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誤會 ◇

◎帶你家小姐回府!◎

為何不接?廿五被問住了, 這難道,該接嘛?他有點摸不準。如今謙王那邊尚未定下,雖說主子是皇後嫡子, 賜婚一事本就無關其他王爺, 但是——他總覺得, 主子對這件事情似乎太淡漠了,淡漠到好像這是一件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也是他早就意料到的事情。

宴朝起身:“恒王那邊可有消息?”

“殿下猜的沒錯, 恒王确實與北狄王室有來往, 年前恒王突然回京前, 曾有一名男子喬裝入北大營,而這名男子,很可能就是北狄如今的哲厘長。”

北狄, 其一直居于大寧西北部疆域處, 幅員不小,但是因為土地天氣原因, 北狄的城池與大寧多有不同,依季節更替呈各部遷移,難以完全穩定,且民風彪悍。

也正因如此,北狄一直觊觎大寧邊關,自有大寧起,便就是鄰居。只是這個鄰居,會桀骜一陣子,然後再乖順一陣。又因為其中各部騷亂不斷, 往往乖順的時間會多一些, 自顧不暇罷了。

與大寧不同, 北狄王有一個,其下各部依所轄稱長。其中除了北狄王主理四部,最大的一部就是哲厘了。好比大寧去了封地的王爺,大多時候,北狄的部族長,是不可以擅自離開的。

宴朝對廿五道:“繼續盯着,一旦有變,立刻行動。”

廿五領命出去,廿七剛好回來,。

看了他一眼,宴朝問:“如何?”

“吝國公府在裏頭存了不少東西,且每年仍舊有大量的米糧油水、碳火、木材、金銀銅器等從京中、碼頭各地往內輸送。可哪怕是國公夫人身體不好每年會在別院裏住上一陣子,也實在不需要這麽多的用度。”

“繼續。”

“屬下沒辦法繼續探查下去,但是那別院裏屬下瞧得見的,氣息行事都不像是尋常府丁,倒似軍旅之人。”

“确定?!”

廿七躬身:“屬下不敢亂言。”

宴朝踱了幾步:“苑山別院之所以有溫泉,是因為裏頭有泉眼,而這泉眼,出自其背靠的福綿山。”

Advertisement

“殿下是覺得,那山中藏人?”

“不,不止。”宴朝站住,“你方才說,似軍旅之人。”

“是,屬下跟着殿下在軍中時間不短,不會看錯……”廿七驚詫,“難道那別院裏藏了……”

私軍啊。

“可如果當真如此,他們何來兵器?”

“聚少成多,金銀銅器、木材……這就有解了。”

“可這些哪裏夠?”

“一天,一月,一年,自然不夠。”宴朝頓了頓,“如果是——十四年呢?”

廿七是震驚的,可他比廿五話少,他唯一會做的,便是聽令行事:“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等着。”宴朝瞧着天色,“已經快了。”

賀思今看着眼前的人,原本,一直陪在五公主身邊的宮女傳話說公主身體不适,不見。是後從裏頭出來的另一個宮女又傳話道:“公主昨夜吹了風,此時精神不大好,你們進去吧,莫要多待。”

“好!”訾顏應了便就拉着賀思今進去。

宴雅琪就披頭散發地坐在桌前,手裏擺弄着九連環,似乎他們只是空氣。

“公主,聽說你病了,可還好?”訾顏問。

無聲。

賀思今也道:“那日見公主摔了,恐怕破了手,這是我爹給我帶的藥,第一次入宮那日便在司藥監登冊的,最管這些磕磕碰碰了,還請公主笑納。”

依舊無聲。只是幾不可察的,那擺弄玩意兒的手停了停。

她手腕深處确實磕破了的,但是無人知曉,她藏起來了。此時她嘩啦将九連環甩了甩,煩躁不安的模樣。

兩個宮女在旁站了好一會,最後是年紀稍大的那個上前來:“二位小姐,公主身子沒有大礙,如果兩位沒有其他的事情,不如先回去。”

這就是趕客了。

賀思今抿唇,她瞧得見,宴雅琪是聽着的,狠了狠心,罷了,急不來,她拉着訾顏起身複道:“那公主好好休息,我們先退下了。”

“二位請。”

直到她們出了門,五公主仍舊在玩自己的,玉玲看着一行人背影,低聲道:“公主做得很好。”

宴雅琪怔住,什麽話也沒說,只是低垂的眉眼瞟向了剛剛那人丢下的藥膏。

耳邊人還在說話:“訾小姐是原本陛下屬意許配給七殿下的,想來她們應該是想要公主幫忙呢,畢竟,那日的事情,只有公主看見了,能說得上話。”

“……”

“但是,七殿下必須要娶黃小姐。公主,可要奴婢為你上藥?”

