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魔法部的小分表
肖天一對她的《天鵝之死》這套自由滑節目還是很有自信的，這也算是她迄今為止最為穩定的一套節目了，也拿到了很多的贊譽。
在團體賽用這套節目，對節目構成又再次進行了調整，除了4t，3a-3t她的招牌之外，她又再次成功完成了勾手四周跳接後外點冰三周跳4lz-3t。
解說這場比賽的，恰巧就是那個在中國杯表演滑、親眼看到肖天一第一次做4lz連跳的那個解說：“哇偶！雖然這是我第二次看到肖天一這個跳躍，仍然還是覺得很驚人！”
“是啊！太驚人了！這是頂級男單選手才能完美完成的！”另一個解說笑着說。
“我毫不懷疑！我跟你打賭！肖天一這套自由滑一定是今天的最高分！”
“哦，我可不跟你賭必輸的局！”
兩名解說一起笑了起來。
在肖天一後面出場的是美國隊，自由滑參賽者是劉美心。
劉美心居然也在自由滑節目中、嘗試挑戰後外結環四周跳4lo，雖然失誤摔倒了，但也非常令人印象深刻。但是她的跳躍失誤很明顯影響了她随後的表現，馬上阿克塞3A也摔倒了。
雖然并沒有成功，但仍然引發了解說的感慨：“太驚人了，我并沒有想到，在男子四周跳來臨的時代，女子四周跳時代也這麽快到來了！”
“是啊，看着這些不同國家的女子選手都在挑戰四周跳，真是令人充滿期待！我想我會重新愛上花滑的！哈哈！”
肖天一等完自己的分，就認真看剩下的比賽。看來包括劉美心在內的各國頂級女單選手都已經開始練習并成功完成四周跳了。
女子單人滑的四周跳時代整整提前了一個奧運周期。
肖天一最想看的，是俄羅斯隊的最後一個女單。
非常出乎她的意料，在自由滑決賽上，俄羅斯派出來的居然不是第一女單莎娃，而是艾娃。
難道俄羅斯認為金牌已經是囊中之物了？
可是看到艾娃的第一個跳躍之後，肖天一立刻挺直了背部，表情也立刻嚴肅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艾娃才是俄羅斯的秘密武器！實際上的第一女單!
看來米沙教練把培養肖天一得到的經驗都用在了艾娃身上。
肖天一很久沒跟艾娃一起比賽了，今天才看到，艾娃的水平居然早已超過了莎娃。
她的第一個4lo完成的輕松穩定，緊接着，令人眼花缭亂心跳加速的是，在四分鐘的自由滑裏她跳了四個四周跳！除了4lo，她又跳了4t，4t3t的連跳，4f，雖然最後的4f摔倒了，但整套節目仍然令人無法呼吸！
要知道今年的頂尖男子選手也不過在一場自由滑裏跳四個四周跳！
全場觀衆已經沸騰了，尖叫聲震耳欲聾。
兩名解說失去了妙語生花的能力，只能目瞪口呆地喃喃自語：“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肖天一緊緊咬住了嘴唇，只覺得一顆心如同被扔進深潭的石頭，死死地沉了下去。
最後的自由滑比分并沒有應驗解說的賭局。艾娃拿到了第一名，為俄羅斯代表團拿到了10個積分。
肖天一第二，為中國隊拿到9個積分。
最後的團體比賽項目是冰舞。
在經過了冰舞的比賽之後，計算積分，俄羅斯隊是毫無疑問的冠軍，第二是全面平均的美國隊，中國隊歷史性的拿到了銅牌。
所有的中國隊隊員都在擁抱歡呼和慶祝，慶祝這塊意外的來之不易的銅牌。
只有肖岚發現，雖然肖天一是拿到這塊銅牌的主力之一，但是她并不怎麽開心。
2月12日比完了團體賽，下一場肖天一的女單單項比賽要等到2月21日。這一屆是把女單比賽放到了整個冬奧會的最後。
中間有這麽久的調整時間，肖岚很希望肖天一的情緒能好轉一些。從比賽開始就籠罩全身的低氣壓，也該偶爾天氣轉晴了。
但是似乎這塊銅牌并沒有緩解和安撫肖天一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她就開始回看團體賽的比賽視頻了。
肖天一窩在沙發上，抱着pad，從女單比賽開始看起。
看到關鍵的地方，就暫停，皺眉沉思。時不時還要回看一下。
莎娃的短節目，和艾娃的自由滑，她翻過來調過去的看了好多遍。
最後，她把鏡頭暫停在艾娃的4lo起跳的畫面上，沉着臉、皺着眉，盯了有五分鐘，一動不動。
肖岚看她全心貫注的看視頻，雖然表情沒有變化，可是肖岚就是能感覺到，她的心情越來越差，情緒很低落。她自己在一旁靜悄悄的，連呼吸都悄悄的，生怕打擾了她。
“媽！”肖天一忽然開口，“幫我找找最近俄羅斯選手的視頻，訓練比賽的都行！”
“好！”肖岚立刻拿筆記本電腦開始在網上搜索。
網上有非常多的視頻，訓練比賽的都有。
有莎娃的、艾娃的、這次同來的米娜的，還有其他一些沒能來參加冬奧會的女單選手。
肖天一足足看了好幾個小時。有時看，有時發呆。
最後皺着眉頭不知道想什麽。
肖岚憂心忡忡的觀察着她。
“媽，”肖天一忽然又開口，“你幫我找找這次團體賽的小分表！”
“嗯……艾娃的嗎？”
“所有人的。”
“好！”肖岚永遠第一時間給與反應。這次她直接去找帶隊的薛主任了。
