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拍門聲, 伴随着樓下大媽的罵聲:“我說這麽半天你還是不把濕衣服收回去,是覺得我一把年紀好欺負是吧?給你臉不要臉,等着,我找物業去!”
陳名氣的鼻孔冒煙,翹着蘭花指氣急敗壞的抱不平:“季隊長,這事兒你們警察能管嗎?我跟你說,那大姐不光老上門找事, 還到處亂說,我都被污蔑多少回了,我我我, 我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創傷。”
季青欲要說話,就看到顧長安跟陸城不約而同的望着陽臺方向,那裏什麽也沒有, 她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自從經過那次的青少年失蹤案以後, 季青就開始懷疑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鬼魂存在,也許有, 就在他們身邊, 只是他們看不到而已。
季青走到陽臺往下看,樓下已經把被子收回去了, 她看着看着,好像聽見了水滴砸到欄杆的聲音。
于是季青往上看, 上面幾樓都曬着東西,但是如果有哪家曬的東西滴水,陳名家的欄杆不會滴不到一滴水。
青天白日的, 季青卻感覺後心滲出一層冷汗,她轉頭往屋裏看,覺得周圍有一股陰氣。
顧長安出門前抹過牛眼淚,才能看見趴在陽臺的女孩,長頭發垂放在欄杆的空隙裏面,看樣子是在吹頭發。
進門的時候還沒看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
就在這時,女孩突然轉過頭,長發擋住臉,眼睛透過發絲看了過來。
顧長安條件反射的往陸城身後站。
陸城拉着顧長安進了主卧,把門關上,反鎖。
顧長安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他剛準備開口,一擡頭就見女孩穿過門飄了進來。
女孩跟顧長安對視,半個身子卡在門外,看樣子很驚慌。
顧長安抽抽嘴,小姑娘,你慌什麽,這會兒應該害怕的是我好吧?
陸城昂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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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這才飄進房裏,找個角落靜靜待着,身子還在瑟瑟發抖。
面前的女孩一頭長發全披散在臉上,顧長安的雞皮疙瘩搓掉了又有,他受不了的說:“小姑娘,你能把頭發撥開嗎?”
女孩依言撥開擋在眼前的頭發,露出一張灰白的臉,血紅的眼睛。
顧長安吸口氣,撥不撥好像沒什麽影響。
女孩叫小紅,原來就住在這裏,睡的主卧,她生前是個夜貓子,生物鐘混亂,日夜颠倒,整晚整晚的不睡,白天睡,有一次她連續幾個晚上通宵到天亮,吃完外賣就飽飽的去洗了個熱水澡,洗的時間挺長的,洗完出來以後她就去陽臺上吹頭發。
結果突發心肌梗猝死了,死後就一直被困在這裏,怎麽也出不去。
好些年前的事了。
人是猝死的,不是什麽虐殺案,沒有激起多大的水花,再加上人們生活節奏快,忘性大,慢慢就不提了。
房東把房子重新裝修了一遍,照樣出租。
這裏的每一個住戶都在小紅的眼皮底下吃喝拉撒,她說自己起初對別人的隐私還是有點好奇的,後來就不想看了,覺得沒意思,自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看了也沒什麽用,所以她經常都是閉着眼睛,刻意不去看。
主動交代完,小紅低垂着頭,單薄瘦弱的身板還在抖。
顧長安拍一下陸城的手背,讓他把身上的冰冷氣息收收,小女鬼都讓你吓的站不直了。
陸城配合的将氣息收斂,頓時從死神一樣的存在變得溫和優雅。
顧長安擺出友善的表情問:“小紅,你想不想去投胎?”
小紅刷地擡起頭,血紅的眼睛睜大:“可以嗎?”
