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色婚禮(11)
商業街的保安們在看到監控後首先趕到了中心廣場,穿過人群,就看到了零散在地上爬的黑蟲子,一路跑過去不知道踩死了多少個,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中心區域雕像前的那個女人,臉上身上爬滿了黑色蟲子的女人,覆蓋住了她原本的皮膚,遠遠看去黑乎乎一片,保安們也都是第一次看到這種事,即使是大老爺們也都覺得一陣惡心。
女人的周圍也都是蟲子,蟲子還在向外面爬,一時間誰都不敢靠近那個像是發了瘋渾身是蟲的女人,畢竟還沒确定這蟲到底有沒有毒,保安們想總得先解決了這些黑蟲子,便疏散了附近的群衆,拿來滅蟲器往地上噴,很快,大批的蟲子被殺死了,可還有很多的蟲子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們滅蟲,突然毫無征兆地坐在了地上,轉身抱起了旁邊的玩具熊,她把下巴擱在玩具熊的腦袋上,随着旁邊的音樂微微晃動起身體,她張開嘴,似乎是想說話,也許是想唱歌,但她發出的聲音卻只有:“啊……啊……啊……”
她對此卻毫不在意,應該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她再次咧開嘴笑了,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她在想些什麽,她想要說什麽話,因為下一秒,她抱着玩具熊,身體歪向一邊,倒在了滿是蟲子的地上,她蜷縮着,身體微微抽搐,嘔吐物混合着黑色的蟲子從她的嘴裏流出,她的眼神始終空洞而麻木地看着前方,直到最後一動不動。
scit趕到現場時,陳莉莉已經死亡,趙強看着在她身上爬來爬去的蟲子,雖然這幾天幾乎天天能看到蟲子,但他還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地上還爬着一些黑蟲子,幾個蟲子爬到木九的腳邊,她漆黑的眼睛低頭看着它們,在快要碰到她鞋子時,擡腳踩了上去。
秦淵蹙眉看着那些蟲子,偏頭問檢查蟲子的藍筱雅:“筱雅,這蟲子有毒嗎?”
藍筱雅搖搖頭,“沒有毒,很普通的蟲子,就是多了點而已,看她的情況,是中毒死亡的,不過不是這些蟲子造成的。”
“不,不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趙強又想到了在局裏看到的監控畫面,陳莉莉拿着裝有蟲子的瓶子直接往自己嘴裏倒,他只是看着都覺得渾身難受。
木九看着這個已經空曠的廣場,冷聲開口:“這是那個男人最後的作品。”
“那個男人逼她這麽做的?”趙強實在想不明白,那個男人是有多麽喪心病狂!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逼?”木九的眼睛看着女人的屍體,那張爬滿蟲子的臉上帶着的笑,“不,她心甘情願。”
***
這個從小被繼父虐待的女人,在被打罵時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幫過她,即使是她的親生母親,因為有了更小的孩子,只把她當做是累贅,看着她被打,沒有一次阻止過。所以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受到過一點點的愛和關心,就這麽麻木而痛苦地活着。
直到十幾歲時,在繼父熟睡的時候,她舉起了繼父剛剛磨好的斧頭砍向了他,一下又一下,帶着熱度的血濺在她的臉上,她看着繼父被砍爛的臉,這麽多年,她又一次笑了出來,雖然聲音幹澀難聽。
她拿着斧頭沒有走,而是在家裏待着,直到生母回來發現,她看着那個生下她的女人第一次哭的那麽傷心,她又笑了出來,這一次比上一次要好很多。
她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在那裏接受治療,沒有人來看她,一待就是幾年,時間久了她便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忘記了自己的年齡,忘記了她為什麽會來這裏,她每天就坐在床上看着窗外,走在走廊裏看着窗外,坐在花園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重複做着同樣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一個男人在她的旁邊坐下,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在她的旁邊坐着,整整一個小時,直到有護士來找她,男人笑着對她說了一句話:“謝謝你陪我坐了這麽久,能問問你的名字。”
她搖搖頭,因為她自己都忘了。
第二天,那個男人又來了,還給她帶來了一個玩具熊,很大的玩具熊,他把玩具熊放在她的懷裏,對她說:“送給你的。”
她低頭看着懷裏的玩具熊,發現上面還有一個卡片,她打開一看,上面寫着五個字:送給陳莉莉。
“陳莉莉……”她喃喃地念着這個名字。
男人輕笑,“我從護士那打聽到了你的名字。”
她擡頭看向他,語氣裏帶着不确定,“這是我的名字啊……”
男人對她點點頭,“對,是你的名字。”
“陳莉莉,陳莉莉……”這一天她抱着男人送給她的玩具熊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自己的名字。
男人時不時會來看她,給她帶東西,他經常叫着她名字,那時候他臉上總是帶着笑,很好看的笑容,她也想回給他笑容,可她發現她已經太久沒有笑過了,以至于忘了如何去笑了。
半年前,男人說要帶她離開這裏時,她聽後沒有絲毫的猶豫,她想要跟他走,于是那一晚,她帶着她唯一的玩具熊離開了這所精神病院。
這之後,她發現男人的臉上總是帶着笑容,和她說話的時候,讓她殺人的時候,把人放進蟲堆裏的時候……但她從來不會害怕,他做的讓她做的,她都會去做,因為他是第一個對她笑的人,第一個笑着叫着她名字的人。
***
“心甘情願……”趙強重複了一遍木九的話,覺得自己背脊上竄上了一股涼意,這是什麽樣的感情啊。
“現在陳莉莉死了,我們怎麽追查到那個男人?”
