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上當

知晴是從頭到尾什麽都不知道的, 這時候忍不住也探出頭去道:“我們姑娘帶幾個人出門,也不勞袁二少爺操心!”

袁勝玄哈哈笑了一聲。這似乎是個信號,已經湊到車邊的兩個家丁同時出手, 一人一個将知晴知雨都拽了下去。在兩個丫鬟的驚呼聲中, 袁勝玄驅馬向前, 伸手一揮,馬鞭卷住車簾往下一扯,整片車簾都被撕了下來,車廂裏頭頓時一覽無餘……

許碧應景地發出了一聲尖叫, 然後就看見袁勝玄的臉色一下變了。

當然,絕不是因為被她的尖叫聲吓到了, 而是因為馬車裏現在除了許碧,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自然更沒有他想找的人了。

袁勝玄原是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

雖然當初在茶山時他不但沒找到什麽, 還被沈雲殊摔了三跤, 當時也覺得沈雲殊确實并不曾插手海鷹之事,可等回去再想想,卻複又疑心起來——何以那個叫青霜的丫鬟就那麽巧,偏在那時去爬沈雲殊的床?

他天性多疑, 念頭不生倒也罷了,若是疑心一起, 便是越想越覺不對。後頭打聽到青霜被送回西北嫁人,他也想着把人弄到手裏來,半路上派人去劫, 卻是落了個空——那青霜根本不在隊伍之中。

如此一來,他越發起了疑心。恰好朝廷那邊下旨,他就死皮賴臉,硬是貼着沈家人一起上了路。

沒想到才走到宣城驿,果然被他發現了不對之處——沈雲殊這邊對那宣城縣令愛搭不理,那邊許氏竟悄悄地自驿站後門出去,徑往文家去了。

這若不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又是什麽?袁勝玄認定了那海鷹定然是藏在許氏馬車之中,頗覺自己竟是小看了這許氏,還真當她是只嬌怯可憐的白兔,卻想不到竟是只僞做白羊的小狼!

誰知他成竹在胸地将馬車簾子扯開,那車裏卻當真只有許氏一人!馬車裏又沒有多少空處,更沒有什麽遮擋,根本再找不到能藏人之處,他所想的海鷹更是根本不見蹤影!

“這——”饒是袁勝玄能說會道,這會兒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了。

只不過他才怔得片刻,就聽見馬蹄聲響,一行人從後頭追了上來,為首的正是沈雲殊。

“袁勝玄!”還沒等袁勝玄反應過來,沈雲殊已經雙腿一夾馬腹,馬兒疾沖過來,“你想做什麽!”

“我——誤會,都是一場——”還沒等袁勝玄說完,沈雲殊已經縱着馬兒一腳踏倒了袁家一個下人,随即縱身而起,在馬背上借力一躍,向他撲了過來。袁勝玄連忙一斜身,沈雲殊的拳頭擊中他的肩膀,接着就将他從馬上撲了下去。

一時間袁家跟來的下人都怔住了。誰也沒想到沈雲殊上來就真的動起了手,而且不是像上次在茶山一般點到即止,而是拳拳到肉,毫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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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勝玄肩膀挨了一拳,只覺得整條右臂都要提不起來,當即就落了下風。好在他素習水戰,在水中是近身搏鬥慣的,當即便飛起雙腿還擊。只聽呯呯連聲悶響,兩人在地上滾成了一團。

袁家剩下三個下人這才反應過來,甩了知晴知雨就要上前幫忙,卻聽五煉和九煉大聲吆喝,一起上前。這兩人不知從哪裏抽了兩根棍子來,舞動開來聲勢驚人,雖然是以二敵三,卻還占了上風。一時之間袁家下人自顧尚且不暇,哪有餘力上前幫助袁勝玄?

