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遛人（2）
早晨，陽光微醺。
窗外面是一片吵吵嚷嚷的喧鬧聲，典卿皺了皺眉睜開眼睛。拿開搭在自己腰上的爪子，穿上鞋子走出去。
不同于昨天晚上的安靜，白天的清涼寺，就像是一個真正的人聲鼎沸的熱門旅游景點。葉纨聽到動靜坐起來，看見典卿正在穿鞋的身影，心裏突然生出一股沖動。
典卿沒有回頭，“醒了？”
葉纨往床邊挪動幾下，伸手抱住典卿的腰，“典卿。”
典卿穿鞋的動作頓了一下，“嗯？”
葉纨：“卿卿。”
典卿：“……嗯？”
葉纨：“為什麽每次叫你卿卿，你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呢？”
典卿伸手拿開自己腰上的爪子，“因為我心裏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他也總是叫我卿卿。”
葉纨額頭抵住典卿的肩膀，悶聲悶氣，“那你喜歡他嗎？”
典卿遲疑半天，才斟酌着語氣，“算是喜歡吧，是那種哪怕讓我獻出自己生命，我也願意的喜歡。”
葉纨聽完，沒有立即說話，反而是手上的動作緊了緊，嘆了一聲，才道：“卿卿啊……”你是不是只是在感恩，而不是真的喜歡呢？
兩人收拾完，一起出了後院。
雖然遠遠地就能聽見遠處的聲音，但是卻沒有人往這後院裏來。
離大殿越近，人群就越多，最後竟然動一動都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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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熙熙攘攘，急不可耐的等待在大殿外。而在大殿裏面，約有百十人的信徒，跪在大殿裏面，大殿裏面沒有什麽神像，反而是在原本應該擺放大殿的地方擺放了一個蒲團，上面坐着一個穿着白色衣裳，頭罩祥光的女人。
正是昨天他們見到的那個靈物！
靈物也注意到了他們，朝他們露出一個笑容，祥和至極。
典卿皺眉，“為什麽她能夠被這些人看見？”
葉纨看了眼大殿裏面的人群，“是念力。”
“念力？”
“對，”葉纨神色凝重，“念力直接把她的影像傳到這些受衆的腦海裏。”
典卿有些不太相信，“不會吧，這裏這麽多人……”
葉纨看了他一眼，指指身後的人群，“如果只有這大殿裏面的人看見她呢？”
典卿怔愣了一瞬，再看看周圍的人，果然看的視線都只是那個蒲團。
葉纨擡腳放在臺階上，語氣不明，“而且，我覺得我們根本就進不去。”
典卿注意到他的動作，再看看自己身邊猛地投過來的視線，“看來只要我們進去，就會被這群信衆大卸八塊吧。”
葉纨收回腳，不再看裏面一直保持着祥和微笑的“菩薩”，“我們去山頂上看看吧。”
典卿也贊同，其實不用他們再出去，那些面色不善的人早就已經開始動手，慢慢把兩人擠出了人群。
除了大殿，兩人經過的地方全部都是穿着黃色僧服的小沙彌。顯眼的是，昨天晚上的那個滿臉驚恐，形容枯槁的和尚，今天竟然穿着寺中住持的衣服，滿面紅光的接待游客。
典卿過去搭話的時候，對方竟然有些視而不見的意味。
兩人滿心疑惑，但是現在看來只有在晚上的時候再好好問問了。
清涼寺坐落的山名叫碗山，原因是它的山頂是一個像碗一樣的形狀。
這樣的山不算是陡峭，典卿和葉纨一邊走，一邊觀察着周圍的情況。和尋常的山其實沒什麽不一樣，就是周圍的動物少了些。
快要到山頂的時候，兩人聽見一群雞叫聲。
典卿耳朵動了動，“你聽到了嗎？”
葉纨點頭，“似乎……是雞？”
典卿加快了腳步，擡眼望山頂上碗狀的缺口看去，下面赫然是一大群雞，和兔子。
偌大的洞穴被分為兩部分，一部分養着小雞仔，一部分則是各式各樣的雜毛兔子。
在兩人遠遠地斜對面，竟然還坐着一個小沙彌，手裏拿着掃把，留着口水睡覺。
典卿道：“難不成這是那群狐貍的夥食庫？”
葉纨四處看了看，深以為然，又看了看下面的地面，“那邊是不是還有一個洞穴？”
典卿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在一塊大岩石下面，竟然還隐藏着一個一人高的洞穴，“我們下去看看吧。”
葉纨贊同，“好。”
等了半天，卻沒有聽見典卿的下文，葉纨看向他，發現對方正在用一種 “快啊，愣着做什麽？”的眼神看着他。
葉纨默，心裏實在是不明白典卿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伸手抱住典卿，“抱緊了。”
典卿挑眉，依言抱緊。
葉纨往碗口邊走了走，一躍而下。
典卿額前的頭發被吹起，眼裏閃爍不定，山頂距離碗口可是還遠得很，但是兩人現在卻好像漂浮在半空中。
