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宮裏規矩很大, 一到晚上,宮門外的小房子睡太監,宮門外放置兩口吉祥缸, 內裏裝滿了水,這是防止起火時用的。
天氣逐漸冷了,屋子裏已經開始點紅蘿碳了,這些還是洪側妃派人送過來的。她們用的碳, 一部分是由惜薪司送來的本來的份例,再有好一些的碳就是洪側妃送過來的了。
這些碳大多都是從涿州、通州、大興安嶺這些地方用的好木材,燒起來,還似乎能聞到淡淡的香味。
瑤娘正在烤火看書,天氣冷的手都僵硬了, 她根本不願意再做針線,這樣容易長凍瘡。這幾日上半晌讀書寫字, 下半晌就不必去讀書了。但她清楚,在這裏一日抵過家中學好幾日,而且全部都是當世一流的人物教導。
她剛放下書,準備在床上歇息一二,熟料門被打開了,只見湯慧君和洪淑怡一起進來的,二人笑吟吟的, 仿佛毫無芥蒂一般。
“羅妹妹,我們正從洪主子那裏來, 來, 熱乎乎的栗子糕, 你且嘗嘗。”洪淑怡讓丫鬟端了來。
瑤娘起身先給她二人行禮,這兩人又回禮, 之後她才笑道:“多謝你們還記挂着我,怎麽你們一道來了。”
湯慧君笑而不語,洪淑怡則道:“我們也是湊巧遇到的。”
她和瑤娘随意說了幾句,又和湯慧君竊竊私語,瑤娘自然注意力放在自己書上,她有些不解怎麽洪淑怡和湯慧君突然這麽好了。
待洪淑怡出門之後,湯慧君臉上的笑意還是沒有放下來。
這個轉變瑤娘是徹底看不懂了,正好次日大家一起去文绮齋,午膳時,瑤娘和湯慧君在一處用飯,她不禁問道:“湯姐姐,怎麽你和洪姐姐變得那麽好了呢?”
湯慧君見瑤娘問起,不禁道:“我久咳不愈,傷寒很重,娘娘打發了禦醫替我看病,還是沒什麽成效,哪裏知曉這事兒她知道了之後,特地托人從宮外弄了一幅成方來,我這病就此痊愈了。”
其實是湯慧君原本是聽了瑤娘的話,以為她會搶自己的位置,甚至懷疑她的病也很有可能是洪淑怡下藥,沒想到她找了禦醫查是半點都沒查到,反而聽見洪淑怡悄悄和真陽郡主說的話。
她說讓郡主多關心自己,日後不要提及她去做伴讀的事情了,若是郡主這麽提,她就出宮去了,這樣實在是讓大家日後無法相處。
洪淑怡這才知曉原來她是誤會她了,後來,她又在洪側妃那裏提起這方藥,洪側妃讓她試試,湯慧君本來懷着幾分懷疑,但洪側妃的話不可不聽,就咬牙吃下去了,不曾想自己全好了。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湯慧君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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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孤女,皇後姨母雖然對她好,但她是皇後,年紀大了,許多事情無法照顧妥帖,在舅舅家中,舅父固然不錯,但舅母對她不過是面子情。
況且,她和洪淑怡一番交談,才知曉自己真是想多了。
方才二爺高玄穆和三爺高玄策過來的時候,洪淑怡更是第一個躲出去,壓根就是很守禮的模樣。