袁沈二人在地上來回翻滾了幾趟,到底是沈雲殊占了上風,将袁勝玄按在地上,一拳拳打下去,厲聲喝道:“姓袁的,你幾次三番要輕薄我妻子,真當我沈家怕你不成?”

袁勝玄左躲右閃,臉上到底是挨了一拳。雖說不是正中,但也鼻血長流,兩眼不由自主直冒淚花。他原還想解釋這是誤會,到了這會兒也知道沈雲殊絕不會信——他将馬車車簾都撕了下來,再說什麽也搪塞不過去了。

就這一愣神的工夫,沈雲殊又是一拳打在他胃部。袁勝玄只覺得一陣抽搐,整個人都彎成了大蝦一般,情不自禁發出一聲痛叫。

許碧抓着帕子正掩面裝哭,就見袁勝玄這一叫,街角牆頭處便有人影微晃,似乎是忍不住想出來的樣子。只是再想看時,知晴知雨已經爬上馬車,用身子擋住了她,而那些人影一閃之後也就消失,仿佛剛才只是樹影搖動,她看花了眼一般。

這一陣混戰好不熱鬧,連這條街道兩邊的住戶都被驚動。有幾戶人家亮起了燈,但因天色已黑,并不敢就開門出來看。

袁勝玄挨了兩下狠的,原本因為理虧而生出的一點忌憚之心也扔到九霄雲外去了,伸手就要去靴子裏拔匕首。只是這時沈雲殊又狠狠一拳砸在他左眼處,砸得他頭昏眼花,腦袋裏都嗡了一下,待回過神來時便聽有人在喊:“哎,兩位,兩位大人莫動手,莫動手啊……”卻是那宣城縣令終于巴巴地趕了過來,一臉驚慌地上來拉架。

沈雲殊順勢站了起來,居高臨下仿佛看死狗似的盯着還躺在地上的袁勝玄,冷冷道:“姓袁的,你再敢往我妻身邊靠,看我下回打得你滿地找牙!”說罷也不理文縣令,轉頭對許碧沒好氣道:“不是叫你呆在驿站裏,又跑出來做什麽!”

許碧躲在知晴知雨身後,小聲道:“我,我,妾身只是想親自來向文老太太和文太太道謝……”

她這般戰戰兢兢的,沈雲殊聲音不由得就放軟了些:“不知好歹。我這裏千方百計替你瞞着,你倒好——”說到一半,似乎是看許碧要吓哭了,便沒好氣道,“罷了,你備的禮呢?”

知雨連忙遞上,沈雲殊接過來就往文縣令懷裏一塞,跳上車轅,對還有些發呆的車夫道:“回去!”

車夫連忙揮鞭驅馬,五煉九煉兩個将棍子一丢,跳上馬背跟着走了。文縣令懷裏抱了一堆東西,尴尬地沖袁勝玄笑:“袁大人——快來人,把袁大人扶起來,去請個郎中——”

“不必了!”袁勝玄倒也沒吃什麽大虧。那兩拳挨得雖然痛,他卻能感覺得到,沈雲殊的力量并不足以将他打成什麽重傷,要麽就是他畢竟忌憚他的身份未敢下狠手,要麽就是身上的傷始終未曾痊愈,力量大不如前了。

袁勝玄覺得應該是後者,畢竟沈雲殊聽說在西北也是個不知道怕字如何寫的人,來了江浙之後,他頭一次在軍中演武,就将袁翦一個親信百戶打斷了肋骨。今日自己這般冒犯了許碧,卻又不曾找到什麽證據,沈雲殊好容易抓住把柄,哪裏還會留手呢?

不過即便未曾真受什麽傷,疼痛卻也是有的,尤其臉上着了兩拳,只怕還要挂上數日,着實是丢臉。袁勝玄陰着臉在家丁攙扶下站起來,看看四名下人,臉上也都挂了彩——沈雲殊的下人,與他一樣的混蛋,專往看得見的地方下手!

