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鄉間小村,天剛破曉,村裏的公雞就開始打鳴了。在陣陣雞鳴聲中,安寧睜開了眼睛。
旁邊玉錦察覺到了安寧的動靜,下意識的掀開了被子:“媽,我這就起床去做飯,你繼續睡。”
玉錦的聲音是帶着顫音,骨子裏都含着恐懼。
安寧快速穿好衣服,拉住要下床的玉錦:“不用你去做飯,以後早飯我來做。你和你弟弟妹妹一樣都是孩子,不要把自己當成要負擔起所有的大人。”
“家裏的活,你和弟弟妹妹一樣幹力所能及的就好,不用想着要照顧家裏所有人,我希望你和玉盈、玉航一樣,開開心心長大。”
八歲的孩子,在她們老家別說上工做飯了,吃個飯都要家裏人哄着呢。
玉錦性子太軟,人太懂事,讓人心疼。
第一次有人告訴玉錦,不讓她幹太多活,玉錦心中劃過一種異樣的暖流,絞着小手低頭說:“媽媽,我開心的,我願意照顧弟弟妹妹的。”
“嗯,你想照顧他們我不反對,兄弟姐妹間可以互相幫助,但不能是你一味地付出,那是不平等的。你的弟弟妹妹們沒有你想的那麽弱。”
“她們也在成長,你能做的事情他們自己也能做,所以适當的幫助照顧可以,但是她們能自己做的事情還是要他們自己做的。”
玉錦有些不太懂安寧的話,和她以前接受的教育不一樣,但是她也不會太反駁安寧,點點頭:“媽媽,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你醒了估計也睡不着了,起床就和我一起去做飯吧,幫我燒火。”安寧見好就收沒再繼續教育玉錦,而是下床去廚房做飯。
玉錦也趕緊下床,跟着安寧去了廚房。
安寧和玉錦剛剛出去,床上的玉盈就睜開了眼睛,大眼睛轉了轉,随後又拉開玉姝身上的被子,和她擠在一個被窩裏,繼續睡。
天大亮,太陽升起,陽光透過縫隙射到了廚房的竈臺上,安寧把蒸的白面餅子揭出來,随後把米湯盛出來,把煮好的雞蛋拿出來剝皮,砸了一頭蒜,做了雞蛋蒜。
“玉錦,洗洗手去喊你弟弟妹妹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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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玉錦跑到堂屋,很快玉盈、玉姝和玉航都跑過來了。
玉航最先跑進屋:“媽,你做啥好吃的了?好香。”
安寧往雞蛋蒜裏滴了幾滴香油,七零年代香油都是純香油,味道又香又濃。
看着跑過來的玉航,安寧微微笑:“雞蛋蒜,你趕緊洗洗手吃飯,一會吃完飯你刷碗,等中午我回來還給你們做好吃的。”
玉航快速去洗了手,迫不及待的跑到了飯桌前,拿了白面餅子就夾雞蛋蒜吃,根本就不管安寧說了啥。
玉錦她們也每人都拿了一個白面餅子,夾了雞蛋蒜。玉姝小口吃着,吃的時候還時不時擡頭看安寧,生怕自己吃了好東西,安寧會打罵她一樣。
玉盈則一口餅子一口雞蛋蒜,只專注吃東西,誰也不看。
早飯,一家五口都吃的很飽足,吃完後,玉航捂着自己的小肚子打飽嗝:“媽媽,好好吃,中午我能還吃白面餅子雞蛋蒜嗎?”
“去把碗筷洗了,中午給你做別的好吃的。”安寧把碗筷放在洗碗盆裏,讓玉航去洗刷。
“媽,大姐和二姐都沒幹活,你讓她們去洗。”昨天的教育到底沒改過來玉航長期以來的習慣,他指着倆個姐姐,就想把活交給她們幹。
“你大姐今天給我燒火了,你二姐一會要掃堂屋的地,你小姐要掃院子裏的地,碗交給你刷。”安寧一錘定音。
玉航撇嘴,站在一邊不答應,搖頭晃腦看自己腳尖玩。
安寧見他這種應付的态度,板着臉厲聲說:“家裏的活你們幾個一樣的幹,好吃的就都能吃到,你要是不幹,中午我帶好吃的回來,只有你三個姐姐的,沒你的份。”
經歷了昨天被安寧教訓的事情,玉航是有些怕她的,安寧這認真起來,玉航也不敢反駁了,而且他還是小吃貨,想吃好吃的。只能不甘心應道:“我洗碗就是了。”
玉航說完,憋着氣去廚房洗碗。
安寧見他去廚房了,轉身對着玉盈和玉姝說:“你們倆去外面掃地,把家裏掃幹淨,你們四個可以去外面玩,也可以在家裏玩,但是記住不要單獨往河邊跑。”
晚春雨季,村裏小河邊到處都是水,她以前聽過很多小孩子在河邊落水的新聞,這會鄉間人都喜歡往河邊跑,她怕這幾個小孩子往河邊跑發生意外。
“媽媽,我們知道的。”玉盈脆聲說。
“嗯,那你們在家乖乖的,我去鎮子上。”安寧說完帶着昨天寫好的信,還要要存的錢,騎車去了鎮子上。
鎮上郵局,郵遞員昨天就看到過安寧知道她是軍人家屬,今天見她過來笑說:“盛同志把錢要回來了嗎?”