如此,她才羞愧難當。
瑤娘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湯姐姐還真是要謝謝洪姐姐了。”
湯慧君颔首。
下半晌是畫寒梅,瑤娘本身就學的很認真,雖然沒有達到別人下筆如有神的地步,但是她已經比以前強多了。
她知曉顏色如何調配,知曉觀察寒梅怎麽畫,全身心的投入畫了這幅紅梅雪景,人都快走光了,她還是堅持不懈的畫完。
一直到夜快深了,秀林秀娟急的不行,瑤娘才起身:“走吧。”
這兩人才松了一口氣,秀娟還道:“您也太用功了一些,今兒是湯姑娘陪着郡主回去的。湯姑娘現在和洪女官關系又好,您這……”
“沒事兒。”瑤娘怎麽可能就真的認為洪淑怡是好人,反而認為她這個人算無遺策,心思深沉。
湯慧君生性孤單,從沒有享受過父母之愛,自然把別人待她的好看的真切,而瑤娘本身有母親無條件的愛,她爹雖然嘴巴壞點,但也替她遮風擋雨,就是弟弟敬皓也滿心滿眼都是她。
湯慧君就和她剛從福建鄉下回到羅家的樣子,也因為羅敬柔對她伸出援手,實際上并沒有多好,但她也被感動了。
冬至一貫是很重要的日子,去年在家中一群人熱熱鬧鬧的,今年則是洪側妃設宴和她們同樂,當然,真實原因則是冬至大宴,這樣的場合只有正妃才能去。
除了林正妃外,還有郡主們也都去了。
洪側妃也頗會自得其樂,她就直接和她們這些伴讀女孩子們一道用飯,言笑晏晏,沒有半點不适。
飯畢,大家坐在一起陪她說話。
湯慧君和瑤娘坐在西邊,洪淑怡坐在東邊,洪淑怡正和洪側妃說起梅花的事情:“姑母素來喜歡黃色臘梅,我聽說承德殿那邊開的很好。”
原來洪側妃喜歡黃色臘梅,瑤娘聽了微微一笑:“前幾日我正好畫了一幅寒雪紅梅圖,倒是不好再拿出來了。”
都知曉瑤娘前幾日畫的那幅寒雪紅梅圖得了先生的誇贊,洪淑怡卻特地提起黃臘梅,她就不會饒人了。
你籠絡湯慧君也就罷了,我可是不信你那一套的。
洪側妃聽了卻是難得的有興致道:“這梅花不僅有黃梅,紅梅和綠梅甚至粉梅我都歡喜呢。”
湯慧君太不中用,無法和洪淑怡抗衡,她不得不展現一下自己,否則,太沒存在感了,日後人家反而聯手對抗她了。
太過低調就等于好欺負。
人在瞬息萬變的局勢之中,也要能極擅長應對才是。
皇長子的這三個皇子,三個都短命,并非良配,瑤娘掐指一算,人選就只有兩個合她心意了。
一位是九皇子,這位頗有才幹,人也無甚野心,還有一位則是皇長子的小兒子,嚴夫人的兒子,這位比自己小兩歲,前世他和天祿帝沒什麽恩怨,成親後才就藩,天祿帝還把肥沃的衛輝府分了不少藩産給他。
既是以才選進來的,她也要以才驚豔衆人。
在皇長子這裏,洪側妃是非常能說的上話的,如果有她推波助瀾,說一句頂別人十句話。
日後,若是按照前世什麽都不變,不出一年,皇長子就要繼承大位了。
寒雪紅梅圖拿來的時候,洪側妃看了一眼,尤其是紅梅怒放,她不禁吟道:“宮城團回凜嚴光,白天碎碎堕瓊芳。”
“娘娘高見,別人都看紅梅,您卻能看到雪光。李賀的詩向來為我所喜。”瑤娘很是欣喜,沒想到洪側妃也喜歡李賀的詩句。
這所有的詩人中,瑤娘最喜歡的就是李賀了。
洪淑怡卻看了瑤娘一眼,她知曉李賀其人實在是可惜,是個短命,一輩子仕途無望之人,怎麽這羅瑤娘會喜歡她。
