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點點消失

不——

不可以。

她才剛剛知道他執意要跟自己離婚的真正原因，她才剛剛知道自己跟他有個孩子。

她不能眼睜睜看着章時瑾死去！

老天，讓我再碰他一次。

最後一次。

我可以消失，可以魂飛魄散，可以無法輪回——

就這麽最後一次。

作為交換，讓我救救他……

只要這一次，我的執念、我的不甘、我的癡心，都将在這一次永遠終結！

終于，老天聽到了姜九笙的祈盼——

她再次感覺到了地板的冰涼觸感，也摸到了自己有質感的身軀。

“章時瑾！”姜九笙顧不得其他，立即找來各種胃藥止痛藥，然後将客廳的熱空調打開。

她把一大把花花綠綠的藥丸塞進了章時瑾嘴裏，然後托着他的頭喂溫水。

“咳咳……”悠悠轉轉，章時瑾咽了藥輕咳了幾聲。

他直直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姜九笙，是你嗎？”他沙啞問道。

“是我。”她已無處可逃。

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章時瑾長手一撈，将她緊緊攬住懷中。

明明虛弱得不得了，但他的力道還是讓姜九笙無法掙脫。

“我就知道你沒死……”

章時瑾哽咽說着，又擡起手輕柔捏了捏姜九笙的臉頰，似是要再次确定。

真真實實觸到了心心念着的人，章時瑾完全忘了胃部的絞痛，擡手捧住姜九笙的臉，低頭吻了下去。

他吻着她光潔的額頭，一路往下。

苦中帶澀的吻，壓縮了整個世界，一切距離都蕩然無存。

每一個吻，都讓她心驚，心疼，悲痛欲絕。

姜九笙閉上眼，将眸中破碎悲恸的情緒收斂。

眼前的一切太美好，美好到她不敢出聲打擾。

可她心底清楚，再美好，也只是昙花一現。

或許下一秒，下下秒，她便會灰飛煙滅……

“九笙，我們好好過日子，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章時瑾緊緊抓着姜九笙的手，一眨不眨看着她。

姜九笙笑了笑，輕輕點頭：“好。”

生前的誤會，終在死後得以解開。

她對這場婚姻的執念，終是以他愛她而消散。

原來他沒有背叛過他們的婚姻，也沒有背叛過自己。

這一刻，姜九笙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釋懷……

章時瑾看着她，眼中的激動亢奮就變成錯愕驚恐。

“九笙，九笙？！”他的嗓音變得尖銳。

姜九笙低頭看着自己放在章時瑾掌中的手，它們已經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變得透明。

章時瑾瞪大了眼睛，他猛地伸手試圖将姜九笙瘦小的身軀抱至懷中。

但一切已經徒勞——

他的手穿透了她半透明的身體。

再也觸不到。

“不，不可以……”章時瑾整個人徹底崩潰。

他固執地重複去抱她的動作，但每次都撲了空。

姜九笙深吸一口氣，慢慢勾起嘴角。

她想最後再給她一個微笑，但依舊淚如雨下。

一切，都結束了，縱然她舍不得。

但她舍棄了她的來生，換來今生最後一次與他相見。

死而無憾。

“章時瑾，我愛你。”

她的身體在章時瑾面前一點點消失殆盡，再也沒有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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