“袁大人,這,下官——”文縣令一臉不知該說什麽好的模樣。

袁勝玄看看他,竟然笑了笑:“文大人,令堂和尊夫人與沈少奶奶頗為親近?”

他左眼頂着塊青紫,臉上還有沒擦幹淨的鼻血,這一笑實在詭異。文同看着他咽了口唾沫,有些結巴地道:“當初驿站被燒,下官曾接了沈少奶奶到縣衙住了幾日,家母和拙荊——與沈少奶奶确是相識……”

“這麽說,你對沈少奶奶有恩才是。”袁勝玄笑得陰沉沉的,“怎麽我瞧着,沈大人似乎并不怎麽……嗯?”

文同明白他沒說出口的意思,面露苦色:“下官也不知啊……沈大人甚是冷淡,下官略提到驿站之事,他便很是不喜……袁大人,可是下官做錯了什麽?”

袁勝玄捂了捂還在冒金星的眼睛:“定然是你說了不該說的話吧?”

“沒有啊!”文同一臉苦惱,“就連此事,下官都再不曾與人提起啊!不但下官不說,還不許家中女眷透露一字半句。可,可下官才送上薄禮,沈大人就……”

袁勝玄看着他苦惱的臉,微微皺起了眉頭。

文同此人是兩年前被調到宣城驿的。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根本也入不了袁家人的眼,,直到宣城驿被焚,他上報說倭人潛入宣城,袁家才注意到了他。打探之下,知曉此人原曾在大同做個佐官。

大同亦屬西北沈家轄下,故而袁勝玄早已疑心了他,待見他前來,許碧卻悄悄往縣衙跑,便認定這是一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好戲,因此方才才會出手,且做得那般不留情面。

可最終海鷹卻根本不在馬車之中,難道說,真是他搞錯了?這文同當真只是想借當初救人的恩情攀附沈雲殊?

可是,若真是如此,沈雲殊為何要對他一副冷臉,且許氏還要偷偷摸摸前來呢?難道真是因為怕此事宣揚開去,有損許氏名聲,所以不願文同多提?

文同一臉希望地看着袁勝玄,仿佛指望他給出個主意似的:“袁大人?若不然,袁大人先進縣衙坐坐,容下官叫人去請個郎中……”

袁勝玄仍舊打量着他,想從他臉上看出點破綻來。可是文同此人從前實在太不起眼了,他并不了解他,也就根本無法辨認出有什麽不對勁來。

“少爺——”扶着他的一名家丁看他鼻下又挂出一線紅來,不由得擔心地道,“還是先回去罷……”這血糊一臉的,實在是……

袁勝玄陰沉地又看了一眼文同,在家丁攙扶下翻身上了馬,卻向牆角看了一眼,低聲吩咐身邊人:“叫他們盯着縣衙。”

他這次出來,除了明面上帶的家丁,暗中還有一支二十人的暗衛,為的就是一旦發現海鷹,就可以連沈雲殊一起拿下。

這一支二十人都是他們袁家養的死士,平日在軍營之中做些雜使,并不在袁府之中。如此,外人找不到袁府有什麽多餘的人手,更不會注意軍營之中那些雜役,誰也想不到,在各處軍營之中,竟混有袁家多達數百的死士。

家丁會意,沖着牆角做了個手勢,便見沿着縣衙的牆頭有黑影微微起伏,乍看像是樹影被風吹動,毫不引人注意。

袁勝玄看着死士們将縣衙團團包圍,莫說送個人進去,就算飛進一只鳥兒也逃不過這些人的眼睛,這才放了心——不管沈雲殊打着什麽主意,他守定了文同,就不信抓不到他的把柄!

