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碰瓷

周五下午,齊钰把小茉莉接回了家。交接小茉莉時,齊钰看姜妍的眼神有打量的味道。

姜妍并不奇怪。

就在昨晚,她拜托文哥幫忙查一件事。

她想查雲依依高考前後,是否和什麽特殊人士接觸過。姜妍知道文哥有自己的渠道,至少能查出一點頭緒。

姜妍再三囑咐文哥,這件事不能告訴齊钰。文哥雖然嘴上答應,但為了邀功,還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老板。

此刻姜妍看着齊钰打量她的眼神,便知道,文哥什麽都說了。

她心裏感慨,以後要傳什麽八卦,找文哥準行。

姜妍對雲依依做的事,他都知道,并且表示默許。

齊父不允許小茉莉去和雲家那姑娘較真兒,從前小茉莉被雲家姑娘欺負,齊钰也只能暗中幫襯,不好直接出面。

而姜妍替小茉莉出頭,這種盡心盡力,超乎他的預期。即便雲依依事後算賬,這筆賬也不會直接算到小茉莉頭上,大可讓姜妍背了這口鍋。

齊钰不知道她查雲依依做什麽,但隐約覺得和小茉莉有關。

他找人查過姜妍,底子還算幹淨。

姜妍在去面試之前就和于家父女打過招呼。姜妍現在的身份,是于家的窮親戚,從量山出來的,沒念過書,第一次出山,沒身份證戶口簿。

量山出了名的窮和落後,像她這樣什麽都不懂,成年卻沒有身份證明的人,不在少數。

姜妍為了方便,特意讓于夢的父親“領養”了她,把自己的戶口挂在了于家名下。

畢竟姜妍幫于家解決了十萬的高利貸,這個忙,于爸爸怎麽都要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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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爸爸找村支書戳章證明姜妍是孤兒,忙前忙後,終于把姜妍的新戶口給辦了下來。

有了新的身份,姜妍做事兒就方便多了。

她這些日子怪想念孫子杜南的,總翻他的資料。

她想順利去認這個親,相對來說有些難度。畢竟,借屍還魂這種事有點兒奇葩。

時代變了,當初那個總在她膝下跑來跑去的小豆包子,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大肚便便的老頭。

她不能直接去告訴杜南自己是杜悅,這種行為不僅詭異,也太引人揣測和遐想。

她想以一個合适的身份,常與自己的首富孫子去接觸。曾經他們婆孫倆最近,在相互接觸過程中,她會适當地向杜南透漏他們婆孫之間獨有的熟悉感。

她打算一步步深入引導,她得做到讓對方主動來問她,而不是她去主動告訴對方。

要做到以上這些,她有兩方面的打算。

第一,得到齊钰的信任,最好能成為他的貼身保镖。齊家與杜家生意來往頻繁,只要齊钰能時常與杜南接觸,她自然也可以。

第二,與杜笙交好。但她認為,即便與杜笙交好,這孩子不太可能會将她引薦到自己父親跟前,即便會引薦,次數也不會多。

杜笙與杜南是父子,正因為關系親密,杜笙才不會那麽輕易帶她去見杜南吧。

畢竟,哪個叛逆期的小夥兒願意把自己的“狐朋狗友”介紹給父母認識?

姜妍為自己做了一個詳細打算,大概是老年人的盲目自信,她覺得自己一定能成。

姜妍放假,回了趟家。

姜爸姜媽知道閨女今天會回來,做好了一桌好菜迎接。

姜妍一進門,姜爸姜媽看着這個陌生的閨女,相互對視了一眼,都陷入沉默。

閨女變回正常人,還變了一張臉,就連身上那憨傻的氣質也變了,讓老兩口覺得很陌生。

姜爸做了幾個拿手菜,全是姜妍愛吃的,她光聞着味兒,便口水直流了。

老兩口望着低頭扒飯的閨女,相對無言。

他們覺得,眼前這個壓根不是他們女兒,只是一個和他們閨女身形一樣,聲音相似的陌生人。

秦桂英端着飯碗,在桌下踢了一腳姜東國。

男人立刻給姜妍夾了一筷菜,還沒開口,姜妍就先開口說:“爸,媽,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我身上哪兒有痣,哪兒有胎記,以及哪兒有疤痕,你們應該都知道的。這個疤你們還記得嗎?小時候,我抓翻了湯鍋,雖然躲避及時,但滾燙的金屬勺子還是砸在了我肩上,形成了一個月牙形的小疤痕。”

她把衣服往下一扯,特意露出右肩那塊疤給二位看。

姜妍拉上衣服,把那晚被柳明月毀容,又被她活埋的事,都告訴了二老。

姜妍知道,授予這一具身體給她的,是眼前這兩位老人。在這個世界,她也只能信任他們。

蔣東國聽得手指發涼,渾身戰栗,他簡直不敢相信,閨女經歷了這些。

他一拳砸在桌面上:“真是沒想到,那個女明星人面獸心,還有雲家那幾口人,遲早有一天會遭報應!妍妍,你別怕,爸爸這就去報警。”

姜妍手搭在父親手背上,阻止道:“老天眷顧我,讓我變回正常人。爸,您別沖動。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如果打草驚蛇,保不準兒那個柳明月還會再殺我一次。”

閨女受了那麽些苦,作為父親卻什麽也不能做。那種無力感,讓姜東國感到很絕望,脊梁骨都發寒。

他攥緊了拳,說:“妍妍,以後爸爸拿命保護你。誰敢再打你主意,爸爸打到他們腦袋開花!”

