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白母匆匆忙忙回去給兒子打電話, 那頭挂斷了,她正要再打,人就已經進了家門。
白嚴修看起來好幾天沒怎麽休息了,眼裏布滿紅血絲,衣服褲子上也有一些深褐色的痕跡,像是血幹了之後留下來的,他脫了髒不拉幾的鞋丢到一邊, 換上拖鞋往大廳裏走。
白母驚叫着跑上前:“嚴修,怎麽了這是?”
白嚴修的眉宇間有極深的疲憊:“我先上樓睡一覺。”
白母看着兒子上樓的背影,憂心的嘆口氣說:“嚴修啊, 要是工作太累就別幹了,回來繼承你爸的産業吧。”
沒有回應。
管家讓下人把玄關的鞋拿去清洗幹淨,他躬身問:“夫人, 要給大少爺煲個湯嗎?”
“煲吧, 給他補一補。”
白母抱起腳邊的貓撸撸毛,她一直不知道兒子從事的什麽職業, 只知道是個幹部, 老白也不讓問,說是特殊部門, 還說什麽婦道人家別瞎摻合。
特殊部門,到底特殊在哪兒啊……
白母又嘆氣, 兒子的事業不順心,感情也不順心,這可怎麽辦才好。
長安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想法。
站在陸城床前的顧長安突然打了個噴嚏。
陸城臉上濕濕的, 他的額角青筋突突亂跳:“你特地跑過來往我臉上噴口水?”
顧長安愣怔幾秒後理直氣壯的反擊:“噴你點口水怎麽了?那天在石南中學的樓道裏,你推了我一把,我頭上撞了個大包,這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陸城的表情頓時變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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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安看他半天連個屁都沒放,嗤笑着說:“貴人多忘事?”
陸城動了動唇角,忘了就好了,問題是忘不了,刻骨銘心,那天在樓道裏,他起反應了,所以才失控的将青年推開,整個人如同一鍋沸騰的水,炸了。
懷疑人生的陸城當晚就搬回了廟裏。
顧長安想想就上火:“我那晚接連做噩夢,很有可能就是頭上的包引起的。”
陸城對青年的強詞奪理感到無語:“可以了,你還有噩夢可以做,我都沒合眼,在椅子上坐了一晚上。”
顧長安眯了眯眼,這人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壞掉的,他擺出好心的樣子問:“為什麽坐一晚上?真的不是因為哪個美豔的女鬼?”
陸城阖了阖眼皮,美豔的女鬼算個什麽東西,哪有你厲害,兵不血刃。
顧長安俯視着男人的面龐,腦中莫名其妙蹦出那天大病說的一句話,他說“長安,你喜歡陸先生”。
這都多少天前的事了,怎麽會突然蹦出來找存在感?
停在床前的腳步下意識後退,顧長安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裏出來,沒什麽血色的唇一抿,他另挑話頭:“聖誕樹怎麽回事?”
陸城平躺在床上,一副醞釀睡意的姿态:“就是那麽回事。”
顧長安的目光裏帶着探究跟審視:“為什麽要買?”
陸城的薄唇輕啓動:“因為聖誕節快到了。”
男人閉着眼睛,說話時的無關緊要态度讓顧長安感到不爽,他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大病說你心情不怎麽好。”
陸城自嘲的扯了扯唇角。
成年的那個月,家裏就給陸城安排了暖床的,還體貼的對他用了藥,他給自己一刀才勉強克制住藥性,那次是他第一次跟家裏幾個長老撕破臉,之後再也沒人敢在他的食物裏放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沒人敢給他床上塞小姑娘。
欲望向來是陸城不屑的東西,他沒想到自己也有失控的一天。
人生就此颠覆,所以才徹夜未眠。
這趟出門有兩個任務,一是解決狼妖,二是給顧家繼承人渡劫,現在的情況是狼妖不知所蹤,他自己的情根狂野生長,對方是個男的,更是顧家繼承人,這叫雙重刺激,家族那邊知道了,肯定不會坐視不管,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樣的局面。
沒有過先例,沒經驗可取,只能見招拆招。
最讓陸城心力交瘁的是,自己這邊一團亂,沒捋好對策,外敵在伺機而動,小東西還天天跟他杠,這都杠多久了,也沒開出朵花。
心情能好才怪。
陸城的眉眼間湧出幾分挫敗感:“不是不怎麽好,是很差。”
顧長安說:“我沒看出來。”
陸城涼涼的說:“那是因為你不走心?”
