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9、玉寧公主

玉寧公主及笄禮當日,京城名門氏族都派人送上珍貴賀禮,平日裏急于斂財的大老爺們這次第卻是絲毫都不猶豫地送上家藏珍品。比如十二顆南海夜明珠。坊間傳說南海夜明珠渾圓剔透,珠子有雞蛋那麽大,畢身散發着光暈,光暈白中泛着幽藍的光澤,宛如日光傾城的南海。

還有一套鳳凰金盞,金盞由交趾國進貢的黃金打造,雕刻成鳳凰于飛之景象,耀眼純金更添得鳳凰之豔麗無雙,尊貴絕倫,令人不敢直視。

諸如此類的寶物從各處彙集,亦成了皇宮一大景致,也為百姓津津樂道。

這不,如今茶肆酒鄉都在談論此事。

楊柳酒肆人聲鼎沸,酒娘柳飄飄衣帶飄逸周旋在客人之間,聽他們說起玉寧公主的事兒,打心裏頭羨煞:我柳飄飄怎麽就沒有公主命,老天真是不公平。

她心中猶自不平,經過一張酒桌的時候卻聽到兩位男子的交談,腳步不由慢了下來。

“年年都是這些玩意兒,我看着都膩煩,那珠子有什麽好的,看兩眼就看透了,還有那金盞,盛酒我都嫌累贅……”

“那倒是,不過寧兒到底想要什麽,即便是天邊月亮,皇……兄長我也替你摘來。”

柳飄飄神色一變,她悄悄地打量起這兩位。粗粗看來是兩位俊俏男子,但仔細一看,其中一位身形略顯單薄,腰肢纖細、唇紅齒白、指甲微微泛着粉紫色蔻丹——這活脫脫是一嬌媚女孩啊!

再聯想他們方才的談話,柳飄飄大感詫異:難道這位是玉寧公主,那……另外一位是皇子?驚詫過後,柳飄飄很快眉眼微漾:竟叫我遇上這般機緣。

随後她去了後堂,派一小厮去秦府找秦珏過來,吩咐完這事之後,她也不理會前頭忙碌的生意,一扭腰就去了閨房,好一番梳妝打扮,同時扯了扯衣領,叫鎖骨處露得更多些。瞧着銅鏡中風情萬種的模樣,柳飄飄得意之色更濃:若是能在此日入了皇子之眼,即便是春風一度也可能懷上皇家血脈,到時候母憑子貴、飛上枝頭也不是難事。

…………

案上是一本前朝孤本,記錄了各地世風民俗和水文地形。秦珂看得入神,一時沒察覺到外頭的動靜,直到頭頂傳來瓦片松動的聲音,這才警覺起來。然而那時已然遲了,一黑衣男子竟直直地從檐頂跳下來,身形輕松地落在秦珂屋裏。

他剛跳下來,還沒喘息半分就看到一把扇子如風一樣掃來,從他臉上橫過。落在他脖子上,堪比奪人性命的長劍。他出聲低喝:“是我是我,快住手!”

秦珂瞧他讨饒的模樣,這才慢悠悠地收起扇子,鎮定道:“若不是你,我這扇子剛才就劃破你喉嚨了。”

揭開遮臉黑布,陸沛橫眉怒視:“你小子,原是吓唬我呢!真夠陰險的。”

秦珂并未反駁,只是笑笑:“說正事吧。”

話說陸沛從湯山書院出來之後就一直沒回去,他就守在秦府左右,觀察秦家大公子的一舉一動。只要秦珏一出府就再來一場“親切”問候,不至于傷他筋骨,但受點皮肉傷是輕而易舉的。

守了幾日都沒見秦珏出門,今日他着實忍不住,因而犯險入秦府。不想竟發現有外頭的小厮鬼鬼祟祟從偏門進來,還去見了秦珂那厮。偷聽之下更是聽到一樁不小的事兒:玉寧公主偷偷出宮,此刻正在楊柳酒肆。

昨日剛行過及笄禮,今日該是宴請群臣與外使,玉寧公主竟然在這時候離宮外出,真夠大膽的。

秦珂微微一笑,道:“又要你幫個忙了。”

陸沛對他這表情太熟悉了,定是又有什麽人要被他算計了,而且此人不是玉寧公主就是秦家大公子。陸沛暗覺頭痛:秦珂這厮淨讓我做些折壽的事。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下,順了口氣才道:“老子決計不會動皇宮裏的人,你若是敢支使我犯那誅九族的事,老子今日就回老家種田去,大不了讓貪官的爪牙抓住。”

秦珂擡頭,指着方才陸沛跳下來的時候弄破的屋頂:“離開之前記得将屋頂補好。”

陸沛何其無奈:秦珂這厮不是人,竟這般無情無義,老子的命是他救的,他都不知道心疼心疼,非得逼老子去幹那檔子事兒嗎?蒼天無眼啊。

不過陸沛大概是想多了,秦珂要他做的不過是去酒肆喝酒。

果真是喝酒,卻還附帶了另外一件事——看戲。

…………

綠腰怒氣沖沖地進了屋子,看到孟朱不由得抱怨起來:“小姐,繡娘們着實欺負人,我瞧着二小姐入宮服飾昨兒個已經趕制完成,偏生的,您的還差了好大一截。可她們還邊嗑瓜子邊閑聊,壓根不打算趕工。奴婢氣不過說了她們幾句,她們竟然反過來誣陷我耽誤她們趕工。我看呀,她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才敢拿這事當兒戲!”

大奶奶禮佛,如今府上的事多半是二奶奶在打理。想來必是二奶奶暗中授意繡娘們這般刁難,為的就是明兒進宮時,不讓孟朱奪了湘君的風光。

孟朱認同地點頭:“恩,确實過分。”說完又看她的兵書去了。

綠腰在一旁着急萬分:“小姐,這可如何是好,若是繡娘們還不動手,明日您要穿什麽進宮?”

