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席家的夜在淩晨兩點的時候才差不多停歇，放完煙花吃完湯圓，原淮就帶着金霖回去了。
金霖其實還吃了蛋糕，到家後她玩累且吃飽喝足一會兒就睡着了，原淮則開了電腦和往年一樣，和朋友們打游戲。
席杭最後一個到的，一上去就聽到塗宥說：【你倆服了，都喊不出來。】
席杭見此，才知道謝之勻打不通他電話，然後打給了原淮，結果原淮也給無情拒絕了。
席杭樂了一下，私信無情本人：【你幹嘛不出去？】
原淮：【我也得有空，這群人哪有我陪人聊天重要。】
啧……席杭盯着這句毫不委婉的話，原本想說一句“可以”，最後發現，其實他也一樣，陪這群人哪有陪小精靈來得快活。
想到這，他也就不五十步笑百步了，悠悠收回了話。
游戲打到淩晨四點，席杭喝水玩手機時發現，他給金霖的紅包，正在一個接一個地被收了。
他跟看什麽新鮮事一樣，捧着手機靠在轉椅裏，就那麽一秒一秒地看着，看着她把他的紅包漸漸收入囊中。
中間，忍不住心癢癢地發了句：【你在幹嘛？】
那邊在舅舅家客房的金霖手一抖，随後想起來他說他們每年這晚都不會那麽早睡，會玩游戲，她就悠悠回複：【在收錢。】
席杭看到消息，整個樂得不行，不知道為什麽，這種話讓她說出來，就變得可愛十足。
他打字：【是嗎？那你怎麽半夜收錢？】
金霖：【我口渴起來喝水，然後想起來還有一筆巨款沒收，怕明天被系統退回了。】
席杭笑倒在椅子裏，笑完閑閑轉頭看看窗外，大年初一四點的北市，雪方停，煙花聲也都停了，再過一個鐘，席家的傭人就該起來收拾屋子、加準備年初一的早餐了，所以這個時間，剛剛好的，四方無聲，萬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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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這個靜谧的夜裏，和她這樣聊天，他沒來由的，覺得是十幾年來過的最美妙的一個年。
席杭回複她：【退了席杭哥哥再給你發。】
金霖收到，笑眯眯地躺倒在打床上，然後說：【我不和你說了，我繼續收錢去了。】
席杭無所謂，笑笑盯着那幾個字，盯着盯着，回想起早前在廊下那個擁抱。
思緒停頓在那個畫面一分鐘，他忽然眉眼微動，悟出來她說那句話是什麽意思，說想早一年認識他的那句話。
席杭深呼吸，随即又嘆氣。
再去看電腦，裏面幾個人已經給他發了幾百條信息，【席杭？你他媽跑哪兒去了？】
【靠不是說去喝個水嗎怎麽有去無回？】
【席杭，你他媽不會睡着了吧。】
【鬼哦他會睡着。】
【不會談情說愛去了吧。】
席杭看到這句，嘴角勾了勾，一句話沒說也沒否認地，就上去繼續打了。
金霖收錢足足收了一個多小時，最後人都好困了，終于收完了最後一個紅包，然後順着給他發了條語音：【早上好呀，我收完錢了，睡了~唔，新年好。】
席杭那會兒也才打完游戲，外面天光微微有一絲白的痕跡，基本還模糊着，他從電腦前起來，準備去洗漱一下睡覺，剛好就收到她的消息，聽完軟軟困倦的一句話，他下意識又點了播放。
最後心情美妙回複：【新年好。天很冷，蓋好被子。】
金霖聽到了，但是覺得也沒必要回複什麽，就裹緊被子埋頭睡了。
一覺睡到九點多，哥哥來喊她吃飯。