顧長安挑眉:“你走一個我看看。”
陸城驀地撩開眼皮,面部線條極為冷峻:“最近一直在走,你就沒發現?”
顧長安彎下腰背湊近男人,彎了彎唇笑:“沒發現。”
氣死人的本領到底哪兒學來的?陸城的呼吸粗重,面色先是冰寒,而後變得發青,他背過身,喉嚨裏發出難受的聲音。
顧長安的眉心一蹙,揶揄的笑着說:“別裝了。”
陸城沒反應。
顧長安按住男人的肩膀,聽到他的悶聲,臉上的笑意凝固,下一刻就大力扯了他的後領。
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像是腐爛的腥臭味夾雜着藥味,映入顧長安眼簾的是被黑氣侵蝕的猙獰傷口,他的指尖一抖,低吼出聲:“傷怎麽搞成這樣?不是已經過了小半個月了嗎?”
青年的情緒變化很明顯,陸城側過頭看去,緊張我?他一激動就坐了起來,結果疼的冷汗直流,吸口氣說:“那次我就說肩膀上被紮了個窟窿,要是容易好,就不叫窟窿了。”
顧長安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反常,他撤開手,同情的啧了聲:“感染了。”
陸城漫不經心道:“不勞你費心。”
“……”
不勞我費心?媽的,我為你費心幾回了?跟狼妖交手那次要不是我破例多管閑事,你現在還下不來床。
顧長安摔門出去,又摔門進來,制造出哐當哐當的響聲,他揣着把匕首折回床前:“脫衣服。”
陸城擡眼:“什麽?”
顧長安沒什麽耐心的說:“我讓你脫衣服,聽不懂人話?”
陸城看出青年的意圖,他瞬間把臉一繃,拒人千裏道:“不用了。”
開什麽玩笑,這小東西随便一靠近就能讓他起反應,要是被發現了這個尴尬的情況,那還不得把他嘲死?
顧長安這人脾氣倔,像頭驢,他想做的事,沒人攔得住。
這不,陸城剛說完,顧長安就強行把他的上衣領子扯拽下來,讓他露出肩頭已經惡化的傷,直接用匕首在手心劃了一刀,上次是右手,為了破這人因為保護他而設置的鬼打牆,這次是左手,為了給這人驅除妖氣。
顧長安還是那句話,真不知道這人是來給他渡劫,還是來做他的劫。
陸城伸手去抓青年的腕部。
顧長安陰冷着聲音制止:“別動。”
像是腦子裏繃着一根弦,他并沒有靠太近,而是停在一個恰當到有點刻意的距離,把流血的那只手放在男人肩膀上方。
“我雖然不是唐僧,肉不吃香,但是我體內流動的每一滴血都是寶貝,沒認識你之前,我頂多就咬破手指滴一滴血從魚肚子裏取出謊言,認識你之後,血嘩啦嘩啦的流,你給我記着,以後別他媽說我這個不好,那個不好。”
陸城覺得這罪名實在是子虛烏有,他冤枉道:“我什麽時候說了?”
