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恭喜你畢業,我的少爺
丹尼爾跟唐認識的這幾年, 沒見他的伴侶來找過他, 也沒聽他把伴侶挂在嘴邊,只提過兩三次。
但丹尼爾知道他什麽時候有跟伴侶聯系。
因為每次他只要渾身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一定是從伴侶那裏得到了愛情的力量。
丹尼爾在唐身上看到了奇跡。
分別在地球兩端, 談着一場超遠距離的愛戀, 雙方只靠通訊來往,反正他粗略的算過次數, 總共不超過十次, 有誤差也大不到哪兒去,倆人竟然沒有變心, 還深愛着彼此, 太不可思議了。
這就是個美麗的奇跡, 是神話,他是那麽認為的。
或許他去了那個神秘又廣闊的中國,也能擁有自己的神話。
忽地,丹尼爾聽到了熟悉的旋律, 唐說那叫《小情歌》, 名字都這麽好聽, 他對中國太向往太好奇了,必須要去走走看看,如果很喜歡很喜歡,那就定居。
唐遠接起電話,語調輕快,眉眼帶笑, “诶,你到了啊,我在東門,還有我朋友,他會跟我一起回國,開車慢點。”
他挂了電話問丹尼爾,“你訂機票沒?”
丹尼爾反應慢半拍,十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驚叫出聲,“天,我忘了!”
“沒事兒的,沒訂好,”唐遠笑着說,“我也沒訂,我們在酒店住一晚,明天走。”
丹尼爾松口氣,他扯了扯白色棒球帽的帽沿,擡頭挺胸道,“唐,你覺得我,嗯,ok嗎?”
唐遠瞥他一眼,哥們,即将面臨久別重逢場面的是我吧。
丹尼爾嘿嘿笑着搓兩下手,他努力組織着語言,用中文表達自己的心情,“這是我第一次正式見你的伴侶,我緊張,你是我唯一一個最好的中國朋友,唐,我很重視這次見面。”
唐遠有點感動,“你很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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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攬住他的肩背,拍了拍說,“你也很ok,非常ok,非常棒。”
“唐,你是我見過的所有中國男孩裏面,最迷人的一個,我可以向上帝發誓。”
唐遠讓他別亂發誓,上帝很忙。
丹尼爾開心的在原地蹦跳,“我真希望今天就能去中國,唐,我看了很多有關中國的東西,歷史,文化,首都,美食……”
聽着朋友的碎碎叨叨,唐遠的眼睛不停看向四周,心跳的頻率很快,咚咚咚的在胸腔裏跳動着,顯露着他的激動,以及緊張,像個要見情郎的小媳婦。
他摸摸腦後的發梢,忘了剪頭發,有點長了。
畢業事情多,加上要回國,有些焦慮,嘴上長了燎泡,今早一覺醒來,左邊臉上還多了一顆痘。
唐遠自暴自棄的把手塞口袋裏,摸出兩顆薄荷糖,把一顆遞給丹尼爾,“我有兩個發小,他們也都畢業了,去了國內介紹給你認識。”
丹尼爾一臉疑惑,“發小?”
唐遠剝開糖紙,把糖果送到嘴裏,“就是一起長大的兄弟。”
“噢,兄弟,我也有,三個。”丹尼爾伸出三根手指,又開始碎碎叨叨,“不過他們都結婚了,有孩子了,就我才剛念完書,我說我要去中國,他們很不理解,等我拍了中國的美景美食,還有美女照給他們看。”
唐遠往行李箱上一坐,那地兒被太陽曬的發熱,他正要起來,就聽到了丹尼爾一聲的叫聲。
丹尼爾手指着停靠過來的一輛車,“唐,那是不是?”
