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劉媽, 你?怎麽來了？”劉瑩慢吞吞走到劉媽身邊，情緒有些低落。

劉媽像是沒注意到劉瑩的情緒變動一樣，她樂呵說：“老爺子說你?和?小少爺沒人照顧, 讓我來照顧你?。”

劉媽旁邊的小男孩已經?松開了她, 走到劉瑩身邊抓住了她的手，微微仰頭可憐巴巴看着她。

被小男孩這樣看着, 劉瑩本來想要說的拒絕的話被憋住了，她握住小男孩的手：“劉媽，先進屋吧。”

“等一會。”劉媽把自己?拎過來的東西放在地?上, 随後看向安寧。

“同志，那天在火車站謝謝你?和?你?愛人救了我，同志，你?也住在家?屬區嗎？你?愛人是部?隊新調過來的嗎？我之前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沒見過他。”

劉媽向安寧問了一堆問題，劉瑩走過去拉住她：“劉媽, 這是我們家?隔壁鄭團長?的愛人盛安寧, 鄭團長?之前出任務了, 所以你?沒見過他。”

劉媽臉上笑容更?深了, 拉住了安寧的手：“原來是鄭團的愛人，住隔壁好啊，安寧, 我以後能來你?們家?串門嗎？”

被人熱情地?拉住手，安寧有些不習慣, 不過想着她是劉瑩家?的人還是笑着說：“嬸子随時可以來家?裏?玩。”

劉媽拉着安寧的手還想繼續說什麽，旁邊劉瑩拽住她的手：“劉媽時間不早了，安寧還要回家?做飯, 讓她先回家?吧。”

劉瑩這麽說，劉媽沒再繼續拉着安寧的胳膊, 而是放她回家?了，劉媽跟着劉瑩一起回家?。

安寧往自家?院子裏?走的時候還聽到劉媽在和?劉瑩說：安寧是個好人，上次我從火車站出來暈倒了，就是她給了我一顆糖，我才緩過來。還有初晨在吃上不願意吃東西，看到安寧家?的女娃娃吃東西香，才願意吃東西……

劉媽絮絮叨叨地?說一些話，那些話順着風傳到了安寧耳朵裏?。

安寧大步往院子裏?走，想到了那天火車上看見劉媽的場景，當時劉媽沉靜坐在火車上，完全看不出來是絮叨的人。

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安寧回到家?沒耽擱，直接開始做飯。

前兩天買的二斤豬肉還剩下一半，安寧做了白米飯，把剩下一斤豬肉配青菜炒了，随後又做了一個蛋花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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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山，鄭明?宴迎着晚風從部?隊回來。

安寧正好做好飯，聽到院子開門的動靜她從屋子裏?出來：“你?回來了？正好洗洗手吃飯。”

“好。”鄭明?宴大步去洗手池那邊洗手，幾?個孩子也都從屋子裏?跑過來。

玉航站在鄭明?宴旁邊說着自己?今天下午認識的新朋友，玉盈則說：“爸爸，上次在火車上給我們換饅頭的奶奶和?弟弟，是劉姨家?親戚。”

“我和?媽媽回來的時候在門口看到她們了，她拉着媽媽的手說要來家?裏?串門。”

鄭明?宴微微想了一下就想起劉媽和?那個不說話的小男孩了，他點點頭：“知?道?了。”

鄭明?宴聽着孩子說着白天的事情，去廚房端了飯菜和?安寧他們一起吃飯。

飯後，鄭明?宴端碗去廚房，還沒走出堂屋門，家?裏?的大門就被敲響了。

玉航率先從凳子上跳起來：“我去開門。”

門外?，盛國超、劉瑩帶着劉媽和?小男孩過來了。

“玉航，你?爸爸媽媽在家?嗎？”

“爸爸媽媽都在家?的，盛叔叔快進來。”玉航迎着盛國超他們進屋，眼睛盯在了盛國超手裏?的東西上。

一大包東西，那些東西怎麽看都像是吃的。

玉航随着盛國超他們跑進屋，進了屋子他就湊到了玉盈耳邊說了一句話，玉盈聽完他的話眼睛亮了，扭頭就盯着盛國超手裏?的東西看。

盛國超一行人突然過來，鄭明?宴和?安寧站起來，和?幾?個人打招呼。

盛國超微微笑笑：“明?宴、弟妹，這是我們家?親戚劉媽，我和?我堂哥從小就是劉媽照顧大的，這是我侄子初晨。”

