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可怕猜想
範賢萬萬沒想到這事還和自己的二兒子有關系,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撇清關系,瞪着一雙老眼道:“休要胡言亂語!”
齊舒志看着地上一臉愕然的方正儒, 心說好戲就要開場了。
方正儒在聽到範賢這句話之後,立刻就明白了,二公子并沒有被供出來, 被供出來的就只有自己而已。可自己同那些考生從未有接觸,他們怎麽會知道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丞相為了保住他的兒子決定把自己推出去。
想到這裏,範賢突然扭頭死死的盯着範賢。範賢被他盯的心裏一慌, 方正儒突然大聲道:“臣有罪, 臣死不足惜,但臣有話要說。”
方正儒指着丞相範賢,看着皇帝道:“皇上, 臣蒙聖恩第一主持此次會試, 只有感激涕零何以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都是丞相, 是範二公子親自來找臣,給了臣一份名單要臣多多照顧。臣本來萬分不願,但丞相乃是臣的恩師,若是臣拒絕怕是以後在這朝堂上都沒有立足之地了……”
範賢大驚失色,“你血口噴人!皇上, 臣絕對沒有給他什麽名單啊……”
此時方正儒明知要死已經無所畏懼, 他大聲道:“皇上,可以派人去臣家中書房,桌子上第三本書中查到那張名單。臣願意和範仲良對質。”
看着下面跪着的兩個人, 周昃勤道:“準。”
丞相範賢還想再說點什麽,卻被周昃勤的一個眼神制止。
眼下這一場戲都是齊舒志一手策劃的,這是從去年就開始計劃的。現在從一些偏遠地方找到一些家中頗有資産,卻無學識的人。收取他們的錢財,通過替考賄賂考官等手段讓他們得以考中舉人。之後告訴他們,會試也能幫他們考中。
能成為進士簡直就是天大的誘惑,他們也沒多想便帶着錢進京了。到了京城之後,齊舒志想辦法讓太子的人知道有這樣一群人希望可以買到一個進士的身份,名次不限。
太子這三年為了和周辰理鬥,不得不大肆收買人心,他又只是個太子。連皇帝都會有錢不夠用的時候,更何況他。于是他便動了心思,這次的主考官方正儒是丞相範賢的弟子,于是這件事他便讓自己的狗腿子丞相家的二公子範仲良去做了。
其實範仲良同那些考生接觸的時候,也不曾将自己的真實姓名告知那些考生,是齊舒志讓周辰理派人偷偷的将方正儒的名字告訴的他們,所以才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之所以不将範仲良的名字告訴他們,主要是齊舒志知道皇上很顯然範賢,或者說皇上現在還離不開範賢。範賢從十三年前當上了丞相,私下裏不知道替皇帝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皇上對他的信任和需要是任何人都比不了了。
他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把範賢怎麽樣了,頂多就是處置了範仲良。
但齊舒志的目标是範賢,範仲良算什麽東西?今天的這場戲不過是個開始,正在的手段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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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如同其他官員一樣在皇極殿內等着,不一會兒從方正儒家裏搜名單的人回來了,與此同時丞相的二兒子範仲良也來了。
範仲良瑟縮的踏進了皇極殿,第一眼看向的不是自己的老爹,而是上太子。他與太子隐秘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齊舒志分明看見他鎮定了許多。
皇帝道:“範仲良,這張名單是不是你給方正儒的?”
範仲良将那張名單拿在手裏看了看,道:“陛下,臣沒有見過這份名單啊……”
方正儒目眦欲裂,撲過去同範仲良厮打起來,“你還抵賴?這就是你親手交給我的名單。”
範仲良一邊躲一邊道:“陛下救命啊,臣真的沒有見過這份名單,這也不少臣的筆記呀。”
周昃勤使了一個眼神,下面的官員立刻過去将方正儒拉開,範仲良的臉被撓了一下又紅又腫,他跪在地上道:“臣真的不知道啊,臣願意比對筆記。”
太監送來一張紙一支筆,範仲良當衆寫了兩個字,經過幾位大學士的比對,确定這名單上的字确實不是範仲良的筆記。範仲良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
範仲良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得意,他道:“方大人,你非要說是我給了你名單,是我要你科舉舞弊。那我想請問你,我可以給你什麽好處嗎?”
方正儒一愣,範仲良嘲諷的道:“莫非我什麽都沒給你,只憑一句話你就答應了這麽大的事?傻子都不會幹這樣的事,說出去誰信吶?”
是啊,所以沒有人信他。
禮部尚書方正儒就這樣被拖了下去,他在離開皇宮的時候也在想,自己怎麽就憑一句話就答應了這件事呢?換做自己大概也不會相信會有這麽傻的人吧?真是可笑啊……
群臣在皇極殿內,聽見方正儒的笑聲遠遠的傳過來。工部尚書道:“陛下,既然此次會試有人舞弊,那麽會試結果便不足以信了。”
周昃勤道:“那你說該怎麽辦?”