車牌唐遠不認識,車型也不認識,可他的直覺告訴他,裏面開車的就是他家那位,他深深的吸一口氣,“是。”
得到唐的确認,丹尼爾就瞪大眼睛看。
他不止一次想象過唐的伴侶,以為會很高大很威猛,走路生風,類似電影裏的大哥大,可以單手把唐拎起來跑一圈的那種。
但是從車上下來的男人不是那樣。
雖然身形又高又挺拔,體格卻不威猛,像職場精英,穿着極為嚴謹考究,襯衫扣子一路扣到頂,束着修長脖頸,領口撫的平平整整,頭發一絲不茍的後梳,眉頭皺着,薄唇抿直,那張臉很有東方人的立體深刻。
只是,掃過來的眼神一點波瀾都沒有。
好像所過之處,都是空無一物。
哪裏像是來接伴侶的樣子,倒像是來開會的,随時都能坐進會議室裏面。
“唐,你是不是搞錯……”
最後一個字沒說完,丹尼爾就閉上了嘴巴,因為他發現那個男人注視着他身邊的唐,眼裏不再波瀾不起,已經洶湧而出讓他震撼的情感。
這讓他再次被中國人表露感情的方式驚到。
他看看唐,胳膊撞一下,“怎麽還傻站着?你應該飛奔過去,跟你的伴侶來個熱吻。”
唐遠哭笑不得,他也想那麽做,可是他的手腳不聽使喚,僵的厲害,只有一雙眼睛格外靈動,向一步步走近他的男人說着情話。
沉穩的腳步聲停至東門,裴聞靳将抄在西褲口袋裏的那只手拿了出來,擡眼凝視面前的青年,長高了,他用溫柔的眼神說。
唐遠跟他四目相視,幾年時光劃拉出來的溝壑不長不短。
這會兒似乎正在一點點從兩邊向中間收攏。
丹尼爾不太懂中國的久別重逢,不過他有學習中國的禮儀,他面向唐的伴侶,拘謹又笨拙的伸出手,“嗨,先生,你好,我是丹尼爾,唐最要好的外國朋友。”
裴聞靳握了下丹尼爾的手,“你好,裴聞靳。”
随後他張開長臂,像長輩,又像是愛人般,将眼睛通紅,要哭出來的青年擁入懷中,低低的笑了聲,“恭喜你畢業,我的少爺。”
車離開東門,前往酒店。
路程不到半小時,這點時間不夠唐遠平複心情,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做點什麽,來讓自己深刻的意識到這不是夢,這是現實。
最大的坎坷已經邁過去了,從今往後,等待他的将是簡單,平凡,又美好的生活。
事業剛起步,愛情早已堅固。
他二十出頭,這個男人三十出頭,都還年輕,多好啊。
這座城市提不起丹尼爾的半點興致,他沒有湊到車窗那裏看這看那,而是跟唐遠坐在後座,胳膊挨着胳膊,肩膀挨着肩膀,不時叽裏咕嚕兩句。
他們兩個經常上課下課一塊兒練舞,切磋,交流,甚至是做搭檔,肢體語言豐富到難以形容,早習慣了。
平時沒什麽,現在嘛,車裏的氣壓幾乎是同一時間就變得極低。
唐遠仿佛聽到了警報響,瞬間坐直。
丹尼爾被他的劇烈反應整的滿臉問號,完美诠釋了什麽叫黑人問號臉,“唐,你還好嗎?”
唐遠沒搭理。
“你的眼睛好紅,沒事吧?”丹尼爾一直是個熱心又熱情的人,他不可能坐視不管,于是他把一張黑帥的臉湊過去,“我給你看看。”
唐遠後仰一些跟他拉開距離,“我沒什麽事。”
丹尼爾撓了撓下巴,“真的?”
他作勢要去撥唐的眼皮,“OK,放輕松,唐,我母親是一名很偉大的醫生,我會一點簡單的醫護知識,你明白的,去年你急性腸胃炎,還是我第一時間發現,把你……”
唐遠往心跳到嗓子眼,“丹尼爾!”
要死了,這時候提什麽急性腸胃炎啊,他用手擋在額前,根本不敢透過後視鏡看前面開車的那位,沒那個膽量。
丹尼爾不知道唐為什麽吓成這樣,但他知道車裏的氣氛不對,他識趣的保持沉默。
駕駛座上的裴聞靳看着前方,全程繃着臉,一言不發。
車剛到酒店門口,就從左邊傳來一個聲音,“裴秘書,你可算是回來了,大家都在等你……”
緊接着,那聲音的音量就拔高了,帶着明顯的驚訝,“少爺!”
