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關于北川的哥哥,天流音曾經聽北川說過,他的哥哥大他幾歲,正在念高三,成績非常好,以他的成績絕對可以進東大之類的一等大學。
北川自己也也特別為自己的哥哥驕傲。
他的哥哥竟然死了?
天流音想也不想的,拿起剛放下的書包就往外學校沖。
這個點所有的學生都在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只有她一個人逆流而上跑出了學校,在門口執勤的老師甚至還沒來得及叫她一聲,天流音就已經沖了出去。
她朝着北川家的方向跑去,卻在半途又停了下來。
自己現在能做些什麽?去安慰北川嗎?
可這又有什麽用呢?他們還是不知道明天會是怎樣,不知道災厄什麽時候會降臨在他們的頭上。
死者。
天流音忽然想到了這兩個字。
只有找到死者,才可以破除一切問題,只有讓死者回歸死亡,他們才不會受傷,北川和她才不會出事。
如此想着,天流音轉過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要去調查所有的事情,她要找到真相。
死者究竟是誰?
她的書包裏留着一份她們班的花名冊,她之前已經和北川約好,要一起挨個調查。不過現在她決定自己來解決這些問題。
她想到的方法就是找到每戶人家,和他們周圍的人進行詢問,她不信災厄可以完美的将一個家庭硬生生地插進所有人的記憶裏,而沒有任何矛盾。
舉個例子,假如這家人原本不住這裏,那以前住在這裏的人去哪兒了?再比如原本這戶人家的和隔壁鄰居是親家關系,那麽出了意外其餘人的記憶是可能被篡改,那麽遠在萬裏之外的人呢?
根據學長的介紹,只有在鎮子了災厄的力量才是有效的,那麽外面的人當然會記得原來事情。
就是這樣簡單到笨拙的方法,天流音開始進行調查。
一天又一天的,按照日常的作息出門,倫子婆婆并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她一個人幾乎快要跑遍鎮裏每一個角落,名字越勾越少。
直到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那麽她究竟是不是死者呢?
說實話,調查到現在,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了。
今天出門的時候,她看見不少身穿黑色正裝的人朝這裏走來,她忽然想起來,今天是北川的哥哥去世第七天,按照習俗他們家會舉辦祭祀活動。
她并沒有去看,而是繼續朝着原定方向走去,她要去查一查自己的來歷。
自己原本是孤兒,被天流婆婆收養。
她忽然發現自己有些想不起天流婆婆的樣子了,但她可以回憶起婆婆的聲音,令人舒心的慈祥語氣,總是能撫平她一切的悲傷。
自己和婆婆一直住在鎮子的另一端,自從婆婆出事後,她就一直呆在醫院裏陪伴婆婆,直到婆婆去世,她又被渡部爺爺接走,送到了倫子婆婆的家裏。
說起來她也有大半年沒有回家了。
記憶中的路線有些模糊,她只能确定大概的其餘,可是到了那片居民區,她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家到底在哪裏?
她能夠記起屋子裏的擺設,客廳的茶幾裏還擺着自己最喜歡的人偶……
人偶?
天流音只感覺一陣令人戰栗的寒意從身體內朝四肢傳遞,她記起了什麽?
每個人不可能記得自己過去的所有事情,這一點是常識,天流音自己也明白,但是她發現自己的問題不是不記得其他事情,而是只記得和婆婆在一起的片段。
恰巧此時有位中年婦女提着剛買的菜路過,天流音連忙過去朝她打聽:“請問您知道這附近有一戶姓天流的人家嗎?”
“天流?”對方想了一會兒,疑惑地搖了搖頭:“我好像沒聽說過。”
“應該是半年多前離開的,您不記得了嗎?”
“半年多前?我在這兒住了七八年了,真的沒聽說過呢。”
“好的……謝謝您了。”
中年婦女只看着眼前的少女有禮貌地沖自己鞠躬,接着就轉身就開始狂奔,她的目的地明确,她要去市立醫院,找到當初治療婆婆的醫生和護士。
到底,天流婆婆是只存在于她的記憶裏,還是原本就存在的?
打聽到的結果卻讓天流音感到恐懼,她印象中的那位藤川醫生和經常陪自己聊天的清水護士壓根就不存在!
是她産生幻想了?
還是因為太悲傷所以記錯了?!
天流音茫然地抱着書包人行道上行走,過去的記憶不停地出現在她的大腦中。
渡部爺爺帶着自己來見倫子婆婆,倫子婆婆眼裏的憐憫。
婆婆那已經陳舊的墓碑,渡部爺爺說過的話。
一幕幕地,不停的穿插出現。
倫子婆婆說她小時候很喜歡玩那個人偶,為什麽她卻沒有印象呢?
她只記得茶幾上的那個精致人偶,只比巴掌大那麽一點點,她第一次見到,注意力瞬間就被它吸引走了,這是她的第一份禮物。
從人偶的做工和風格上來看,這和倫子婆婆家裏的人偶絕對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
人偶店……
她又想到了渡部爺爺無意中說過的一句話,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不照顧好你,以後見到阿綠可怎麽辦啊。
當時她并沒有注意,可是現在想想,不論是渡部爺爺還是倫子婆婆,對于婆婆總是一種很奇妙地态度。
他們的表情更多的不是悲傷……
而是懷念。
在自己最難過的那段日子,倫子婆婆只是一個勁兒勸自己振作,自己卻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可婆婆明明和她是認識了幾十年的好朋友,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
為什麽這一切的感覺就好像是……
婆婆已經去世很久的樣子了?
等到她再次有意識的停下來,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走回到了學校,她還能聽到從教室傳來的讀書聲。
死者……
天流音就像是只人偶一樣,自己已經喪失了一切的思考能力,身體像是被線牽引一樣,慢慢地走上了天臺。
她還記得那天的天空很陰沉,就和大島出事的那天一樣。
天臺的風很大,幾乎快要把她的領巾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