陳默話剛說完,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在場的人一聽,都不是自己的,蹲在屍體旁邊的藍筱雅聽了一會兒,擡頭看向他們:“好像是她口袋裏的。”她摸向女人的口袋,果然裏面有一部手機,有人打來了電話。
藍筱雅遞給秦淵,屏幕上顯示着一串數字,他給木九看了一眼,木九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而陳默趕緊給石元斐打去了電話。
“石頭,追蹤一個號碼:134xxxxxxxx”
秦淵看着陳默打了電話,這時才接了起來,“喂。”
“秦隊長。”電話那頭的男人準确地道出了秦淵的身份,“麻煩讓你旁邊的木九聽電話。”他像是知道秦淵不願意一樣,又加了一句:“不然,我馬上就挂電話。”
秦淵沒有辦法,只能把手機遞給了木九,“木九,他讓你聽電話。”
木九拿過手機放在耳邊,“喂。”
“木九。”男人的聲音帶着也許的笑意。
木九聲音冷硬,“你是誰?”
男人卻不回答,而是笑着問她:“還滿意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嗎?”
木九垂眸,目光冷了下來,“你說蛋糕?”
男人輕笑,“你果然聰明。”
“為什麽要送給我?”
男人微微嘆了口氣,似乎陷入了回憶,“因為我們已經好久沒見了,木九,從當年你離開那裏之後。”
“言斐文。”木九已經确定了,他是言斐文(木九父親)當年訓練出來的其中一個孩子。
“嗯,只可惜他已經死了,這麽寶貴的時候,我們就不要聊一下失敗者了。”他頓了一下,轉了語氣,“木九,對我的作品有什麽評價?”
秦淵在一旁低聲問石元斐:“石頭,查到他的位置的嗎?”
“不行,隊長,有幹擾。”
秦淵看向周圍,“他應該就在附近,石頭,查到所有附近正在打電話的男人,再比對之前監控中拍到的那個男人。”
石元斐立馬道:“好!”
沒有得到木九的回答,男人又道:“木九,如果你們想拖時間找到我的話,就應該回答我的問題,你對我的作品有什麽評價?”
木九沒有理睬,聲音冷硬,“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男人問道:“名字有這麽重要嗎?”
木九照着他的話反問他:“那我的評價有這麽重要嗎?”
手機那頭傳來男人的笑聲,“呵,呵呵……重要,因為我想知道言斐文女兒的評價。”
“哦。”木九垂眸看着地上還在爬的蟲子,“原來如此。”
男人聽後饒有興致地問:“哦?你想到了什麽?”
木九用毫無起伏的聲音開口:“你從沒有被言斐文看重過,即使你認為他是一個失敗者,可你依然介意他之前對你說過的話。”
幾秒的沉默,手機那頭才又響起男人的聲音,“不要想看透我,木九,沒有用的,我知道你的手段,找到對方心理上的弱點,然後攻擊。”
木九沒有在意他的話,而是繼續道:“你的臉上有傷疤,所以你從不在外人面前露出你原本的臉。”
“呵呵……你真的很聰明,可你們要怎麽找到我呢?找出所有附近正在打電話的人嗎?正如你所說,我現在看上去可不是我原本的臉。”男人頓了一下,“對了,說了這麽多,你還是沒告訴我你對我作品的評價。”
“空虛。”木九只說了這兩個字。
男人問她:“什麽意思?”
她沒有解釋,只是道:“字面上的意思,當我抓到你之後,我會在審訊室裏告訴你。”
“可問題是你要先抓到我。”
木九:“我會的。”
“隊長,我找到他的位置了!他在……”石元斐趕緊把位置告訴了秦淵。
“好,我知道了。”秦淵對木九點了下頭,然後對陳默和趙強道:“走。”
男人還在繼續說:“說不定下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會假扮成你那個無趣的老公秦淵。”
木九冷聲道:“你比他要矮很多。”
男人笑了起來,“你似乎比以前有趣多了,木九,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再見到你了。”
秦淵幾人走到了石元斐說的位置,在一條偏僻的小道上,一個男人坐在地上身體靠在牆邊。
“但是,還是下次吧。”男人低笑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
“木九,再……”男人的話還沒說完,木九直接挂了電話。
秦淵上前蹲下伸手探向他的脖頸處,表情凝重地回頭道:“他已經死了。”
趙強看着眼前的已經死了的男人,驚訝道:“那個男人根本不在這?!”
陳默嘆氣道:“我們上當了。”
“祁隽。”木九緩緩說了一個名字。
秦淵三人看向說話的木九。
木九漆黑的眼睛看着他們,聲音裏帶着一絲空靈,“他的名字叫祁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