唐遠慫了一路,立馬找到了耀武揚威的理由,他往男人那裏瞥,好啊,敢情你是來辦公的,順便接我?
裴聞靳借着把背包遞給他的機會,飛快在他耳邊說了句,“順序調轉一下。”
唐遠來不及高興他跟自己說話了,就聽到了下一句,“去房間裏等我,一會我們聊一聊急性腸胃炎的事情。”
“……”
丹尼爾呆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突然大叫一聲,一把将唐遠抱住。
唐遠措手不及,視線越過丹尼爾的肩膀,跟男人冰冷的目光對視,得,這回真的涼了。
裴聞靳跟公司高管先進的轉門,很快消失在電梯口。
唐遠将視線從電梯那裏收回,他扭過頭,問丹尼爾剛才發什麽瘋。
丹尼爾神秘兮兮,“我知道,唐,我什麽都知道,你放心。”
唐遠一頭霧水,你知道什麽,我放心什麽?
丹尼爾往他耳邊湊,大概是想說的話有點複雜,他沒用中文,用回了英文,盡管如比,還是說的語無倫次。
“唐,你的伴侶對你用‘您’,叫你少爺,跟那個戴眼鏡的家夥一樣,可是那個家夥一走,你的伴侶就用你的名字叫你,也不用‘您’了,你們的愛情是個秘密,你卻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這太讓我意外了,我的朋友,我一定替你保護這個秘密。”
唐遠相信丹尼爾的話,這都畢業了,學校裏的人也不知道他的性向。
丹尼爾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原來你是少爺啊。”丹尼爾龇出一口白牙,“那我跟你去中國,就有好吃的可以吃了。”
唐遠的肩膀被抓,他将那只黑黝黝的大手按住,拉了下來,正色道,“丹尼爾,我有件事忘了跟你說,我的伴侶很喜歡吃醋。”
“吃醋?”丹尼爾不懂,“什麽意思?”
唐遠換了個說法,“就是占有欲,獨占欲,他把我當私有物,認為我專屬他一個人。”
丹尼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想到了什麽,忽地睜大眼睛,“在車裏的時候,你的伴侶生氣了,因為我靠近你?”
他摘下棒球帽,使勁抓了兩下短發,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我的天,唐,我并沒有做什麽,我只是,只是跟你坐在一起,就只是那樣。”
唐遠覺得這話題一時半會兒抖不開,幾天幾夜也抖不開,涉及到人與人之間不同的性格,對感情的态度,還有就是地域風情。
他索性說,“夥計,等你愛上了一個人,你就能理解了。”
丹尼爾不知道想起了誰,肩膀頓時就垮了下去。
唐遠讓酒店服務生給他拿紙箱,他拖着行李穿過大堂,“丹尼爾,別發愣了,我們先上去。”
丹尼爾幾個大步追上,“唐,你的伴侶是個很,很……”
他想不出合适的成語,只好挫敗的攤手,“中文實在是太難了。”
唐遠邊走邊說,“等你去了國內,周圍全是你的老師,你的進步會超過你想象。”
丹尼爾滿臉期待,“我是想說,你的伴侶很有魅力。”
“那是顯而易見的事。”
“……”
丹尼爾見兩個服務生頻頻側目,他得意又興奮,手舞足蹈的說那是中國話,還念了一首唐詩,《詠鵝》,跟耍寶似的。
兩個服務生擺出“好厲害”的崇拜表情,其中一個差點抱着唐遠的紙箱子撞到牆上。
唐遠的嘴角抽了抽。
丹尼爾停在電梯前,好奇的問,“唐,你就要回國了,心情怎麽樣?”
唐遠的臉色在一兩秒內出現了好幾個變化。
讨厭的人,喜歡的人,想念的人,以及操着各種方言,疲于生計或肆意揮霍的陌生人,他們都在那裏。
要說什麽心情,大抵就是落葉歸根?
