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左右人心
第一次坐飛機的感覺是什麽呢？
溫怡覺得，她不能給出答案。
因為她剛坐上飛機，屁股還沒暖熱乎呢，就下來了。
連失重感，都沒體驗太久。
當溫怡的腳尖，再一次落到地面時，她意識到，自己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城市。
一個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城市。
“發什麽呆？”沈沐笙回頭，看着兀自發呆的溫怡，修長的手指，在她眼前轉了兩下。
“跟上。”
“哦。”
溫怡傻乎乎地跟上沈沐笙的步伐，走出貴賓通道。
“打電話問你哥，他在哪裏？告訴他，我們下飛機了。”
沈母回頭對沈沐笙說。
“不用了，”沈沐笙飛快地回道，下巴一揚，看着某個方向說，“喏，不是在那嗎？”
沈母順着沈沐笙的目光，看到一點鐘方位，一個身穿灰色棒球衫和藍色牛仔褲的大男孩，正揮舞着手中空可樂瓶，沖着沈母等人的方向上蹿下跳。
“媽，這裏！”
沈沐筝非常活潑地喊道。
沈母看到兒子後，招招手，她沒有說話，卻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溫怡也看到了沈沐筝，與沈母愉悅地心情不同，她非常緊張。
莫名地放慢了腳步。
提着東西的沈沐笙低頭看向溫怡，“那個就是我哥，他來接我們了。”
溫怡點點頭，她的手，一直在小幅度的扯着袖子。
局促又不安。
沈沐笙見狀，說道：“要是不自在的話，就抓着我的衣服。”
溫怡聽言，輕輕扯住沈沐笙西裝的下擺。
沈沐笙莞爾一笑，帶着溫怡，向沈沐筝的方向走去。
“沈沐笙，你屬蝸牛啊，磨磨蹭蹭的！”
沈沐筝嘟囔道，他左右張望，壓低聲音：“那個——”徐姨的女兒呢？
他話還未說完，就看到沈沐笙後面，鹌鹑一樣的小姑娘。
沈沐筝瞪大眼睛，心裏倒吸一口氣。
這是女魔頭的女兒？！
就她？
這身高，這模樣，十四歲，不能再多了！
沈沐筝沖着沈沐笙使勁眨眼，壓低聲音：
“你們沒認錯人吧，不是說，徐姨那個女兒，和你同歲嗎？”
沈沐笙看上去都是個大人了，這姑娘還是個“小學雞”的模樣，哪裏“同齡人”了？！
“是她，溫怡，回去在細說。”
沈沐笙快速回了一句，沒有繼續和沈沐筝“說小話”。
沈沐筝也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從沈沐笙手裏接過大包小包的零食袋，“還挺沉的，待會把東西放後備箱。”
說完，沈沐筝看到一雙忐忑又期待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
溫怡。
沈沐筝有點尴尬，他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
要不……說點什麽？
“你好，我是沈沐筝。”
沈沐筝不自在地自我介紹，要知道五分鐘前，他還打定主意，絕不給徐姨那個女兒，一個好臉色。
望着女孩清澈的目光，沈沐筝撇開眼，“你可以喊我沐筝哥哥。”
沈沐筝說完後，自己都臉紅了。
沐筝哥哥，這是什麽鬼稱呼。
肉麻兮兮的。
雞皮疙瘩都掉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下一刻，女孩小小聲地喚道：
“沐筝哥哥。”
她的聲音和眼神一樣清澈，帶着一點小孩子的奶腔。
既不肉麻，也不油膩。
還，挺好聽的。
沈沐筝的心裏，詭異地升起一種滿足感。
那是自家“棒槌妹妹”從來不曾給過的，為人兄長的滿足感。
沈沐筝嘴角揚起一抹蕩漾的笑容，一想到對方的身份，沈沐筝的笑容又凝固了。
他兇巴巴地瞪着“棒槌妹妹”，“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整天沒大沒小，就知道氣我，叫聲‘哥哥’給我聽聽。”
沈沐笙白了眼蠢哥哥，“快點開車去，媽還在前面等着你呢。”
“哦。”
沈沐筝提着東西，屁颠屁颠跑去開車。
溫怡望着沈沐筝地背影，心裏有些羨慕。
她向往沈沐筝這樣燦爛的笑容，和天真無邪的性格。
他一定得到了滿滿的愛，才能笑得那樣陽光炫目。
“小可愛，發什麽呆。”
溫怡擡頭，看到面前的沈沐笙。
她表情柔和，目光關切。
漂亮的眸子裏，瞳孔只有自己。
阿笙……
溫怡在心裏說道。
“走吧，小可愛。”
沈沐笙揉了揉溫怡的頭發，溫怡舒服地眯起眼睛。
她喜歡被沈沐笙這般撫摸。
仿佛，自己也被愛着。