姜爸爸當了二十幾年體育老師,身體素質不差,身手也不差。姜妍當傻子的時候,也常跟着父親鍛煉身體、學拳,體能不錯。

這也是為什麽她可以将杜悅的能力發揮出來的原因。

她的體能底子不差的,否則,也不能在湍急的水流中,先後救下雲家老爺子和杜笙。

“好了,妍妍,別說了。”秦桂英握住女兒的手,那種熟悉感也終于回來了。她不忍心再聽下去,說:“無論是傻子還是正常人,無論你是美是醜,都是媽媽的寶貝,媽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妍妍,以後咱家好好過日子,再也別去跟那些有錢人打交道。”

女兒這樣受苦,做父母的哪裏放得下?又怎麽會不想報仇?可現實讓他們做人,那些有錢人只手遮天,他們也不是沒見過。

女兒沒上過學,不好找工作,以後老婆女兒還得靠他來養。姜東國審視清當下情況後,只能先放下複仇的沖動。

他目前能做的,就是讓女兒忘記過去的痛苦,重新開始生活。

為了讓姜妍重新生活,姜東國和妻子辭掉了工作,也賣掉了現在的房子,新房在高新區。他用買房賺的錢盤下了新小區外面的超市,只要好好經營,一定能保證他們一家生活。

姜東國提出讓姜妍回家,別去大學給人當保姆。

姜妍的手搭在父親手背上,低聲說:“爸,我現在這份工作挺不錯的,給大學生工作有什麽不好?我還能多學點東西呢。我傻了那麽多年,眼界又窄,所以得見見世面。”

姜東國見她堅持,也不好再勸。

秦桂英去卧室拿了存折出來,塞到姜妍手中:“妍妍,這裏面是六十萬,你拿去花,随便花,別省。”

亂世中生存的杜悅很小就沒了父母。

六歲的時候,杜悅的父母凍死街頭,一直過着流浪的生活。為了躲避亂世中的人販子,她女扮男裝。十五歲,跟着兩個同樣乞讨的兄弟去了上海讨生活。

舊上海吃人不吐骨頭,她靠着一腔不怕死的孤勇,進入青幫。後來受到貴人賞識,17歲便進入了“林公館”,成了青幫大亨林塗的門生。

在舊上海打拼那些年,生死邊緣徘徊的次數數不勝數。體驗過肝膽相照的兄弟情,就是沒體驗過來自父母的溫情。

姜爸姜媽對她的好,讓她心窩一片熱乎。

她想,就算是為了這兩位老人,也要在這個新時代,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

聽說雲家老爺子在醫院身體又好轉,聽說了姜妍被趕出家門的事,大怒。

姜爸姜媽聽說雲老要派人來請他們,甚至還想登門道歉,吓得他們早上天沒亮,就拉着閨女拖着行李,悄悄開車離開了舊小區。

姜家在A市沒什麽親戚,到了入住的新小區,鄰裏關系就得重新開始。

七點鐘,大街上一片清靜。

姜爸爸開着車,哼着小曲兒,不停地跟姜妍叨叨:“妍妍,我聽劉老師說,她女兒喜歡買什麽LV啊,斬男色,我們新家附近有個新開的商場,要不要爸爸媽媽陪你去逛逛?給你買幾個LV背背?”

紅綠燈,車停了一下。

姜媽媽也說:“就是哦妍妍,我們店裏以前有個小姑娘,總喜歡炫耀男朋友給她買的什麽LV啦,香奈兒……你沒男朋友,但是有爸爸媽媽,走,我們一家人去逛商場,媽媽給你買幾個背。”

什麽LV……什麽香奈兒,對她來說完全沒有吸引力好麽。

見女兒對這些東西無動于衷,姜媽媽問她:“你不喜歡這些?你喜歡什麽,跟媽媽說,媽媽給你買。”

姜妍說:“我想聽戲。”她戲瘾犯了,賊雞兒想聽!

姜爸爸:“……”

姜媽媽:“……”

姜東國的車剛起步,又猛地剎車,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

他們一家人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就聽見那個躺在車下的人哭天搶地道:“哎呦……哎呦……開車不長眼啊,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斷了……”

姜媽媽楞了一下,一拍大腿,臉色煞白:“這是……撞人了?”

姜爸爸趕緊下車,剛上前要去詢問情況,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褲腿:“撞了人別想逃!賠錢!”

姜妍下車後繞到車頭,仔細看了眼躺着地上的老男人。

碰瓷?

路過的人都圍過來看熱鬧,導致堵車,後面的車不停地打喇叭。

後面一輛低調豪車裏坐着一個男人,搖下車窗,不耐煩地打量外面情況。

男人穿着高定西裝,五官英挺,氣質長相都很出衆。

助理看了眼前面,說:“雲總,是姜妍的父母,遇上了碰瓷兒的,要下去幫忙嗎?”

柳明月挽着雲逸胳膊,腦袋靠在男人肩上,聞言,也看了眼窗外,冷嗤一聲:“跟我們有關系嗎?”

助理立刻閉嘴。

雲逸正準備搖上車窗,看見有一個小姑娘,打開了姜東國那輛車的後備箱。

這姑娘身形與姜妍相似,面頰飽滿豐潤,眼睛又大,看着挺可愛。

雲逸饒有興致的打量着,猜測着這姑娘的身份。

只見那姑娘從後備箱裏翻出一根棒球棍,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又握緊,往空中“呼呼”揮了兩下。

她這是在試這根棒球棍打人是否合手?

柳明月見雲逸的視線集中在那姑娘身上,不開心的推了他一下:“怎麽?走了一個姜妍,你還想娶他們家親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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