當然了，如果忽視兩人身後那個若隐若現的翅膀與空氣拍打接觸的聲音的話。
兩人很快落到了碗底，鼻尖籠罩着一大片各類雞的排洩物的味道。典卿皺皺眉，沒有多說，率先往山洞裏走過去。
越往深處走，空氣裏的溫度就越低，在這樣一個炎熱的夏季，這裏竟然可以用涼爽來形容。
再經過一個狹窄的洞穴，眼前的一切豁然開朗。
這是個溶洞！
裏面似乎被開發過，面積大約有一千平方米。各處充斥着五顏六色的燈光，光怪陸離。
只是這溶洞似乎只開發了一半，再往前走，就是灰白為主的溶洞色調。
典卿慢慢停下了腳步，眉頭蹙起，“葉纨，那個是不是……”
葉纨神色凝重，接下了典卿未出口的話，“是人。”
那一片灰白區域，有人在那些垂下來的溶柱上面打了小洞，小洞上面挂着一條似乎是由藤蔓植物編成的繩子。
每根繩子下面都挂着一個赤|裸着身體的……幹屍。
典卿幾百年來見過的東西不少，但是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像是風幹臘肉一般，風幹人體的。
典卿胳膊上後知後覺地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忍着頭皮發麻的感覺，“這不會也是這群狐貍精的食物吧。”
葉纨粗略數了數，大約有幾百人，疑惑的看着這一群和尚的幹屍，道：“尋常的寺廟會有這麽多的僧侶嗎？”
典卿搖搖頭，還沒有說話，兩人頭頂卻突然傳來一陣嬌笑聲。
兩人擡頭看去，是一個白色頭發，大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小姑娘生得十分漂亮，身上是不染塵埃的白色抹胸禮服，唯有那雙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人，似乎情意無窮。
小姑娘手裏把玩着一個白色的小兔子玩具，坐在橫着的溶柱上，雙腿前後晃動着，可愛的小腿和膝蓋裸露在空氣中，發出無聲的邀請。
小姑娘開口道，“你們兩個可真是奇怪，別人看到我，可都是被迷得神魂颠倒，甘願為我付出一切，怎麽到了你們這，一個兩個的竟然比這些真和尚還像個和尚。”
典卿盯着小姑娘手裏的兔子，“這個玩具你們到底是在哪裏得到的？你們是不是抓了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
小姑娘輕盈地跳下來，做了一個芭蕾舞中的半蹲動作做緩沖。這時候，兩人才發現這個小姑娘的腳上穿着的是芭蕾舞鞋。
輕輕踮起腳尖，小姑娘沒有回答問題，反而道：“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白狐二十二。”
典卿：“……因為你是你們家族的第二十二個白狐？”
白狐二十二點頭，“你們也可以叫我二十二。”
二十二手裏拿着兔子玩偶，一只腳微微擡起伸到一旁，黑暗中，猛然竄出幾個穿着打着補丁女仆裝的女人，她們手裏拿着一雙紅色的性感高跟鞋和一件同色的中袖風衣。
眨眼時間，面前可愛優雅的芭蕾舞演員就變成了一個真空穿着風衣，踩着一個紅色恨天高的紅唇美人。
這樣不是很和諧的搭配在那張臉的映襯下，硬是把二十二捧成了攝魂奪魄的妖精。
二十二呼出一口氣，在幾個仆人退下後，高傲的擡起下颚，“這個兔子是我撿到的。”
“撿到的？”典卿不相信，安隐喜歡這些東西，輕易不會丢掉這個一直陪着她的臭兔子的。
二十二看出了他的不相信，“信不信由你，況且你們現在知道了也沒什麽用了，你們既然知道了這裏的秘密，那你們也就不能離開了。奶奶不會放你們走的。”
“奶奶？”葉纨道，“就是那個已經死了的……”
“沒錯！”二十二情緒起伏，看起來很是生氣，眼神裏迸發的仇恨厭惡情緒幾乎要把兩人身後的這些幹屍燒成灰燼，“奶奶那麽好的人，就是因為他們才會死的，要不是、要不是……”
典卿正想着聽聽這裏的事情，好想想接下來的動作，卻沒想到面前的二十二話說到一半，突然尖叫一聲，往山洞外面跑了出去。
典卿和葉纨面面相觑，也跟上去。
這個時間大約是正午時間，太陽烈得很，兩人剛出來，就看到剛剛還給二十二換衣服的女仆開始帶着一大群的雞兔逃跑。
典卿抽抽嘴角：“所以這些仆人應該是雞精和兔子精？”
葉纨最喜歡看典卿無可奈何的無語模樣，聞言也是一笑，“應該是。”
“不過這現象倒是夠奇怪的，”典卿看着越來越遠的那個仆人的身影，“這麽說來，會不會是清明寺那邊出事了？”
葉纨也同意道：“牆倒衆人推，樹倒猢狲散。”
兩人當即不再猶豫，加快了步伐向清明寺裏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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