顧長安鏡片後的眼睛裏有寒光閃現。
陸城看青年因為失血的原因連嘴唇都白了,他嘆息着投降,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血不斷從顧長安的掌心往下流淌,一滴滴埋入陸城肩頭的黑窟窿裏面,萦繞的黑氣漸漸淡去,傷口周圍的皮肉變成正常的顏色。
顧長安那張臉如同刷了層白漆,他虛弱的說:“到裏面去,讓我躺會兒。”
陸城挪到床裏面。
顧長安的身體一挨到床,意識就很快消失了。
陸城碰了碰青年的臉,摩挲了兩下,不但白,還冰,他合眼躺在旁邊,讓對方吸走自己身上的陽氣。
這是第三次。
現在回想起來,第一次就已經違反了他的作風。
陸城偏頭去看青年,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停滞兩三秒後緩緩湊近,碰上青年冰涼且蒼白的唇,感覺在親一塊上等玉石。
來回磨蹭片刻,陸城退開,俯視着陷入沉睡的青年,睡着了看起來沒有一點攻擊性,一睜眼就是只狐貍,還是變異過的,難應付。
陸城又去湊近,手捏住青年的下巴讓他閉着的嘴巴張開,緩慢且強勢的探入,将陽氣渡進他的五髒六腑。
天色暗下來,夜幕降臨,顧家老宅燈火通明。
立春在廚房給吳大病打下手,顧長安癱在搖椅裏面,一邊刷手機看游戲直播一邊等飯吃,臉白的像鬼。
陸城在西邊那屋,對面坐着立春的姥姥,他聽過多次,卻是頭一次見,一眼就看出對方大限将至。
姥姥蒼老的聲音響起:“陸小子,你既已知道長安的大劫是什麽,為何不試圖阻止?”
陸城并未擺出多大的架子,他以一個晚輩的姿态說:“大劫是天定的,命裏一定會有,該來的總會來,人只能在到來的時候想辦法渡過,來之前做什麽都是徒勞。”
姥姥渾濁的雙眼裏閃出一絲精芒,贊賞道:“沒有被庸俗的情愛蒙蔽心智,不愧是陸家的子嗣。”
陸城:“……”
姥姥端起茶杯抿口茶:“那你準備怎麽做?”
陸城簡明扼要:“保他平安。”
姥姥問道:“其他人呢?不管?”
陸城說:“個人能力有限,我只能照顧自己最在乎的東西。”
看似說的合情合理,實則漠然。
姥姥将茶杯往桌上一扣,幹枯的手抓着拐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往門口走:“你跟長安很像,但又不像,長安的冷漠來自他的血性,而你是根骨。”
陸城捏了捏虎口位置,這個老人活的時間太長,什麽都看得透徹。
姥姥這次過來是帶着目的來的,她去了廚房,把孫女支開後跟吳大病說:“大病,長安一家待你如何,你比誰都清楚吧。”
吳大病面上是一片迷茫,可他還是認認真真點頭。
姥姥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顧長安看見立春的姥姥站在院裏,眼睛微微眯成一條縫隙,他的印象裏,老人一頭白發,總是穿的一身對襟大褂,繡的牡丹花開,仿佛從以前某個年代活到了現在。
見老人回頭朝自己看來,像是有話要說,顧長安會意的起身走出客廳。
姥姥拿出一個黑色繡金色牡丹的袋子,慎重道:“長安,這個你拿着。”
顧長安不太想接,自己就是個有今天沒明天的人,最怕被托付什麽東西,他遲疑半響才伸的手,和他猜想的一樣,袋子裏果然是一小把花籽。
“姥姥,你想我把它們撒在院子裏?”
姥姥搖頭:“帶去陸家。”
“陸家?”顧長安笑着說,“姥姥,你所托非人了,我都不知道陸家在哪兒,怎麽把它們帶過去?”
姥姥看着他,目光深遠滄桑:“你會去的。”
顧長安被看的後背發涼,他聳肩:“去不了,我得守着老宅。”
姥姥沒有詳細解釋:“陸家是這世間靈氣最為濃郁之地,你将花種撒在那裏的任何一塊地方,它們都會存活下來。”
顧長安一怔:“姥姥,你去過陸家?”
姥姥刻滿溝壑的臉上露出些許回憶:“只是聽族人提起過。”
顧長安又問:“那你的族人有透露陸家的位置嗎?”