不管過哪樣的日子,要面對哪些人跟事,都能踏踏實實的去接受。
就單單對他而言,在國外生活,總有種自己在別人家裏做客的感覺,回國就是回家。
房間都是裴聞靳訂的,丹尼爾跟那幾個高管在一個樓層。
另外兩個房間在別的樓層。
一個他自己住,剩下一個是唐遠的,就隔着一面牆。
唐遠東西多,除了皮箱,還有兩個大紙箱,他沒跟跟丹尼爾一起上去,而是進的另一部電梯。
進房間,給小費,關門,做完這一系列動作,整個世界似乎都靜了下來。
唐遠脫了運動鞋,穿着襪子在房裏來回走動了會兒,等心裏的小鹿蹦跶累了,就去把電水壺接滿水燒熱消毒。
他拉開椅子坐下來,面向一面蒼白牆壁,一個人自言自語,“想不通,我真想不通,普通情侶幾年沒見着面,一下子重逢了,對上眼就跟通了電流一樣,滋滋響,即便不就地噼裏啪啦的燃燒,起碼也要打個啵吧?”
“就算路上沒有機會打啵,不方便,只能忍着,憋着,那到酒店了呢?天時地利人和,不關門抱成一團,還等什麽?”
“了不起啊,這時候竟然有心思處理公務,比三年前還要牛逼,吃齋念佛,得道成仙不成?”
唐遠正唠叨着,敲門聲就響了,他煩躁的搔搔頭發,“哪位啊?”
門外沒動靜,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條短信發過來,就三字——你男人。
“……”
裴聞靳一進房間,就開始解襯衫的袖扣,領扣,幽暗的目光始終不離眼前的小愛人。
長大了,更加耀眼了,耀眼的他想藏起來,藏到自己死的那天。
唐遠後背直冒冷汗,骨子裏的血液卻在玩命的沸騰,冰火兩重天,他舔了舔發幹的嘴角,“忙完了?”
“沒有。”
裴聞靳将領帶跟腕表一一拿下來,接着是金屬皮帶扣的清脆聲響從他指間發出,他個頭高,看着青年的時候,微微垂着眼簾,嗓音嘶啞,“晚點再說。”
唐遠拿到男人的手機,直接關機,然後是自己的。
在那之後,他就像以前一樣,身體輕盈的跳起來,挂到了對方身上。
丹尼爾中午給唐遠打電話,喊他吃飯,沒打通,晚上又給他打電話,還是沒打通。
直到夜裏十一點多,丹尼爾才接到唐遠的電話,他暧昧的哇哦,“唐,你的伴侶打破了我的記錄,遠遠的打破了,厲害。”
完了還加一句不知道在哪兒學的粵語,“好塞雷!”
唐遠翻了個白眼,聲音啞的不成樣子,“我讓他去找你了,你把證件給他,訂機票用。”
丹尼爾還沒說話,門就被敲了,他快速拿了證件去開門,很熱情的打招呼,“裴先生,晚上好。”
裴聞靳是一貫的平淡,“證件。”
丹尼爾條件反射的遞過去,沒顧得上說謝謝,人就已經轉身離開。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丹尼爾回到房間裏,拿起還在通話中的手機,“唐,你的伴侶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就像是被妻子趕出了家門,不知道去哪兒,找誰喝酒,苦悶又難受。”
丹尼爾盡力描述着剛才看到的情形,“哦我差點忘了,他的襯衫領子沒有全部扣上去,最上面兩粒扣子都解開了,這是炫耀,我可以肯定,唐,你比我以為的要強大,作為你的朋友,我很意想不到。”
唐遠趴在床上,剛挪出去一點,聽到丹尼爾那麽說,臉就抽了一下。
想起來自己都發了那些瘋,他就把腦袋埋進枕頭裏,從頭到腳都跟發高燒似的,一片滾燙。
丹尼爾用真誠且肅穆的語氣說,“親愛的唐,相信我,make love是這個世界最偉大最神聖的一項工作,雖然需要技術跟工作經驗,卻不是單人就能完成的,而是雙人合作,需要感覺,需要默契,也需要溝通跟配合,你跟你的……”
唐遠及時阻止,“停!”
丹尼爾猜測的問,“你們發生了争吵?”
唐遠沒否認。
丹尼爾不能理解,“為什麽?”