“可以。”顧長安笑着說,“但是你要讓我們看到你的誠意,你知道的,天上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沒那麽好的事。”
小紅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我每天只能在這裏活動,不能出去,伍康失蹤的事我不清楚。”
顧長安說:“那就說你清楚的那部分。”
小紅一邊回想一邊說:“這套房子之前住的是一對情侶,和,和你們是一樣的,他們大學就在一起了,平時挺恩愛的,就是那男的,唔,上面那個男的人傻錢多還會來事,老喜歡買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用在……”
顧長安及時打斷:“之前的事不用說了,說伍康來之後的事。”
小紅小心翼翼的瞥向陸城:“這位先生想聽。”
顧長安側頭,似笑非笑:“是嗎?”
陸城擺出一副不感興趣的姿态,冷淡開口:“沒有,我并不想聽。”
小紅:“……”
“伍康是去年夏天搬過來的,然後過了半個多月,陳娘娘……”小紅差點咬到舌頭,“陳名也搬過來了。”
“然後就是,伍康天天在房裏玩游戲打裝備看直播,都不怎麽出門的,他爸媽隔三差五就會來看他,給他帶吃的穿的用的,然後他媽媽特別疼他,當小孩一樣的疼。”
小紅的口頭禪似乎是“然後”,一段話裏面頻繁出現。
看面前的兩個帥哥都沒說話,小紅就繼續:“然後陳名是健身教練,他可娘了,不但說話做事娘裏娘氣,還喜歡穿花裙子在鏡子前面轉圈,他身上都是大塊大塊的肌肉,胸肌那麽大,裙子都快崩開了。”
顧長安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一陣惡寒。
小紅心有餘悸:“有一回被伍康給看到了,說陳名是個變态,陳名說他是個網瘾少年,只有臉能看,他倆就吵了起來,吵的很厲害,都驚動了物業跟警察。”
顧長安不是很理解:“那伍康怎麽沒搬走?”
小紅的手指纏住一縷發絲繞圈圈:“陳名那個人看起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還娘,喜歡作,有女裝癖,可是他很會做飯。”
“我雖然吃不着,但我每次看伍康吃,都覺得飯菜可香了,是真的很好吃。”
顧長安挑眉:“他抓住了伍康的胃?”
“可以那樣理解,陳名下班回來會給伍康做飯,做很多,伍康第二天吃。”小紅說,“陳名的女朋友王桐也是看上的他那一點。”
顧長安瞥向身旁看似快要睡着的男人,聽見了吧,廚藝有多重要,只有試了才會知道,好好學。
陸城阖着眼皮把腦袋靠在青年肩頭。
顧長安知道他的黏糊勁兒一上來,怎麽着都沒用,索性就懶得管,眼神示意小紅接着說。
小紅一看就是見過世面的鬼,對眼前一幕見怪不怪:“陳名給伍康燒飯,還打掃衛生,收拾的幹幹淨淨的,房租不用給,都是伍康一個人承擔。”
“他倆還有什麽別的矛盾?”
“別的矛盾啊。”小紅撓撓頭,她飄蕩的太久了,記憶都模糊成了一團,抖不開了,“我只記得陳名有偷看伍康洗澡,還在他洗完澡後進衛生間,拿着他換下來的髒衣服幹壞事。”
她急忙解釋:“我不是有意看的,真不是,我發誓是不小心撞見的,我眼睛都快瞎了。”
顧長安看一眼女孩血紅的眼睛。
“伍康跟人開麥打游戲,會跟他們嘲諷陳名,說他是個娘炮,還是個變态,自己明明有女朋友,卻喜歡跟男的混在一起。”小紅說,“然後陳名也會在網上發帖罵伍康,說他只有兩樣東西,一個是爹,一個是臉,羨慕嫉妒恨。”
“對了,陳名之前還在食物裏下過藥,想讓伍康睡他,結果伍康睡了。”
顧長安肩頭的重量消失,剛才還靠在他肩頭的男人此時已經坐正,精神抖擻,他翻白眼。
小紅見狀也偷偷翻了個白眼,她說:“總共多少次我不記得了,反正絕對不止兩三次,但是伍康從來不知道,因為陳名每次都在他醒來前清理掉了所有痕跡,然後,然後就一瘸一拐的去上班了,晚上回來跟沒事人似的給他燒飯。”
顧長安推推鼻梁上的眼鏡:“這算不算mj?”