心思一松,袁勝玄便覺得臉上腹部一起疼起來,尤其是鼻子,簡直動都不敢動,馬跑快了也會牽扯得酸痛難忍,涕淚齊流。他一邊心中暗罵沈雲殊,一邊只得慢慢踱回了驿站。誰知才進驿站大門,小厮長庚就飛奔上來:“少爺可回來了!沈大少帶着少奶奶已經啓程了。”

“什麽?”袁勝玄顧不得鼻子痛,“怎麽回事!”

“沈大少回來就怒氣沖沖,說不與我們同行,帶着沈少奶奶輕車先走了。只剩下些笨重物件——”長庚指了指院子裏停的幾輛裝載行李的馬車,“說是叫他們後頭慢慢走就行。”

“糟了!”袁勝玄倒吸一口氣,只覺得瞬間心思清明無比,“這是聲東擊西!”沈雲殊拿文同騙了他,讓他将眼睛盯在文同身上,自己卻趁機帶着海鷹跑了!

“走了多久?”

“有一會兒了。”長庚哭喪着臉,“小的原想阻攔,拖延到少爺回來也好,可——”

他身上衣裳沾滿了土,頭發也亂了:“沈大少爺不問青紅皂白,就叫人把小的打了一頓。”

“混蛋!”袁勝玄一拳打在馬鞍上,“放信號,把人都召回來,給我追!”該死的文同,耽擱了他太長時間。幸好他還沒答應進縣衙去呢,否則等他回來,沈雲殊早不知跑得多遠了。

這會兒也顧不得露了痕跡,立時便有人取出一支煙花,嗖地一聲在半空中炸開。驿站裏頭便有了些動靜,片刻之後,袁勝蘭推開窗子,滿臉不悅:“二哥,這是怎麽了?”先是沈家鬧騰着要走,剛剛安靜一會兒,自己家又折騰起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袁勝玄這時候可沒心思哄妹妹,不耐煩地一擺手:“回去睡你的!”

袁勝蘭借着月光看見他臉上有血,吓了一跳:“你,你臉怎麽了?”不光有血,怎麽左眼好像也黑了一塊。

袁勝玄臉更黑了:“你少管!”

袁勝蘭一片好心,卻是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也不由得惱起來,呯一聲将窗戶關上,轉頭去睡了。

這會兒袁家死士已經從縣衙撤了回來,袁勝玄不及多說,帶着人就追了出去。驿站裏又恢複了平靜。

夜色漸濃,月光将牆影移動,覆蓋住了停在院角的那些馬車。忽然間一片雲飄過來,遮住了月光,院裏頓時更加黑暗。有人從沈家人休息的小院裏溜了出來,摸到一輛裝着布料茶葉的馬車旁邊,蹲下身在車廂底部搗鼓起來。

片刻之後,馬車下部發出一聲輕響,一個人影從裏頭爬了出來,長長吐了口氣。等到明月重新從雲層中露出臉來,馬車旁邊已經幹幹淨淨,再也不見什麽人影了。

此刻,許碧正坐在馬車車轅上,仰頭看天上的月亮:“這會兒,人應該送出去了吧?”

袁勝玄的嗅覺還是很靈的,海鷹的确是跟他們一起出來的,而且也确實是打算放在宣城驿。他一直藏在裝回門禮的那輛馬車底下,那裏有個夾層。當然,人在那裏頭憋上一天是挺難受的,但對海鷹來說,他現在什麽苦都能吃,只要能替家人報仇。

“應該已經進了宣城大牢了。”沈雲殊倚在車轅另一邊,嘴裏叼了根草,一臉的悠閑。袁勝玄只注意了宣城縣衙,可沒注意過宣城的牢房。尤其是死牢,那裏頭才是藏人的好地方,因為裏頭的人沒有機會出來亂說話。

許碧有點好笑:“不知道袁勝玄回來發現我們已經走了,會是什麽表情……”

沈雲殊嗤地笑了一聲,言簡意赅:“急了。”

“他好像,還帶了人……”許碧沉吟一下,“你們動手那會兒,我總覺得周圍好像還有似的……”