金霖睡眼惺忪地去洗漱，邊刷着牙邊玩手機，把昨晚收到的紅包巨款截圖，登錄臉書po上去，配了個大大的笑臉：jpg。
原淮喊完人在樓下等她吃飯，她父母昨晚已經晚餐後十來點就回去了，只有她跟他出去玩，大半夜回來還留宿他們家。
他一邊和他媽媽聊着天，說昨晚在席家的一些熱鬧事情，一邊刷臉書，刷着刷着，就看到他家金霖一早的帖子。
她可能是想着發在外網，所以微信聊天記錄截圖時也沒有把雙方的頭像以及備注打上馬賽克，還清楚明白地挂在那兒。
他點進去，就看到，備注為“席杭”的微信賬號，給她發了一撂紅包，第二張照片是錢的數目。
原淮仔仔細細看完那個五位數且開頭并非一的金額，眼前一黑：他，他？？這小子給她發那麽多紅包幹什麽？絕了，錢多是不是！！
一大早心又慌慌的了。
席禾雲在廚房和阿姨說話，商量某道菜裏放不放糖，然後轉頭問他，“原淮你說放糖嗎？你好像不喜歡吃糖。”
話落見他沒反應，席禾雲走過來，“原淮。”
原淮驀的擡頭，“嗯？怎麽了？”
席禾雲微笑，指着廚房，“放糖嗎？藕片，你好像不喜歡吃糖哦。”
原淮深呼吸口氣，看着媽媽，心想我這會兒心裏可酸着呢，被您侄子這操作弄的，根本沒心情吃糖，随便吧。
金霖發臉書時心情是真的好，試問誰對你很好時你心情不好的。
她洗漱好哼着歌下來吃飯，路過客廳走過去和舅舅說新年好，舅舅摸摸她的腦袋，溫柔地攬着她一起到餐廳，她再甜甜和舅媽說新年好。
舅媽滿臉笑意，給她回了句我們金霖新年好，然後給她盛粥布菜。
金霖坐下才發現原淮已經在了，然後也說了句哥哥新年好。
原淮拿着喝粥的勺子，悠悠看着她，意味不明。
金霖不明所以，“怎麽了？你不舒服？”
原淮低咳一下，“沒有。”
那邊兩個大人在說話，沒注意這邊，原淮邊吃着粥，邊靠近她，“金霖？”
“嗯？”她扭頭。
原淮斟酌一下，“席杭給你發紅包幹什麽？”
“道歉吧，補償。”他應該也是有這意思的。
“那他發那麽多幹什麽？”
“不知道，他有錢吧。”
“……”原淮靜默一下，實在無法否認這個答案，随即他轉而問，“那他除了紅包，還給你說什麽了沒？”
金霖喝一口舅媽熬得軟糯香甜的粥，搖頭，“沒啊，就是發紅包嘛。”
原淮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下。
吃完飯，金霖要回家去了，原淮送她回去，路上拐去了北淩街，她說她要找個帽子。
那天要離開時匆匆找了下沒找到，然後席杭那混蛋進去了她就不想和他同一屋檐下，就走了說不找了。
昨晚晚些時候，席杭和她說，他給她把帽子放衣櫃裏了。
所以她這會兒雀躍着要去拿。
兩人沒想到，到時北淩街有人，席杭在24號房子裏的客廳坐着，好像是來拿個裝資料的u盤的。
見到他們倆，挑眉，“這麽巧？”
原淮在客廳閑閑坐下，扯唇一笑。金霖和他對視一眼，也沒說什麽，溜去了樓上拿帽子，兩分鐘後就下來。
原淮抽空已經在和他那位昨晚哄好的女同學聊天，招呼金霖先坐會兒，待會兒再走。
葉幸茴是本市人，只是家住城東，離城北也差不多一個鐘的車程，平時就嫌麻煩住宿了，一放假就回家。
今天大年初一，她和了幾個同學來市區玩，明面上說是逛街，其實一出門她就暗搓搓地問原淮：【同學，你今早忙嗎~】
原淮是什麽人，一看這句話的每一個組成部分，就揣測出她可能出門了，他回複：【你在哪兒？來城北了？】
葉幸茴發了個極其可愛的表情：【喵：jpg。】
原淮唇角一勾，【那帶你上我家去？】
葉幸茴：【？？吃鯨：jpg。】
原淮盯着手機笑開。