陸城:“算。”
顧長安實在是理解不了陳名的腦回路,那麽費盡心思下藥讓別人弄自己,藥性一發作,再正常的人都會變得不正常,肯定會把他弄的渾身是傷。
完了還要提心吊膽,生怕被對方發現,同時也在暗地裏尋找下一次下手的機會。
圖什麽?爽嗎?
不是有病是什麽?
恐怕一邊談着年輕貌美的女朋友,其他女人來者不拒,一邊還跟男人玩耍,對陳名來說就是一種違背道德的刺激。
一個人惡心成那樣,老天爺要是不收拾,都說不過去。
顧長安捏了捏手指,別的暫且擱在一邊,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伍康,死活都要找到。
“伍康失蹤前都發生了什麽?”
“就是跟往常一樣打游戲啊。”小紅想了想,“前些天伍康在美團上買過零食,其中就有一袋面包,送來的時候他沒吃,第二天才吃的,結果發現面包已經過期了,他很生氣,當時就打過去找賣家對質,問送過期的面包過來是什麽意思,說不能那樣耍消費者,不過他沒要賠償,就是出口氣。”
“17號那天,伍康白天就打游戲,然後他下午睡了幾小時,晚上他沒吃晚飯,在美團上翻了翻還是沒下單,直接出去買吃的去了,然後就沒有再回來過。”
陸城又靠回顧長安肩膀上,恢複前一刻的淡漠。
顧長安摸出煙盒,想起來陸城不喜歡他抽煙,就把煙盒塞回口袋裏,把玩着打火機:“伍康15號不是出去相過親嗎?回來沒什麽表現?”
“相親啊,這個我記得,他相完親回來跟隊友吐槽,說相了四個,兩個從頭到腳都是名牌,臉還整的差不多,像一對兒雙胞胎,分不清誰是誰。”小紅說,“另外兩個沒整,是原裝貨,但一個說話的時候中文夾帶英文,各種秀優越感,一邊瞧不起他,一邊又說可以試試,一副屈尊降貴的模樣,另外一個全程都是面試的姿态,自己是被面試的那一個。”
顧長安啪嗒按着打火機,一聲不語。
小紅只好往下說:伍康跟游戲裏一妹子玩的挺好,現實生活中好像沒有喜歡的,也不想找,他最喜歡的就是游戲裝備,打到一個能開心好幾天,我感覺他是個孩子。”
顧長安問道:“伍康失蹤後,陳名有什麽異常?”
小紅說:“沒有吧,伍康的爸媽帶着警方來查之前,陳名就把藥跟那些用品全都處理掉了,至于他跟不跟伍康的失蹤有關,這個我不知道。”
顧長安又問:“除了父母,平時還有沒有人來找伍康?朋友同學什麽的。”
小紅搖頭:“伍康沒搬過來之前,我以為宅男都是戴着厚厚的鏡片,油光滿面,沒想到又高又帥,家裏還有錢的也宅。”
她想起來個事,啊了一聲說:“伍康相親回來的第二天,也就是他失蹤的前一天,陳名跟他吵架摔門,還自個在屋裏發脾氣,我聽陳名那意思就是不樂意他出去相親,大概是覺得他相親找了對象就不住這兒了。”
顧長安若有所思。
小紅小心詢問:“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顧長安問道:“伍康房裏的這些粉色用品是誰給他買的?”
“是他媽媽。”小紅撇嘴,“他家人好像是找了個道士算命,說他被小鬼纏身,買粉色用品能擋黴運。”
顧長安撩了下眼皮:“小鬼就是你?”
小紅小聲說:“我……我生前是粉色控。”
顧長安撓撓下巴:“這麽說,那道士還是有兩下子的。”
小紅嘀咕:“瞎貓碰死耗子。”
等了一會兒沒見黑發青年出聲,小紅忐忑又期待的問:“帥……先生,現在可以送我去投胎了嗎?”