過一會兒，肖岚抱着一大堆打印好的小分表進來。
肖天一懷裏抱着pad，看着一場場團體賽各單項比賽的視頻，拿着相對應的小分表，然後自己拿着筆勾勾畫畫。
她一開始窩在沙發裏看，後來幹脆鋪了一滿地，肖岚也不看懂她在畫什麽，只覺得她沉默着，繃緊着臉，仿佛什麽很嚴重的事情。
畫得差不多了，她就趴在那堆小分表上，托着腮發呆，似乎一臉黯淡，又似乎有些意興闌珊。
肖岚實在擔心，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問：“糖糖，你這是怎麽了？”
“啊？”肖天一迷茫地轉過臉，仿佛才剛剛看到肖岚一樣，“媽，我沒事。”
她慢慢爬起來，伸了個懶腰：“媽，我出去走走，”她制止了剛要起身的肖岚，“媽，我一個人就行。”
肖天一慢慢走出來，陽光很好，溫暖的冬天。
她避開了人多的地方和通道，尋找了一個有陽光、有風，卻很僻靜的角落，找個臺階坐了下來。
有點兒冷，但是坐一會兒不要緊。
擡頭看了一會兒天空中飄來飄去的白雲。可是心卻沉沉的，還有點空蕩蕩的。
低頭從口袋裏掏出筆記本兒和筆。
肖岚的習慣就是思考的時候，就愛在紙上寫啊寫的，這個習慣傳染給了肖天一。
她翻開筆記本空白頁，先是寫着，寫完了又劃，劃掉了再寫，時不時還皺眉思考一會兒。
哎好難啊。她有點煩，幹脆撕下一頁紙，疊了一只千紙鶴。
拿着那只紙鶴，讓它在空中翻來覆去做動作，看着地上的影子。
哎又有了靈感了。
她把紙鶴夾進筆記本，又翻開新一頁，畫起來。
這個大方塊是冰場吧，嗯60x30……
3A就三角形吧……
4t連跳呢，就圓圈吧……
這裏到這裏……是個弧線……
這裏到這裏……是個直線……
她一邊畫一邊思考一邊計算，還要想象着，自己真實就在這個冰場裏滑行跳躍……
“20！”旁邊有一個人用英語說。
肖天一擡頭，那個人站在陽光下，用影子擋着她，不知道站了多久，反正肖天一全神貫注在想着自己的事，并沒有注意到。
是千羽箬薫。
他看見肖天一擡頭看他，微笑着用英語重複：“20米，大概，從……”他俯身，伸手，比劃着肖天一筆記本上畫得那條直線，“從這，到這。”
肖天一低頭，慢慢合上自己的筆記本。她沒興趣跟他分享。
千羽卻仿佛想跟她聊一會兒，也坐在她旁邊的臺階上，側過頭問她：“很有壓力嗎？”
肖天一擡頭看白雲，淡淡回答：“還好吧。”有沒有壓力并不想讓你知道。
千羽也擡頭，眯着眼看白雲，過了一會兒，猶豫着說：“團體賽的小分表……很有趣，你可以看看……”
肖天一顫動着睫毛，擡起眼看了他一眼：“我今天看過了？”
千羽眼睛閃亮了一下，仿佛沒有預料到：“所有人的？”
“所有人的。”
千羽輕輕笑了，贊許地點點頭：“那感覺如何？”
“感覺……”
肖天一心裏低低嘆了口氣，表面上卻一本正經滿臉嚴肅：“我相信這個世界有魔法了！”
“哈哈哈！然後你會發現，魔法部，也是有國籍的！”她的回答一下子逗笑了千羽，他輕快地笑了一會兒，又安慰她：“沒事的，裁判能控制打分，但是控制不了選手的發揮。”
肖天一難得贊同他：“是啊，花樣滑冰，說到底，還是自己跟自己比。”
千羽用很輕的聲音說：“除了那些GOE，p分，你還要注意看那些bv。如果接下來你的自由滑想要上更多的四周跳，就要小心了，我上個賽季被判了不少。”
千羽是頂尖的男單選手，看完了團體賽中的女單比賽，再看到肖天一畫的東西，心裏就猜得差不多了。
肖天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默然了。
過了一會兒，肖天一低聲說：“可是，我看到有人，把偷周當作一種技術在使用，”肖天一臉色黯淡下來，“就有點心灰意冷……”
上一世，女子單人滑的四周跳出現得晚，速度慢，大家都在努力的磨練技術。這一世，因為肖天一的出現，大大提前了四周跳出現的時間，很多人發現，原來女子選手也可以這樣跳四周跳，于是陷入了一種急切地急功近利之中，就有很多聰明人，想出了偷工減料的竅門。
肖天一想到這兒，有點兒自責。
“哈哈”，千羽又被她逗笑了，“你這個年齡，這樣說話可不太好！”他收住了笑容，認真地說：“并不是所有人哦，至少你沒有，我也沒有！”
千羽的四周跳，在男選手中，也是公認的幹淨。
無論如何，肖天一好像心裏的包袱輕了一些。看來跟顏值高的人聊天，有治愈的效果呢。
她跳起來，拍拍手：“好了，我要走了！”
千羽也站起來，微笑伸出手：“祝你幸運！”
陽光下，千羽的手白皙修長，如同白玉一樣。
肖天一猶豫了一小下，伸出手，沒有握手，拍了一下他的掌心：“也祝你幸運！”
轉身要走，又回頭：“對了！”她拿出那只紙鶴，遞給千羽。
千羽有點驚訝，微微睜大了眼睛：“送給我嗎？”他雙手接過來，欣喜地笑了：“很可愛，謝謝！”
肖天一揮揮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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