“要回來了一部分,這些錢放家裏不安全所以來郵局存一下來着,同志現在可以存錢嗎?”安寧把錢遞給郵局工作人員。
“可以可以,把你的身份證明給我,我給你開存根。”
安寧把錢遞給郵遞員,随後等工作人員把錢數完,開存根。
錢數量大,裏面大部分是五塊、十塊的紙幣,工作人員數了兩三遍才确認了數額,對安寧說:“一共是兩千六百塊,存死期活期?”
錢現在值錢,等再過一些年錢就不值錢了,這些錢只能暫存銀行,存死期是沒必要的。
安寧笑說:“活期。”
“好。”工作人員讓安寧簽了字,随後給她開了單子。
拿到存根,安寧把存根收好,把給鄭明宴寫的信拿出來:“同志,這是要寄給我愛人的信,辛苦幫忙郵寄下。”
“郵寄需要郵票,一張郵票八分錢。”
安寧把八分錢寄過去,想到後世一套郵票都炒到好幾千萬,站在櫃臺前想了會說:“同志,郵票可以單獨買嗎?”
她不懂集郵,但是後世有些新聞說一套六七十年代的老郵票可以賣不少錢,她想買四套放着。
要是真能賣錢,存着也是以後的資産,如果不能賣,花幾塊錢買着放着也沒啥。
“可以買,你要幾枚?”
“可以成套買嗎?可以的話我想買四套。”安寧立刻說。
郵遞員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提醒道:“一套要一塊六,四套就要六塊四,你确定要四套?”
手頭剛剛有了些錢,六塊多錢錢對于手拿巨款的安寧來說不多,她點頭:“買。”
郵局人員沒再說啥,給安寧找了四套新的郵票。
安寧給了錢,拿着郵票出了門。
安寧這邊走了,卻沒注意到郵局斜對面盛國棟看她走了,才往郵局走進來。
“同志,寄信。”
站在櫃臺前,盛國棟把寫好的信遞給郵遞員。
看到信上的地址,郵遞員有些奇怪的看了盛父一眼:“同志,你這是給誰寄的信?”
盛國棟想說給女婿寄信,但是想到安寧剛剛從屋子裏出去,立刻改口:“給我侄子。”
“鄭明宴同志是你侄子啊,剛剛他愛人也來給他寄信。”郵遞員說着,把信收好。
盛國棟眼神有一瞬間變化,很快恢複正常,他對着郵局人員說:“同志都是寄一個地方的信,您看能把我侄媳婦的信給我,我把兩封信放在一起嗎?”
“那不行,你們是分開寄的。”郵局人員直接拒絕。
不能看到安寧的信,盛國棟沉思片刻:“那同志,信能寄加急嗎?”
“加急可以,要加錢。”
又是錢,盛國棟咬牙:“我加。”
......
鎮子另一邊,安寧騎車幾乎把鎮子轉了一圈才找到了傳說中的黑市。
昨天買的二斤糧食,已經下去一半了,大隊長昨天沒去送糧食,不知道他那邊是什麽情況。她不能坐吃山空,先來黑市轉一圈看能不能買到點糧食。
也是安寧運氣好,在一個很隐蔽的巷子看到有人偷偷交易。
這時候的黑市沒多少賣東西的,有幾個商販也都小心翼翼的注意來往的人,見安寧是陌生人幾乎沒人過來問她要不要買東西。
安寧自己在巷子裏觀察了好一會,看有個年輕男人來回和進巷子的人說話,她猜測那人可能是商販,大步走過去:“同志,你好。”
年輕商販轉身,看着安寧目光戒備:“有事?”
“同志,我看你剛剛在和別人換東西,我手頭有點錢,但是家裏沒糧食了,你看我能向你換點糧食嗎?”
安寧說有錢,年輕商販眼睛一亮。
“粗糧一毛二一斤,細糧五毛。”年輕商販說着悄咪咪觀看四周,見四周沒人看他小聲說:“我手頭還有肉,你要嗎?”
聽到肉,安寧眼睛也亮了:“要。”
“跟我來。”
安寧跟着商販進了巷子最深處的院子,向商販買了二三十斤糧食,還有二斤豬肉。從院子出來的時候,她臉上都是帶着笑的。
有糧食了,家裏人就能吃飽飯,而且還有肉,中午回家做肉吃,她和孩子們都可以飽餐一頓。安寧想着,把糧食綁在自行車上,随後快速騎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