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要項目再來個DOUBLE才行,結果卻是點點頭說:“給他出口氣好了。”

諾曼還是躺在按摩椅上,不過手腳都稍微給他放松了一點,他閉上眼睛緩了緩,軟弱的說:“說出來你們不要不信~~~”

他停下,左右看看那些因為太過喜歡聽八卦故事而全體湊上來的各種電器,以及他們作為尾巴使用,在身前身後不停搖來搖去的插頭,嘆口氣說:“唉,我猜你們什麽都會信啦。”

這句話雖然只是諾曼的開場白,卻提醒了大大一件事,它大叫一聲:“慢着!”

我問它:“怎麽了?”

它表情難得的有一點得意:“嘿嘿,不說我還忘了,為了準備這個招供,我們找的外援可不止按摩椅啊,來,大家熱烈歡迎,測謊儀!”

果然,從東頭一大群小個子電器裏面,突然冒出一個頂着沙發墊子一直做埋伏狀的藍色測謊儀,走出來,一邊解自己身上層層包着的人類線路連接,一邊對着大大抱怨:“哎,再不叫我自己要跳出來了,害我跟煮蛋器還吵了一架,它非說我身上這麽多條線是為了臭美,沒見過,要拔了我的,哼。”

大大看來跟它頗為熟悉,先過來對我引見:“老關,這是我從國安局請出來的最新一代智能測謊儀網多多,準确率非常之高,可以檢測人體三十二個神經活動相關的部位,是現在對先進的。”

網多多對我看起來很有興趣,指指旁邊那些唧唧喳喳的各色家什:“你習慣。”

我心想有什麽好不習慣的,我出生的時候家裏電器還過來給我媽獻花呢。

它圍着我繞兩圈,冷不丁一根柔軟的電線圈過來,纏在我手腕上,繼續問:“貴庚?一個月賺多少錢?是不是同性戀?蛋蛋放褲子左邊還是右邊?”

我老老實實回答:“三十二,一個月五千到一萬不等,不是,不過偶爾也看看同志雜志,放中間。”

它陷入沉思:“恩,沒問題啊~~”

被阿三的支架踢了一腳:“老兄,你問錯了人,那邊那個油頭粉面的才是啊。”

網多多似乎對阿三頗有意思,被踢了一腳還是眉開眼笑的,忙點頭哈腰:“是是,阿三小姐,好久不見了,你還是這麽光潔透亮。”

又被踢一腳,它趕緊閃過按摩椅那邊去,一邊對我解釋:“我跟你說,我在國安局資料裏看到的,有七個人也說他們家電器活過來了,有兩個是妄想症,有兩個其實是家裏有鬼,另三個是真的,所以就自殺了,喂,你心理素質不錯啊,要不要考慮去當一下間諜?”

Advertisement

網多多口水多過茶,幾乎要引起公憤了,尤其是電鋸,一向來标榜沉默是金,在自己家都不時跟阿三因為關不關電視而要在衛生間決鬥,此時見事情進展太過緩慢,十分不爽,嗡嗡響着,就向我們作勢要撲過來,網多多乃俊傑也,識時務得很,忙做工夫,把那些個插頭一一在諾曼身上裝備起來,看了一眼人家手上的表,招呼我說:“來問吧,快點,我偷偷溜出來的,一會還要回去上班呢。”

做完如此周詳而具備專業水準的前期準備之後,諾曼終于等到了可以充當叛徒漢奸賣國賊以挽救自己腳丫子的大好機會,他還是很配合我們的良苦用心的,開場白是一聲抵死纏綿的長嘆,委婉凄涼,仿佛有無限心事與下文在後面。結果糊塗蛋收音機受了這個影響,居然把頻道調到戲劇臺,聽見有人在唱玉堂春,咿咿呀呀的:“蘇三,離了洪桐縣,将身來到大街前~~~”。它可陶醉了,還拿天線在阿三身上一敲一敲的打拍子,要是有喉嚨,這會已經跟着唱出來了。直到發現大家都齊刷刷的把它看着,收音機才點頭哈腰的醒悟過來:“對不起對不起,我資深票友來的,一下子沒忍住,你們繼續!”