顧長安推推連個屁都不放的某人。
陸城沒反應。
小紅流出血淚,可憐巴巴的哭着說:“嗚嗚,我後悔了,真的真的後悔了,早知道我就不一直整晚整晚的熬夜了,求你們幫幫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多長時間,太痛苦了。”
顧長安掐住男人的胳膊一擰:“陸城,送她去投胎。”
陸城嘶了聲,下手沒輕沒重,對自己男人都這麽狠,他揉了揉額頭,讓女孩去陽臺趴着,就像生前最後一刻那樣。
小紅立刻照做。
陸城拿出一張折疊的符箓攤開,用顧長安的打火機點燃,他微阖着眼念了幾句符咒。
顧長安靠男人很近,還是一個字都沒聽清,顧家接觸的是這個世界的謊言,而陸家接觸的是這個世界上的陰靈鬼魂類的存在。
不搭邊,業務上沒有共同點。
符箓燃燒成一灘灰燼掉在地板上,顧長安把窗戶打開,風吹進來,将灰燼吹散,看不出之前發生過什麽。
客廳裏的陳名還在逼逼個沒完。
季青突然感覺周圍的陰氣不見了,她拿出手機看王明明發的信息,那頭已經調出旅館的監控核查過了,陳名出入的時間跟他口述的一致。
似乎陳名跟朋友串通,說去他家過夜,只是為了騙過女朋友。
“季隊長……”
陳名剛開了個頭,物業就來了,大媽跟在後面,氣勢洶洶。
物業不是第一次來了解情況,沒有一次有收獲,業主找,他們又不可能不跑一趟。
陽臺上的衣服全部收了回來,物業挨個檢查了,發現都只是微潮,滴不出水,他還讓大媽親自摸了摸。
大媽一口咬定是陳名把濕衣服藏起來了。
陳名搬出靠山,尖細着聲音說:“季隊長在,她可以為我作證。”
季青從口袋裏拿出證件:“802的租戶伍康失蹤了,我是來調查這個案子的。”
物業看了看,态度立刻變得恭敬且拘謹:“我們聽說了,如果有需要的地方,一定全力配合。”
有警察在,大媽憋着一肚子氣沒法出,氣呼呼的走了。
物業也沒多待。
陳名把門一關,委屈的說:“我跟那大姐交流不了,季隊長,還好有你在,不然我有理都說不清。”
“诶季隊長,顧問呢?怎麽還在房裏?”
他腳步飛快的往主卧那裏走:“我去看看。”
房門突然打開,顧長安站在門口。
陳名拍拍胸口,給了個白眼說:“哎喲,顧問先生,人吓人是會吓死人的好不啦?”
顧長安:“……”
陸城從顧長安後面走了出來。
陳名伸着脖子往裏瞧,沒瞧出東西,他偷偷看向顧長安,眼神暧昧的同時帶着羨慕跟嫉妒。
季青老早就知道顧長安跟陸城在伍康的卧室,一待就是這麽長時間,她不會以為倆人是在裏面談情說愛。
不知道是道界的規定,還是什麽原因,陸城從來不正面跟警方打交道,都是顧長安來。
這次也是如此。
顧長安把季青叫到一邊說了一些情況,沒提過小紅,都如願以償的投胎去了,就沒必要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季青聽完沉吟片刻就問陳名:“我再問你一次,你跟伍康合租的期間有沒有過矛盾。”
陳名說:“沒有啊。”
季青的言詞犀利:“伍康只是失蹤了,等警方将他找到,一對質,發現你不配合調查,一再的隐瞞欺騙,你知道會是什麽後果嗎?”
陳名的眼神躲閃:“我就是,就是覺得他明明有一手好牌,卻不好好打,我替他着急。”
季青說:“矛盾的起因是什麽?
