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後來幾日便都是赴宴吃酒，回至薛府也是忙着聽她們說些瑣事安排人手，或是同薛蟠笑鬧幾

句。偶爾薛姨媽也是請了秋水過去同寶釵一塊說話，想從賬上支些銀錢。秋水先時是裝作聽不

懂，後來見薛姨媽明裏暗裏的嘲諷越發難聽，秋水便支開寶釵，起身問道：“太太拿那些錢來做

什麽？我若是想掌權，只管說一聲就是何必要在這事上和您過不去。太太便是想為妹妹添妝也該

正兒八經的添，成日裏這樣偷偷地拿過去誰知道誰記得？”說完就跪在薛姨媽身前，唬的薛姨媽

忙叫人扶秋水起來，一時也不敢多說叫人快快送秋水回房。

晚間薛蟠回來瞅了瞅秋水的神色，秋水這幾日得空，正在給薛蟠繡腰帶。見薛蟠在旁邊看着

自己又不說話才放下手上的活計，笑問道：“你回了來不去梳洗換身衣裳，在我跟前看着我做什

麽？”一面說一面起來伺候薛蟠脫了外頭的衣裳。薛蟠由着她弄，問道：“今日受了委屈可傷心

了？”秋水便點了點頭。薛蟠心疼不已，說道：“我同媽媽說過了，她不會再拿這事煩你了。等

過些日子，我帶你去莊子裏住幾天。”秋水便笑着點頭說道：“也不是很傷心，我回了來做些活

計也都過去了。”薛蟠示意人都下去在摟着秋水坐下，笑道：“可算是等到你替我做這些東西

了。”秋水攤開那腰帶給他看樣子，問道：“可喜歡？等閑了我就替你做一整套。省的你時常在

我耳邊唠叨什麽不如十哥之類的話。”薛蟠揉揉秋水的臉，說道：“不說了，只要是你做的都喜

歡。也別太細致仔細傷了眼睛。”秋水掙脫開來，就着燈火又繡了幾針。薛蟠過了好一會才說

道：“今日去同媽媽說話時，說是寶玉的玉丢了，寶玉神智便有些不清現在都挪出園子了。”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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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擡頭看着薛蟠，一時也沒接話。薛蟠無奈說道：“王夫人的意思是想娶寶釵過去壓一壓，原就

是有這麽一說的。”說到最後薛蟠自個兒都犯了惡心。秋水給他遞了杯茶過去，說道：“這事小

玉還未和我說。你的意思我是知道的，那麽你那邊可有什麽人選嗎？”薛蟠喝了口茶才繼續說

道：“我留意過了，倒有這麽一個人也是有這麽個意思。是五品知府同知李岩的嫡長子，他今年

也是參加了科考中了二甲，現今家裏投了門路，也是有點出息。他父親倒是善專營得很，只是他

倒有些木讷不大通世故。不過他年歲還輕，多教導幾年會有大作為也說不定。”秋水點頭說道：

“聽起來倒還不錯，不知太太聽過了沒？”薛蟠冷笑道：“她嫌棄人家不如寶玉呢。”秋水聽了

低頭想了一會才回道：“要不我再去勸勸太太，妹妹年歲也大了不好再拖着了。我這幾日都忙着

臨江的事倒忘了這一茬。”薛蟠點頭說道：“你也不必多說什麽，只把利害關系告訴她。實不成

我們直接定了下來。”秋水便點頭複有說道：“我把這事同寶釵說說吧，說不得寶釵自個兒選了

太太也不多說什麽了。”薛蟠聽了點頭說道：“你拿主意吧。”過了一會兩人均覺得沒意思都早

早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伺候薛蟠出門去了，秋水便叫了劉嬷嬷上來吩咐道：“你去賈府看看姑娘那有沒

有什麽吩咐的。”那嬷嬷聽了就退下去不提。秋水稍事又吩咐了林伯家的媳婦幾句，才帶着曲蘭

絡兒給薛姨媽請安去了。及至薛姨媽房中，寶釵已經在那了，薛姨媽拉着寶釵在那說些什麽，寶

釵紅着臉不好意思接話。旁邊的曲蘭喊道：“大奶奶來了。”薛姨媽才止了話頭示意旁邊的丫頭

請秋水進來。秋水俯身請安道：“給太太請安。”薛姨媽點頭說道：“到我這坐着吧。”寶釵就

上前想秋水微行了個禮就退下去了。

秋水看着寶釵出了去才側着身子坐在薛姨媽身旁。薛姨媽開口道：“昨兒個蟠兒回去可同你

說了？”秋水點頭回道：“大爺已經同我說過了。大爺也說了他的意思......”薛姨媽就有點不

悅道：“蟠兒不懂咱們內帷的事你也該多提點着不是。這李家子如何和寶玉相比？且不說那李家

是個寒門小戶如何和榮國府比，就說寶玉吧現今是貴妃親弟弟，又得老太太喜愛将來自是前途無

量，嫁過去寶丫頭又是掌權的，憑誰說都是知道好歹的。”秋水遞了杯茶過去等薛姨媽順了氣才

低頭回道：“太太想的自是有道理的。可那李家雖說不是世家出身，可這麽些年下來也是有些經

營了的，那李家少爺有是有了功名的，又是長房嫡子，妹妹過去也不會差的。而且大爺也是去打

聽過的，李家的為人秉性是不差的。”一時兩人就有點相持不下。秋水便無奈說道：“要不還是

等大爺回來做主吧。”薛姨媽不肯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好算盤。現今蟠兒什麽都聽你