“我聽劉媽說那天她不舒服多虧了弟妹救了她，明?宴、弟妹，這些東西是劉媽帶過來要給你?們的，你?們收着。”

盛國超說着把手裏?的東西遞過來。

這東西，安寧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收，她當時就是随手給了一顆糖，就想着劉媽可能是低血糖，給一顆糖能救一下人也不錯，沒想要回報，更?沒想到劉媽會是盛團家?的人。

安寧往鄭明?宴那邊看過去。

鄭明?宴和?盛國超相處的時間多，東西能不能收，他更?有主意，他只看了一眼就點點頭。

安寧注意到鄭明?宴的動作伸手把東西接過來：“盛團，你?們太客氣了，我和?明?宴也沒做啥。”

“你?們做了很多，劉媽以前照顧我和?我堂哥，現在照顧我侄子，她功勞很大。”

盛國超對劉媽的感情明?顯不一般，從他的話裏?都能感覺到他對劉媽的尊重。

安寧微微笑笑，沒再圍繞這個話題聊，轉頭說起了別的事情。

“盛團，這孩子叫初晨嗎？”

“嗯，是我堂哥家?的孩子，這孩子性格比較內向，不喜歡說話。”盛國超摸摸初晨的頭。

初晨任由盛國超摸着他的頭，他一直伸頭看着玉盈。

玉盈和?玉航這倆孩子這會都偷偷瞄着安寧手裏?的東西，初晨似乎是察覺到了，也順着玉盈的視線看向了安寧拿着的東西。

玉航也玉盈看東西都是偷偷看，初晨這孩子是盯着就不挪眼了，安寧看着初晨這樣子，微微笑笑：“盛團，你?們坐着聊，我去給你?們倒糖水。”

盛團這包裏?她不是啥，但是孩子一直盯着她手裏?的東西看，她不能當着很多人的面把東西拆了，只能回屋看看，裏?面如果有吃的，就把好吃的拿出來分給孩子吃。

安寧回了屋，鄭明?宴和?盛國超坐下來聊天，劉媽來回打量安寧家?的屋子和?家?裏?四個孩子。劉瑩默默坐在一邊一直不說話，她在劉媽面前像老鼠見到貓一樣，完全收起了自己?的爪子。

安寧進屋裏?很快倒了四杯糖水出來。

糖水啊，玉航和?玉盈也喜歡喝，倆孩子站在一邊都要吞咽口水了。

玉姝悄悄拉了玉盈一下，想讓玉盈不要看着客人喝糖水。

玉錦則擋在了玉航面前，小小聲說：“弟弟，等明?天你?乖乖的，讓媽媽給你?沖糖水喝。”

初晨似乎是對糖水不感興趣，但是他注意到玉航和?玉盈一直在盯着糖水看了，小娃子默默端起糖水，輕輕喝了一口。

味道?好像沒啥變化，就普通的糖水。

他喝完一口擡頭不想喝了，但是看到玉航又偷偷瞄他碗裏?的糖水了，他直接把糖水端起來，小娃子咕嚕咕嚕把糖水全部?喝了，喝完以後他看着玉航，竟然對玉航扯出了一抹笑。

看到這一幕，劉媽都驚訝了：“初晨笑了。”

盛國超本來正和?鄭明?宴聊部?隊的事情的，聽到劉媽的話立刻轉頭去看初晨，結果初晨聽到劉媽的話很快抿嘴，又變回了原來冷淡的樣子。

劉媽微微失落：“這孩子剛剛還笑了一下，咋又不笑了？”

“不過這孩子剛剛笑的時候臉上竟然有小酒窩，我帶他好幾?年了，沒見他笑過，從來不知?道?他臉上有酒窩。”

安寧在屋子裏?拆開了盛國超拿過來的東西，裏?面有雞蛋糕，她拿了五塊雞蛋糕出來，正好聽見劉媽的話，她微微笑：“有酒窩的孩子笑起來最好看，我們家?幾?個孩子也都有酒窩，笑的時候格外?可愛。”

安寧家?四個孩子都有酒窩，她剛穿到這邊的時候，三個女孩很瘦很瘦，臉上沒肉，笑起來不好看，但是這段時間孩子們吃得好，臉上有些肉了，她們笑的時候臉上的酒窩就很明?顯。

鄭明?宴微微勾唇：“像你?，你?臉上也有酒窩。”

