而栗,他疑惑地想道:

“那只是一個幻覺吧?是的!是的!這個世界怎會有鬼呢?太不可能了!我絕不能因為只憑這個幻覺,就動搖了我來時的意志和勇氣!”

想到這裏,他立刻振作了一下,仔細地盤算着那個複仇的計劃。

劍芒大師有一對深邃的眸子,銳利的目光,其實這些都不足為奇,最令人吃驚的是,這老尼姑的記憶力,幾乎可說是過目不忘。

當然這句話的意思,包括她對于一生之中所見過而需要記憶的任何一人,凡是一經這尼姑認識而放在腦中之後,哪怕十年二十年,甚或終身,都不會忘記的。

她一面踽踽地随着晏小真行着,腦子裏仍在努力地追憶着方才她所見過的那個少年的熟悉面孔。可是她所要捕捉的這張面孔,距離現今實在太遠了;而且一個孩子長到成年,臉型五官上多少總是有些變化的,因此劍芒大師盡管搜索着桔腸,亦難以猜出一個結果來。

她忍不住問身邊的晏小真道:“那位譚相公,已經來了很久麽?”

晏小真不由臉一紅,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到譚嘯,她都會有這種感覺,也說不出個道理來,她讷讷道:“嗯!不太久,大概兩個多月!”

“才兩個多月?”老尼皺了一下眉:

“可是他并不是本地人呀!”

晏小真心內暗暗奇怪,她不明白這老尼姑怎會這麽去打聽一個陌生的人,她看了大師一眼:

“是的,他不是……”

“那麽,他的家也不在此了?”

“大師,譚相公身世很可憐,他沒有家……”小真回答着,譚嘯昔日凍卧雪地的影子,不由自主地又浮上了她的眼簾,她嘆了一聲,繼續說:

“他是一個可憐的讀書人,有一天凍倒在我們家門口,天上下着大雪……啊!大師,那時候他真可憐,已經快凍死了……”

她忽然紅着臉看了老尼一眼,尴尬地笑道:“大師!你不願聽這些吧?”

“不!”劍芒搖了搖光頭:

“你說下去,譚相公不是一個平凡的人!”

晏小真微笑了一下,聳了一下眉毛:

“是的!他是一個才子,寫一手好字,畫一手好畫,能文能詩,只是……”

她笑了笑:

“只是手無縛雞之力,如果他再會武功,可就真是一個全才了!”

劍芒笑了笑:

“你父親對他好麽?”

晏小真點頭笑道:“怎麽不好呢?只是譚相公在這裏并不快樂!”

“啊!那是為什麽呢?”劍芒突然站住了腳問。

晏小真心想:

“真怪,我怎麽會知道呢!”

當時皺了一下眉道:“我不知道。”

她看了眼前一下,用手一指前面那間亮着燈光的大廳道:“大師!我爹爹正和朱老前輩在裏面說話呢,我去通禀一聲吧!”

劍芒呵呵一笑道:“不必通禀了,你領我進去就是了!”

晏小真點了點頭,領着她推門入內,廳內燃着一排十支明燭,天馬行空晏星寒正和白雀翁面對面地坐着談話,聞聲一齊舉目望來。劍芒大師雙手合十,念了聲:“無量佛!”微笑道:“二位老友,還認得我這老尼姑麽?哈!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晏、朱二老,不由驚喜地由位子上跳了起來。晏星寒慌張地跑過來,欠身道:“大師何時來的?怎不通知一聲呢!未曾遠迎,這太失禮了。”

劍芒目光在他面上掃了一轉,微笑道:“老朋友了,還客氣什麽?”

她轉向朱蠶手打問訊道:“朱施主也來了,幸會,幸會。”

白雀翁朱蠶嘻嘻一笑:

“老尼姑還是當年老樣子,一點也不顯老,我可是老多了!”

晏星寒微笑道:“大師遠道而來,一定累了,快請坐吧!還未用過晚膳吧?”

他一面說着,一面扭頭對晏小真道:“你快去關照一聲,為大師備素齋一份。”

劍芒搖手笑道:“不用!不用!我早已經吃過了。”

她說着遂大步進入廳內,忽然她覺得眼前一亮,目光立刻被牆上的壁畫吸住了,她吸了一口氣,贊美道:“啊!太妙了!太妙了!晏施主,這壁畫畫得太好了!但不知出自何人手筆?”

晏星寒欣慰地一笑,看了朱蠶一眼道:“你們倒都有同愛。哈!這人待明日再為大師引見吧!”

晏小真卻小聲道:“大師,這畫就是方才那位譚相公畫的。”

劍芒老尼口中啊了一聲,當時走至壁邊,細細地觀賞着,贊不絕口。晏星寒奇道:

“怎麽,大師已經見過譚相公了?”

劍芒回頭颔首笑道:“貧尼來時,在前院已經見過了。哦!真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才智。”

晏星寒不由微笑道:“這孩子還能寫一手好字,的确是一個人才。”

劍芒微笑着坐下身來,下人獻上了香茗,她捧起來呷了一口,用那雙深邃的眸子,看着二位老朋友,感慨地嘆了一聲:

“二位施主一向可好?我們快二十年沒見了,若非晏施主投帖相邀,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面呢!唉!時間太快了。”

晏星寒搓手笑道:“老夫賤辰,本不敢勞動幾位老友大駕,只是想借此機會,與老朋友們握聚一番,互道別後經過,再者……”

他笑了笑,又說:

“此處雖地處偏僻,卻清靜安寧,如老朋友們高興,寒舍倒有靜室數間,亦可作長時居住,故人話舊未始不可大慰生平。”

劍芒垂眸微笑道:“如此豈不太打擾了?”

忽然,她那雙半垂的眸子,猛然一翻,目視窗外道:“窗外哪位朋友?”

晏星寒、朱蠶同吃一驚,雙雙按幾騰身,往窗前一落,卻見月色下,譚嘯正背手吟哦,他口中低低念着:

“屈指西風幾時來,只恐流年暗中換……”夜風飄起他那襲湖青色的直掇,看來真是不勝單寒,言中更不勝唏噓。

晏星寒看了朱蠶一眼,微微一笑。可是,朱蠶小眼睛裏卻充滿着疑惑之色,骨碌碌地轉着。

晏星寒出聲招呼道:“譚相公還沒睡麽?”

譚嘯作驚覺狀,回身一怔,欠身道:“今晚夜色很好,晚生不覺信步至此,卻打擾東翁了。”

晏星寒呵呵一笑:

“相公何妨進來一談,劍芒大師也在坐。”

譚嘯微笑道:“不敢!晚生不便打擾。”

說着遂轉身自去。晏星寒看着他微微一笑,才一回頭,卻見劍芒大師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後,這老尼姑一雙眸子,正驚奇地看着譚嘯背影,神色倉惶地道:“哦!這相公好一身輕功。”

晏星寒不由一怔道:“大師為何作此說?他……他……只是一個讀書人啊!”

朱蠶不禁冷冷一笑:

“如何?老晏,你是看走眼了……此子大不簡單!”

晏星寒不禁面色突變。這時劍芒大師單手微提灰衣,縱身上了窗臺,擡頭往上一看,伸二指摸了摸窗框上一支極細的支欄,口中笑了笑:

“這就是了!”

說着飄身而下。

晏星寒打了一個寒顫,他退後了一步: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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