的，若是由蟠兒做主還不是遂了你的意。”秋水便低頭沒回話，過了一會就白了臉。薛姨媽尤顧

着自己生氣。還是曲蘭小聲問道：“奶奶是怎麽了，可是不舒服？”秋水才擡頭勉強笑道：“無

事。太太也不要生氣了，大爺說了這事還是以妹妹的意思為主，咱們不如就悄悄的問妹妹一聲。

大爺總歸不會害了妹妹的。”薛姨媽瞧着秋水的神色是很不好，心裏頭雖是不高興也只能說道：

“我瞧着你臉色不好還是先回去請大夫瞧瞧，我去同寶丫頭說更是便宜。”秋水推辭了幾句才回

去了。

院子裏是早請了大夫的。秋水回了屋下了簾子由着人把了脈，果真就如猜測，是喜脈，已兩

個月了。曲蘭吩咐了大夫幾句才叫人送大夫出去。秋水躺在床上，聽絡兒轉述了大夫叮囑的話，

才問道：“可叫人傳話給太太了？”絡兒回道：“曲蘭姐姐去回了，就說是前些時候累着了要好

生靜養着，現今已睡下了。”秋水點頭才叫人都下去吧。不說薛姨媽等人知道消息是如何的又驚

又喜，想到自己剛給了臉色給秋水又怕薛蟠不喜，心裏不禁打鼓。還是寶釵在旁勸慰道：“媽媽

也別急，嫂子不是那挑三窩四的人。只是媽媽還是待嫂子好些，畢竟都是一家人了現在又懷了孩

子，倒不如多疼她些，哥哥也會高興不是。”薛姨媽忙點頭吩咐人道：“去同大奶奶說以後不用

來請安了，想吃什麽要什麽只管叫人去取。若是短了人服侍只管去挑。”一面又叫有經驗的嬷嬷

去守着。忙亂了一通後才拉着寶釵的手笑道：“可算是有了。現今就指望着你和寶玉的事能早些

辦，我以後可就沒什麽要操心的，只等享福了。”一句話說的寶釵紅了臉，撲進薛姨媽的懷裏。

那邊劉嬷嬷去向黛玉請安，打發了小丫頭下去才知道黛玉帶着紫鵑雪雁去了紫菱洲看迎春去

了。流月上了來招呼問道：“可是大姑娘那有什麽吩咐？”劉嬷嬷低聲問道：“昨兒個晚上我們

大姑娘聽姑爺說起寶玉的玉丢了，就想來問問姑娘。”流月冷笑了聲回道：“是前幾天出去吃宴

回來才發現玉不見了的。寶玉魔怔了，老太太便将他挪到自己房裏照料着。我們姑娘叫了紫鵑去

看了下，說是病的不輕。現今滿府的人火急火燎的找玉呢。只是府中還有個說法就是沖

喜......”劉嬷嬷點頭道：“大姑娘就是擔心這件事，姑娘可有什麽想法？”流月搖頭說道：

“瞧不出來，姑娘現在很少出去的，只在自己院子裏走着，也不許下人傳什麽閑話。現在老太太

那忙着，姑娘每日只打發紫鵑去請安，其餘的什麽也不管。”劉嬷嬷這才松了口氣喝了口茶說

道：“這樣大姑娘就放心了。你們也小心些，別叫那些個髒水濺到姑娘身上。”流月自是點頭，

又說了些賈府上的事。劉嬷嬷等了一會還不見黛玉回來就打算告辭了。流月起身道：“必是在二

姑娘那絆住了，也是可憐見的。二姑娘被打得這麽慘，可竟沒有一人去勸慰的，只我們姑娘天天

去陪一會。更別說有人去支持公道的。”劉嬷嬷也是嘆氣沒說話就回了。

直至晚間黛玉才回來，聽了這事，忙問道：“姐姐可還好？”流月回道：“一切都好，說不

得過幾日便有好消息傳過來呢。”黛玉便問道：“可是臨江那有什麽喜事。”流月上前悄聲回

了，黛玉便笑問道：“可準的？”流月點頭。一時黛玉便念起佛來了。黛玉又問了秋水的一些近

況才安心的歇下了。

薛府中薛蟠聽了消息也是高興，又聽聞說是要靜養便問道：“可是太太又給你氣受了？”秋

水搖頭回道：“就是前幾日累着了。只是我現今這樣，寶釵的事怕是沒得料理了。我瞧着太太好

像輕易不會改主意的。就不知妹妹是怎麽想的啦？”薛蟠摟着秋水的肩膀皺眉道：“先前我就同

寶釵說過若是自個兒有什麽想頭只管和我說，媽媽那回的是她原先也就是和寶玉要好的，既如此

倒不如遂她的願。左不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随她吧。”秋水好似想說些什麽，最後也只

是溫順的靠在薛蟠的肩膀上，說道：“既如此就早些辦了吧，拖得越久閑話越多。”薛蟠拿下巴

蹭了蹭秋水的頭發說道：“你有了身孕，這些事你就別操心了，讓太太自個兒拿主意吧，她會高

興的。若是覺得煩，咱們就到莊子裏住幾天。”秋水點頭沒出聲。

又過了大半個月，臨江那才傳了話來說是在兵部挂了個名。此時秋水還未顯懷，回道：“無

妨，先在那學着，別因為不喜而怠慢了。”現今無戰事，入兵部先不說臨江對此不通，只這是個

閑職臨江又不是武将出身，難免被人輕視。自古便是文武相輕。林伯家的媳婦笑回道：“大姑娘

也別急，林大爺自是知道的。再怎麽說也是有了官階了，以後可就會好了。”秋水點頭示意她下

去回話。

寶釵的日子也定下了，為着寶玉的病有些急，在十二月初五，府中是一片忙亂。為着秋水害

喜的症狀出來了，大家也不敢驚擾到秋水，只秋水的院子是安靜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