宴雅琪受驚一般捂住了腦袋,玉玲滿意地笑了。

已經出了門的二人神色恹恹,訾顏是煩這公主完全說不了話,賀思今卻是因為疑雲稍稍撥開,卻是最讓人懼怕的結局。

公主乃是千金之軀,本該是被小心伺候着的,可今日宴雅琪的表現,卻好像她是第一個發現的。

入宮這麽久,宴雅琪究竟是什麽毛病,無法定論,但是她是完全受不得一點驚吓的,但凡碰了挨了她都會恨不得跳起來。那日,她撞了黃婧又撲倒宴朝的時候,不經意撩起的袖擺裏,潔白的皮膚上滲着一點血絲。

可是,她只顧自大力地拍掌笑,渾不在意。仿佛,按住宴朝去救人才是更重要的事情。甚至一直到現在,她的貼身宮女都沒有發現。

賀思今目光微沉,而後,眼前的宮女便停了下來:“二位小姐,銀雀就送到這裏了。奴婢替公主謝過二位小姐的關心。”

訾顏拍拍手:“應該的,我們是公主伴讀,她亦是朝哥哥最疼愛的妹妹。只是你們公主好像也不領情。”

賀思今戳她一下,大小姐真的是到哪裏都管不住嘴巴。

銀雀躬身笑了笑,而後,她複又向着二人道:“公主其實應是喜歡你們的,只是,礙于人前,太過羞澀。”

“她羞澀?!她……”

訾顏沒說完,被賀思今拉住了。

“得公主喜歡,是我們的榮幸,還請多多照顧公主,告辭。”

銀雀行禮。

“你拉我做甚?!”

賀思今看她:“不然呢?你再說下去,我估摸五公主聽見了得出來撞你。”

“……噗,你倒是懂她。”訾顏嘆氣,“可是現在怎麽辦啊,公主是不可能在陛下面前說話了,朝哥哥真的要被賜婚了!”

重活一世,賀思今發現自己能做的依舊少得可憐。為何,她不能長大一點,再大一點……

之前,她以為只她一人回來,那麽,只需要與宴朝做交易便是。可如今,吝惟與她一般,且已經開始改變,未來究竟如何,她沒了底。

她的選擇,一直是基于宴朝是勝者,但如果,吝惟憑着前世的記憶,橫插一棍呢?誰會是贏家?如果……如果宴朝,輸了呢?

誰來護賀家?

她凝了凝神,只是一息,複又冷靜。

可她,已經選擇了他。

“所以,無論如何,都得幫他贏。”

“你說什麽?”訾顏扭頭。

賀思今搖頭:“我說,你有沒有覺得,五公主的宮女,有點奇怪?”

“誰?哪個?”

宴雅琪身邊好幾個宮女,貼身照顧的兩個就是平日裏時時跟着的,賀思今本是想說送她們出來的那個說話挺奇怪的,被訾顏這句一問,倒突然怔住。

今日就她們幾個在,何來的礙于人前?她努力回憶了一下,難道,是一直立于宴雅琪身後的那個嗎?

這個發現讓她更加冷汗。都說這宮裏的風,最是隐秘無情,如果說,連堂堂公主都會受脅迫,那麽,她這般蝼蟻,又能撼動什麽?

“哎呀,你別轉移話題了,我知道你難過。”訾顏拍拍她,“今日無課,這樣,你把東西收拾收拾,我們再問陳……問良妃娘娘要個令牌,今日就出宮?我帶你去逛街散散心!”

“不不不!”

“行的!”

“真不用……”

車轱辘了半個時辰,二人仍舊僵持。直到阿錦敲了門進來。

“小姐。”阿錦道,“剛剛有宮人來傳話,說南書房休息幾日,我們今日就可以先行回府了。”

“啊?”賀思今回頭,“休幾日?”

“公公沒說,讓回府裏等着消息便是。”

“怎麽會這麽突然?”訾顏也狐疑。

“如果是黃婧論嫁,她一人回府裏便是,不至于直接歇了南書房。”賀思今轉念一想,登時明白。

二人對視一眼。

“五公主?!”

素櫻也從外頭進來,直接道:“剛剛奴婢聽說五公主摔了頭,出了好多血。今上正在歲和宮用膳,聽着宮人來報,皇後也差點暈過去,這會兒賀神醫已經入宮看診了。”

“我爹也來了?”賀思今起身,“是如何摔的?”

“這個不知道。”

“……”

一時間,賀思今與訾顏都沉默了。

半晌,訾顏拍拍她:“有你爹在,五公主肯定沒事的,雖然我對她說不上喜歡,可我覺得,她還是活蹦亂跳的好。”

賀思今被這消息沖擊得心慌,悶得有些透不過氣。

“那小姐,我們還回府嗎?”阿錦問。

“我們去宮門口,等爹一起回家。”

五公主出事,黃婧的事情勢必耽擱下來,賀思今默默告訴自己,這是個意外,可即便如此,她仍不可控制地想起那張臉。

宮門外,有馬蹄聲踏破。

“籲!”一道秀颀身影下了馬。

宴朝一回身,就瞧見門口小姑娘看過來的眼,只是那眼中悵然,竟是叫人心驚。

他肅着一張臉,本是路過她進宮門,卻本能地,回身立在了她面前。

賀思今矮身行禮,垂了眉眼:“殿下。”

“賀神醫一時半會還出不了宮,你先回吧。”

猛得擡眼,她下意識就問:“你如何知曉?”

一語問出,她才驚覺自己的語氣幾近質問。

宴朝也有些訝然,須臾,他反應過來,竟是氣笑,只一瞬,他扭頭對一邊的丫鬟道:“帶你家小姐回府!”

“……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