如此吉祥之夜,也該說些富貴之語才對。
洪側妃卻突然笑道:“對,李賀,我也喜歡李賀的詩。”
“那就好,日後可以多請教您了。”瑤娘很是高興。
接着,洪側妃又提道:“再有十幾天你們都要出宮去了,這幾個月難為你們年紀小小的就進宮來,我這裏備了些禮物,等你們回家的時候帶回去,好讓家裏人也高興一些。”
瑤娘和湯慧君連忙起身道謝。
洪側妃擺手:“謝什麽,這本是應該的。”
不一會兒,洪側妃說自己身子乏了,先進去歇息。徒留下洪淑怡、湯慧君和她在這裏,三人對視一番,還是洪淑怡出聲道:“羅妹妹,側妃她素來喜臘梅,萱草,這等有富貴氣象之花,日後你可要留心啊。”
湯慧君心道,這洪姐姐真是妥帖,方才這羅瑤娘差點就犯了忌諱。
瑤娘卻道:“多謝洪姐姐提醒,只不過歷來有‘削圓方竹杖,漆卻斷紋琴。’,我娘在家就常常說我是個倔脾氣,我若真的去做了,反而是削足适履,那就不是我了。”
這削圓方竹杖,漆卻斷紋琴的意思就是暴殄天物,紅梅畫枝幹時要遒勁,筆上水分宜少,灰墨蘸深墨,逐段畫出,如此才能畫出老幹的形态來,而黃梅也是迎霜傲雪,香氣濃而清,豔而不俗,久放不凋。
分明都是極好的,也各自有喜好不同,為何一定要為了讨好別人,去逢迎別人。
人又不是軟骨蟲,若人人一樣,千人一面,又有什麽意思。
洪淑怡笑而不語。
在內室的洪側妃,當然有人把這些話報給她聽了,她道:“淑怡這孩子就是太小心了些,不過是閑話家常,也沒有什麽要緊。”
“這也是她妥帖細心,羅姑娘的爹就是朝中有名的脊梁硬,其女自然是與衆不同啊。”心腹笑道。
這話固然是都誇了,實則就是在說瑤娘不好,一般婆婆選兒媳婦自然以恭順為主,尤其是洪側妃這樣的更是如此,誰願意有個四處唱反調的。
就是天潢貴胄,哪個願意娶脾氣硬朗的呢。
洪側妃卻直直的看着她:“你又收了多少銀子?”
心腹一愣,不敢多說話。
外頭的瑤娘等人已經散了,魏鳳特地過來找瑤娘說話,瑤娘把自己裁剪好的小被子遞給她搭在腿上,二人吃着熱茶談天說地。
“再過不到半個月咱們就出宮去了,魏姐姐你在家中是不得自主的,我托我母親送一份年禮過去,再給你下帖子,到時候你來我家裏玩兒,且不必與你家裏人打交道。”
魏鳳欣喜:“如此最好不過了,只是麻煩你了。”
瑤娘搖頭:“這有何麻煩的,我家中人也不算多,我自己住東廂房,正好咱們一處,也帶你去我家的園子裏玩玩,還有見見我弟弟,他的眼睫真的很長。”
魏鳳也同意,她又有些感慨:“咱們進宮這麽久,去的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禦花園。家裏人恐怕要問我進宮見了什麽,我是什麽都不知曉,如今連皇長子長什麽樣子我都不清楚。”
“誰不是如此呢,家裏人要我講見聞,咱們只能說說讀書的事情了,我打算過幾日多畫一些畫兒,這樣拿回去送給家裏人,總算是我這幾個月的收獲吧。”
魏鳳又道:“你這幾日小心些,你還不知道吧,我聽少謹提起,說廖貴妃宮裏死了人了。咱們今年出宮,明年還不知道是什麽光景的。”
瑤娘心道,恐怕是老皇帝身子骨不行了,而百官擁護皇長子,衡王沒有一點要上位的跡象,怎能不急?
