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陳善學擡眸望了她一眼,看到田湘濱張着嘴巴叼着橙子在削皮,有些好笑,然後才拍拍于秋嘉的腦袋,溫溫柔柔的說:“我不喜歡東施效颦,你要是覺得人家貼心,你就去給他做女朋友,我不介意。”
他語氣溫柔,說出的話卻并不那麽好聽,登時于秋嘉的臉就有點不高興了。
田湘濱連忙收回目光,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低頭認認真真的削蘋果,不知道于秋嘉又做了什麽動作,過了一會才聽到陳善學放軟了的語氣:“你已經吃過一個橙子了,吃多了待會要找地方上廁所的。”
然後是于秋嘉乖乖的哦了一聲。
他們正在吃東西,突然從前方沖過來幾個年輕人,嬉笑打鬧的就在他們身邊坐下了。這邊盛清讓和陳善學幾乎同時皺眉,而田湘濱已經自覺站起了身,走過去與他們交涉。
半響過後田湘濱走回來,帶着一堆零食和啤酒,碰上三人疑惑的目光,她才笑着解釋:“是一群學生,說這邊視野好,反正也不妨礙我們,幹脆就讓他們呆着吧。況且他們還送了很多吃的給我們。”
陳善學首先嗤之以鼻:“我們自己的東西都吃不完,要人家的幹嘛,他們在前面這麽吵,還不妨礙我們?”
田湘濱沒想到他會直接表達不滿,頓時一愣,可是也不知道要怎麽反駁,畢竟地方是她請他們來的,要是招待得不好,到時候也沒法和任董交代。
但是要她再去趕那些學生走,她也做不到。
她站在原地,陷入兩難的境地,那只要擱下收到的食物的手也尴尬地停在半空,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盛清讓擡起頭來看她,輕輕松松的接過她手中的袋子,四兩撥千斤的說:“人多也熱鬧一點,再說我們這個位置好,難免會有人觊觎,不是他們也是別人,學生總好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就算了吧。”
他取出當中的啤酒,笑了:“嘿,這酒我好多年沒有喝過了,現在居然還有地方賣?”他轉向陳善學:“我們小時候都是喝這種啤酒配燒烤的,你還記不記得?後來我姐不允許我們再吃燒烤了,才沒有再喝過。”
陳善學伸手接過他遞來的酒,舉起來看了一眼,點頭,“确實是,我記得我第一次喝酒就是喝的這種呢。”
他沒有再提趕人,叫田湘濱松了一口氣,但又覺得神奇,不知道是盛清讓轉移話題的功力厲害呢,還是陳善學真的悚他不敢忤逆他。
但橫豎算是過了這茬。
在旁邊的于秋嘉也算是會看人臉色行事,縱然再不滿,這會也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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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湘濱也開了兩瓶,順手将其中一瓶遞給于秋嘉時,被陳善學在旁邊伸手攔下,她擡頭,就見對方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淡淡道:“她不喝酒。”
田湘濱只能笑着收回手,盡量裝作無所謂的哦了一聲,但心裏卻仿似被針刺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與他赴飯局,那用高腳杯裝着的大半杯白酒,便是在他不動聲色的示意下喝完的。
這種維護與體貼,她從來不敢想,不敢奢望,但今天卻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了,這才真真是最殘忍的。
于秋嘉在旁邊笑嘻嘻的,“我也想試試。”說着便伸手來裝作要拿酒,又被陳善學一手捏住,輕聲道:“別鬧。”
田湘濱只覺得恍恍惚惚的,一時之間竟分辨不出他的話中有多少分是寵溺,又有多少分是不耐。
兩瓶啤酒下肚後,竟然毫無感覺,這幾年酒量見長,黃白她都可以喝,只是紅酒不行。但是喝酒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她将将開了第三瓶,就聽到人群中爆發出歡呼聲,整片沙灘忽然沸騰了起來。
她下意識的擡頭,就看到了漆黑夜空中那些一閃而歸的流星,華麗又壯烈,似乎奔赴着虔誠的使命。尖叫聲,快門聲此起彼伏,沙灘上閃光燈一片,于秋嘉撲過去看望遠鏡,身子是越過陳善學的,但更像是撲在他懷中,陳善學一動不動,穩穩地坐在那裏當她的人肉墊子。
她不願再看,一轉頭,卻又墜入了一雙更漆黑的眸子,平靜如海面,卻又亮如流星。