“他說我娘娘腔,我能不跟他急嗎?誰說我跟誰急!”陳名的聲音弱了下去,“就一兩回,平時我跟他真的還都挺不錯的。”
季青厲聲問:“那你一開始為什麽要隐瞞?”
“我這不是不想惹麻煩麽。”陳名瞪眼,“季隊長,你不會是懷疑我跟伍康的失蹤有關吧?”
他叉着腰來回的走動:“那我可冤枉死了,我走大街上看到路邊的乞丐,回回都給點兒,別看我全身都是肌肉,其實我心腸軟着呢。”
季青審視着面前的陳名,三十六了,留着小胡子,肌肉發達,體格健壯,卻有着違和的娘氣,多次撒謊,她點根煙抽一口:“你是同志?”
陳名氣的渾身發抖:“季隊長,你怎麽能這麽亂說呢,我是有女朋友的!你來的時候不是還見着了嗎?”
顧長安鏡片後的眼睛眯了眯,陳名看起來只是個惡心,犯賤的人,最多就是在飯菜裏下藥,還不至于幹出囚禁的行為,或是殺人行兇,他沒那個膽子。
季青先找伍康,到目前為止,陳名的嫌疑從第一降到了最後,別的事回頭再說,什麽都要講究證據,搜集工作急不來。
三人出樓道的時候,碰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剛從車上下來,她是伍康的母親。
顧長安想到白嚴修的母親,貂皮大衣估計是一個牌子。
伍母長得挺胖的,動作倒是非常利索,一下子就沖到季青面前将她拽住:“我兒子這都失蹤多久了,你們為什麽還沒找到他?”
季青把煙掐掉,淡定的說:“阿姨,警方正在查。”
“查查查,回回都是這個答複,那你們到底什麽時候把我兒子找回來?”伍母哽咽,“天這麽冷,他沒帶身份證,也沒什麽錢,不知道有沒有飯吃,有沒有水喝,要是遇到了壞人那可怎麽辦哦……”
司機趕忙過來把人扶進車裏,還不忘跟季青打招呼,是個會做事的。
伍母哭的肝腸寸斷。
季青蹙着眉心吐出一口濁氣,警察不是神仙,也不是大能,就是個普通人而已,很多時候都很無力,卻不能表現出來,受害者家屬還等着他們揭開真相,還他們一個公平,公正,公開的說法。
這會兒趕上了飯點,顧長安三人去了附近的面館。
季青接到局裏的電話,面沒吃一口就餓着肚子走了,姚樂樂,梁月,柳寧三人都從國外回來了,準備錄口供。
吳芳欣那邊出了點問題,這個節骨眼上她非要去外地出差,很不方便調查,但警方目前又沒有一個正當且合法的理由将她拘留,限制她的自由。
顧長安拿起香醋倒了些進面碗裏面,等面涼的功夫跟吳大病通微信,了解小謊言的進度,順便在立春的朋友圈逛了逛,挨個給她的畫點贊。
一個贊能讓她樂呵一天。
陸城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通後說了兩句就挂。
顧長安随口問:“誰?”
陸城把碗裏的牛肉夾給他:“十二。”
顧長安撈一筷子面送到嘴邊吹吹:“他怎麽三天兩頭給你打電話?”
“有事。”陸城驀地擡眼看過去,“怎麽,你吃醋?”
顧長安一語雙關:“吃着呢。”
陸城的薄唇微勾,噙着笑說:“十二就是個孩子。”
顧長安也笑:“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少說了四個字,他是個非常漂亮的孩子。”
陸城說:“沒你漂亮。”
顧長安依舊在笑,卻看到人頭皮發麻,他說:“我不是很喜歡你把我跟別人放在一起比較。”
陸城放下筷子,目光炙熱:“吃醋了。”
顧長安吃一口面,臉色變了變,操,醋放多了,酸。
陸城沒了心思吃面,想吃別的,他明目張膽的盯着眼前的人不放:“下午十二過來找我,約好在後山的廟裏,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