屋子裏?一堆人的情況下，鄭明?宴直勾勾地?盯着安寧看，電燈下，鄭明?宴的目光格外?的炙熱，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安寧覺得自己?臉頰微微有些發燙，她快速把手裏?的幾?塊雞蛋糕分給五個孩子。

安寧自家?的四個孩子看到雞蛋糕直接就接過去了，初晨看看安寧又看看玉盈，見玉盈接過雞蛋糕就開心地?吃起來了，他才把雞蛋糕接過去。

安寧順勢坐在了鄭明?宴旁邊。

盛國超等安寧坐下來後，深邃的目光在她臉上多停留了幾?秒鐘。

劉媽則還記得安寧他們剛剛說的話題，她笑着說：“盛家?這邊國輝的媽媽是有酒窩的，可惜國輝沒遺傳到他媽媽的酒窩，倒是沒想到初晨隔代遺傳了。”

劉媽說着，她像是想起什麽一樣猛地?擡頭往安寧臉上看過去。

“我在車上就感覺你?有些面善，一直沒想起來，現在倒是想起來了，你?和?國輝的母親長?得有些像，不過國輝的母親比你?更?白。”

世界上長?得很像的人很多，安寧聽了劉媽的話笑笑：“那是有些巧。”

劉媽也笑笑，可能是想着一直聊一個去世的人不好，她和?安寧聊起了別的事情。

聊着聊着，聊到了安寧家?的四個孩子身上。

“你?看你?們家?四個孩子多好，孩子多還有伴，我們家?就不一樣，國輝那邊只有初晨一個孩子，國超這邊他和?瑩瑩還一直不願意要孩子。”

“安寧，我聽國超說瑩瑩和?你?玩得好，你?是做媽媽的人應該知?道?有個孩子有多好，你?平時幫我勸勸她要個自己?的孩子。”

“這結婚了不生個自己?的孩子怎麽行。”

劉媽感嘆，她為盛國超和?劉瑩操碎了心。

劉瑩在一邊明?顯有話想要反駁，但可能是想到這是在外?面人多，她就沒反駁。

安寧不想摻和?別人家?的事情，而且她覺得結婚後要不要孩子都要看小夫妻倆自己?的想法，劉瑩自己?不想要，別人就沒必要說太多話。

安寧不好直接反駁劉媽，她淡笑：“劉媽，瑩瑩和?盛團都是有自己?想法的人，她們對生活有規劃，孩子的事情還是要看他們自己?決定。”

“對了劉媽，你?們是從市裏?來的嗎？我剛來這邊對市裏?不是很熟悉，想知?道?市裏?面有賣初高中的課本的嗎？”安寧怕劉媽再繼續聊劉瑩的事情，轉而聊起了別的話題。

安寧這一轉移話題，劉媽也跟着她聊了別的話。

旁邊劉瑩感覺得看了安寧一眼。

月亮越升越高，時間越來越晚，因為鄭明?宴和?盛國超明?天都要訓練，九點多的時候盛國超提出了告辭，他帶着劉瑩、劉媽和?初晨離開。

初晨走的時候還特意回頭看了玉航和?玉盈一眼。

一晚上的時間，玉航似乎和?初晨也熟悉了不少，等初晨走了以後，玉航拉住了安寧的手：“媽媽，那個小弟弟人還蠻好的，就是不會說話。”

安寧拍了他的頭一下：“不許亂說，初晨也許只是不想說話，他以後住在你?盛叔叔家?，以後你?和?他一起玩的機會多着呢，見面的時候不許說他不會說話，在外?面也不許說。”

別的孩子不管會不會說話，她都不希望她們家?這幾?個孩子在外?面說三道?四。

“知?道?了，媽媽真?啰唆，我去幫爸爸燒水洗腳。”玉航不耐煩聽安寧唠叨，說完就往廚房跑去。

月亮升高，幾?個孩子是真?的困了，洗漱好幾?個孩子都爬床上去睡覺了。

安寧和?鄭明?宴同時從房間裏?端洗腳水出來。

鄭明?宴深灰色的眼眸在安寧身上看了幾?秒，他把自己?的水盆端過去：“把水倒我盆裏?，我一起去倒了。”

洗腳水，安寧本來想自己?去倒的，但是鄭明?宴說完以後就站在她前面不動了。安寧想了一下把水倒在他盆裏?，讓他去倒，她自己?轉身回屋。

剛剛轉身，身後傳來鄭明?宴的聲音：“今天海上風比較大，看雲層這兩天可能會降溫，晚上你?注意蓋好被子。”

