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天流音與雷爾諾靜靜地坐在街角的咖啡廳裏。

天流音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這個嘻嘻哈哈的男人，他仿佛對什麽事情都不在意似的，她板起臉，口氣硬邦邦地問：“你是在跟蹤我嗎？”

“那你可算是真的誤會我了。”雷爾諾懶散地靠在軟座的靠椅上，一只手撐在椅背上，頗為自得的樣子。“我只是路過，再說了你該感謝一下我吧，如果不是我你八成會被車撞吧？”雷爾諾露出迷人的微笑，“這麽迷人的臉龐，萬一有點傷痕那可就不好。”

“沒什麽關系的，反正死不掉。”天流音低聲說了一句，随即她又很不耐煩地地盯着雷爾諾只看，對方越是平靜，她的心情就越是煩躁：“大晚上的你在外面幹嘛？”

他聳聳肩，“随便出來逛逛咯。”

“我警告過你以後不要在接近我了吧？”

“我也說過了是偶然而已，你不要這麽緊張。”雷爾諾一改之前的緊追不舍，他示意天流音不要太緊張：“以前是我太無禮了，在這裏我向你道歉。”

天流音悶不做聲，她不太相信雷爾諾會輕易就範。

“只是我想提醒你，你的身後跟着很多怨靈啊。”雷爾諾指了指空無一人的角落，“看他們的表情倒不像是因為喜歡你才跟着你的。”

雖然多多少少有點驚訝，但天流音的臉上沒有一絲表現，“大概是在等我死吧。”

“等你死？”

“嗯。”她端起玻璃杯淺淺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時，杯中的冰塊被震得叮當作響：“大概是希望能夠手刃仇人 。”天流音說道。

“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是你殺的？”雷爾諾覺得今天的天流音有些奇怪，和以前相比她雖然還是那麽抗拒自己，可是卻給人一種想要傾訴的感覺，既然對方有了這樣的傾向，他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沒想到天流音卻十分堅決的說道：“他們不是人，是怪物。”

在一個不知名的世界，那裏的科技已經領先這裏無數年，人類日常出現不存在着任何煩勞。高科技的生活麻痹着人類的神經，整個社會的審美與品位都發生了變化。

他們不再滿足于休閑娛樂的節目，開始渴望更多，渴望着直接面對暴力與鮮血，于是一批被稱為HERO的明星出現了。

他們是明星也是執法者，是科技與體能的結合體，也是為了娛樂大衆而存在的奢華表演者。

他們身穿着價格昂貴的科技铠甲，穿梭在高樓林立的休特爾比爾特，活躍在鏡頭前，他們的生活便是将自己捉拿罪犯的過程變成表演在熒屏上呈現，這些Hero由那些大牌公司一手包裝，與其說這是使命，不如說是一份光鮮亮麗的工作。

天流音一直很不能理解HERO的存在，但是她的想法動搖不了任何人，在這個世界生存的人，認為這是一種理所應當的存在，甚至是一種值得崇拜的榜樣。

可她卻很讨厭這樣。

讨厭必須重複着那些糟糕透頂的臺詞，假模假樣的去完成整個過程，就好像不說完出場次定個pose的抓到罪犯就不圓滿。

她之所以做着這份工作是虎徹介紹給自己的，當初是他收留了自己，雖然自己活得艱難，可他還是那麽笑着接納了自己。

虎徹也是一位Hero，他對Hero的執着，天流音雖然不理解，但不得不敬佩他。所以她一直幹着這份工作，每天都像是在忍耐一樣。公司看出了天流音內心的抗拒，雖然她很強，很有實力可是她卻不配合公司盈利，這便沒有了價值，最後公司将她轉了出去。

她被轉到了一個不再計較你的人氣，可以自己決定內容的公司，這樣的公司并不是靠着節目直播、人氣周邊獲利，他們依靠的是黑市交易，那些無法拿到臺面上來的勾當。

轉了工作後，虎徹經常會問她過的開不開心。

她總是說開心。

開心嗎？比起以前那樣浮誇的生活，她自然是開心的。可是每天都活在緊迫殘酷的生活裏，她真的會開心嗎？

雖然自己只接那些對方作惡多端的人物，可她總覺得自己這樣日日夜夜在血污中呆着，自己也變成了怪物。

一個殺不死，任何傷口都可以痊愈的人，還能被稱之為人嗎？

“你是不是可以探知人的記憶？”

雷爾諾一愣，微微點頭。

天流音朝他伸出了手，一雙看似完美嬌嫩，毫無瑕疵的手，“那你現在來看看吧，看看我在回憶什麽。”

雷爾諾遲疑地将手伸了過去，蓋了上去。天流音的手溫度低的怕人，明明是大夏天可她的手卻還是像冰塊兒一樣刺人。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将手拿開，天流音從他眼裏看出了毫無掩飾的畏懼，他長大了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你……”

“所以我一直告訴你，真相一點也不有趣，現在你知道了？”

猶豫了半天，雷爾諾只得嘆息說一聲：“以後不要這麽做了，會有報應的。”

“我也相信會有報應。”

天流音忽然主動拉了拉雷爾諾的手：“既然你能看見他們，你幫我告訴他們，如果想報仇的話，随時都可以。”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是什麽人又有什麽關系呢？本來我就是罪有應得。”

“你……”雷爾諾不忍看到天流音那樣的表情，輕聲說道：“要不要跟我去寺廟？”

“寺廟？”

“你信神嗎？”

天流音苦笑一聲：“原本是不信的，但是現在是信了。”

“那不如跟我去寺廟吧。”雷爾諾将戴在手腕上的佛珠取下遞給了天流音：“我幫你安排，去那裏生活，把其餘的事情都忘了吧。”

“忘了嗎？”天流音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佛珠，不由得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