“重新會試。”範賢道:“如今便只能如此了。”
會試重來的消息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對于有些沒考中的舉人來說當然是件意想不到的大好事。但對于那些已經考中了的人來說,就不是什麽好消息了,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每次都能發揮的這麽好。
還有一些落榜的考生已經收拾收拾東西回家了,結果回家的路才走一半,聽到這個消息又巴巴的回來了,不少考生因此病倒在半路。還有的貧困考生,借了錢緊巴巴的度過了會試,錢都用完了卻被告知會考要重來。
整個京城一片怨聲載道,不少考生聽說此次科舉舞弊的主使乃是方正儒之後,都跑去他家院子外頭往裏面扔臭雞蛋扔爛菜葉子扔石頭,還有人不知道怎麽的用油紙包了一包五谷輪回之物給扔了進去。
好在方家人已經發配去邊疆了,不然可就遭了大難了。
這次早朝居然持續到了下午,結束之後衆大臣們都是相互攙扶着出宮的。好多人都是沒吃早飯就來的,結果一天沒吃東西還光站着,出宮的時候眼前發花兩腿打顫。一個個的連話都沒這麽說了,仿佛多說一句就要當場暈倒。
齊舒志和周辰理都是吃的飽飽的過來的,再加上年輕,所以感覺還好。重考的會試主考官就是周辰理之前推薦的翰林院掌院大學士馮大人,他終于得償所願了,非要齊舒志去他家喝酒,齊舒志推不過就只能去了。
卻說範仲良回家之後就被他爹叫去了書房,範賢見到兒子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巴掌。方正儒說的話別人不信,他還是相信的。因為他太了解這個兒子了,這就是個大本事沒有只會搞這些個見不得人之事的玩意兒。
範仲良被打了一巴掌,立刻跪在了地上,“爹,您不能怪我呀,這都是太子殿下讓我做的。”
“太子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範仲良一腳踹在兒子身上,“他讓你去死,你死不死?”
……
範仲良挨打又挨罵,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屋。他的跟班範虎給他擦藥,範仲良疑惑道:“你說爹為什麽這麽肯定這事就是我幹的呢?我自問在陛下面前絲毫沒露破綻啊。”
範虎想了想道:“會不會和三少爺有關?”
範仲良:“什麽意思?”
範虎道:“您和老爺一回來,三少爺就去書房找老爺了,他出來之後老爺再把您叫過去的。”
“他娘的,老子就知道是他……哎喲!”範仲良捂着臉實在忍不下這口氣,“他以為沒了我,他在老爺子面前就是獨一份了?呸,沒門!”
齊舒志很少去周辰理家,因為周辰理自己也不是很喜歡待在家裏。自從三年前他娶了山陰侯秦家的大小姐之後,他整個人都仿佛是沒有根的浮萍,到處飄蕩就是不着家。
這次齊舒志跟他回了府,就看到那位年紀輕輕就一臉怨氣的表嫂。這其中的症結在哪裏,齊舒志非常清楚,追根到底跟自己也有一定關系。是以他每次看到這位表嫂心裏就會勇氣一股子愧疚感,這也是他不怎麽去周辰理家的原因之一。
周辰理趕走了王妃,讓廚房準備了一桌酒菜,要和齊舒志喝兩杯。
他今天開心啊,不僅将方正儒這個太子的支持者給扳倒了,還将自己人推到了主考官的位置上。退朝前他特意去看了看太子的臉色,那臉色他看一眼就想笑一次,現在回想起來也還是想笑。
“今兒我一直在看着父皇呢。”周辰理笑着道:“表弟,你看見了沒?父皇從頭到尾都沒拿正眼看太子一眼,你說父皇是不是煩透他了?”
齊舒志心說皇帝也沒正眼看過你,照你這麽說他也犯透你了。
他就沒說話,面帶微笑的看着指出來。
周辰理道:“接下來你要怎麽做?我都聽你的,只要你能快點将那個愚蠢的太子……”
院子外頭王妃秦氏看見婢女端着酒壺進來,她冷着臉道:“殿下同國公在裏面說什麽?”
婢女搖頭道:“奴婢不知。”
秦氏恨恨的瞪了一眼屋子的方向,問道:“那殿下興致如何?”
“殿下興致很好。”婢女道:“同公爺相談甚歡呢。”
秦氏心裏忍不住犯嘀咕,自從自己嫁給七殿下三年以來,同房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家裏也沒有什麽侍妾通房,也沒聽說殿下在外頭有什麽想好。今日再見那英國公,比之三年前要更加挺拔俊美了些,莫非……
秦氏心裏浮現了一股可怕的猜想。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