鄭明?宴說完轉身就走。

安寧默默把他的話記住了，回房間的時候特意把被子蓋好了。

四個人一張被子，雖然睡覺的時候安寧把被子蓋好了，但是半夜的時候被子還是被玉姝拽過去了很多，幾?個孩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安寧自己?倒是跑到了被子外?面。

外?面風吹雨打，屋子裏?涼氣比平時高了幾?分，她感覺蠻冷的，找海島居民做的被子還沒做好，家?裏?沒有多餘的被子可以蓋。安寧想了一會從櫃子裏?把鄭明?宴的軍大衣找了出來，蓋在了身上。

鄭明?宴的軍大衣大，安寧縮卷着身子，整個人都埋在了軍大衣裏?，人瞬間暖和?了很多。

大雨下了一夜都沒停，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雨還在下。安寧找了厚衣服穿成從屋子裏?出來，見鄭明?宴在堂屋做俯卧撐，她微微愣了下：“你?沒去部?隊？”

“雨太大，今天沒辦法訓練。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學校？我送你?們。”鄭明?宴說着，見安寧往廚房走去，他跟着安寧一起過去。

“劉瑩也要去學校，我和?她一起過去就好了，不用你?陪我去。”

安寧說着開始做飯，鄭明?宴很自覺地?走到了竈臺後面，燒火。

“風大雨大，海島學校的房子是泥土房子，之前學校那邊反饋過教室下雨漏雨，這邊往學校那邊去的路也不好走，你?帶四個孩子不方便，我陪你?去。”鄭明?宴一錘定音。

安寧沒再反駁，吃完飯，安寧和?鄭明?宴找了家?裏?僅有的兩把大竹木傘，一個人帶倆娃出了家?門。

隔壁盛家?，盛國超也和?劉瑩一起出門，盛國超看到鄭明?宴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随後他帶着劉瑩大步往前走，安寧他們跟上去。

路上雨很大，平時二十分鐘左右就到學校了，今天幾?個人小心走了半個小時才到，安寧和?幾?個孩子的衣服都有些濕了。

學校這邊，今天的學生明?顯比昨天少了很多，劉瑩看着這情況轉頭對安寧說：“估計是雨太大，有些家?屬怕孩子淋雨或者在海島出意外?，沒讓孩子過來。”

七十年代取消高考了，城裏?鄉下都覺得當工人是最好的出路，很多人覺得上不上學都無所謂，有很多有學問的人都在牛棚工作，還不如沒學問的普通人呢。

大概是抱着這種思想，這時候很多家?長?是不重視學習的。軍隊也有很多家?屬不重視孩子們的學習。

安寧看學校這情況，多少能猜出來孩子們的一些信息，她笑笑沒說話，把四個孩子交給鄭明?宴，她和?劉瑩一起去報名了。

今天教師報名的人還不少，招四個人，有十五六個人在報名。

校長?親自下陣來招人，看到安寧他招招手：“盛同志。”

安寧和?劉瑩擠開人群進來：“校長?，您找我？”

“盛同志，這是給你?的報名表，填完給我，你?就可以回家?了。”

“好來。”安寧坐下來填報名資料，她寫字快，把報名表填完，随後把表給了楊校長?。

楊校長?看了表格一會，随後笑說：“不錯，不出意外?你?回去準備下，等下周一就可以來上班了。”

安寧沒想到這麽順利，填了報名表就能來上班，她開心應答：“好，謝謝校長?。”

安寧和?劉瑩一起出去。

“等下周我們就能一起來上班了，安寧，我先去教室了，你?現在回家?嗎？”

“回，我給玉錦留了錢和?糧票，讓她中午帶着玉航、玉盈和?玉姝去食堂吃飯，等下午的時候我過來接她們。”

外?面雨太大了，下午放學讓孩子們自己?回家?她不放心。

“那行，你?先回去吧，我去教室。”劉瑩說完去教室了，安寧大步往鄭明?宴待着的地?方走去。

大雨嘩嘩啦啦下，強烈的雨勢下鄭明?宴撐着竹傘站着，身子高挑挺拔。

安寧看着這一幕，心跳有一瞬間的加快，不過很快恢複了冷靜，她快步走過去：“鄭明?宴，我報名表交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