“沒有。”姥姥看過去的眼神透着費解,“陸家的小子不是在這裏嗎?你問他就是。”
顧長安沒意義的扯了下嘴皮子:“問了也不會說。”
“別人問是不會說,但是,”姥姥頓了頓,“你問就不一定。”
不等青年開口,姥姥就擺了擺手:“好了,長安,花籽你收起來吧,将來你去陸家的時候帶上,我替我們一族謝謝你。”
顧長安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立春喊他吃飯,他才回神。
晚上弄的火鍋,大雜燴。
顧長安在鍋裏撈到了不應該會有的東西,嫌棄的說:“我記得沒買豬肝。”
陸城眼皮不擡的說:“我去附近超市買的。”
“……”顧長安想也不想的把湯勺連同豬肝一起放回鍋裏,撈別的吃。
陸城把豬肝撈到小碗裏面,再把小碗端到顧長安面前。
顧長安視若無睹。
陸城溫和的像個老父親:“補血的。”
顧長安還是當沒聽見。
陸城面上的溫和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一股可怕的低氣壓以他為中心,迅速向四周散開。
立春心驚膽戰的靠近姥姥。
吳大病笨拙的打圓場:“陸先生,你別擔心,長安每次都很不願意吃,但最後他都會吃的,他知道是為他好。”
顧長安關心的問:“大病,胳膊肘沒事吧?”
吳大病不明所以:“啊?”
顧長安對他微笑:“你那胳膊往外拐的那麽厲害,悠着點兒。”
吳大病囧着臉埋頭吃菜。
立春後仰脖子噗哈哈:“長安,你看大病被你嗆的……”
顧長安撈一塊凍豆腐到她碗裏:“吃你的吧。”
立春咬筷子頭:“長安你右手的傷剛好,左手就受傷了,這樣不行啊,豬肝是肯定要吃的。”
顧長安的嘴角抽了抽,一個兩個的都唠叨起來了。
察覺一道視線投來,顧長安迎上去,跟男人四目相視,他先挪開的視線。
立春恰巧捕捉到這一幕,她的眼珠子轉了轉,兩條腿在桌子底下輕輕晃動,不一樣了。
長安跟陸城之間有事兒,絕對有。
當初在群裏瞎掰的事情怕是要成真了。
立春吃一大口凍豆腐,姥姥說她的姻緣在北方,還讓她年後往北方走,她不是很想去,北方啊,太遙遠了,不知道是個什麽樣子。
正如吳大病所言,顧長安最後還是吃掉了豬肝,以及菠菜,頂着超級難看的臉色咽下去的。
夜晚比白天的氣溫要低一大截,老宅的屋子多,顧長安沒讓立春跟姥姥回去,收拾出一間屋子給她們住着。
白嚴修過來時,顧長安剛從陸城那兒拿走一包橡皮糖,美滋滋的窩在搖椅裏開吃。
他沒有任何要分享的跡象,懶洋洋的問:“白先生,找我有事?”
白嚴修把門掩上。
顧長安挑了挑眉毛,不動聲色的等着後續。
幾天不見,這人消瘦了不少,身上有種焦慮且沉重的氣息,不像是因為感情,應該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沒如意。
看來是踢到了鐵板。
白嚴修沉聲道,“抱歉,長安,上次我對你撒了謊,其實我的工作不是坐辦公室處理文件,是處理妖怪,維持秩序,就是所謂的有關部門。”
顧長安不蠢,這人會告訴他,就說明已經了解到了一些情況,所以他不能露出一個普通人的難以置信跟震驚,那樣的話,他在對方眼裏就會像個演技拙劣的小醜。
更不能瑟瑟發抖的說“不可能的吧,假的吧,騙我的吧”,不是他的畫風。
顧長安只是随意的哦了聲就繼續等後續,既然是管理妖怪的部門,那知不知道立春跟姥姥的存在?
白嚴修似是看出青年的心思,順勢道:“只要守秩序,不論是哪個物種,我們都不會傷害。”
顧長安笑了笑:“這樣啊。”
他吃了條橡皮糖,眼皮半搭着,遮掉了眼裏的東西,知道立春跟姥姥,那封印在老宅地底下的那個大家夥呢?也知道?