邊上的金霖和對面的席杭都雙雙看過去，他注意到，輕咳一下，随後繼續打字：【怎麽了？我盡盡地主之誼。】
葉幸茴：【不了不了，同學你客氣了。】
原淮笑：【那你要幹嘛？】
葉幸茴：【我只是來逛逛街，你沒空的話就去忙，我逛逛就回去了。】
原淮看着這句話，微眯了眯眼眸，他當然不可能讓她白白回去，不過，這會兒他要送金霖先回城南，她出遠門是必須有人在身邊跟着的，不然容易出意外，今天大年初一，路上更是哪哪都熱鬧，比平時要不安全。
他斟酌須臾，低頭正要跟葉幸茴說讓她先和同學玩一玩，一個半小時後他再去找她。
這時對面的席杭問：“你有什麽事嗎？”
看他眉眼間有些在猶疑什麽，再聯想他這會和誰在聊天，席杭就覺得有事。
原淮擡眸，兩人眼神交纏了幾秒，他微笑一下，“沒什麽事。”
席杭随口道：“你要有事，我送金霖回去就行了。”
金霖馬上轉頭：“哥哥你有事嗎？那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不用送我的。”
“沒事沒事。”原淮馬上摸摸貼心小精靈的腦袋，末了，再看一眼對面的少年，頓了頓，問，“你有空嗎？席家今天不應該很熱鬧？”
“那關我什麽事？我哪年不是出來玩的？”
也是。
原淮低頭掃了掃聊天記錄，随後側眸跟金霖說：“葉幸茴來了。讓你席杭哥哥送你回去好不好金霖。”
金霖跪坐在沙發上，聽完，頓時笑眯眯地扭頭看席杭，“好啊好啊。”
席杭樂了下，這小朋友一聽她哥的八卦就這可可愛愛的表情。
談完了，三個人圓滿地前後起身。
門口停着兩輛車，原淮上車後句馬上發給葉幸茴：【把你地址發來。】
葉幸茴：【你要來嗎？】她很不好意思，【如果沒空就不用了，你肯定沒什麽空的是不是，你剛剛都沒馬上回我，算了。】
原淮嘆氣，心軟成一片，【別說話，地址。】
葉幸茴：【嗚，這人怎麽辣麽霸道，——地址。】
金霖那邊上了車，轉頭就客氣地說了句：“麻煩你了。”
席杭“呵”了聲，笑了，“這麽客氣，早上收我紅包的時候可是一個沒落下。”
金霖笑得很歡，“那你給我了還想着收回去一兩個嗎？”
席杭搖頭，邊拍着司機的椅背吩咐去城南，邊歪頭和她說：“你席杭哥哥給你的，就一輩子不拿回來了，放心。”
“啧。”莫名就覺得這話好重。
司機是席家老宅的，聽說要去城南後，就知道是要送這位親戚家的表小姐回家了，馬上利落地啓動，穩穩地碾過北淩街厚厚的一層積雪。
只是車子剛下了城北的高架橋，就驀然在一條主幹道紅燈口出了點問題，停了下來。
席杭問：“怎麽回事？”
司機：“前面好像有點事故，塞住了。”
席杭沒說話。
等了五分鐘，看前面還一點動靜沒有，扭頭見身邊在扒着車窗看風景的金霖，他道：“下去吧，一時半會走不了。”
“哦。”金霖馬上推開門，歡快地溜下去。
一夜雪後的北市，陽光灑落下來，地上的雪都被照徹得微微反光。
金霖一下來就又是那個雪地精靈了，席杭在惆悵要怎麽去城南、是不是換路時，她則開心地在他邊上轉悠，還連誇今天天氣真好，适合散步。
席杭唇角抽了抽：散步……
下一秒，金霖就扒着他的手問：“這裏是哪裏啊，可以走回去嗎？遠嗎？”
席杭推算了下，“還在城北，初步統計，這天氣，這車流，走到城南你家門口，兩個半小時接近三個。”
“啊？啊那就算了吧。”她慫慫地收回搭着他手臂的爪子。
席杭無法控制地噙起一邊嘴角，被她逗得，心癢非常。
想了想，他還是拿出手機在高架橋那邊叫專車，準備換路去城南。
不過大過年的人本來就多，加上司機也要過年，一湊起來，人多車少，叫車也不容易。