“中國有句老話,飯要一口一口吃,越是餓久了,就越要細嚼慢咽,慢慢來,”唐遠的語氣有點暴躁,“不能想着一口氣把餓的那些天全補回來,那是找死。”
丹尼爾竟然聽懂了,他語重心長的說,“唐,人最難的不是控制別人,是控制自己。”
唐遠愣怔住了,他有些怪異,沒想到丹尼爾有一天會用中文給自己上課。
人生真是妙不可言。
外面走廊上有腳步聲,停在門外,唐遠說,“丹尼爾,我不跟你說了啊,他回來了。”
丹尼爾在那頭笑,“祝你們有個美妙的夜晚,明天見。”
唐遠揉着腰往被窩裏趴。
已經美妙大半天加前半夜了,再美妙下去,就要死人了。
裴聞靳出了趟門,身上的不定因子全都消失幹淨,恢複成了沉穩嚴峻的姿态,他立在床邊,“急性腸胃炎是怎麽回事?”
被窩裏傳出唐遠模糊的聲音,“就是急性腸胃炎呗。”
話音剛落,被子就被掀開了,明亮光線争先恐後的湧進來,他下意識閉上眼睛,等他睜開眼睛時,男人一張臉已經近在咫尺。
裴聞靳低着頭,梳到後面的發絲散下來一些,将嚴整打破,柔和了冷硬的眉眼,看着年輕很多。
唐遠直勾勾的望向他。
裴聞靳的薄唇隐隐一勾,擡手按在他嘴唇的傷口上面,将滲出的一點血珠抹掉,一寸寸的描摹,摩挲,語氣裏卻沒什麽情緒,“少爺,你想我去問你的那位好朋友?”
唐遠的呼吸急促了些,以前聽他這麽稱呼自己,只覺得太公式化,生分疏離,還虛僞,搞事情的時候提,那完全不是一個感覺,很要命。
“問他幹什麽,那都是去年的事了。”
裴聞靳面無表情,“所以?”
唐遠往被窩裏挪,聲音很小,“喝出來的。”
裴聞靳又一次把被子掀到一邊,手撐在床沿上,俯身逼近,“為什麽喝那麽多?”
唐遠的眼神飄忽,“考砸了。”
裴聞靳直起身。
唐遠拉住他的手,一口氣說,“那天我看了一部電影,同志片,悲劇,一個跟家裏出櫃,全家都逼他,結果他沒多久就出意外死了,另一個進了精神病院,我有感而發,心裏難受就想喝點酒,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裴聞靳反手抓住青年,五指快速收緊,力道極大,一根根指尖發白,聲音是相反的平靜,聽不出一點波動。
“你有感而發?跟我說說,你都聯想到了什麽?”
唐遠跟他對視,幾個瞬息後就委屈的紅了眼眶,話也不說了,直接把他的手指頭掰開,忍着渾身的疼痛從床上站起來。
胡亂扯了兩下睡衣,居高臨下的吼,“看看,你就差把我一口吞了,還跟我兇,跟我翻舊賬,怎麽不知道給我揉揉腰,捏捏腿?”
裴聞靳眼底的血色漸漸散去,他半垂着眼皮把人抱住,圈寶貝一樣圈緊,沉默不語。
唐遠顧不上渾身快散架的骨頭,連忙摸了摸他的頭發,又捏了捏他的耳朵,哄道,“我也就是随口說說,揉腰捏腿什麽的,我自己來就行,不至于嬌弱成那樣,我沒真的跟你生氣。”
裴聞靳單膝跪在床上,臉埋在他的身前,整個人一動不動,還不說話。
唐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急的把他往外扳,怎麽都扳不出來。
怎麽了這是?鬧小情緒了?我沒說重話啊,怎麽三年不見,脆弱成這樣了?
難道是更年期并發症?
唐遠輕輕撥着男人的發絲,走神了,沒注意到他悄悄泛紅的耳根子。
房裏的氣氛很安寧。
唐遠很喜歡被這麽抱着,可是他的身體在跟他抗議,嚎叫,站這麽會兒就開始搖晃了,他捧住男人的腦袋,準備将其從自己懷裏撈出來,就聽到對方說,“幫我拿包煙。”
“哪兒呢?”
“左邊的口袋裏。”
“抽什麽煙啊,你戒煙戒哪兒去了,逗我玩呢……”
唐遠手伸進去,一模,摸出了一個絨面小盒子,他的唠叨聲戛然而止。