這宮裏的宮女,人命如草芥啊。
廖貴妃的今天就是洪側妃的明天,廖貴妃在皇後無子的情況,還無法廢除皇長子,而洪側妃處境更難,林正妃還有兒子呢。
這般想來,瑤娘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自己這輩子還小呢。
這麽早介入這種争端做什麽。
又說她二人正說話時,外頭說皇長子回府,魏鳳趕緊溜了回去,到次日,真陽郡主正繪聲繪色的和她們講着昨日冰嬉的盛況。
“我們也下去玩了一回,前頭有幾個小太監拉着冰床,看那些侍衛們在冰上搶球,可熱鬧了。”
湯慧君一向畏寒,興致缺缺,倒是瑤娘聽的很認真,尤其是聽到冰雕的時候,羨慕道:“真沒想到這樣也行,我是沒這個眼福了。”
真陽郡主道:“這次我見七皇姑昭平公主就帶了她兩位伴讀去,等明年,你們也陪我去,只是委屈你們做我的侍女,這樣,你們也能見到了。”
“這也太麻煩了。”瑤娘笑道。
“不麻煩,平日裏你們跟着我風裏來雨裏去,尤其是羅伴讀你,最是認真了。”真陽郡主心裏有數。
她是不太喜歡湯慧君的,為人小家子氣,總是喜歡争,還那麽敏感,動不動就甩臉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郡主呢。
這點就比瑤娘差遠了,她這個人固然沒有洪表姐那麽妥帖,但是有急智,非常有謀,而且敢于發聲,也很有正義感,不畏懼人言。
在永慶郡主偶爾言語欺負她的時候,她雖然不是次次站出來,但在關鍵的時候會站出來。
“郡主真是謬贊了,若有機會,我就跟郡主去見識一二。”瑤娘笑道。
真陽郡主本打算帶她們去給洪側妃請安,但聽聞兩位哥哥都在,她又退了回來。
屋內
洪側妃對兩個兒子噓寒問暖,她的大兒子高玄穆天生一幅冷臉,生人勿進的樣子,但因為從小在林正妃膝下長大,故而和洪側妃關系并不是很親近,又看弟弟更受寵,一時起身就走了。
他這一走,洪側妃也冷了眼色。
“他自以為遵從嫡長,不屑我這個庶母,一味巴結嫡母,他就一定有活路嗎?我看他是異想天開。若非是我,他能有如此體面,看看老四。”洪側妃很是生氣。
她嘴裏的老四正是高玄成,嚴夫人之子,嚴夫人沉默,家世低微,老四一年到頭也見不到父親皇長子幾回,哪像她這兒,皇長子是夜夜留宿在此,她的孩子們才得以看重。
小兒子高玄策卻笑道:“二哥也未必是真的如此,只是他太信封君君臣臣那套,可按規矩,您才是當年的皇長子正妃,若非是林家刻意制造什麽祥瑞,如何有她?這天生萬物,總逃不過一個理字去。”
洪側妃點頭:“是啊,人人都是如此,仿佛占據了那個位置就事事都對,無論她如何卑劣的占據大家都不管。”
這是她平生之痛,她在三千秀女中脫穎而出,承載全族的希望,皇長子正妃之位唾手可得,幾乎可以說是囊中之物,哪裏知曉這到手的正妃丢了,只能委屈做次妃。
從此,她的孩子矮人一等,當年,皇長子生母還在世時,還說為了她好,硬生生的把她的長子抱到林正妃身邊。
宮裏的孩子一向早熟,高玄策也是如此,他道:“母妃,此事不必再提,兒子聽聞廖貴妃仗殺了兩個宮女,這廖貴妃的今日就是娘您的明日啊。”
洪側妃恍然大悟,又冷汗涔涔:“你父親仁厚,不會對廖貴妃如何,可是老大心狠手黑,絕對不會饒過我啊。”
“所以,母妃,您還記得您曾經看過的醉打金枝嗎?”高玄策突然發問。
洪側妃不解:“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高玄策笑道:“這醉打金枝裏的升平公主和郭暧的長女,家世顯赫,她還是唐代宗的外孫女,唐德宗的外甥女、唐順宗的表妹。後來被選為唐德宗皇太子的兒子長子廣陵郡王李純的王妃。這位郭氏還生下三子一女,還封了太子妃。您說太子登基了,她會做皇後嗎?”