他們自己的司機這時在車裏說：“不用叫車，半個鐘內應該能走，這條路是最直的，叫車換路快不了多少。”
金霖笑了下，說：“不急不急，我看雪。”
席杭：“……”
司機慈祥點頭，心想這親戚家的表小姐果然是深得席家一家人喜歡的，可愛極了。
席杭懶洋洋地就也沒再試圖叫車了，趁機兩人世界不是挺好。
他把人帶到路邊一間咖啡廳裏，點了兩杯暖熱的咖啡後，坐着等。
金霖坐下就一直在看手機，席杭喝了幾口咖啡她還沒動靜，晾着他一人，他不免悠悠問：“不是說要看雪嗎？”
“我和朋友聊會兒天，馬上就好了。”她頭都沒擡地喃喃。
席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杯手上輕叩，目光落在她側臉上，“你有什麽朋友？你不是才回國？”
“我美國的朋友啊。”金霖彎着唇瓣打字，完了擡頭給他看聊天記錄，“這人說她喜歡的男孩子在元旦的時候給她送了禮物，肯定也喜歡她。”
席杭默了默，“這就喜歡了？外國人不是向來挺注重節日，一有就送禮物。”
“那還是得喜歡啊，不喜歡你送一路人什麽禮物。”
“……”席杭想了一秒，覺得也是，他微笑看她，“那人跟你說這個幹嗎？還分享？”
“因為我早上發了條臉書，被她看到了，這個朋友就問我是不是談戀愛了。”她話落，臉頰微紅地輕咳一下，“所以順着就說起她自己的了。”
“臉書？什麽臉書。”席杭拿出手機看，搜了她的賬號。
看完她最新發的那條內容，他心情愉悅又有些沉默，半晌，聲色低低有些猶疑地問，“就這，人就以為你有戀情？”
“嗯嗯。”
席杭再次盯着那張紅包截圖，眼底漸漸泛過一層笑意：所以他真的是喜歡她了是吧，假不了的那種。
他端起咖啡，輕抿一口，假裝随意地問：“那你怎麽跟人家說的？”
金霖：“當然說不是了，我以後要是有結婚，這人還得給我紅包的。”
席杭喝進去一口咖啡，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他微嗆了下，放下杯子抽來紙巾輕拭一下，緩緩呼了口氣，坐好。
金霖悠悠看他，一副“你怎麽了沒事吧”的憂心表情，随後還要伸手給他拍背。
席杭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定定看她。
金霖滿臉不解，“怎麽了，你怎麽了？”
席杭盯着她微微着急的一雙漂亮極了的鳳眼，胸口微微翻滾着一口火辣，回味着剛剛她那句“她結婚他還得給紅包”。
……很不是滋味。
“你結婚，我為什麽要給你紅包？”他涼涼地問。
金霖挑眉：“你整天以我哥哥自居，那妹妹結婚，你不應該給紅包嘛？哇你怎麽這樣，”她笑起來，湊近他喃喃，“關鍵時候六親不認哦~”
席杭：“……”
緩了緩，他內心低語了句：我認你。
轉頭瞟了眼她手機，他道：“有新消息。”
金霖回頭去，她朋友發來一句語音，她點了播放，裏面傳來好奇的一句：【那你們是什麽關系啊人家為什麽要給你發那麽多紅包呢？】
金霖按住語音回複，但卻一時詞窮不知道怎麽形容他們的關系，她轉頭來抱住他的手臂，求救。
席杭伸手握住她的手機，含着笑意低低用英文撩人地說了句：【其實就是男朋友發的。】
完了，松開按鈕，發送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栗梓蘇蘇，許芊眠，淹死的魚投的地雷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