沈雲殊咧嘴一笑:“少奶奶英明。”他指了指天空,“剛才不是有道煙花麽。”

“果然是煙花?”許碧還疑心自己看錯了呢。

沈雲殊點點頭:“袁家一直有另外的人手。只是我們在袁家周圍布了眼線,卻一直沒發現幾個人。這次是個機會,等這些人回去的時候,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究竟聚于何處。”

“誰去摸瓜?”許碧忽然覺得不對勁兒,沈家沒帶多少人出來啊。

沈雲殊嘿嘿一笑,神色狡黠:“有兩個人在文同那兒呢。”既然要在宣城做文章,當然預先就要安排了。

“沈家也有……”秘密人手?

“卓叔帶出來的人。”沈雲殊沒有細講,“平常也是不在咱們家露臉的。”沈家有這樣的人,袁家一定也有,而且只會更多。

許碧并不追問。有些事情顯然也不是她應該知道的。不過她有點好奇:“你怎麽知道袁勝玄會上當?”

沈雲殊輕笑了一聲:“此人素來多疑。他私下裏自比曹操,別的不說,這一點多疑倒是十分相似。茶山那一回,畢竟我是不在,沒能打消他的疑心。他——半路上使人去劫青霜了。”

許碧吓了一跳:“那劫到了嗎?”

“當然是沒有。”沈雲殊遲疑了一下,“我安排青霜從別的路走了。”

其實不是。他原是吩咐人給青霜灌了啞藥送回西北的,但不知是不是灌得有點多,青霜原本頭上又還有些傷,竟發起了高熱。路途之中哪有什麽好郎中,燒了一夜人就沒了。

不過這事他不打算說出來。許碧雖然有股子狠勁兒,可他總覺得她心裏其實甚為柔軟,只看她當時并沒安排青霜“自盡身亡”就知道了。既然如此,此事還是不必告訴她了。

“沒有就好。”許碧松了口氣,恨恨地握了握拳頭,“你應該把他揍得再狠一點!”說實在的,對着袁勝玄,她都快要維持不住柔弱可憐小白兔的人設了,真想上去給他兩耳光啊。

沈雲殊伸手握住她的拳頭,有些歉然:“委屈你了……”說起來,許碧已是幾次以身犯險了。

當初在宣城驿那回乃是意外,許碧且還未曾行過大禮,還可說算不得他的責任。可成親之後,許碧在袁勝玄面前已然做過幾回誘餌了,尤其是這一回——也是他這個做夫君的無能,竟要自己妻子親力親為。

被個外男趾高氣揚扯下馬車門簾,換了別的女子,便是不覺驚吓,也要覺得恥辱的。更何況那袁勝玄,對許碧的确是有觊觎之心……

沈雲殊想到這裏,就覺得心裏難受,恨不得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回頭就去把袁勝玄打死。然而他又知道不能如此,若他當真這般沖動了,便是皇帝都保不住他,更不必說還要留在江浙,将袁家連根拔起了。

他心裏正在交戰,忽然覺得臉頰一片溫熱,卻是許碧伸過手來摸了摸他腮上:“疼嗎?”袁勝玄也不是省油的燈,沈雲殊把他打了個滿臉開花,自己臉上也被他手肘擦過,雖未擊中,卻被擦掉了一塊皮,有些滲血。

“不疼……”沈雲殊下意識地回應了一句,擡手把許碧的手按在自己臉上,只覺她的掌心微熱,貼着臉頰又軟又暖。

許碧也是下意識的舉動,這會兒才驚覺自己在伸手摸人家臉了,頓時自己臉上也一陣發燒,輕咳一聲正準備把頭轉開,沈雲殊卻伸過手來捧住了她的臉,小聲又說了一句“委屈你了。”

什麽?委屈誰了?哪裏委屈?許碧還沒問出口,沈雲殊已經雙臂一展将她摟進懷裏,低頭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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