諾曼被人搶了好幾次話頭了,由驚到怨,現在白了錄音機一眼,不滿的嘀咕:“人家說話呢。”看來已經死心塌地的承認了自己被一群電器挾持的可悲處境。

他說:“我和藍藍,乃是青梅竹馬。”

我轉身對大大說:“咱們把剩下的三個季節都給他招呼上吧。”

諾曼忙高喊:“等等。”

他對我大大的瞪着眼睛,露出生平對誠懇的表情,說:“我和藍藍,确實是一起長大的,她對我無微不至,是因為我身患絕症,活不過二十五歲。”

要不是這段話的語速超過了一分鐘二百八十個字,使我及時在十秒內就聽到了活不過二十五歲這個消息,我們家的除草機已經做好準備跳起身來,随時撲上去把他從一個靓仔變成一個公公了。

我驚訝的打量他,說句老實話,他是真的很瘦,無論穿多麽淺色的衣服,都無法造成膨脹的效果,倘若強求,只好在裏面裝海綿。臉色青白,印堂發黑,餓紋入嘴,人中短而有截斷,不但短命,而且非常之短命。

這幾句話不是我說的,是阿BEN說的,他最近熱中的東西看來又轉向了給人看相算命,之前還學過一段風水,我買房子那段時間,他經常跟着我出去看樓盤,那些跟我一起進樣板間的人,總會聽到我一個人跟走火入魔一樣在哪裏神神叨叨的說這裏是煞位啊,擺不得床啊,這裏有聚陰之像啊,要放水晶球化解啊什麽的,處于某種高智商人士的劣根性,他從來報憂不報喜,所以每次我的看樓之旅,都結束在被一大批賣樓小姐的喊殺聲中。

不過看起來諾曼對此已經很有适應力,他苦笑的點點頭,說:“這位電腦兄很有見地。不錯,我所患的,是一種遺傳性的血液病,根本無藥可救。今年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在死之前,我要為藍藍做一件事情。”

我脫口而出:“什麽事情?”

他的脖子被卡住了,但還是艱難的将視線投向藍藍,看見她仍然陷入昏迷,仿佛松了口氣。而那眼中的溫柔神情,完全不可能是作僞。他緩緩的說:“藍藍也有同樣的病症,我要以我一切的代價,讓她好好活下來。”

這話如同一陣奔雷,打得我整個心都顫抖起來,驚愕,疑惑,恐懼,都席卷而來,我一瞬間已經全身冰冷。他轉回頭來,望着我:“藍藍嫁給你,你記得是誰做的媒嗎?”

當然見得,我認識的人好少哦,會給我做媒,并且介紹給我的女孩子僅僅有兩條腿的,少無可少,只有我老板而已。

諾曼點點頭:“你的老板,本來就是我家的世交,是我裝作無意之中,令他起意将藍藍介紹給你的,也是我說服藍藍,嫁給你的。”

“為什麽。”

這來自各種音頻,音色,音高的聲音會聚在一起,回蕩在整個屋子裏面,完全可以使人瞬間陷入徹底失聰的狀态。諾曼臉容一陣扭曲,痛苦的睜大眼睛左右看看,我向他聳聳肩:“喏,這就是你把所有電器都打開調到最高聲音的時候,所能出現的狀況。”他這個時候還有閑心,也對我點點頭:“我很同情你。”

諾曼前面那幾句話,和我們之前對他行徑的了解,态度轉變之大,立場懸殊之遠,和陳水扁施政前後之嘴臉有得一拼,不過後者要是身上也連個測謊機,那些紅燈大概會直接亮到短路為止,到爆炸都沒一刻安息。而現在,沒動靜。我狐疑的看着網多多,閣下沒有被買通吧?諾曼那麽有錢,是不是給你準備了一箱上好電池當夜宵了?它對我瞪一瞪,警告:“別懷疑我的專業操守啊,不然一會電到你變成人獸戀。”這麽狠!

既然網多多說沒問題,我當然只好姑且聽之,雖然心裏實在覺得有點七上八下的,要知道世事無常啊,別再說下去,他演的戲份是悲情多情柔情深情令人扼腕,我倒成了八流小說裏那些木嘟嘟的狗屎頭老公了。喂,老公不好當啊,軟不得硬不得的,編劇的對我們多放一馬好不好。

他對我表示完泛人類之愛的同情之後,繼續說:“我們所患的病症,并非常規的原因引起,一切表現都十分罕見。我一早知道自己的命運,藍藍卻不知道,無論如何,我們深深相愛,希望永遠彼此生活在一起。”

他一邊說我一邊殷切的注視着網多多,你響啊,你倒是響啊,它對我點點頭:“IT‘S TRUE,BABY,IT’S TRUE。”

我差點沒哭出來。哽咽着我做了最後一個掙紮:“那為什麽你讓她嫁給我。”

一想到居然是他“讓”藍藍嫁給我,我心都碎了,而更碎的地方是我那男性的自尊,在被世界漠視三十年以後,熊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