因為沈沐笙這只蝴蝶，扇了扇翅膀。
沈母并沒有當即決定收養溫怡。
但溫怡住沈家，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小姑娘遭遇了那樣的事情，沈母心再大，也不可能将她一個人放在外面。
沈家的別墅屋子多，房間都是打掃幹淨的，溫怡選間屋子，他們稍稍布置一下就完事，都不用重新裝修的。
所以一進家門，沈母就對溫怡說道：
“溫怡啊，家裏就那麽幾間房，你喜歡樓上還是樓下？都是收拾幹淨的，待會你看看屋子，喜歡哪間，咱就住哪間，裝修的事情，咱們住進來再說，以後有的是時間布置屋子。”
溫怡呆呆地望着沈母。
從下車，到進門，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知道沈家很有錢。
沐笙說過，他們是“萬惡的有錢人”。
溫怡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裏預設，可當她穿過沈家的花園，站在漂亮的別墅前。
她還是被震撼到了。
這沖擊太大，溫怡甚至無法浮現，“我要努力賺錢也買一棟這樣房子”的念頭。
心裏只有一個聲音，“哇——”
意識到沈母在和自己說話，溫怡腦子裏一片空白。
那個“哇”還沒消失。
她根本不知道沈母說了什麽。
只能求助地望向沈沐笙。
沈沐笙見狀，搖頭說道，“媽，不用這麽麻煩，讓溫怡先和我住一陣子吧，等她适應了，再一個人住也不遲。”
沈母一愣，她沒想到，習慣了獨住一屋的女兒，居然願意與溫怡同住。
“那溫怡……”
沈沐笙轉頭，看向溫怡，“要和我住嗎？”
溫怡眼睛亮亮的，“要！”
“那，那就這樣安排吧。”
沈母覺得事情順利地超乎自己想象。
要知道，這就是她最開始斃掉的“最優方案”。
“斃掉”原因，女兒是個非常注重隐私的人，應該不願意與別人住在一起。
現在女兒願意讓溫怡住進她的屋子。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沈母帶溫怡到別墅各處轉悠，認認家門，沈沐笙則跟着沈沐筝去車庫停車。
其實沈沐筝停車技術挺好的，根本用不着別人幫忙，他之所以拉上沈沐笙，是有些問題，要單獨問一下妹妹。
比如——
“你瘋了，怎麽讓她住你那兒？”
沈沐筝十分不爽，“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爸媽的打算。”
“她為什麽不能和我住在一起？”
沈沐笙好笑地望着哥哥。
“你過幾個月就走了，你就不怕她鸠占鵲巢？”
沈沐筝頗有些“怒其不争”地意思，“人心隔肚皮，你知道她什麽樣啊？”
“你覺得她什麽樣？”沈沐笙眨眨眼，問道。
“……”
沈沐筝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就溫怡那個“鹌鹑”樣，将“陰險狡詐”、“心機女”的人設，按在她身上，似乎有些好笑。
小姑娘眼神清澈的很，一眼就能望到底。
“哥，我知道你的意思。”
沈沐笙溫和地說道，“你妹妹沒有那麽笨，不會被人利用的。”
“你怎麽知道她不會……”
沈沐筝不服氣地說道，“總之還是要小心一些，人心隔肚皮，也許她現在是好的，以後呢，你那麽優秀，難保她——”
“哥，你看看這個吧。”沈沐笙果斷打斷“蠢哥哥”不着調的猜測。
她拿出手機，調出自己先前拍的錄像，遞到沈沐筝手裏。
“什麽東西？”沈沐筝嘟囔着，轉眼間被屏幕上的畫面所吸引。
“這是……”
“這是溫怡被解救前，我錄的。”沈沐笙說道。
沈沐筝沒有說話，他的表情随着屏幕內容，不斷變化着。
錄像結束後，沈沐筝握着手機，不知該說些什麽，他望着妹妹，神色複雜：
“她之前就被關在那樣的地方？一年？”
“是啊。”
沈沐笙長嘆一聲，“小姑娘不容易，”
說着，她搖搖頭，從沈沐筝手裏接過手機，“我不是聖母，要不是我親眼所見，就算看了錄像，可能我也不會被觸動……”
她不是二十歲的沈沐筝，中二又正義，嘴上說得很硬，心卻很軟。
“但是……”
沈沐笙擡頭，望向沈沐筝，“我當時在那裏，我看到了，得到了她的信賴。”
“沈沐筝，哪怕我沒有辦法左右人心，但至少我試過，我想，我應該可以改變些什麽……”
有那麽一瞬，沈沐筝升起一個詭異的念頭。
明明，妹妹在說溫怡，可他偏有種，妹妹在對自己說話。
沈沐筝搖頭，将這種怪異的想法掃出大腦。
伸手，大力揉着沈沐笙地頭發。
“什麽左右人心，說得那麽邪乎，怪瘆人的，叫誰‘沈沐筝’呢，沒大沒小，叫‘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