洪側妃不假思索:“當然會啊。”
“可她卻只封了貴妃。反而是,憲宗的庶長子鄧王李寧被冊為太子,雖說李寧早死,才輪到郭貴妃之子,可他若沒有早死呢?”高玄策道。
洪側妃深思。
高玄策見時日不早了,正準備離去時,又聽洪側妃道:“你把李賀的詩集選幾本給我送過來?”
“母妃何時喜歡李賀的詩了?”高玄策覺得奇怪,他這位母妃平素最喜看《三俠五義》這樣的江湖話本子,還時常托太監們出外去買,何時又喜歡詩詞歌賦了。
洪側妃尴尬道:“還不是那日聽你念了一句,我正好看到羅姑娘的白雪紅梅,看到那大雪一時就念了出來。她說這是李賀的詩句,我哪裏知曉這個,但又當着她的面,我就只得承認我喜歡李賀的詩文了。”
羅姑娘?
高玄策倒是記憶起前世他知道的人中,唯一很喜歡李賀的,就是羅瑤娘了。該不會是她吧?
不,不會的。
應該不是她,前世他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很胖,據她自己說自己要變苗條,說自己一輩子沒瘦過,還有她并不出挑啊。
他也不太希望是她,前世他本被封宸王之後,起初還好,但在父皇身體不大康健時,常常就有人投毒,幾乎處處是陷阱。
他知曉林正妃母子已經是磨刀霍霍了,母妃就想了個主意,她那時以為父皇病重,壽數将盡,在宮中又不安全,故而讓自己假死出宮,她再自裁,保全周王。
但她有個條件,就是讓周王帶他就藩,保全他的性命。
不為別的,那些人已經喪心病狂到在他的漱口水裏都投毒了。
為了掩人耳目,他把臉曬的特別黑,原本相安無事,栖息在高玄湛絕對想不到的外家林家,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哪裏知曉有一天,他會被一個小女孩下藥,再醒來時,就被人抓奸他和林緯南之妻通奸。
這林緯南之妻羅氏所在的羅家他也不喜歡,畢竟要不說羅至正那老匹夫攪風攪雨,他何至于不能正位天下?
還有林家他也不喜,害他娘和他一輩子。
可偏偏因為此事,他要被迫娶羅瑤娘,這個羅瑤娘也是利欲熏心,他都說清楚了,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哪裏知曉,她為了往上爬,非要和自己歡好,結果就是為了生下孩子進府做乳母,一進府就是多年不得出來。
他和她也分床別居,甚至按照原計劃,他不得不僞裝失蹤,進山隐居修道,以待父皇下江南時再找機會見面,籌謀以後。
只是父皇後期一直身子不好,朝政被天祿帝把持,後來父皇駕崩,他暗地早已是羽翼豐滿,只是他那親哥哥用他兩個兒子的命和羅瑤娘的命威脅他不要輕舉妄動,他才作罷,等待時機,營救他們,再作打算。
哪裏知曉天祿帝暴斃而亡,周王在文武百官選擇之下進宮登基,他可以殘殺天祿帝,畢竟那是他的仇人,可周王是他親哥哥,不管再不親近,可他曾經在他逃出宮時,是周王收留了他,在他的羽翼之下,自己才能安穩。
母妃固然偏心,但最後依舊也是保全了兄長。
更何況周王行冊立之時後,就一命嗚呼,侄兒繼承皇位,頭一件事情就恢複了母妃的地位,他長子也得到了重用,甚至連那個羅瑤娘也封了一品诰命夫人。
如此,再行生靈塗炭之事,為一己之私,又有何意義呢?
他這樣做,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既然都好了,他也不願意沾染塵世,繼續修仙去了,盼着哪一日羽化登仙,哪裏知曉,自己不曾羽化登仙,反而重生了。
現在他聽到姓羅的就頭疼,羅至正那老匹夫攪動風雨,仗着和林家是姻親就在朝中大力支持林正妃一派。
更別提羅瑤娘了,過分的擅長房中術,為了做乳母,那是拼盡全力,以至于他成日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