孟朱頭也沒擡:“我隐約記着箱子裏有一件淺色長裙,上頭繡着并蒂海棠的,你去找找,再尋一件外衫。若真趕不及,明兒就穿這身吧。”

綠腰秀眉皺起:“小姐,這一身未免太素了些,這般入宮豈不是叫人輕看了去。”

孟朱對這死心眼的丫鬟感到無奈,只得攤開來與她明說:“我與湘君一同入宮,二奶奶不知該如何怨恨我,哪裏還會好心替我準備入宮衣裳?這會子催促繡娘們自然無用,既是如此,尋一件常日衣裙也就罷了。”

不過這套說辭只是用來安慰綠腰的,還有一層意思孟朱未出口。

明日自己素衣與湘君錦衣華服勢必對比鮮明。一來不會搶奪湘君風采,二來也叫人看清楚湘君在府上如何受寵,而自己這個嫡長女又是如何寒碜。

到時孟府嫡庶不分的傳言也自然擋不住。衆人非議可比自己在府內哭訴厲害多了。父親重視名聲,若到了那種地步,勢必不能任由二奶奶繼續本末倒置下去。

孟朱微笑:忍得了一時的輕看,才能受得住日後的舒心。

…………

柳飄飄在後堂與秦珏商量,她嘴角咧得老高,狐媚眼越發狹長:“你不是愁着怎麽退了孟府那門親事嗎?我有辦法。一會兒見到玉寧公主,你就這般這般……”

待說完,秦珏不由地伸手抱住她的纖纖細腰,靠在她懷裏得意地笑了起來:“飄飄,你果然是我的好軍師。若是讓玉寧公主信了這套說辭,明日進宮,孟家大小姐必定沒有好果子吃,到時候我再煽風點火,退了她那門親事也不無可能。”

柳飄飄一把推開,催促着他繞道出去,再從正門進來。

秦珏那一張被打得豬頭一般的臉一出現便引起酒肆內其他人的注意,而柳飄飄安排的小厮機警地過去迎着秦珏坐到玉寧公主隔壁一桌,同時閑聊了起來。

“秦公子臉上的傷還未痊愈?”

秦珏嘆息:“哎,別提了,都是命數惹的禍。”他用餘光注意公主這邊的情形,看到公主神色不豫,想來是聽到自己的話了,因而演戲越發地投入。

兩人這麽一搭一合地将話頭引到孟府大小姐和秦珏的親事上頭。

酒肆裏不少人和秦珏他們相熟,因此不遺餘力地舉出孟小姐的不足之處,說孟府大小姐無才無德,為人孤僻……

玉寧公主面露不屑,當聽到有人勸說秦珏退親之時,她驀地站起身來,氣勢淩然地掃了衆人一眼,道:“真是笑話,一幫子大男人如同市井村婦一般在背後說人長短,也不知道羞恥。”

這會子說話的都是幾個世家弟子,平日裏下人捧着寵着,誰都不敢跟他們大聲說一句話,更別提被罵了。因此,這話一出,群情激奮。一位公子模樣的人也站了起來,怒指玉寧公主,大喝道:“白臉書生,我等商議,幹卿何事?竟然在這此處大放厥詞,真是不想活了!”

秦珏一見壞了,看這架勢是要打起來了,他忙拉住一臉憤慨的梁公子,勸慰道:“梁公子息怒,這位小公子只是不了解事态緣由,并非有意與你過不去。”

玉寧這輩子也從來沒有聽人這麽說過,哪裏咽得下這口氣,當下哼了一聲:“我還真就跟你過不去了,那又如何,一介草民膽子倒是不小。”

她這話一出,本還在看熱鬧的二皇子此刻神色一變,他眼神示意外頭守候的侍衛守住酒肆,不要讓人亂來。

而此時陸沛也正在酒肆之中,他一杯接一杯地牛飲,看着秦珏惺惺作态的嘴臉,恨不得用手中的酒杯砸得他臉蛋開花。

實在聽不下去了,他一雙大眼瞪着坐在對面的人:“你讓老子來就是聽這厮唱大戲呢?”

對面的人正是秦珂。

只見他頭戴鬥笠,外人看不清他的臉面,遠遠看過去倒像是個行走江湖的人。他悠悠地喝了一口酒,道:“尋常去戲園子還要給賞銀,如今不花半文錢能看戲,哪不好了?咦……”

秦珂興致盎然地看着那邊——似乎有人動了手。

動的手是那位梁公子,他愣是沒聽懂玉寧口中“草民”究竟何意,只覺得那人太過嚣張,讓他忍不住想教訓一頓。

當然拳頭招呼到玉寧身上。

二皇子見狀,大喝:“來人!”

侍衛們拔出隐藏在身上的劍,從門口沖進來。然而遠水解不了近渴,梁公子拳頭近在眼前。

說時遲那時快,玉寧慌忙伸手,扯過旁邊的秦珏擋在自己身前。

砰——手骨與臉頰碰撞的聲音響起。

嗷——一聲凄厲的慘叫從秦珏口中逸出。

頓時全場鴉雀無聲。

玉寧笑了,她挽住二皇子的手,狡黠地眨了下眼睛:“二哥,我們走吧。”

陸沛笑了,他又是一通狂飲,邊拍桌邊道:“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秦珏失聲痛哭,他受傷的鼻骨傷上加傷,這下徹底歪了——蒼天,為何如此待我!

作者有話要說:進宮前先帶公主出來遛遛,大家認識認識。

捉完了蟲子~打個滾~看過笑過記得按個爪啊~~~最近血槽空了,求加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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