轉而一想,顧長安又沒了精神,有關部門知不知道都改變不了現狀。
門外的陸城身形滞住,他的眼眸一閃,擺出推心置腹的姿态,取得對方信任,從而拉近彼此的距離。
這一招他老早就用了。
屋裏靜了片刻,白嚴修低聲開口:“我這次回來,是為的狼妖王。”
顧長安詫異的擡頭,敢對他這麽直白,看來了解的不少,而且似乎有事相托。
“前幾天我的人發現了他的蹤跡。”白嚴修掐了掐眉心,吐出一口氣道,“我帶人前去跟他們會合,一場血戰之後還是讓狼妖王跑了。”
顧長安毫不客氣的鄙夷,上次陸城跟狼予交手,讓他逃跑了,但他承受了那一劍,傷勢嚴重,一年半載都不會主動出來作亂。
一夥人發現了蹤跡竟然都沒抓到。
白嚴修的唇角抿直成一條嚴峻的直線,半響啞聲說:“是我們的疏忽。”
顧長安的身體前傾:“所以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麽,嗯?”
“陸城端了他的老窩,讓他沒了安身之地享福,還暴露出自己的位置,引來有關部門追擊,他不會就這麽罷手。”白嚴修說,“我懷疑他會在離開這裏前反撲。”
果然查了很多啊,連陸城端狼予老窩的事都知道,顧長安事不關己的笑:“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白嚴修後仰脖子閉了閉眼睛,說出一個不太願意說出的事實:“你是陸城的弱點,擒住你,陸城基本就完了。”
他側頭看青年,面部輪廓堅毅剛硬,目光複雜,帶着明顯的深沉,還有不符合他做事風格的猶豫:“所以我跟我的人開過小會,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讓你幫我們一個忙,由你将狼妖王引出來,我們将他除掉,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
門被大力推開,陸城鐵青着臉進來:“不行。”
白嚴修淡定自若道:“陸先生,如果我沒猜錯,你的目标也是他,我們可以聯手。”
陸城說的語氣冷冽:“不需要。”
白嚴修對他的舉動給出評價:“自負。”
陸城輕蔑的睨他一眼:“那也比你自私好。”
白嚴修的面部肌肉動了一下:“我自私?那狼妖王作惡多端,我的老師畢生都在研究他的作息,尋找他的窩點,老師死後換我,這麽做不是為了多領一分工錢,而是……”
陸城冷聲道:“別跟我這兒扯那些,你們是經過訓練的特殊人群,長安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
白嚴修表情古怪的掀了掀眼皮,像是在說,你确定?
陸城面不改色。
“等等。”
顧長安終于把自己從某種難以言喻的境地裏剝離出來,他看向進來的男人,沒給好臉色,“陸城,我什麽時候成你的弱點了?”
陸城看過去的眼神深邃,這是個好問題,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姓白的助我一把,你自己就沒有找到什麽答案?
顧長安顯然沒有。
陸城既失望又生氣,想上去咬一口,他深呼吸,一臉無辜的笑着甩鍋:“別問我,我不知道,問這位白局長。”
白嚴修頭頂着鍋,淡淡的說:“部門內部分析出的結果,不是我本人的觀點。”
他說這話時皺着眉頭,沒什麽表情,看那樣子是極其不想承認顧長安跟陸城有瓜葛。
陸城丢出一招:“剛才你說的你們開了個會。”
白嚴修從容接住,條理清晰道:“确實開了個會,但觀點不是我提的,是我的一個下屬。”
這就把鍋甩給下屬了。
“這個事免談。”
陸城手伸過去,在顧長安拿着的袋子裏拽了根橡皮糖出來。
顧長安把他的大手拍開,話是對白嚴修說的:“行吧,就按照你的計劃來,我當餌。”
陸城的面色恐怖,誠心讓我難堪是不是?他的聲音冰冷:“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沒用。”
顧長安把橡皮糖吃掉,站起來跟男人平視,他輕笑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我不是你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