她想此刻她的眼眸也一定是這樣的,她扯出一個笑,四周突然暗了下來,大家都關了帳篷裏的燈,在黑暗中欣賞流星。他們前面的那群學生也回頭叫喚他們。
“美女姐姐,快關了燈,快關了燈。”
她這才反應過來,躲開了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子,爬到帳篷裏關了燈。
她爬出來的時候外面只剩下陳善學他們那頂帳篷的燈,照映在帳篷前那交纏的兩人身上,于秋嘉突然笑着回頭,跨坐在陳善學的腿上,她湊過去尋找他的唇,他主動貼近,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後腦勺,漂亮的下巴展示最優雅的弧度,薄唇微啓含住另外一雙唇。燈光突兀又刺眼,她猛地轉過身,一伸手啪地就關掉了那盞燈,整個世界瞬間陷入了黑暗中,她僞裝起來的面容也在這一刻得到解脫。
太陽穴突突的跳,看到的那一幕卻在此刻循環播放,她跌坐在原地,還是能聽到黑暗中的聲音,耳朵也更加敏感,心也似乎被人拿着大錘捶打着,她動彈不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朝她襲來。
半小時後,衆人的脖子也舉累了,漸漸有人開了燈,爬進了帳篷,前面那撥學生對着流星在許願,田湘濱覺得好笑。
流星終究是要墜落的,而且只有幾秒鐘,你怎麽能指望一個注定要墜落的隕石能夠承載起你的願望呢。
她只許過一個願,但是五年過去了,願望沒有實現,反而背道而馳。
田湘濱曲着腿,将臉埋進懷裏,半響過後似乎有人在她耳邊問:“累了嗎?”
田湘濱小聲答:“累。”
她被人攔腰抱起,一瞬間她就清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第一時間卻是看到的是陳善學冷冷的目光。他還在和于秋嘉接吻,但是目光卻是送給了她,她該高興嗎,即便那是不善的目光,她也為自己分了他的心而感到一絲的快意。
她由着盛清讓将自己抱進了帳篷,他幫她熄了燈,蓋上了被子,才又走出去。
田湘濱睜開眼,隔着帳篷只能看見外面模糊的影子,他們分開了,于秋嘉走進了帳篷,陳善學走到盛清讓身邊坐下,他們在說話,喝酒,沒過一會陳善學也起身進了帳篷。兩個帳篷離得很近,她能聽到于秋嘉的笑聲,然後是幾不可聞的嬌喘,田湘濱的心跳加快,但是豎耳聆聽時卻又再無聲響。
她再也呆不下去,掀開毯子沖出帳篷,就見盛清讓提着兩袋他們制造出來的垃圾準備走,看到田湘濱跑出來,怔了一下。
“醒了?”他問。
田湘濱連忙打了一個呵欠,然後問他:“你要回酒店去睡?”
盛清讓點點頭。
田湘濱想了一下,開口與他商量:“你在這睡,我去酒店好不好?”
對方挑眉:“怎麽了?”
田湘濱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對方沒有等她答案的意向,道:“在這我也睡不着,那就再開一個房。”
得到首肯,田湘濱忙不疊點頭,跑過去幫他拿一個垃圾袋,“盛先生,我幫你。”
“我可以自己拿。”
“沒事,反正也不重。”
掩耳盜鈴的人都是傻子。
田湘濱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出門的時候盛清讓還未起來,她先到樓下點了早餐,接着陳善學和于秋嘉兩人才來。
沒有盛清讓在,他們三人之間的氣氛更加詭異。她點的東西于秋嘉一點沒動,陳善學又去重新點了一些,等新點的東西上來的時候,盛清讓也剛好下樓,瞧着滿桌子菜有些驚訝。
“怎麽點了這麽多?”
三人都沒有做聲。
盛清讓毫不介意,彎身在田湘濱身旁坐下,她早已經把他的碗筷準備好,他提筷試了幾個菜,又舀了一碗鱿魚粥到碗裏。
田湘濱暗自慶幸,他嘗的東西都是她點的,還算是給她面子。
吃過幾口之後盛清讓随意和她講話:“昨晚睡得好嗎?”
田湘濱答:“還好。”
“恩,但是床太軟了。”
“是有一點。”
于秋嘉的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逡巡,田湘濱用膝蓋想都知道她誤會了,但是并不理會。
吃過東西後于秋嘉還說要去海邊玩,田湘濱看了看外面的太陽,打心眼裏的不想去曬,好在盛清讓說公司還有事,要趕回去。她連忙順水推舟:“那我送你。”
“你昨晚累了,我來開車吧。”他好心說。
田湘濱沒有推诿。
擡頭又見陳善學陰晴不定的臉。
他應該是會不悅的吧,不管怎麽說,這個跟了他那麽多年的女人辭了職,還和他的朋友走得那麽近。
這麽一想,她又忍不住身心舒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